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不一樣的湘江戰役3
作者:地效飛行      更新:2022-05-09 15:11      字數:9044
  “真是精彩啊,”一邊走,一邊從朱老總口中知道了湘江戰役的全過程——有關敵軍的部分一部分是從敵軍往來的電報中破譯得知,一部分是從敵軍的表現反推得知,其他的就都是推測了——魏承恭直呼過癮,“總戰績怎麽樣——我是問紅軍總的傷亡情況,目前紅軍的戰鬥力……這麽說吧,紅軍還剩多少人?”

  “想要表功?”總司令笑了笑,“放心,不會忘了你的功勞的。”

  “不,不是——”魏承恭急忙辯白。

  總司令拍拍魏承恭肩頭,“嗬嗬,玩笑而已。你的心情我理解得到,就好像是農民,看到下了大功夫的地頭邊,莊稼長得好,就想要收攏來稱一下一樣,是不是瑪?”

  不等魏承恭說什麽,總司令又道:“目前各部隊的情況還有些混亂,特別是最後打這一仗,傷亡還沒有最終統計出來,所以詳細情況暫時還不曉得。大致上,南線(中央紅軍)傷亡約五千三,北線(三軍團)傷亡約三千九,最後這一仗我估計傷亡在兩千到三千之間,雖然是罕見的惡戰(傷亡達到總兵力的六分之一,達到戰鬥部隊的五分之一,對於任何一支軍隊來說,都稱得上傷亡慘重了),比起你拿給我們看的曆史,要好得多了。”

  稍微停頓了一下,總司令又道:“再說,傷亡確實是大了一些,但是到底是勝仗,這個對於士氣的好處是無法估量的。我估計,現在紅軍的總數量大約在六萬多一些。”

  說到這裏,總司令如釋重負地長歎了一聲,“不枉我們從六月份開始,就在為這一仗做準備,現在這一仗總算是比較順利打完了,接下來的路就好走了。”

  魏承恭微微一怔,有點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從六月份就開始做準備?”

  “滇軍黔軍兩頭羊,湘軍就是一隻狼,廣西猴子是桂軍,猛如老虎狠如狼。”總司令輕輕念了幾句順口溜,之後才道:“這是老彭的話,這地我再加幾句:中央軍,裝裝樣,買通粵軍兩不幫,川耗子是屋頭凶,遇到馬家軍準備打硬仗——基本上,我們長征路上,可能要遇到的軍隊就是這些了。”

  魏承恭跟著喃喃念了一遍,點點頭。

  “對我們威脅最大的,其實就隻有湘軍、桂軍、馬家軍這三支軍隊,馬家軍兵種單一、戰法簡單,在有了準備之後,說老實話不算啥子;再說,我們長征很可能不經過馬家軍的防區。”

  稍微歇了一口氣,總司令又道,“弄個一算,其實就隻有湘軍和桂軍才真正麻煩——不過反過來,也可以認為,一旦通過了湘桂軍的防區,剩下的路就好走了。”

  “所以在決定要長征之後,我們就一直在準備這一仗。所謂‘這一仗’,是指通過湘桂軍的防區的時候,可能要打一場狠仗硬仗,並不一定是指湘江戰役——比如,如果我們在通過第三道封鎖線之後,繞開桂軍,全軍朝湖南開進,我們就要做好跟湘軍血戰一場,奪路前進的準備。”

  “也不怕跟你說,之前我們跟陳濟棠做生意,用藥品交換來的那些彈藥,還有你送過來的那些材料製作的彈藥,絕大部分都消耗在這一仗頭邊了,我們的人員傷亡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但是之後的戰鬥,彈藥必須要節約使用了——現在我們麵對桂軍的民團也感到有些吃力,一大原因就是彈藥消耗非常嚴重,不敢放開了打。”

  “紅軍缺彈藥?”魏承恭下意識地重複道,不過剛一說完就啞然失笑——全中國乃至是全世界最窮的一支軍隊,有什麽不缺的?

  聯想到自己到那時候的解放軍……根本就是兩個極端嘛。

  如果自己能搞來彈藥就好了。就算一噸的運輸量不算大,一次也能運來60枚107火箭彈(像鬆銅之戰這種規模的戰鬥足夠用了——就在一年之前,第五次反圍剿還在進行中的時候,楊尚昆去三軍團任職,當時總理讓他帶上“炮兵營”。這個炮兵營的裝備如何呢?兩門小炮,100多發炮彈。這時候的紅軍一般用迫擊炮做師團一級火力支援,一次支援一般也就是十來門炮打個三發五發,彈藥投送量不到二百公斤,這還得是師,團級別的大仗)。或者70枚飛弩6(基本上,可以打得國黨的那些飛機不敢再來了)。

  就算搞不到這些,能搞一些機槍和配套的子彈也是好的呀。

  自己那個時代哪裏能搞到軍火彈藥呢?

