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陸佳發來的這條信息時，老米離開了房間，看似把空間讓給了我，實則是把難題留給了我。我當然不會去成都找陸佳，但知道她在成都，心裏不自覺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很若即若離，就好比你覺得自己丟了一樣東西，可這樣東西卻一直在你身邊，你摸不著它，也看不見它，但它就是真實存在的。

  我將門又重新關上，然後在床上躺了下來。

  我把手機舉過頭頂，將陸佳的信息重複看了一遍，最後選擇了不回複……我不想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再惹出什麽感情上的麻煩。

  我已經夠累了，所以隻能將有限的精力花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上，而不是被這些枝枝葉葉帶亂了生活的節奏。

  ……

  次日，天亮了沒一會兒，我便起了床，我將昨天晚上老米給的那張銀行卡，放進了他掛在客廳的那件外套口袋裏，之後就悄悄關上門離開了。

  我之所以沒等他們起床，是因為不想承受那種麵對麵的離別……我是挺不忍心的，可又有太多瑣碎的麻煩等著自己去解決，我隻能安慰自己，好好去做事業，等真有成功的那一天，再在物質上多彌補他們一點……比如，給他們換一套好一點的房子；比如……

  我想不下去了，因為我知道他們最想要的並不是這些，他們隻想我好好找個女人，好好過日子……但是他們沒有在葉芷身上看到這樣的希望，所以當陸佳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們動搖了。

  ……

  一個半小時後，我路過了成都，然後在服務區停了下來，並要了一碗餛飩當作是早餐，吃的過程中，我不自覺又想到了陸佳，因為此時的我們實在是相隔太近了，也許她就在服務區的幾公裏之外。

  短暫的停留之後，繼續上路……

  ……

  曆經12個小時的長途行駛，終於又回到了大理，將行李放好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自己平安到達的消息告訴了家裏。

  老米對於我將銀行卡留下的行為，感到不滿……他認為我還沒有想安定的心。

  他誤會我了，我並不是不想安定，隻是現在不具備這個條件，也創造不出這個條件，因為我和葉芷之間，絕對不是有了一套房子，就可以談婚論嫁的。

  ……

  昏暗的房間裏，我沒有開燈，隻是一個人半躺在床上吸著煙。

  吸的隻剩下煙蒂的時候，我給葉芷發了一條信息，問道：“你在心裏向往過，普通人的生活嗎？”

  葉芷反問：“普通人的生活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房子，孩子……聽上去挺沒意思的，但大部分人的生活軌跡就是這個樣子。”

  “可是這個世界上也有一部分人，注定不會普通……他們的生活高開高走，房子沒什麽可說的，孩子也許真的得等到看破了以後，才會去考慮。”

  葉芷好像很回避這樣的問題，所以在我還沒有針對她的話做出反應的時候，她已經主動轉移了話題，她又發來了一條信息，說道：“你把你那個妹妹的簡曆發過來吧……我讓人事部的人研究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對口的職位給她做。”

  “算了，這個口子不能越撕越大，今天你能給我這個妹妹安排一份工作，明天就會有人來要更大的人情，你應付不來的……我也不想我們之間的感情，被這些人情關係綁架了。”

  這條信息發出去之後，我便將手機放在了床頭櫃子上。看著窗外的夜色，我的心情突然就平靜了下來，我想休息了，尤其是開了一整天的車之後。

  我打算等睡醒了，再去弄點夜宵填肚子，反正在大理，到處都是夜生活，不怕晚了吃不到飯。

  閉上眼睛，沒過一會兒，樓上的天花板便傳來了“叮叮咚咚”的聲音，我不願意將此想像成是曹小北的惡作劇，隻當他是真的有東西要修理，沒想到，卻持續不斷的響了近十來分鍾。

  這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睡眠，我越來越不能忍受，“嗖“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便帶著很大的火氣上了樓。

