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金波說出交換條件以後，又主動起身替葉芷倒了一杯茶水，並將自己的杯子遞到了葉芷的麵前，說道：“葉總，我曹金波敬你一杯，希望你能發揚風格，給我和米高這個後輩，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我也代表大理本地的企業家感謝你的高風亮節，蒼山一墅這個項目，必須是我們本地人來做。”

  葉芷骨子裏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她推開了曹金波的杯子，回道：“曹總，我說一句，我覺得關於蒼山一墅這個項目，你把矛盾引到本地企業家和外來投資商這個層麵上來是不對的……未來新大理的建設，離不開本地人和外地人的通力合作……在你們抱怨我們把手伸的太遠的同時，其實我們也希望能有更好的投資環境……而這也是政府希望看到的局麵……我們應該摒棄成見，選擇合作，而不是一定要分出個本地企業家和外地投資商的說法來……其實不管是本地企業家，還是外來投資商，最後都得貫徹政府的精神指示，公平，公正……對嗎？”

  曹金波坐回到了椅子上，他先是笑了笑，然後才說道：“我曹金波就是一個靠著刀槍棍棒耍出來的粗人，沒有葉總這麽大的格局和眼界……我現在隻想知道，你說的合作是什麽意思？”

  “蒼山一墅的項目，我們兩方可以合作開發。”

  “出資比例呢？”

  “我們濱江集團九，你們一……實際控製權，等同於出資比例。”

  曹金波的臉色有了變化，他低沉著聲音說道：“等於說，你們濱江集團最後會抽走這個項目九成的利潤，我這邊隻有一成，是嗎？”

  葉芷點了點頭，然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葉總，你這可是在吸血！”

  “這是我的底線……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讓出去的這一成是人情……我們濱江集團隨時可以抽出資金，把這個項目完全接下來……你們借用銀行的杠杆，勢必有很多程序要走……出讓方和政府肯定沒有時間、也沒有耐心等你們完成這一係列操作，這就是你們現在所麵臨的實際情況。”

  曹金波用一種很有侵略性的目光看著葉芷，葉芷與他對視著，絲毫不讓。

  曹金波終於開了口：“一成的利潤太少了……最少三成。”

  “我說過，一成是我的底線……你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放棄……講條件，不在我給你的選項內。”

  曹金波又看著我，說道：“葉總，如果你沒有辦法給我曹金波這個麵子，那我曹某人的麵子也給不出去……今天這頓飯，算我請客，多餘的話就別再談了。”

  曹金波說完，便示意身後的跟班去結賬。

  在他有了這個舉動之後，葉芷甚至連表情上的變化都沒有。

  而在這個過程中，我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

  曹金波已經起了身，隨後便夾著皮包往包間外麵走去……

  陳進拚命向我使眼色，我還是沒有動。

  陳進又自己追了出去，隱約聽見他對曹金波說道：“曹總，一碼歸一碼，請您給我們一個說話的機會，行嗎？……我們真的很需要您在九隆居的那些商鋪……如果我們能把那邊的商業氛圍炒起來，最後獲利的還是曹總您……這其實也是很可觀的收入了！”

  沒聽見曹金波回應的聲音，隻聽見他那個跟班讓陳進“滾”，然後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包括這間隻剩下我和葉芷兩個人的包廂。

  ……

  陳進垂著頭回到了包廂，然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他點上了一支煙，一言不發，但我看得見他心裏的憋屈，也知道他是帶著什麽樣的決心，來大理做這件事情的。

  我沒有點煙，因為不想把氣氛搞得太沉悶。

  這時，葉芷才有了表情上的變化，她輕聲對我說道：“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曹金波的胃口會這麽大……我的身後承擔著一個集團的利益，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妥協了。”

  我強顏笑了笑，回道：“我怎麽會讓你為難呢……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人挪活樹挪死，我這邊肯定會想到其他辦法的！”

  “對不起。”

  “沒事兒，真沒事兒……咱們趕緊吃飯吧，別辜負了曹金波的這一桌飯菜……每次都是我請他，終於等到他請我一次了。”

  ……

  在“壹號院”吃完飯，我將葉芷送回到了酒店，並且約定明天早上就出發回老家；此時，我已經在思考，如果沒有曹金波的這16套商鋪，該怎麽去操作“九隆居”的項目。

  我很難樂觀起來，因為計劃已經完全被打亂了。

  ……

  我和陳進回到了“山水間”剛租的那套房子，倆人因為被危機感所困擾著，所以都沒怎麽說話。

  終於，陳進開口對我說道：“米高，這事兒我就不多說了……咱們不能因為在曹金波那邊折了，這個事情就不做……我明天去一趟北京，跟九隆居裏麵的另外一個大業主談談，他手上也有9套商鋪，如果能談下來，接下來的工作就能繼續往下做……反正咱們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

  “嗯……差旅的費用，工作室給報銷。”

  “報不報銷都是小事兒……”稍稍停了停，陳進又說道：“不行，我坐不住了，我現在就訂去北京的機票……運氣好的話，晚上就能和業主見上麵兒。”

  “明天去吧……不差這半天……咱不都約好了，今天晚上去Tina那兒喝幾杯嘛。”

  “沒這心情了……你知道我是帶著什麽目的來大理的……我陳進該玩的時候玩，不該玩的時候，也不敢含糊。”

  我看著陳進，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在點上一支煙之後，終於開口對他說道：“我這幾天要跟葉芷回一趟老家……你趁著這個時間去北京也好；另外一個在南京的業主，你也走一下，她手上有6套商鋪……能談成一個，也就算是有收獲了。”

  “我盡力。”

  我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又低聲對陳進說道：“這事兒，哥們兒對不住你了……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這麽千頭萬緒……我……我沒辦法對她去做要求……”

  陳進拍了拍我的肩，也沒有再多說，然後便回自己的房間收拾了一些隨身的衣物……

  我開車將他送到了機場。

  可以預見，這對他來說，是一趟極其艱難的行程，因為根本拿不出能說服那兩個大業主的東西；畢竟連曾經跟我們有過合作的曹金波，也沒能繼續合作，更何況那些素未謀麵的業主們呢？！……他們在麵對我們的時候，肯定會有很多的不信任，因為第一年，我們是拿不出租金給他們的，而按照計劃，我們工作室至少要拿下整條商業街百分之八十的商鋪，才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

  從機場回到了“九隆居”，我一直坐在曾經住過的那套商鋪的陽台上發著呆……我無數次搓著自己的手，又無數次抬頭看著正掛在商業街上麵的夕陽。

  我的心裏一直彌漫著小人物式的挫敗感……我討厭這種成為別人棋子的感覺，更可悲的是，即便成為了別人的棋子，也沒有為自己爭取到什麽，我空有一身計劃，卻根本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握不住。

  習慣性的恍恍惚惚中，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一下。

  我又抬頭看了看已經快要落到蒼山後麵的夕陽，然後才將手機拿了出來……

  是楊思思接受了我昨天添加好友的請求……

  心情特別複雜，也特別尷尬……因為不知道，要怎麽和她開口說話。

  她也沒有再給我發來什麽信息，僅僅就是同意了我的添加請求。

  我將手機放在了手邊的桌麵上，然後又陷進了一個很自我的世界中。

  ……

  十分鍾之後，我看到了從商業街入口處走過來的葉芷，她的手上拎著一隻方便袋，裏麵裝著時鮮的水果和兩份外賣。

  我知道，這些都是為我準備的……可是，我卻很難像從前一樣，跟她說一些調笑的話；此刻，我的內心嚴肅的要命，因為不知道陳進的北京之行會不會順利，可這卻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我們未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