  阿富汗?

  美國?

  isis?

  好像也就是去美國還算靠譜,比較能保證安全,隻是……

  等自己辦好簽證,去到美國,大批量購買彈藥……一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接濟上紅軍,多半接濟上的時候,紅軍的軍工也發展起來了;二來,這時候紅軍大部分裝備的還是7.92口徑步槍,在自己那個時代屬於標準的邪道;三來麽,說實話也不安全——不隻是說美國的環境不安全,也在於一個中國人去美國買彈藥,國安部門不注意才怪……

  “想什麽呢?”總司令拍拍魏承恭的肩頭。

  “嗯?啊,沒事,在想怎麽搞彈藥呢。”

  總司令嚇了一跳,“誒,你不要亂來嘔,現在這個樣子,我們的情況比原來的曆史已經好得多了——好得太多了,你不要再貪心不足,畫蛇添足。”

  “我知道,我也隻是——”

  “沒得隻是,”總司令不由分說,打斷了魏承恭的話,“一來是太危險,二來是沒得必要——一發七九子彈就有將近一兩重(地效注:舊製600克一斤,一斤16兩,平均每兩重量37.5克,而一發普通的79步槍彈重量是27克),你跑一趟最多也就是弄來……(稍微算了一下)三四萬發子彈而已,攤下來每個紅軍戰士還勻不到一發,根本就於事無補。”

  “總司令,我是想說,我也隻是想想而已。”魏承恭耐著性子聽完總司令的話,這才解釋道:“我們那個時代,已經不用7.92毫米口徑的子彈了。”

  “哦,那就好。”總司令點點頭。

  “您好像還有些不高興,為什麽呢?”魏承恭注意到了,“這湘江戰役仗不是打贏了嗎?”

  ————

  (先跟大家訴訴苦:政治鬥爭不好寫,這方麵地效是生手,畢竟地效是被人評價為“單純得可愛”,硬是要寫這種勾心鬥角的鬥爭不是一般的吃力。但是湘江戰役的政治影響實在不能不寫,於是地效就很辛苦了,寫了兩遍都被迫推倒重來,甚至影響到了另一本書)

  總司令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湘江戰役確實是打贏了,但是湘江戰役打贏了,不等於什麽事都解決了,不等於什麽問題都沒了。

  因為這個孩子的關係,眼下軍隊的發展可謂是一帆風順,處境也非常好:這種好總結起來大致包括幾個方麵來描述

  一:武器的改善。

  從四月份到十月份,這孩子一共給紅軍帶來了數百門迫擊炮,八十門一人扛,幾千件烏龜服,還有其他夜視儀,對講機什麽的,這麽龐大數量的軍用物資(雖然不是正經的軍用物資,但其實比正經的軍用物資一點都不差)對於紅軍戰鬥力的改善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而且,紅軍還利用這孩子帶來的藥物從陳濟棠手裏交換到了寶貴的軍火,更進一步加強了紅軍的火力——起碼,對於飛機不是那麽無計可施了。

  二:後勤的改善。

  優質的藥物讓紅軍的傷愈率保持在一個在全中國乃至全世界範圍來說,都非常高的水平。

  三:技戰術的改善。

  紅軍,八路軍,解放軍在未來二十年裏,用數十上百萬人的犧牲才總結出來的戰術,被魏承恭帶到了現在的紅軍中,這些東西所能起到的作用不言而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軟件”方麵的東西對於紅軍的意義比上麵兩項“硬件”的作用加起來還大。武器無非裝備幾千人,而且還會陸續損壞,醫藥更是隻能用在數百人身上,且用掉了就沒了。但是技戰術這個東西,可是能用在全軍數萬人身上。

  這家夥倒是搞到了解放軍早期的《步兵戰術》(沒有人賣這個東西,他是花高價問人家要了影印本),不過那東西最早也是五幾年版的了,對於當下的紅軍來說,意義不大。於是又到鐵血,天涯,貼吧等地方淘這類帖子,倒是很收集了一堆幹貨,他也不管用得上用不上,統統帶到了這邊。

