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鬥爭2
作者:地效飛行      更新:2022-05-09 15:11      字數:11100
  吃喝完畢,瓜分了戰利品,兩支遊擊隊很快就分道揚鑣了,或許是因為害怕顧作霖的那個小衛士,這一次魏承恭沒有跟著粟顧(他上一次來,七天中倒有五天是跟粟顧的部隊一起),而是跟陳項的隊伍一起行動。

  “怎麽,還在生氣?”項英笑嘻嘻地跟魏承恭走在一起。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可是為什麽這麽簡單,這麽自古以來的道理在紅軍這裏反而不能施行呢?”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天理何存啊!”

  “……那要是依著你的話,應該怎麽辦呢?”

  “叛國,淩遲;反人類,車裂;括弧,販賣人口和毒品——哦,我說的毒品就是你們說的大煙之類的東西——應按反人類罪論處。”魏承恭咬牙切齒,“亂世就要用重典,黃靳波那個家夥的行為,絕對夠得上反人類罪了——就這還便宜了他呢。”

  “……你不覺得你這個話本身就是反人類的嗎?”項英好笑起來:“真是很難想象,你一個從文明世界過來的知識分子,居然會讚同使用這種野蠻的刑罰。”

  “我覺得沒錯,”魏承恭答得殺氣騰騰,“偷盜搶劫之類,有可能是因為生活所迫,而且這種行為,至多也就是威脅一兩個人,幾個人——就是所謂‘人民內部矛盾’;可是叛國者,還有反人類反社會者,他們危害的,是少則數十上百,多則成千上萬的人。”

  頓了頓,魏承恭又道:“然而有能力犯下這種罪行的人,大都身居高位:比如常凱申,憑他下達的、針對蘇區人民的那些屠殺令,定個反人類罪絕不為過;又比如日酋岡村寧次,這家夥在擔任日軍華北方麵軍司令——具體職務名我記不清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的時候,為了打擊我抗日軍民,竟然在占領區施行所謂‘燒光,殺光,搶光’的三光政策——”

  說到這裏,魏承恭牙都咬得嘎嘎響,項英敏銳地問道:“你特意提出這兩個人出來,難道是……”

  “抗日戰爭勝利後,岡村寧次被南京國民政府宣判無罪……”

  “無罪?”項英吃驚地問道。雖然知道常凱申做事一向很沒有下限,但是也絕對想不到,他能沒下限到這種程度,這根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可不是無罪?”魏承恭哼了一聲,“南京還聘他為特別軍事顧問,就因為這個家夥在任職期間,屠殺我抗日軍民殺得多,殺得好。”

  “……”項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這個……隻是國黨才這麽幹吧。”

  剛說到這裏,又閉口了。這小子剛剛把常凱申和岡村寧次兩個人放到一起說,意思是不是這家夥也逃脫了審判——魏承恭給他說過常凱申最後被趕到小島上去,這個隻能說力有不逮吧。

  “隻有國黨這麽幹,哼!”魏承恭哼了一聲,“功德林裏關押了那麽多戰犯,後來還不是全都特赦了。至於常凱申那家夥,我就說一件事,他退到台灣去以後,主席曾給他寫了親筆信,信的全文我沒有讀過,也記不得了,不過其中一句‘奉化之茅廬依舊’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

  這話信息量太大,項英有些不敢置喙了,沉默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什麽話來。倒是那邊魏承恭又說起來:“功德林的戰犯們還好說,畢竟他們還可以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們很多人是奉命行事,也有很多人在抗日戰爭中立過功,有理由被特赦——可是常凱申這個事,我真的無法理解。無論是用什麽法律來審理,他都逃不掉一個死字,可是就衝著主席這信的意思,根本就是要‘不計前嫌’。”

  搖搖頭,魏承恭歎息了一聲,“我對主席很佩服,很尊敬,就像我們那邊所宣傳的,他挽救了革命,挽救了馬列黨,挽救了我們的祖國。可是我無法理解他對於常凱申的這種態度。”

  “我隻是個小人物,一個普通的小市民,如果我出生在這個時代,出生在根據地,大約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家人。當紅軍長征以後,我和我的家庭也會麵臨常凱申那殘酷的滅殺令,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包括我自己,都很有可能死在他們手裏——然後,我該仇恨誰?如果我死了,我的親人又該仇恨誰?該向誰去討公道?”