  我一邊敲門，一邊罵道：“曹小北，你孫子是不是要造反……信不信我把你房子給拆了？”

  對方沒回答，我又加重了敲門的力度。

  敲東西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但還是聽不見回應。

  我又警告著說道：“我他媽開了一天的車，就等著這會兒睡一覺……你要再敢弄出叮叮咚咚的響聲，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往樓下自己的屋子走去。

  ……

  簡直是活作孽，躺下剛有了睡意，樓上同樣的聲音便又透過天花板傳了過來，且比上次更劇烈，我強忍著不去在意，可越這麽控製自己，這個聲音就來得越突兀，完全是衝著要把我搞崩潰來的。

  我用手對著床板一陣猛捶，想把心中的怒火發泄掉，可上麵的聲音卻來得更加挑釁。

  我發誓，如果我現在有辦法對著曹小北的房子來個破門而入，一定會把他給打成一坨狗屎，他就是存心的。

  我又上了樓，對著門一陣猛敲，曹小北就像烏龜一樣縮著，但那張躲在殼子裏的臉卻一定是得意忘形的，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操蛋的人嗎？

  我也是真夠不幸的，這搬過來沒幾天，就遇見了這麽一個把自己弄得快要神經衰弱的狗屎鄰居……我給物業打電話，讓他們管管，等物業那邊派了人過來，他又不動了，敲門也不應……

  物業也沒轍，讓我忍忍。

  我他媽要是能忍，還用得著興師動眾，把他們給叫過來麽？

  下了樓之後，我便收拾了洗漱用的東西，準備去九隆居那邊對付一晚上，對於曹小北這樣的人間敗類，隻能先咽下這口氣，要是哪天碰個正著，我非得讓他知道，他樓下的這個鄰居，有多暴力，有多不好惹，有多睚眥必報！

  ……

  去“九隆居”的時候，路過了曹小北的“羊羊咖吧”，關了許多天的小店，卻出人意料的開著門，而曹小北和往常一樣縮在吧台後麵玩著電腦遊戲。

  我熄滅的怒火“嗖”一下，又串了起來。

  我一步便衝進了店裏，然後伸手抓住了曹小北的衣領，就想要幹死他。

  曹小北一臉發懵的望著我。

  “你他媽的……”

  我的話隻罵了一半，突然覺得哪兒不對勁，仔細一琢磨，才反應了過來……曹小北完全沒有“作案”的時間，因為我也是剛剛才到古城，而曹小北已經一副在這兒坐了很久的樣子，我已經是開著車，夠快的了，除非他有什麽邪術，要不然樓上那個把我搞到快神經衰弱的家夥絕對不是他。

  在我發愣的時候，曹小北一把打掉了我的手，也罵道：“你他媽的……發什麽神經呢？”

  我問道：“你山水間那套房子現在是誰在住？”

  “沒人。”

  “知道我為什麽會這個點兒來古城嗎？”

  “誰他媽管你！”

  我扯著嗓子對曹小北說道：“就是因為樓上動靜太大，搞得我沒法睡覺……你跟我說沒人，我信你個鬼！”

  “有種你也去把她搞得沒法睡覺啊，你他媽衝我發的是哪門子火？”

  “你這是承認房子裏有人了？”

  “滾……別影響我玩遊戲。”

  我一把將曹小北的鼠標拿了起來，又說道：“這事兒跟你關係大了去了，房子是你介紹的……現在上麵的人把我搞得沒法睡覺，那我租的這套房子就完全沒了價值……要不你賠我房租，我另外租一套；要不你給我鑰匙，我自己去開門修理他（她），這兩點，你隻要做到其中一點，這事兒就和你沒關係，要不然我哪兒也不去，你這遊戲也甭玩了，接下來的時間，咱就大眼瞪小眼吧。”

  我把這些話說出去的時候，已經隱隱感覺到曹小北的那套房子裏住的人是誰，也隻有她才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但我還是想聽曹小北親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