  這些論述紅軍戰術的帖子中,以介紹四野的戰術為多。然而即使是四野的戰術,在現階段,也隻能是有選擇地選用,比如三猛戰術中的猛衝,在十三年後的東北戰場可以這麽幹,因為敵寡我眾;在眼下被敵軍包圍的形勢下這麽幹,則無異於找死。又比如攻堅用的四組一隊戰術,考慮到紅軍暫時不打多少攻堅戰,這個戰術就暫時沒有在全軍推廣,僅僅是每個軍團有一到兩個團開始了實驗性的訓練。

  雖然如此,紅軍的技戰術水平也要遠遠好於曆史同期,特別是在推廣這些戰術的同時,裝備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兩大因素疊加起來,效果倍增。

  而以上三條疊加起來,還產生了另一個影響更為長遠的變化,這就是隊伍中老兵數量的增加。

  傷亡率降低,治愈率提高,一增一減之間,讓紅軍保存了大量的老兵。一支部隊中老兵數量增加,也就意味著戰鬥力增加——要知道老兵的戰鬥力比之新兵,強得可不是一點半點,而是甩出幾條街去。

  部隊戰鬥力增加,到下一次如果遂行類似的任務,就能進一步降低傷亡,保存更多的老兵;到下下一次的時候,傷亡率進一步降低……如此循環,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滾雪球的效果,越是到後期,效果越明顯。

  當然,以上三條——也可以說是四條,都隻能說是戰術層麵的改善,僅僅隻是這些的話,還不足以讓紅軍產生質的改變。真正讓紅軍產生脫胎換骨變化的,還是戰略上的改變。

  所謂戰略上的一大於戰術上的一百,把紅軍的指揮權交到了真正懂得打仗的人手裏——這才是那孩子帶來的變化中,對紅軍最為有利的變化。

  大大增強的戰鬥力加上正確的領導,現在的中央紅軍戰鬥力起碼四倍於曆史同一時期,不客氣地說,紅軍目前的戰鬥力是現有條件下最好的結果了。

  ————

  軍事上很順利,而且這種順利有一半要歸功於這個孩子,所以軍隊上的事情——隻要是已經發生了的——對他就沒什麽可隱瞞的(還為發生的不能告訴他,怕他說漏嘴)。

  再說,自己作為軍隊的總司令,決定誰能知道軍隊的行動,這個權力還是有的。

  軍隊上一帆風順;但是黨內問題,政治問題,就不那麽簡單了。

  同樣是拜這個孩子所賜,黨內高層對於未來的“zf”“wg”什麽的,也有了認識——這個孩子或許並不知道他拿來的這些資料意味著什麽,但是對於那些“政治家”來說,那些資料的意義就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某些人已經在著手準備了。

  比如這一次的湘江戰役。

  在全盤接受了老毛的指揮藝術,戰略思想之後,大家對於他指揮大型戰役的能力,倒是不懷疑(這時候的老毛大約比不了後來指揮百萬大軍的老毛,但現在紅軍也沒有那麽多的兵力打那麽大的仗對不對?^-^),但也正因為如此,有些人才會對他來指揮這一場大戰心存疑慮。

  總司令能理解那些人的用心:目前來說,老毛在軍隊係統內的地位非常高,但是在黨內的地位就不是那麽高了。沒有馬列國際的支持,他遠遠比不上總理,比不上張國燾,比不上王明,甚至比不上留蘇歸來的博古,洛甫,項英等人。

  算是政治委員一級,但還夠不上決策層——這也是為什麽中央進入蘇區後,能很順利剝奪他軍隊領導權的原因,試想如果當時領導紅軍的是總理,剝奪軍權肯定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可以對比一下:同樣是主張運動戰遊擊戰,按道理說應該同樣被主張陣地戰的博古李德等人排斥,對不對?可是主席就被一擼到底,徹底排除出軍隊領導層;總理則可以保留一定的軍隊領導權,這就是黨內地位決定的了(總理是讚成主席“運動戰”構想的,否則在第四次反圍剿的時候紅軍就開始跟敵人硬拚了)。

  但是這樣繼續下去,憑借領導紅軍頻頻取勝的政績(地效可沒有寫錯,是“政績”不是“戰績”),老毛在黨內的地位肯定會越來越鞏固,越來越高,直到進入最高決策層,取得中國革命真正的領導權。