  項英愣了一下,這個還有什麽可以懷疑的嗎?當然是應該仇恨國黨和常凱申……

  “可是衝著主席做的這件事,根本可以肯定,常凱申就算被捕,大約也會被無罪開釋。就算有罪,主席也大可以給他特赦。然後呢,假設我家死得隻剩了我一個,我麵對的就是這樣一個情況:因為常凱申下的命令,我家裏的所有人都死了,他毫無疑問犯了謀殺罪——可是法律卻不會製裁他,他照樣可以在我明前活蹦亂跳,嘲笑我拿他沒辦法。項書記,你告訴我,真要是發生了這種事,我該向誰去討回這個公道?被黃靳波屠滅的夏家村,假如村子裏有幸存者,他們該向誰討回公道?整個根據地,即將有數以萬計的人因為常凱申的命令而死,他們和他們的親人,該向誰去討回公道?”

  “……”

  魏承恭說著說著,又激動起來:“幾千年前,我們的先人就在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到了現在我們說,依法治國,法律麵前人人平等。難道,這些話都隻是騙一騙我們這些升鬥小民?你們這些掌權者——未來的中國,您肯定是掌權者之一——的真正想法還是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

  “……”

  項英心頭沉了下來:眼前這小子對於馬列黨,對於紅軍來說,有著無可替代的作用,他思想上有了疙瘩,這可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雖然他應該不會背叛黨和紅軍。

  “小傅,關於這件事,我不是老毛,而且我也沒有處在那個環境中,無從知道他當時的想法,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你還是隻能去問他本人。”項英斟酌了好一會兒,這才道:“但是我相信,就像你說的,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如果沒有極特殊的原因,我們一定不會放過這些劊子手!”

  六鬥爭

  (遲到比不到好,另外,湘江之戰必定要交代一下,而這個部分不好寫,更新可能會有問題)

  這個問題不提起來也就算了,既然已經提了起來,魏承恭當然要問個清楚明白。於是12月9日,當魏承恭又來到中央縱隊的時候,就直接去找……呃,直接去睡覺了。

  人家很忙,沒空招呼他。

  原來的曆史上,這個時候紅軍已經結束了湘江戰役,正在翻越老山界。不過在這個時空,不一樣的領導決策者意味著不一樣的戰爭進程,到魏承恭來的時候,湘江戰役還沒有完全結束。

  還沒有結束,但已經進入了尾聲——所以正是工作最忙的時候。

  作為指揮部的這個院子燈火通明。通訊員往來穿梭,呼喊不停,繁忙不已,電報滴滴答答,電話不停的響……忙碌的人們沒有注意到院子外麵某個角落多了一個人……才怪!

  “口令!”一聲斷喝,嚇了魏承恭一跳。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口令!再不說我開槍了。”戰士又大聲道。

  魏承恭總算反應過來,趕緊高舉雙手,而且還不斷揮舞,同時大聲呼叫:“別開槍,千萬別開槍,是我!”

  兩個戰士從黑暗中一躍而出,端著槍保持著戒備姿態緩步上前。

  看到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自己,魏承恭心中忽然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如果這兩個戰士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就扣動了扳機……

  如果他們是新戰士,心中緊張,下意識扣動了扳機……

  如果他們沒有問題,但是槍突然走火……

  ……

  兩個戰士走到近前,看清楚是魏承恭,這才把槍收了起來。一個戰士埋怨道:“傅先生,原來是你啊,這大半夜的,你過來做什麽……好像應該問,你是怎麽過來的?”

