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個重要的問題
作者:地效飛行      更新:2022-05-09 15:11      字數:4777
  在原來的曆史上,中央紅軍在12月1日前後通過湘江,於12月10翻越老山界,14-15日攻占貴州黎平,在18日召開黎平會議。在這個會議上,尚未恢複權力的主席力主放棄與紅二、六軍團會合的計劃,提議向四川、貴州邊界進軍,建立以遵義為中心的新蘇區。這個計劃得到了中共中央政治局的批準。

  這之後,1月1日至1月3日,強渡烏江;1月7日,攻克遵義,召開了中國馬列黨黨史上至關重要的遵義會議。

  不過在這個時空中,遵義會議顯然是大大提前了,畢竟紅軍的速度和戰鬥力比之原本的水平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在12月9日,10日前後,就已經到達了離遵義以東不過三百裏的江口、石阡一帶。這之後紅軍的行軍速度有所下降(畢竟保持高強度行軍和戰鬥的時間已經很長了,而且後方的薛嶽部新敗,暫時也不敢逼得太緊),不過也在每日60裏以上(邊走邊休整)。

  你說強渡烏江?基本上,在常凱申反應過來,給王家烈發命令的時候,紅軍就已經搶占了占了渡口。

  雖然如此,王家烈還是不得不把自己的幾萬雙槍兵派上去送死。而雙槍兵的戰鬥力……在吸足了白麵兒的時候或許尚可一觀,一旦戰鬥的時間稍久,精力體力消耗一大,不用別人打自己就垮了。

  實際上紅軍就是這麽幹的,在渡過烏江之後,還沒有休整完畢的紅軍老實不客氣地朝王家烈張開了血盆大口,先是一口吞了王部先頭兩個團(此時王部總共不過五個旅,整個貴州各路軍閥加到一起,總共也隻有三十多個團)——甚至都沒怎麽打,包圍上不到一天,被包圍後沒得煙抽的部隊就投降了——緊跟著又掉頭把撲上來的猶國才部吞了兩個團(在整個長征期間,黔軍大約是紅軍打得最開心的對手了。盡管才經曆湘江戰役的重大失利,紅軍麵對黔軍依然打得輕鬆愉快,強度烏江,二占遵義,在赤水河來來回回等等,都是在貴州境內打的)。

  隻可惜黔軍裝備很差。其所使用的“赤水造”步槍性能之低下,連紅軍都看不上眼,蔑稱其為“九響棒棒”。所以這兩戰雖然傷亡不大,俘虜不少,但是繳獲卻是不多,而那些個俘虜當然也無法補充部隊。

  當然,收獲還是有一部分的,而且,如果拋開物質層麵,那麽紅軍的收獲還不小。

  通過對俘虜的教育釋放,紅軍成功地向黔軍灌輸了這樣一個想法:我們要北上抗日(不是來搶地盤的),前段時間剛剛經過一場大戰(湘江戰役,雖然打贏了,但也有些麻煩),急需休整,所以會在貴地稍作停留(誰讓你們黔軍好欺負呢?)。你們與其過來找我們的麻煩,不如還是想想該怎麽對付我們後麵的中央軍吧?(何鍵的下場你們應該看到了,留神點兒吧)

  而因為這兩仗暴露了黔軍的戰鬥力,這讓常凱申、薛嶽、周渾元等人對黔軍都不再抱有信心。但是沒有地頭蛇的配合,僅憑中央軍的七個師(薛部損失了兩個師,常凱申又給他補充了三個師,不過還在路上,還需要等幾天才能到),一頭撞進貴州這個地方去跟六萬紅軍打山地運動戰……說實話,這方麵的虧常凱申已經吃夠了。

  所以薛嶽的十個師停在了烏江邊上,一方麵收攏敗兵,等待後續部隊到來(常凱申調過來的三個師還在路上),一方麵也是威懾正在整編中的湘軍。另外,意識到黔軍靠不住,湘軍也還在整編中,常凱申隻得命令滇軍,川軍,桂軍,東北軍向貴州開進,準備再次對紅軍展開圍剿。

  這麽大範圍的軍事調動,所需要的時間就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紅軍從長征以來,終於有了一個難得的休整期。紅軍一方麵在黔北大肆擴紅(貴州太窮,軍閥混戰太多,老百姓太苦,對於中央紅軍很歡迎),整編部隊,一方麵廣布眼線,密切注視周邊軍情。

  到12月16日魏承恭離去之際,紅軍前鋒部隊已經攻克遵義。在魏承恭離去一天之後,中央紅軍進駐遵義,召開了遵義會議。

  這個遵義會議的議題當然不再是追究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以及湘江戰役失敗的責任問題。而是如何在新形勢下更好地帶領紅軍走出去的,以及“去蘇聯化”的問題。