  特別,老毛還是借著“軍功”成為革命領導人,在現在的中國,一個領導一旦是軍隊出身,他的地位就幾乎無可撼動——這一點無論是對於馬列黨還是炮黨都是一樣,甚至,就連蘇聯那邊也一樣(估計博古李德王明他們也是看出了這一點,這才無論如何也要剝奪主席的軍事指揮權——其它行政權力之類可以保留,但是軍權一定要交出來)。

  而老毛一旦借由軍隊積累了無可爭議的政治資本,成為黨內的最高領導人,那些“zf”,“wg”之類的,恐怕就無可避免了。

  到時候大家肯定都不好過。

  所以,必須阻止老毛借由軍權染指黨內領導權。

  ————

  慢著慢著,壓製老毛的話,革命不會受到影響嗎?

  總司令苦笑:大約,他們認為不會吧。

  革命想要成功需要什麽?

  正確的革命策略,一批堅定不移的執行者,以及強大的執行力度(其實做任何事想要成功,都是這樣。確定目標,采用正確的方法,全力以赴,如此而已^-^)。

  這三者中,老毛其實僅僅提供了第一項,正確的革命策略(這並不是說主席不是執行者,或者說執行力度不堅決,隻有他一個執行者,一個人執行力堅決沒有用。對於革命這樣的大工程來說,後麵兩項必須是一個集體才能切實地執行)。

  至於後麵兩項……估計那些人認為自己可以勝任,他們自覺缺的,僅僅是正確的革命策略。

  而這種革命策略,那個孩子已經帶來了——全套的毛選,從第一冊到第五冊都有。

  換句話說,這個時空的老毛就算被打壓——說的再不客氣點,就算消失不見,他日後寫出的那些東西也都有了,所以完全不用擔心。

  所以,打壓老毛,正當其時。此時不打壓,等到他通過軍功確立黨內地位,就無法再打壓了。

  好在在這方麵,倒不是無從入手。

  也同樣是拜那個孩子所賜,想要打壓毛的那些人,還來不及犯下“湘江一戰,損失過半”的嚴重錯誤,而之前犯下的、跟優勢敵人死打硬拚的錯誤也已經被糾正了。這就讓他們在軍隊中沒有完全失去發言權。

  至於說丟失根據地的問題……長征是主動“北上抗日”,而不是被動的“戰略轉移”,換言之放棄根據地不是領導主觀領導錯誤,而是客觀形勢的需要,不是嗎?(這種宣傳原本是為了安撫根據地的民眾,但是另一方麵,也同樣影響了基層官兵,讓他們認為在那些人領導下打仗雖然不如主席領導時那麽順暢,倒也還湊合——前邊的死打硬拚當然不對,但人家很快就改正了打法,不是麽?人誰還不會犯點兒錯誤?知錯能改就好。

  他們也就借著這點兒發言權,繼續想要爭功了。

  所以這一次的湘江戰役,當毛、彭等人提出“冒險”方略的時候,他們就力主“安全”方略,快速過江就好。真以為這些人看不到彭部離隊別動的好處?別開玩笑了,這些人哪個不是一等一的人精,粘上毛比猴都奸的人,無非是不願意某喜人出彩罷了。

  ————

  這裏不得不為老前輩們說幾句——同時也是為地效自己辯白幾句。

  寫這段文字,並不是要貶低老前輩們的革命覺悟,中國馬列黨從建立的那一天起,一直持續到今天,黨內鬥爭從來就沒有停過:從國共合作大革命、國民黨發動四一二前夕的“放棄武裝鬥爭”和“準備武裝鬥爭”之爭,紅軍時期的“搶占中心城市”和“農村包圍城市”鬥爭,抗日戰爭時候的“一切服從統一戰線”和“獨立自主”之爭,建國後的“冒進”“反冒進”“反反冒進”(wg就不說了,那是個混亂的時代),到改開時候“兩個凡是”和“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之爭等等等等……就連主席都說“黨內無派,千奇百怪”,設計師也說“社會主義(也)不是鐵板一塊”,可見,就連這些不世出的人傑也承認,在黨內有派係鬥爭很正常。

  和國黨的區別就在於,這種鬥爭隻是路線之爭:四一二之前的鬥爭,左右兩派的主張不一樣,但是目的都是把大革命繼續下去;紅軍時期的城鄉之爭,目的都是甩開國黨獨立自主幹革命;抗戰時候的兩種態度,目的都是“維護”統一戰線;建國後的冒進之爭,目的都是為了更快更好地建設;就算到改開時候,兩種觀點的鬥爭,目的也都是為了發展……總之,方法有分歧,但目的是一致。

