第96章
作者:清歌一片      更新:2022-05-09 15:59      字數:2845
  “就你那力氣……”霍世鈞口中雖這樣說,人卻也趴了下去。

  善水爬坐到他腰臀上,認真地拿捏他緊匝的背肌,片刻後,瞥他俯在枕上的側臉一眼,見他微闔著眼,神情放鬆,忽然便問道:“少衡,你最近還有沒有見楚惜之?她是不是還在飛仙樓?”

  霍世鈞立刻睜開眼,見她笑吟吟地望著自己,遲疑了下,道:“你怎麽突然問起她?”

  善水道:“你以前不是跟她好過嗎?許久沒她的消息了,我忽然想起來,所以就問了一句。其實你真要見過她,也沒什麽,跟我說一聲,讓我心裏有數就是。”

  霍世鈞仔細看她一眼,仿佛在掂量她這話的真假,終於還是轉過了頭去,道:“她應該還在那裏吧。我也許久沒見她了。”

  善水笑著哦一聲,心情忽然就惡劣了,再隨意拿捏幾下,甩了下手,躺回自己的窩,道:“累了,歇了吧。”

  霍世鈞睜開了眼,翻身過來,道:“那我替你捏捏……”一隻手便已經探到她身上……。

  善水此刻哪裏還有平日的半分親熱心情,非但沒有柔情蜜意,心情更是惡劣,屈起一腿,朝他胸口狠狠一腳便踹了過去,霍世鈞不防,整個人居然被她踹得咕嚕滾下了榻,撲跌下去,甚是不雅,爬坐起來一手搭在床榻上,驚訝地看著她道:“柔兒,你幹什麽?”

  善水趴了過去,笑眯眯道:“我方才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要是不樂意,把我也踹下去,一腳還一腳就是。”

  霍世鈞一怔,忽然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擰了把她的臉,爬回了榻,將她整個人輕易翻了過來,道:“你剛給我捏背,現在換我來給你捏。”

  善水趴在枕上,覺到他力道入骨酥麻,由他掌下伺候的身體極是舒服,呻吟聲中,道:“無事獻殷勤,果然非奸即盜啊……”

  霍世鈞的手本正探到她的嬌臀,要往腿窩裏擠去,忽然聽她來了這麽不鹹不淡的一句,手一頓,道:“柔兒,你說什麽呢?”

  善水扭頭看他一眼,道:“我梳妝台的那個抽屜裏,你去看看有什麽。”

  霍世鈞啪一聲擊了下她屁股,笑道:“就你多事。”下榻過去打開抽屜,臉色立馬微變,飛快瞟了善水一眼。

  善水懶洋洋從榻上坐起,攏了下自己的長發,道:“她可真是個玲瓏剔透人,連拜帖的封都與眾不同。她都自稱塵中人,你說我若回帖,該自稱什麽好?”

  霍世鈞已經看過瓤紙,丟了回去,大步走回她身邊坐下,一把摟住,看了她一眼,小心地討好道:“柔兒,我曉得你生氣了,你聽我解釋……”

  “你知道我會生氣?知道你還騙我?”善水麵上的笑意驀然消了,低頭狠命用力,要掰開他纏住自己腰身的手。

  霍世鈞抱住她不鬆開,道:“我方才是不該騙你。隻我怕你知道了會多心猜疑,反倒徒增煩惱,這才瞞你的。”

  善水掰不開他手,停了下來盯著他,“你回來後,不但見過了她,還把她接出飛仙樓,安置在南門。霍世鈞,我知道你們好了很多年,你也不能對她全然不顧,我理解。我生氣的不是這個,而是我剛才問你時,你居然還想騙我!我問你,要不是這封拜帖,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霍世鈞道:“我回來後,確實是去見過她,也把她接出了飛仙樓,安置在南門。但就如此而已,別的沒什麽了,更不是你想你的那樣……”

  善水打斷了他話,搶道:“霍世鈞,你別以為我平日什麽都不問,我就什麽都不知道。她第一次是你睡的吧?她伺候你很多年了吧?她是你的紅顏知己吧?在你心裏一定有很特別的地位吧?你現在心裏對她還是有感情吧?要不然你們怎麽就藕斷絲連地到現在還糾纏不清?”

  霍世鈞臉色漸漸難看,鬆開了她腰,看著她皺眉道:“柔兒,這可不像你!”