  “我覺得,就在黔北開辟根據地就很好。隻要我們能在黔北站穩腳跟,就能以此為基礎,向川中發展。如果能夠和四方麵軍相呼應,南北夾擊川中軍閥,就很有可能據有全川,”發言的人拿著魏承恭帶來的《中國地圖冊》搖晃著,“四川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相信大家都知道,有人,有糧,有煤,有鐵,有油,有氣,甚至連內陸很缺的鹽都有,還有一定的軍工基礎,可以說,就算不與外界發生聯係,僅憑四川自身的物產,就足以自持並支持戰爭。”

  稍微停頓了一下,這位又道:“四川四麵環山,易守難攻,川西壩子卻又一馬平川,來回調動軍隊非常方便,隻要有十萬紅軍,借助地利,憑常凱申此時的實力,基本就不用想要進來了。而隻要能夠守住一年以上,憑著四川的人力物力財力,再借助小傅帶來的強大技術力量,我們可以不費勁地武裝出三十萬到五十萬紅軍。到那個時候,我們還用得著怕常凱申嗎?(此時常凱申的直屬兵力——即所謂的嫡係,大約也就是這個數量)”

  這種想法當然隻是看上去很美,四川的確有著無以倫比的戰爭自持力,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一旦跟川軍開戰,就意味著無盡的消耗。一邊跟川軍拚消耗,一邊還要應對其他數係軍閥(基本上,龍雲是一定會渾水摸魚;常凱申到時候估計也穩定了湖南的局麵,有足夠的兵力逼過來;李宗仁白崇禧雖然隔得有點遠,但是在王家烈被打殘、何鍵被吃掉的情況下,很難說他們不會想要擴大地盤)的攻擊……隻要想想就覺得費勁了。

  就連主席這麽大膽敢想的人,都對攻入四川抱悲觀態度。

  “所以,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在遵義這裏休整一下,然後在常凱申反應過來之前,就轉道西康北上。”

  ————

  於是紅軍以遵義為中心,在黔北待了幾天——這期間,攻占了著名的茅台鎮。

  然後,傅連璋院長就跑到了總理的辦公室:“我知道了!”

  ————

  (奇怪,越來越覺得寫記敘文力不從心了)

  “你知道什麽了?”

  總理正和陳雲,設計師幾個人商量著部隊的冬衣問題。既然決定了要沿川康交界北上,那也就意味著一路要翻越十多座大雪山。防寒問題不能不考慮。

  事實上,此時已經12月份了,就是不翻雪山,部隊也早該換裝了。

  “我知道小魏(太興奮了,一時之間忘了)……不對,是我的那個小本家提出的問題。”

  總理愣了一下,陳雲和設計師兩個人對視了一下,臉色都嚴肅了起來——既然是那個小子提出來的問題,那肯定不是小事。

  “恩來,這……”

  “我也在納悶,他提出過的問題不少,”總理愣了一下,朝院子外的衛兵下了封鎖令,然後才向傅連璋道:“不知道傅院長說的是那一件?”

  “就是防疫問題啊。”傅院長非常興奮:“小傅不是說嗎,他會能把他們那個時代的超級病原菌攜帶到我們這個時空,到時候將是一場生化災難,我覺得,這是個偽命題。”

  “哦,怎麽說?”幾個人都來興趣了。

  這個問題如果處理不好,小魏的超時空援助大約就持續不了很久了——在他那邊沒有想好解決辦法之前。

  “小傅把‘致病性’和‘耐藥性’混為一談了。”傅院長興奮地解釋道,“誠然,他們那個時代的病原菌超級耐藥,用我們這個時空的藥物很難殺死,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這些細菌的‘致病性’也會跟著顯著增加。”

  三個人一怔,若有所思。

  “病菌能讓人生病,我們稱之為致病性,這是細菌向我們人類進攻的武器。我們人類用藥物來殺死細菌,促使細菌產生了耐藥性——但是這種所謂的耐藥性僅僅是讓細菌獲得了抵抗這種藥物的能力,不等於細菌的致病能力也得到了加強。

  這就好比一輛坦克,它的攻擊力決定於它配置的武器,防禦力卻是決定於它裝甲,裝甲的增加並不意味著火力的提升。如果說我們這個時代的病原菌安裝了一門37毫米炮,配備了50毫米厚裝甲;那麽小傅那個時代的病原菌就是配備了500毫米厚的裝甲,但是武器呢?依然是那門37炮沒有變過,因為這對於細菌來說,足夠用了,依然能把我們殺死。而這兩種武器在戰場上的火力輸出其實是一樣的。”