  “我……這個……”魏承恭本來挺能說的,不過開口說了幾個字,卻發現口幹舌燥,說不出話來,吞了一口口水,再開口……還是說不出話來。

  兩個戰士互相看了看,不知道這位傅先生鬧什麽鬼。一個戰士看看魏承恭站的地方——烏漆墨黑的,站得稍遠就看不清楚;又看看魏承恭的神態——神色慌張,說起話來結結巴巴。這位戰士心裏不由得泛起嘀咕:他不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不過想想周副主席曾經交代過的話(“傅先生是我黨最可信任的朋友之一”),又釋然了。回頭看看小院子那邊,道:“傅先生,主席副主席和總司令他們還在工作,你……”

  “啊,哦,沒事,我一邊看看就好——”

  戰士為難:沒聽說過人家那邊兒指揮打仗,你這邊兒跑過去一個參觀的?

  另一個戰士拉拉這個戰士:“不管怎麽說,總不能讓人家傅先生就這麽站在野地裏,我們還是先報告上去吧。”

  “說得也是……你帶傅先生去休息,我再看看。”說著話,這個戰士又仔細檢查了這間小屋(魏承恭傳送過來的時候,總是會選擇一間屋子,把物資傳送到裏麵),發現沒什麽異常,這才轉回崗位。

  ————

  指揮部是臨時征用的一戶地主的院子。這個地主在地方上口碑不錯,不是惡霸,所以也沒有被紅軍打倒。紅軍用他的這個院子也是臨時征用——要給錢的。

  雖然地主一家不算很壞,不過紅軍出於保密的需要,還是把地主一家趕出去了。對於地主一家來說,問題不大,人家家大業大,有的是洋蠟,隨便去鄉下的別院兒都可以貓幾天——嗯,倉促之間要搬家,家裏的糧食財物當然不可能搬走,他其實很擔心家裏這些東西也被“征用”了。不過形勢比人強,麵對傳說中殺人不眨眼,放火不心虛,要打倒一切剝削階級的紅軍,他一個小小的鄉下地主能保住性命,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還指望保住財產?

  後來等紅軍走了以後,這個地主搬回家來。結果發現家裏什麽東西都沒有少,紅軍不單沒有把他家翻個底朝天,而且臨走之際還把偌大的庭院打掃得幹幹淨淨……那個地主由此認識到紅軍的軍紀之嚴,日後站到了紅軍一邊。

  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之所以寫這麽一大段話,是為了告訴大家,指揮部所在之地,不缺房間,所以也就不缺休息的地方——不過魏承恭再想要像在黃靳波家那樣,睡大小姐的閨房,是不能夠了。

  找了間廂房,在地上鋪開雨布,打開睡袋鑽了進去。然而睡得著嗎?紅軍可是正進行著一場生死之戰呢。魏承恭翻來覆去半個小時,實在是睡不著,支起耳朵也聽不到什麽,幹脆爬了起來,向正房走去。

  ————

  (我就不解釋什麽了,地效現在肚子還餓著呢)

  剛一出門,魏承恭忽然看到一個女同誌端著一個盆子樣的東西匆匆離去。忍不住一拍腦袋:怎麽把這事情給忘了?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打聽湘江戰役的事情先放到一邊,先要處理這件事。魏承恭趕緊叫住那個女同誌:“同誌,請問,曾玉同誌在哪裏?”

  “咦,你是……”那個女同誌看清楚是魏承恭以後,納悶了,“傅先生,是你?你怎麽來的?”

  “呃……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曾玉同誌呢?”

  “曾玉同誌正在分娩,”這個女同誌道:“我這熱水,就是給她端過去的。”

  魏承恭眼睛一亮:“曾玉同誌正在分娩?太好了,沒想到居然能趕上——你等等我。”

  說罷,也不等這個女同誌答話,趕緊回房間去了。

  (地效注:曾玉同誌的具體分娩日期查不到,隻是說是在翻越老山界的時候,而紅軍翻越老山界是從12月1日到12月10日,曾玉同誌如果是隨擔任軍團左後翼的九軍團一起行動,那麽她翻越老山界就應該在這10天中的後麵幾天。魏承恭所處的時間是12月9日,很有可能剛好碰到。當然,不敢保證——不過魏承恭想起來這件事,完全有可能順路找回去,本來我的劇情也是這麽安排的。)

