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驚起的動作，嚇到了陳進，他靠牆站著，然後向我問道：“你這一驚一乍的，是被鬼上身了？”

  來不及和陳進解釋，我已經衝到了門口，然後打開房門，又向樓道裏追去；我必須要快點兒，因為從陳進關門，到我反應過來，已經是十來秒的時間過去；而從樓下到樓上也就差不多這個時間，我得趕在曹小北進屋子之前，追上他。

  我們住的這棟樓，是個上下隻有四層的洋房，所以沒有配備電梯，這減低了我追上曹小北的難度，所以在他拿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我已經一把抓住了他後背的衣服……

  他本能的一哆嗦，然後用帶著受到驚嚇後的眼神看著我。

  我說道：“沒想到能在這兒碰到我吧……我也沒有想到……思思呢，她是不是就在這個屋子裏？”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你盡管嘴硬……沒關係，你把門打開，我自己進去看。”

  “你動一步試試，進去了就是私闖民宅……我他媽報警抓你。”

  曹小北一邊說，一邊又將已經插進鎖眼裏的鑰匙給拔了出來，然後與我形成了對峙。

  我點了點頭，擺出一副自己並不心急的樣子，然後說道：“就這麽大的地兒，她要是在裏麵，肯定會有動靜……沒事兒，我今天時間多，我就在這兒守著……你呢，要是也有這個時間，你就在這兒和我耗著。”

  曹小北急了，怒道：“你這是玩的哪一出？……她在不在裏麵，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嗎？”

  “有……他國外的朋友已經打電話找到我這邊了，我得給人回個信兒，報個平安……”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曹小北，這事兒可真不是我在找你麻煩，是你自己告訴我，思思跟你在一起……那我現在看見你了，不找你要人，找誰？……現在人家那邊，可是把這事兒當人口失蹤處理的，往狠了說，你這就是在拐賣人口，比起我私闖民宅，你這才是大罪！”

  “嚇我啊……？”

  “沒嚇你……給你十分鍾時間，你要是不給個交待，那我就拿著跟你的聊天記錄報警了。”

  曹小北氣急敗壞，他罵道：“這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鳥人？”

  我沒有言語，而是從煙盒裏抽出了一支煙點上，擺明了要和他耗下去。

  曹小北一臉被“強奸”了的表情，然後非常不情願地從口袋裏將鑰匙掏了出來，將門打開之後，對我說道：“有能耐，你就找出來一個人給我看看……”

  我叼著煙，進了這套曾經來過的屋子，屋子裏的布局幾乎沒有變，而我也輕車熟路地將一個個房間的門打開……可是卻連楊思思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問道：“你給我發的那些信息，都是在逗我玩兒吧？……思思她到底去哪兒了？”

  曹小北帶著特別大的情緒，回道：“我門都給你打開了，有能耐你就找去啊，問我做什麽……”

  “你肯定和她見過麵……這事兒我隻能問你。”

  就在我和曹小北對話的時候，屋子裏又多了一個圍觀的，也就是陳進……弄清楚緣由之後，他便開始亂出主意，說道：“你跟他說這麽多廢話幹嘛啊……咱來點硬的，直接把他嘴給撬開……看他這小胳膊小腿的，咱倆弄他，就跟拿牛刀宰小雞兒似的，完全不用費力氣。”

  我壓低聲音在陳進耳邊說道：“人是曹金波的兒子……得求他老子辦事兒呢，你客氣點兒。”

  陳進一哆嗦，又咧嘴對著曹小北笑了笑……活脫脫一二皮臉。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放輕了聲音，又對曹小北說道：“你昨天說的是真話也好，假話也罷，我都管不著；因為這是你們倆人之間的自由……但楊思思現在在哪兒，你得告訴我，人家那邊是真的急……好歹給那邊報個平安，成嗎？”

  曹小北死活不開口。

  我耐著性子，繼續說道：“我這麽做，確實是有點多管閑事……這樣吧，我把那邊的聯係方式給你，你直接和那邊聯係，這事兒我就不管了。”

  曹小北終於開了口：“你把號碼給我吧。”

  我將小豹的電話號碼給了他，自覺沒有理由再待在這個屋子裏，便起了身，準備離開……可是心裏卻不那麽踏實，因為聯想到了最近一些少女受害的新聞，總覺得世道不那麽太平，所以又停下了腳步，低聲對曹小北說道：“我不問她在哪兒，你告訴我，她是不是安全就行。”

  “安全。”

  我點了點頭，隨即便喊上陳進，一起離開了曹小北的屋子。

  ……

  回到樓下，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我的心裏多少有些煩亂，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把事情搞得這麽糟糕，也不知道是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而我也很不了解楊思思，從我們剛認識開始，我就覺得去國外留學，於她而言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可事實，她卻像活在一個無底的深淵裏，所以才會有這種不顧一切的逃亡。

  難受的是，我卻不能承擔起拯救她的責任……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做多了不合適；什麽都不做，也不合適，這讓我心中充滿了為難。

  ……

  失神中，陳進給我遞來了一支煙，又向我問道：“你這老半天不說一句話，杵在這兒幹嘛呢？”

  “修仙。”

  “扯淡呢！”

  “你他媽都一夫多妻了，我修個仙怎麽了？……反正都是意淫！”

  陳進尷尬的笑了笑，而我拒絕了他的煙，又陷入到了下一輪的冥想之中。我特別希望，能把自己現在遭遇的事情簡單化；可是，這個世界上唯獨感情是簡化不了的，因為它滋生於人的內心深處，千枝萬葉；除非連根拔起，可誰又忍心這麽做呢？

  ……

  這麽坐了片刻，沉寂了很久的手機在桌麵上響了起來，我不帶任何情緒的將其拿起，發現是葉芷打來的，心裏才有波動……是的，一想起她就在我身邊，我的內心就會感到溫暖。

  而這也真的很難得，因為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有女朋友，和沒有女朋友就像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裏；更何況，葉芷還是一個能引起我崇拜的女人，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貧瘠的農民，抱住了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我扔掉了那些讓自己感到煩悶的情緒，然後接通了電話，用很輕的語氣，向葉芷問道：“睡醒了？”

  “嗯，待會兒來古城壹號院吃飯吧……我已經約好曹金波了，你和他聊聊，看看他到底是什麽想法。”

  我有點驚訝，問道：“這麽容易，你怎麽約到的？”

  “我開了口，他不會不來的。”

  我感歎：“還是你麵子大！”

  葉芷笑了笑，回道：“這和麵子沒有什麽關係，就算沒有你這件事情，以後我們也會經常打交道的。”

  “為什麽這麽說？”

  “我是最大的外來投資商，他是本土的龍頭企業家……整個大理的優質資源就這麽多，我們之間一定會有博弈的……對了，最近有一個靠蒼山的樓盤，資金鏈斷裂了，正在對外出售項目……我和他都對這個項目感興趣，但政府以及銀行更傾向於跟我們集團合作，所以在競爭關係上，我已經壓了他一頭。”

  “接手整個樓盤？……他已經有錢到這個程度了嗎？”

  “可以借助杠杆……他本人在大理的根基還是很深厚的，有些銀行願意跟他合作。”

  “明白了。”

  “那待會兒壹號院見。”

  “好，我這就過去。”

  ……

  結束了和葉芷的通話，我又對陳進說道：“走，去壹號院吃飯，咱們一起會會曹金波。”

  剛剛一直在萎靡的陳進，頓時來了精神；他按滅了手上的煙，向我問道：“把握大嗎？”

  “不好說……是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