  即使是這一次的鬥爭,雖然摻雜了一定的私人考量,主要也是因為在魏承恭帶來的資料中,wg可是被搞得一團糟,對國家並無半點好處,所以大家才會想要提前阻止……嗯,對,就是這樣。

  總之,不會影響革命成功的。

  (地效注:zf運動雖然也很可怕,但是對於現在有能力打壓老毛的那些人來說,其實也就是那麽回事,作為高層,基本不會被zf運動波及了,最多寫幾篇認識學習報告。至於wg的資料……因為是來源於官方資料,就連主席本人此時對wg都持懷疑態度)

  ————

  而總司令真正擔心的,就是這些人這種想法。

  照著曆史原來的軌跡走,毫無疑問革命最終將獲得成功。

  隻是,曆史還會照著原樣走嗎?

  不照著原樣走的曆史還會如此容易被駕馭嗎?

  那些人,有駕馭曆史的能力嗎?

  僅僅從這一次的湘江戰役就看得出來了:老毛的計劃是主動製造敵軍混亂,尋機殲敵一部,爭取戰略主動,擺脫戰略被動。就像老毛說的,這一仗隻要不打成大敗,之後的路就好走得多。

  而那些人呢?

  他們僅僅滿足於快速過江,避免曆史上曾經出現的重大損失。

  兩相比較,高下判若雲泥。

  “我曉得你在擔心些啥子。”彭老總拍拍朱老總肩膀,“但是其實這是杞人憂天。他們跟老毛鬥,說得客氣點是不自量力,說得不客氣點那就是自尋死路。”

  魏承恭本來一直扭著總司令講戰事的,在發現總司令臉有憂色的時候,出於對紅軍的擔心,不住追問(想要幫忙),不過在得知這是“黨內機密”之後,就知趣地不再纏著總司令了,轉而去找中低層指揮員問故事(總司令知道的都是宏觀的總體戰略,已經執行情況;論及趣味性,還是中低層指揮員知道的更多更有趣),之後彭老總過來找總司令匯總處理軍隊上的工作,工作完成之後,兩個老總聊起這種黨內鬥爭。

  “他們不是老毛的對手,這個我曉得。問題在於,鬧不團結,這才是真正的麻煩。”總司令歎氣道。

  “其實換個角度來看,倒也不是壞事。我們都能看的明白,相信老毛對於這些事也是心知肚明,這對於他也是一個提醒。”

  “你是說……”總司令恍惚間有些明白了。

  “無論如何,在形成決議後,他們還是全力以赴地工作了的,沒有拖大家後腿,也沒有因人廢事……”

  “他們敢!”不等彭老總說完,總司令就哼了一聲,“真要是敢因私廢公,看我不宰了他們。”

  “……隻要他們還能這麽做,我們就還是同誌,而有這樣一些同誌在,日後老毛就算真的要搞wg之類的運動,估計也會多想一想。”

  “……”

  ————

  湘江戰役打了一個勝仗,這對於高層來說,值得歡欣鼓舞。但是對於一般的紅軍戰士們來說,卻似乎不是一件太大的事。

  因此對於魏承恭的“采訪”,(這家夥冒充《紅星報》的記者——雖然是冒充的,不過別說,倒比真的還更像那麽回事兒,至少,數碼dv,數碼相機,拾音棒之類的玩意兒可不是這時候正牌的記者能有的),麵對“你印象最深的戰鬥”的問題的時候,廣大基層指戰員對於湘江戰役都不是很在乎,反倒是對之前的四次反圍剿過程中的一些戰鬥印象深刻,話題總是向前四次圍剿偏過去。

  魏承恭鬱悶之餘,稍微想一想也就明白了:高層知道“曆史上的”湘江戰役是一場決定生死的戰役,也是一場損失慘重的大戰。對於能夠規避巨大的損失,能夠反敗為勝,當然歡欣鼓舞。

  但是對於廣大的紅軍戰士們而言,這不過是一場勝仗,一場在過往的戰鬥中已經出現過很多次的勝仗,類似的仗他們已經打過不知道多少了,實在沒什麽突出的地方。

  即使對於主席來說,也是如此。

  “一路都在逃跑,”主席這麽評價,“敵人追得太緊了,根本來不及展開什麽。如果不是通過資料提前半年就知道了敵人的布置,在突破第三道封鎖線的時候就派三軍團北上,算是稍微布置了一記暗手,那就真的隻剩跑路而已了。”