  “等你?做什麽?”女同誌莫名其妙。

  片刻後,魏承恭背著一個大包過來,搶過這個同誌手裏的熱水,“走吧,我們一起過去。”

  這女同誌有些不明所以,看著魏承恭直發愣——你一個大男人朝產婦那裏湊,算是什麽事兒?你又不是孩子他爸。

  “別愣著了,趕緊的,產婦還等著呢——我包裏有好多東西,給產婦和嬰兒準備的。”

  “啊,啊,好……”這位女同誌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隻是下意識地點頭答應,然後就領著魏承恭一路來到了一個偏院。

  這裏也是戰地醫院,照明比指揮部還要好,每個房間都有一盞燈,而且是把亮度開到了高亮;有三個房間,特別的亮,看來不止放了一盞燈。女同誌領著魏承恭來到其中一個房門口,裏麵有個女同誌的聲音,正在破口大罵:“殺千刀的……就顧自己快活……痛的時候……就看不到你人了……”

  (好像是廖似光同誌回憶吧,說是分娩的時候就大罵男人,可以減輕痛苦^-^)

  “好了,熱水給我吧。”同來的女同誌道。

  “不要緊,我端進……”

  被這位女同誌白了一眼:“裏麵是產房,你一個大男人進去幹什麽?”

  “啊,哦,”魏承恭這才反應過來,把水盆遞給這個女同誌,把背上的背包放了下來。

  很快,又有個女同誌跑了出來,魏承恭一看,認識,這不是鄧大姐嗎?

  “大姐好。”

  “小傅啊,你都帶了什麽過來?”鄧大姐也勢利起來了。

  “我看看啊,”魏承恭打開背包,一樣一樣往外麵掏,“奶瓶,奶粉,紙尿褲,嬰兒裝……還有產婦用的,純棉毛巾一打……阿膠漿……”抓抓頭,“我還真沒給產婦同誌準備多少。”

  “這就很好了。”鄧大姐抱著這一大堆東西,“我們正缺這些。”

  “哦,還有這個,”魏承恭想了起來,又從背包某個小袋子裏掏出大板的巧克力,塞到鄧大姐懷裏,“巧克力,沒想到還真能用得上。”

  “太好了,”鄧大姐點點頭,“小傅,不好意思啊,顧不上招待你了。”

  “沒事,產婦要緊——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盡管說。”魏承恭把鄧大姐推回到屋裏,“我雖然不是紅軍,也不是馬列黨,但我們是同誌,同誌之間就別客氣了。”

  ————

  之後,這裏的事情魏承恭就幫不上什麽忙了。不過既然是來到了醫院,總能有些事情做,魏承恭一邊幫忙,一邊向著產房那邊探頭探腦。

  “這位……同誌,你看什麽呢?”

  一個經過救治的傷員就躺在魏承恭身邊,忍不住問道。大約是沒有見過魏承恭吧,就連稱呼都躊躇了一下:“那邊是怎麽回事?”

  “曾玉同誌正在生孩子。”魏承恭順嘴答道,“希望他們母子平安。”

  “你是孩子他爸爸?”

  魏承恭差點一口老血:“可別亂說,會死人的,曾玉同誌是九軍團周子昆營長的愛人。”

  那個同誌笑:“看你這麽緊張,我還以為是你愛人呢。話說回來,你是做什麽的?”

  “我?算是黨外的布爾什維克吧。”魏承恭覺得這樣閑聊也不錯。

  “你?布爾什維克?”那個同誌明顯不信。

  “我自己是這麽認為的,”魏承恭看看這位同誌,忽然覺得跟他聊聊這一次的戰鬥應該也能有所收獲,於是道:“不說這個了,這位同誌這麽稱呼?我姓傅,叫傅義豪,你可以稱我傅同誌。”

  “譚天,八軍團21師62團1營2連2排1班戰士”

  “譚天同誌,這次戰鬥,你們的部隊打得怎麽樣?”

