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著從陳進手上買來的“吉姆尼”，然後帶著陳進去了古城附近的一個銀行，我從銀行裏取了26萬的現金，裝進了自己的包裏，然後又去打印店將臨時客棧前段時間的營收明細給打印了出來；而這筆錢就是當初和曹金波說好的分成。

  我之所以一定要拿現金給他，是因為他這樣的人對數字已經麻木。雖然這26萬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是真變成現金拿給他，在視覺上還是有一些衝擊力的。

  陳進看著我那隻裝滿錢的皮包，很是感歎的對我說道：“米高，不看見這些錢還不覺得……你是真的挺牛逼的，來大理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把我在上海工作幾年的錢都給掙完了！”

  我笑了笑，回道：“隻要願意跳出那個圈子，你也可以……說真的，咱倆現在就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以後誰高誰低，還真不好說。”

  陳進也笑道：“咱們是合作關係……我可不想和你分高低……”

  “那就共贏。”

  “共贏這詞兒好！”

  ……

  上車之後，陳進又提議著對我說道：“今天晚上帶著你女朋友，一起去Tina那兒喝點？”

  “咱們自己就有酒吧，幹嘛老去Tina那兒喝？”

  陳進回道：“Tina那兒熱鬧嘛……而且我和Tina一直有爭議，她覺得東方人沒有西方人好看，我得把你女朋友帶過去給她瞧瞧。誰說咱們這兒就沒有拔尖的美女！”

  “你這不是較勁兒嘛！”

  “還真不是較勁兒，這關係到我們這個人種的聲譽，是名族大義！”

  “服了你了，真他媽什麽都能往名族大義上靠！”

  “你不覺得這樣的事情挺有意思嗎？……Tina說了，要是我真能帶過去一個，讓她心服口服的東方美女，咱喝多少酒，都免單！”

  我看著陳進，問道：“你體會過什麽是絕望嗎？”

  “什麽？”

  “葉芷有四分之一的西方血統，她是個混血。”

  陳進愣巴巴的看著我，半晌回道：“難怪她鼻子那麽挺……要說，咱們的五官，還是沒有那些老外立體！”

  我沒再搭理他，他又說道：“去嘛……反正葉芷是更偏向於中國人的長相，她自己不說，誰知道她是混血。”

  “能不能先把曹金波那邊的商鋪搞定了，再琢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陳進訕訕一笑，回道：“這叫工作娛樂兩不誤……你就別把神經繃太緊了……我跟你說，晚上我把妮可也叫上，以後咱們這些在大理的人，就像是一家人，包括你媳婦兒……我看她性格挺冷淡的，咱們需要家庭的力量來融化她……”

  說實話，這陳進的廢話真的是特別多，但最後一句卻實實在在的戳中了我……我在恍惚之中看到了一種變化。

  剛來大理的時候，我、鐵男、馬指導、白露、桃子、楊思思才是一家人；現在卻仿佛變了，曾經的一家人已經漸漸走遠；我的身邊變成了陳進、妮可、瓶哥、曹學，甚至連Tina都成了一家人，還有葉芷……

  我不禁想著：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力量，才能讓我身邊的人物關係，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就這麽分神的時候，陳進突然衝著我大吼：“米高，看路、看路……前麵有個小孩兒。”

  我下意識猛踩刹車，車子堪堪在小男孩的前麵停了下來，驚出我一身冷汗……

  我雙手重重從自己的臉上抹過，然後便打開車門下了車，跟小男孩的媽媽，說了數聲“對不起、抱歉”這樣的話；孩子的媽媽挺明事理，說自己也有責任，沒能看好孩子，隨後又接受了我的道歉。

  我卻半天緩不過勁兒來，剛剛要是真撞上了，那可就是實實在在的罪了，且一輩子都贖不完的罪……後怕之餘，我又覺得這是命運在冥冥之中給我的警示，讓我慎重的活著，慎重的去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

  ……

  來到“壹號院”，我和服務員報了包間號，服務員將我們引了過去；打開門，許久不見的曹金波和葉芷已經到了，兩人正在一邊喝茶，一邊聊著天，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對立。

  我當然知道，這些隻是麵場上的。

  我把陳進介紹給了曹金波，互相打了招呼之後，我和陳進也找位置坐了下來；我與葉芷緊挨著，陳進則坐在了曹金波那邊。這哥們兒倒真是挺有膽識的，聽過曹金波的威名，卻沒有表現的很局促……而我所欣賞的，就是他的溝通能力和不卑不亢的行事風格，他絕對是一個做公關的人才。

  曹金波笑著向我問道：“米高，有個事情我想弄清楚了，今天這頓飯到底是你請，還是葉總請？”

  我也笑著回道：“這有區別嗎，曹總？”

  曹金波點頭：“要是葉總請，那今天談的就是我和葉總之間的事情；要是你請的話……”曹金波故意頓了頓。

  我趕忙接住話說道：“今天這頓飯就是我誠意請曹總你的，我們也該見麵了！……過年期間，能在九隆居把臨時客棧開起來，真是完全仰仗你的支持，我這邊也信守承諾，把屬於你的這份分成給帶過來了。”

  我一邊說，一邊將裝著20多萬現金的皮包，和營收明細，遞到了曹金波麵前。

  曹金波看了我一眼，便示意身後的跟班將這個錢收起來，卻沒有在意營收明細。

  我又提醒著說道：“曹總，你不點點嗎？”

  曹金波回道：“這個不是我看重的，對我來說，這就是意外之財。”

  曹金波喝了一口水，又說道：“這頓飯是你請，還是葉總請，名義上是一樣的……但我更希望是葉總。”

  葉芷不動聲色的回道：“曹總，你這是非要把我們兩個人之間弄生分了嗎？”

  曹金波依舊麵帶著笑容，說道：“葉總，你別誤會，我可沒有這樣的想法……我隻是覺得，葉總能請我吃飯，我更受用……因為我這邊確實有生意上的事情，想和你談談。”

  很意外，葉芷竟然先是看了看我，然後才回道：“既然曹總這麽在意主次順序，那你應該先和米高談談……他找你約這頓飯，也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

  我明白葉芷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所以她的話剛說完，我便在大腦裏思考著對策：到底怎樣才能說服曹金波將“九隆居”的16套商鋪給我用。

  可是，在曹金波再次開口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麽的多餘。

  曹金波製止了要開口說話的我，然後不苟言笑，對葉芷說道：“葉總，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們這次跟我約這頓飯，是為了什麽事情……我曹金波是個非常願意栽培後輩的人……九隆居那邊的商鋪，我可以無任何附加條件，給米高用三年，五年、十年也可以……但是也請葉總這邊，給我們本地企業家一條出路走……誰都知道，你們集團的產業遍布全世界各地，可是我們這些生在大理、走不出去的企業家，能吃的就是大理的這點山山水水……所以，蒼山一墅這個項目，我希望你們集團能高抬貴手，就不要參與進來了！……成嗎？”

  這一刻，我說不出來自己心中是什麽滋味！原來，我在曹金波眼裏隻是一個小角色，我存在的意義，隻是他能和葉芷拿出來談條件的籌碼。

  突然，我和葉芷之間的差距，更加立體了起來；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永遠不可能扮演同一種角色，即便我們是情侶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