  其實他並不需要說得這麽清楚,對麵三個人都是人尖子,在他說出“小傅把‘致病性’和‘耐藥性’混為一談了”的時候,就已經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他實在是太興奮了,才忍不住說個不停。至於說興奮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魏承恭帶來的藥,對於紅軍而言,實在是非常重要。如果魏承恭因為病菌的問題而不能給紅軍繼續提供藥物,毫無疑問,紅軍傷病號的死亡率會直線上升。

  這對於他這個救死扶傷的醫生來說,是最難以接受的事情。

  所以,一旦想通了“致病性”和“耐藥性”沒有必然聯係的時候,他就忍不住興奮。這意味著紅軍依然會有源源不絕的藥物來源,受傷的紅軍戰士依然能得到很好的救治。

  這對於一個醫生,特別是一個軍醫來說,是最最重要的。

  “聽起來有點道理,可是,還是有所區別的吧,”設計師道,“細菌可是會分裂繁殖的。而小傅他們那個時代的細菌一旦繁殖開,我們就無藥可治。”

  “這是杞人憂天。”傅連璋反駁道,“細菌每二十分鍾繁殖一代,按照這個速度,一隻細菌隻需要兩個星期,其繁殖出的個體總重量就能達到跟地球等重的程度。可是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為什麽?因為種種原因限製了細菌的生長繁殖,而這‘種種原因’中,我們用的藥物可能是最無足輕重的一種。而細菌的耐藥性僅僅是讓細菌獲得了對抗藥物——而且是某一種特定藥物——的能力,並不能讓細菌同時免疫其他的殺菌手段——哪怕僅僅是放在太陽下暴曬這樣微不足道的手段。”

  “我有點不太理解你說的‘用藥無足輕重’,難道說,得病了以後不需要用藥嗎?”陳雲納悶道。

  “我是從‘限製細菌繁殖’這個角度來說的,並不是從治病的角度來說的,”傅連璋道:“細菌隻有在進入人體大量繁殖,危害了人體健康的時候,我們才會用藥物去治療,也隻有這個時候,藥物才會發揮限製細菌繁殖的作用。但是我們知道,人類是很少得病的,在得病的時間之外,限製細菌繁殖的因素就肯定不是藥物了,對吧?”

  陳雲點點頭,明白了。

  “所以,限製細菌繁殖最主要的因素其實還是自然因素,紫外線,缺水,缺少養分……等等,這些條件無時無刻不在限製著細菌繁殖,讓細菌的數量維持在一個比較無害的水平。對比之下,我們用藥物來治療疾病,所起到的限製作用,大約隻占所有限製作用的百分之一……不,該說是千分之一……該說是萬分之一都不到的水平。”

  “可是,萬一真的爆發瘟疫呢?”設計師問道,“無藥可治啊。”

  “對時下的中國來說,沒有區別。”傅連璋歎息了一聲,“就比如現在,如果在中國爆發類似西班牙流感那樣的瘟疫,我們難道就有藥治嗎?”

  這話一說,三個人一起沉默下來。曆史上,在中國爆發瘟疫,不是都無藥可治麽?

  “歸根結底,還是國家弱啊。”總理歎息,“如果能像小傅那個時代的政府一樣,對國內有強大的控製力,就算沒有醫療手段,也不用擔心了。”

  (地效注:就像sars病毒一樣,在不了解現有治療手段是否有效的時候,可以通過隔離感染人群來防止病毒進一步擴散)

  ————

  正事說完,可以說閑事了。於是設計師問道:“那……傅院長,你是怎麽想到這些的呢?”

  “嗬嗬嗬,是因為這個。”

  傅連璋笑嘻嘻地掏出一個酒瓶子,拔出塞子,頓時酒香撲鼻,正是聞名中外的茅台酒。

  “釀酒需要酵母,說到底也是細菌等微生物在起作用,於是我想到,在小傅那個時代,這些酵母菌肯定也經曆了重重考驗,變得超級厲害——但是這個‘超級厲害’是指什麽?是指它們發酵時間變得超級快?還是變得超級慢?是他們發酵出來的酒變得超級好喝?還是超級難喝?於是我就想到,這個‘超級厲害’什麽的,跟酵母的發酵能力其實毫無關係,更進一步也就知道,致病菌的耐藥性跟致病性也同樣毫無關係。”

  “這麽說,這些茅台酒為革命立了一大功啊,”陳雲笑嘻嘻地,拿了幾個茶杯過來,一一倒滿,“那一定要好好嚐嚐了。”

  “說得有理,傅醫生這個結論,完全值得好好慶祝一下。”設計師也讚許道。同時端起了酒杯。

  “幹杯!”

  走了一個之後,傅院長似乎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興奮,又問道:“小傅呢?要趕緊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他回去了,要隔幾天才回來。”總理說到這裏,稍微停頓了一下,忽然道,“傅醫生,有關這個問題,你先不要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