  “你問這個幹什麽?”這位戰士立刻警惕起來。

  ————

  (p.s:這個故事鏈接兩個時空,寫的時候也就不免對兩個時空多一些·比·較·思考,然後就有了些比較思考之後的結果,比如昨夜,忽然想到的這個:

  管子說“不患貧患不均”,意思是什麽就不多說了。那麽,比“不均”更“患”的呢,當然就是“貧而不均”——常公政權活脫的寫照,在總體生產水平低下,總體供應嚴重不足的條件下,再施行“不均”,而且是極度“不均”的分配方案,你讓“貧”的人怎麽活下去?所以說常公政權不亡簡直沒天理。

  到了太祖時代,基本解決了“不均”問題,此時雖“貧”但是卻“均”,“均”了,所以“無患”。所以這個時代的人對政府的怨氣,是最少的,一直到今天我們還有很多人在懷念,而且是在全世界範圍內,那種“均”都被人們所懷念,所向往(即使在今天的西方國家,也有不少人向往“毛時代”)。因為那個時代的中國確實做到了世界各國曆史上都不曾有過的,社會財富社會資源大致均衡分配【蘇聯曾經短暫做到,但隻是曇花一現,伴隨著官僚係統的腐化墮落,均衡也就沒有了。說到這裏,順便說一下,蘇聯的軍事拖垮了經濟,這個不假,但是經濟垮了並不一定會亡國,經濟垮了最多讓蘇聯失去與美國抗衡的能力,但是不會亡國。我就不信91年的蘇聯其困難程度能比19年更甚,19年的時候挺過來了,沒理由91年反而挺不過去。蘇聯真正挺不過去的原因,我覺得還是領導者已經失去了和人民同甘共苦的決心和意誌,而人民也已經對統治者徹底失望。否則的話,采用戰時經濟體製,嚴格社會財富分配,出口武器石油天然氣(給印度)換取糧食,隻要能像我們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那樣勒緊腰帶,撐過去一年,有烏克蘭這個東歐糧倉在,肯定能做到糧食自給,有了糧食就能做到穩定。穩定之後,花十年時間,就算發展不起來輕工業——如果真要發展,肯定能發展起來——也能與當時的中國做到輕重工業互補,這就能讓國內的民生環境大大好轉。蘇聯跟中國不同,在外部基本不會遇到威脅(那個國家敢對蘇聯動武?),隻要老百姓滿意了,還怕政權不穩固嗎?好吧,話題扯遠了,所以說,蘇聯真正亡,其實還是亡在“不均”上,這一點,我們應該注意,避免重蹈覆轍】即使是在某個時期,被扔到牛棚去的那些人,一來是少數,二來即使是他們,在被下放之際,也少有怨言者。(地效看過的某部訪談如是說)

  到了鄧公時代,有了太祖打下的“均”的基礎,就可以求“脫貧致富”了,不過,隨著“富”而產生的問題,“不均”也就跟著來了。同樣,這裏的“富”不單指財富,還包括政治權力公共資源發展機會等等,顯然,管子的話應驗了,“不均”導致相當部分人對政府產生怨氣,一直延續到今。

  實際上,鄧公似乎早就對這幾十年的發展曆程有所洞見,所以說過這麽一句話:“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可見,鄧公對於自己的政策會產生什麽後果是有充足預見的,而同時這話也為後來的執政者執政方向指出了路。“一部分人先富起來”而不是“一部分人富起來”,這個“先”字用得好。“先”之後呢?當然是“剩下的人跟著富起來”,隻要以後的執政者不要把這後麵半句話執行成“剩下的人一直窮下去”,那就沒有問題了。

  所以眼下的政府,我覺得他們的任務就是讓社會向“富”而“均”的方向發展,加強對社會弱勢群體(比如地效這種月收不足千元^-^)的關心扶住,限製已經大量占有社會資源的人繼續用不正當手段攫取公眾利益,讓社會財富的分配大致公平。如果真的能做到,中國基本就沒有什麽好“患”的了。