  “主席啊,做人要知足好不好,擊潰了兩個師你還不滿意?你讓我們的常偽冤長情何以堪?”魏承恭耍寶賣乖。

  “哈哈哈!區區一兩個師的損失,我們的偽冤長才不會放在心上呢。人家家大業大的,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國領袖,又自詡曾文正公弟子,怎麽能為區區兩個師的損失就壞了養氣功夫。”

  魏承恭想了一會兒,點點頭:“也說的是,估計也就是罵幾句‘娘希匹’就沒下文了。區區兩個師的損失都受不了的話,日後橫掃他八百萬美械部隊,還不得氣得他吐血——可是據我所知,原來的曆史上,他老人家可一直都很健康呢。”

  “不說這個了,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啊,哦,還真有點事兒。”魏承恭曆時一周的“采訪”活動基本結束(湘江戰役勝利結束,他同樣倍感興奮),這才想起來,自己這次過來,是想要問“高級俘虜政策的”。

  “哪,主席,如果抓住了常凱申,按照共和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目前這個共和國在流浪中)現行法律,會怎麽處理呢?”

  “這個……你不應該問我。”

  “嗯,咦?”魏承恭愣住,心說我不問你問誰。

  “我雖然是共和國主席,但是律法方麵的事情不歸我管,這個你要去問老梁。(梁柏台,法律專家,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司法人民委員會主任,著有《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憲法草案》《婚姻條例》《政府組織法》等。原史中未隨軍長征,1935年3月被捕,英勇就義)”

  “……”魏承恭愣了一下,皺眉道:“共和國頒布的法律裏麵,有適合常凱申這種情況的條文嗎?據我所知,共和國一共也沒有製定多少法律吧?”

  “說得不客氣點,就是個草台班子,上不得台麵。”主席笑嘻嘻地,絲毫不以為忤——本來也是事實麽。

  “那麽,這個草台班子抓到砸場子的,會怎麽處理呢?”既然主席不在意了,魏承恭也就不客氣了,“在相關法律條文規範並不完整的時候,更多的還是取決於人治,對吧?如果抓到他,會怎麽處理呢——這麽問吧,主席您讚成怎麽處理?”

  主席皺眉,感覺這孩子似乎有些太執著於這個問題了:“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畢竟,抓住常凱申是沒影的事。”

  “可是,接下來的四渡赤水,我們確實有一個抓住他的機會。”

  “四渡赤水還會不會發生,都已經是不確定的事情了。”主席搖了搖頭,“好吧,現在討論的是抓住常凱申該怎麽處理,我覺得,如果時間足夠的話,應該會組織一個特別法庭來審理吧。至於說審理結果——以那個家夥的所作所為,我估計會被以反革命罪處以極刑吧。”

  “你不會給出特赦?”

  “特赦?我可沒有這個權力(不知道共和國的法律裏麵有沒有相關條文規定,不過《憲法》裏麵可沒有。另外,以當時政府的簡陋結構,應該還顧不上這些),”主席搖搖頭,又道:“就算我能特赦他,也不會給出這個特赦令的。”

  魏承恭愣了一下,這可跟後來他知道的情況不一樣。

  “為什麽呢?”

  魏承恭沒有急著反駁,而是先問道。

  “因為我是共和國的主席,”主席慨然道:“就算蘇維埃共和國隻是一個草台班子,她也是一個寄托著我們的理想,寄托著我們奮鬥目標的國家。”

  稍微停頓了一下,主席又道:“而我們的奮鬥目標之一,就是我們國家的人民,不論走到哪裏,都不會被欺負,不會被人瞧不起,更不用說被人殺戮——就算這個目標一時達不到,我們也要讓我們的人民,能夠在自己的國土上安全地工作,生活。”

  “常凱申,他名下的軍隊屠殺了我們那麽多人民,我作為這個國家的首腦,不可能放過屠殺我們人民的罪人。”

  說到這裏,他朝魏承恭笑了笑,“小傅,在你們那個時代,不可能有一個外國人,跑到中國的土地上,大肆屠殺國人,卻能夠不受製裁,對吧?”

  “……明白了。”魏承恭點點頭,準備穿越了,“可是主席,您知道嗎?在那個時空,您可是特赦了好多人呢,基本上,抓到的戰犯都特赦了……好吧,特赦這些人我基本能夠理解。但是,隻看您對轉進灣灣的常凱申的態度,您好像打算連他也一起特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