  善水本就越說越氣,見他竟還朝自己說重話,更是惱怒,“我就這德行,你是第一天知道?倒是你,你是被我說中,心虛了吧?行啊,你既然這麽舍不得,把她弄成外室多委屈,幹脆讓她進王府啊!我要是說半個不字,我咒我這輩子就生不出兒子!”

  霍世鈞猛地站了起來,陰沉著臉,道:“是我平日太慣了你吧?你越發撒潑了!看看你,這都什麽話!”

  善水怒道:“誰要你慣我?我不稀罕!”

  霍世鈞看她一眼,抓過自己先前脫下的衣物,幾下穿好,立刻便大步而去。

  善水見他背影離去,半晌,鼻子一酸,眼淚便撲簌簌落了下來。

  今天收到的那封拜帖裏,楚惜之說她剛上個月被霍世鈞接出飛仙樓,安置在了南門。聽說她晉王妃,本想親自來拜賀,隻是一來身子一直病弱,二來,怕自己卑賤不入她眼,所以未敢前來,隻能以此拜帖遙賀。

  善水自然明白楚惜之的用意。她也能理解,一個女人把自己最好的年華都獻給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到了最後卻成別人的,無論是誰,都會覺得不甘。但是現在,當自己也成其中一個角色,這個男人是自己丈夫的時候,哪怕她再同情楚惜之,也不可能拱手把男人讓出去。

  她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很蠢。或許楚惜之,她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但她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從前倒還可以當做視若無睹,但是現在,一想到霍世鈞還會摟著別的女人,像對待她那樣地在別的女人身上衝刺,她就止不住地一陣心焦與憎厭。

  “王妃,好好的,怎麽會……”

  白筠進來了,不安地朝她遞去一塊帕子,小聲地安慰。

  善水擦了下眼淚,翻身便躺了下去。

  白筠見她朝裏一動不動,歎了口氣,隻好替她蓋好被,放下帳簾,吹了燈火出去。

  霍世鈞怒氣衝衝出了房,走到兩明軒的出口時,腦子漸漸便涼了下來,停下腳步,改道到了霍雲臣住的院落叫他起身。

  霍雲臣已經睡去,被喚醒,又聽出是霍世鈞親自來的,聯想到今天噠坦人入京,那個死對頭承宗也在,以為有什麽火急之事,一個翻身起來,急匆匆穿了衣物出去。

  霍世鈞見他出來了,道:“你明天去南門朱川巷,把我的話傳到,叫她收拾好東西,限她三天內離京,你派人護送她回鄉去。”

  霍世鈞和楚惜之之間的事,霍雲臣自然清楚。甚至連上月楚惜之搬到朱川巷,後來的事也是他經手的。出於對霍世鈞的絕對忠誠,極力忍住了才沒向白筠透漏半句。現在見他臉色難看,突然又這樣發話,雖然不曉得個中緣由,隻猜也猜出了個大概,必定是此事被王妃知道,後院著火,王爺怕是罩不住了。當下也不多問,隻是一口應了下來。

  霍世鈞吩咐完了,扭頭就走,回了兩明軒,獨個人在庭院裏徘徊良久,注意到連門房婆子也起身了,似在暗處對著自己不解張望,看了眼臥房方向,終於抬步而去。

  善水剛止了淚,忽然聽到他推門而入的聲音,自然假寐。

  霍世鈞輕手輕腳上榻,見她仍是背對自己紋絲不動,忍了片刻,開口道:“我已叫雲臣明日替我傳話,叫她離京回鄉。這樣你總滿意了吧?”

  善水聽他甕聲甕氣的這話,倒像是負氣說出的,便冷冰冰道:“你若舍不得,就別勉強,免得過後後悔,怪我逼迫你這樣。”

  霍世鈞見她蠻不講理,哪裏還有從前的半點善解人意?正氣惱,忽然辨出她鼻音濃重,略一想,便明白了過來,伸手過去一抹,果然在她臉頰摸到未幹的淚痕。下榻去點了燈,回來要看她臉,善水卻扯了被衾緊緊蒙住頭,一陣拉扯,自然被他扯下被子,強行抱轉了過來,借了燭火,霍世鈞這才看清她兩片眼皮子紅腫得像兩隻小桃,自己去的這麽些功夫,她竟哭成了這樣,什麽惱火都消了去,挪開她遮擋眼睛的手,道:“柔兒,你哭了這麽久?”

  善水本已止住淚意,被他這樣一挑,眼眶又是發熱,閉上了眼睛,抽噎一聲,一滴晶瑩的淚便從眼角處滾了下來,流到耳邊鬢發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