  順便一說,我覺得這個時間大約在二十到三十年之間,就可以見到成效(如果現在的政府確實朝著這個方向努力,而且卓有成效的話)。理由?常公從20年代上台到49年離去,執政大約20-30年,好吧,毫無建樹;太祖從49年掌權到76-78年(撥亂反正是78年的事,之前的兩年國內政策依然有太祖遺風),執政大約也是30年;鄧公76年複出,到97年離去,但是其“韜光養晦,悶聲發財”(“改革開放”不過是這八個字中“發財”兩個字的手段而已)的政策可以說一直持續到08年,基本也是30年;08年次貸危機後,外部條件基本已經不允許中國再韜光養晦悶聲(別人都看著你,怎麽韜光?所有人都讓你說話的時候,你怎麽悶聲?),所以鄧公的政策除了“發財”,也就是改革開放還在繼續之外,其他的已經執行不下去了。要解決“無法韜光養晦悶聲”的困境也不難,我覺得解決好內部矛盾(“富”而“不均”)就可以了。

  所以如是看來,到2040年前後,我們基本可以完成這個目標(咦?跟社會主義三步走的時間設定差不多誒^-^)

  不得不佩服我們的老祖宗,在幾千年前就洞察了社會變革的奧秘。

  大家覺得,這種小議論文可不可以算正文,如果放到網站vip文中,收點閱讀費應該不過分吧?^-^

  以後這種小文還會有,包括地效對“文革”的思考,那個早就醞釀要寫一篇大文了——不過那個有可能要占用兩三天的時間和篇幅,希望大家不要認為我有偷懶。

  好了,話不多說——呃,已經說了很多了-_-,那好吧,書歸正傳)

  “呃……同誌,我不是什麽可疑的人。”魏承恭略微有些鬱悶,心說這年頭這些紅軍戰士們的警惕性也太高了吧,“你看,我能來到這個指揮部,本來就說明了很多事情,不是嗎?而且剛才你應該也看到了,周副主席的愛人,鄧大姐也是認識我的。”

  “那個女同誌是周副主席的愛人?”譚天同誌神情稍見緩和,不過並沒有完全放下警惕,“等我確定了同誌你的身份,再說好了。”

  魏承恭無奈,想了想,向譚天道:“譚同誌,我們這麽說吧。在根據地的時候,你們有沒有去幫老鄉們幹活兒?”

  “當然有,”譚天看向魏承恭,納悶,“那又怎麽樣?”

  “幫老鄉們幹活兒的時候,有沒有孩子們纏著你們要講戰鬥的故事——你該不會也要確認他們的身份吧?”

  “當然有,”譚天有些明白了,“可是傅同誌你都這麽大了……”

  “啊,我是重度彼得潘症候群患者,心理年齡成長很慢的,”魏承恭看著譚天,一雙眼睛閃閃發光……惡心……

  “呃……”雖然聽不明白什麽彼得潘,什麽心理年齡之類,不過“患者”這個詞譚天還是聽懂了。再加上前麵的那些雖然不明白,但是一聽就覺得很厲害的東西……

  好吧,這是個病人,而且得了很嚴重的病。

  一個患者的要求,在不違反紀律的情況下,應該得到滿足。

  可是……為什麽自己心裏感覺怪怪的……

  旁邊兩個同誌早已笑得打跌,很顯然,這兩個同誌認識魏承恭,一個同誌笑夠了,說道:“好了,譚天同誌,你就給傅先生講講吧,主席和周副主席都曾經說過,傅先生是跟魯迅先生一樣的黨外布爾什維克,是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

  譚天肅然起敬,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看樣子是想要敬禮,魏承恭急忙安撫住他,“好了好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這樣警惕是應該的。說實話,我沒有經過保密培訓,又是個大嘴巴,真要是聽到什麽不該說的機密,保不齊就泄露出去了,所以,該對我保密的,不要客氣——不過,能夠講給孩子們聽的故事,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

  ————

  然而就在這時,產房裏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痛聲,緊跟著就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聊著天的戰士們,正在給戰士們包紮傷口的護士們(不一定是女的,參加中央紅軍長征的女同誌隻有30人),正在做手術的醫生們,大家都靜了下來。

  一秒鍾後,大家不約而同地歡呼起來。魏承恭急急忙忙向產房跑去,而這麽做的人,絕對不是一兩個人。譚天,剛才跟譚天和魏承恭談話的那兩個戰士,所有能走動的人都一起跑向了產房。

  ————

  (明天開始講述湘江戰役)

  然後,大家就被從產房裏出來的某個端著木盆的女同誌擋住了:“好了好了,同誌們,無非就是生孩子,謝謝大家關心了。”

  “這位同誌,她們……母子平安嗎?”魏承恭著急問道。看到有人發問,戰士們都靜了下來。

  “是你呀,”這個女同誌認得魏承恭,“沒事,母子平安。”

  “謝天謝地!”魏承恭長舒一口氣,暫時放下了一樁心事。

  這個女同誌稍微有些詫異,“你很擔心?”

  “嗯,我很擔心。”魏承恭也不否認,“不過現在不擔心了。”

  在有據可查的,中央紅軍長征路上降生的幾個孩子中,大約就數曾玉同誌生下來的這個孩子活下來的可能性最小。其他幾個孩子還找到了老鄉托付,托付之際還給了一筆錢(十多個大洋),而曾玉同誌是在夜裏翻越老山界的時候生下這個孩子,根本找不到老鄉可以托付,最後隻能是放在了山上的草叢中。老山界那個地方在當時人本來就少,又是大半夜的;而且那個時代,野外各種野獸出沒無常,這種情況下,很難想象那個孩子能活得下來。

  魏承恭在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如果自己這一次回來,紅軍還像原曆史那樣正在翻山,那麽自己就一路找回去。曾玉是跟著大部隊活動,那麽他分娩的時候肯定也是在路邊上,自己循路找回去應該不難找到;而如果曾玉還沒有分娩,那麽自己就負責照料起這個孩子,直到找到可以托付的人為止。

  自己不歸屬紅軍管,紅軍有關長征的決定管不到自己身上——大不了這一次不跟紅軍一起行軍,就不信自己一個七尺男兒照顧不了一個小孩子(一個周)。他帶著奶瓶奶粉毛巾等物,本來就是打算應付極端情況的。

  現在這些都用不著了,紅軍現在駐紮在村鎮裏,不愁找不到人托付。

  ————

  正說著話,大家忽然看到,主席,總理,司令等人,也都過來了。

  看到魏承恭,幾個領導都愣了一下,總理就皺起了眉頭,“小傅,不是說在湘江戰役結束之前你不要過來的嗎?”

  “咦?不是說在12月10日前後就可以過來嗎?今天是12月9日,我時間遵守得很好啊。”魏承恭嬉皮笑臉,同時岔開話題,“總理您幾位是過來看孩子的吧,快請快請。”

  總理哭笑不得,司令笑罵,“快請個啥子?你以為這是看戲哈?等一會兒再收拾你,現在先去看曾玉同誌和娃兒。”

  於是這小子又搭著幾個領導的東風進了產房。

  隻看打扮,曾玉同誌是個典型的江南農村小媳婦,身材不高,長得也很瘦弱,剛剛生完孩子,精神也非常萎靡。不過或許是得益於特別營養補貼,她臉上的菜色倒是沒有其他紅軍戰士那麽重。

  魏承恭打量著她,想不明白,這個瘦瘦小小的女同誌,到底是怎麽在身懷六甲的時候,追上紅軍的。要知道,她跟幹部修養連的女同誌們不一樣,她是沒有被允許參加長征的,即使跟上來,也不會有特別的照顧——雖然幹部修養連其實也照顧不到哪裏去。

  眼下她躺在用戰士們的行軍被疊成的床上(中國很多地方的風俗,產婦用過的床上用品嫌晦氣,要全部丟掉。如果借用主人家的東西,恐怕會讓主人不高興。紅軍不講究這個,這些軍被洗洗後還要用的),看著身邊安靜地抱著奶瓶的孩子,眼淚漣漣。

  那個母親不心疼自己的孩子?而眼下,自己跟孩子在一起,最多呆到天明,就要分別了。想到這裏,怎麽能不讓她淚如雨下?

  “我看看我看看,誒呦,好孩子……”主席上前來,抱起繈褓中的孩子——魏承恭拿來的那些毛巾有用了,本來同誌們隻能是用一些破軍裝裹了一個繈褓,這樣的織物包裹到嬰兒身上,不用說肯定不保暖(時間已經是12月中,比較冷),也不舒服;不過眼下,繈褓裏麵墊著雪白的純棉毛巾,還不止一兩層,既保暖又舒適。

  “好啊,好啊,這孩子一生出來,我們就打了個大勝仗,這孩子簡直就是我們的福星嘛。”

  “周子昆唵?啷個還沒來?”總司令向旁邊的同誌們問道,“他婆娘生娃兒,他這個當爹的不過來看倒,搞啥子鬼嗎?”

  “報告!周營長還在後方阻擊湘軍劉二豹部(生造的部隊,懶得查當時白黨軍的布置了——說實話,除了白,何,薛,周幾個人,其他師一級將領也查不到——有興趣做反麵將領的書友,可以報名)。”這個同誌立刻答道。

  “哦?”總司令愣了一下,自嘲:“我搞忘了——應該早幾天把他調過來。”

  幾個人——包括魏承恭在內——輪流逗弄了一下孩子之後,又把孩子交回到曾玉身邊。幾個人互相看了看,臉色都嚴肅起來,總理稍微歎息了一聲,道:“還是我來說吧。”

  魏承恭看這有些沉重的氣氛,試探著道:“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用,這事情無關戰略決策,對你沒什麽好隱瞞的,”主席拍拍魏承恭肩頭,沉聲道。

  魏承恭稍微愣了愣——跟以前比起來,主席似乎有了一點點不同。

  錯覺嗎?

  “曾玉同誌……”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曾玉抱起孩子,淚如雨下,“說實話,能夠在這裏生下孩子,總比在什麽荒山野嶺要強得多。”

  “不隻是這樣,”總理緩緩道:“我們剛剛打了一場大仗,雖然打贏了,可是傷亡也不少。我們的醫療條件比起以前確實有了不少改善……”

  說到這裏,總理看向魏承恭,輕輕點了一下頭,意示嘉許,“不過對於重傷員,我們還是沒有多少好的辦法。”

  魏承恭微微一愣,悄悄拉了拉身邊的總司令,悄聲道:“部隊損失很大嗎?”

  總司令點點頭,說起話來有些沉痛:“傷亡有一萬多。好在湖南那地群眾基礎好,我們‘擴紅’了大幾千人,而且還安置了相當一部分傷員,要不然更麻煩。”

  那邊總理又道:“我們想要把無法隨部隊行軍的約兩百名傷員同誌組織起來,派一個營保護,秘密潛入湘西,與賀龍同誌會師。”

  魏承恭皺眉,看向總司令:“為什麽大部隊不去湘西跟賀老總會師啊?”

  “大部隊過不去。何健那個龜孫遭老彭打怕了,集中兵力全力固守幾個大城,我們紅軍不擅長陣地攻堅,估計打不穿何健的防線——不過如果隻是一隻幾百人的小部隊的話,應該還是可以繞過去的。”

  “周副主席,您是說……”曾玉看著總理,猜測道,“讓我跟這支部隊一起行動?”

  “不隻是你,還有周子昆同誌——這麽說吧,我們不是要派出一個營作為保衛部隊嗎,初步決定就是子昆同誌的營,你們一家可以不用分開。”

  ————

  (地效注:渡過湘江以後的紅軍,將不再有軍團級別的戰鬥;所以湘江戰役產生的這些傷員,基本就是紅軍長征中最後一次大規模出現的傷員。這樣成規模出現的傷員,不可能像後來零星出現的傷員一樣,留下一筆安置費,安置在地方。這樣大規模的傷員出現在一個地方,太惹眼了。

  在曆史上紅軍是顧不上了——所以才有了七千俘虜,這七千俘虜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傷員——眼下紅軍還行有餘力,當然會有一個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