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火力，兵力都處於絕對劣勢，一開始就倉促應戰的右翼肖海鷹，莫文曦等人不同，被“仁慈天使”安排的特大號自殺炸彈校車分割開的左翼縱隊，從第一秒開始就主動打響了第一炮。

  這時候，戰場周圍又刮起了濃霧，漫天沙塵橫飛，厚厚的霧氣從西南方吹襲過來，在劇烈如脫韁野馬的沙暴之上，又籠罩上一層灰色厚布。

  還沒等自殺校車爆炸衝擊波效應消除，雙眼始終緊緊貼在熱成像夜視儀目鏡上的盧博已然發現了敵情。

  大約五六百米之外，幾輛東瀛10式坦克從沙塵裏衝出來，黑洞洞的炮口快速移動，正瞄準自己坐車位置。

  很顯然，東瀛坦克也通過熱成像夜視儀發現了他們，此刻正企圖趁盧博等人被自殺爆炸搞得七葷八素之極，搶先發動集火射擊。

  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這種距離上，兩種技術水平相近的坦克互相碰撞，比拚的就是膽量，比試的就是反應速度和射擊準確性。

  盧博來不及考慮這些東瀛坦克裏坐著的，是正常狀態的東瀛兵，還是已經被“春天”病毒感染，處於“活屍體”轉變中的鬼子兵，他的大腦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

  “目標，東瀛坦克，台兒莊縱隊，集火齊射”

  大腦剛剛完成思維部署，嘴巴已經貼在麥克風上發出了命令。

  盧博這輛指揮坦克內的炮手反應也很快，這邊指揮官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他已經按動電鈕，讓自動裝彈機從尾部隔艙內取出一枚穿甲彈，呼啦一聲填入炮膛內。

  炮手雙手並用，這邊不等炮彈裝填完畢，眼睛已經從炮長瞄準鏡裏選定了一輛正麵朝向自己坐車，黑洞洞炮口赫然瞄準全體成員腦袋的10式坦克。

  “咚”

  一聲巨響，火柱從盧博指揮坦克炮管裏飛出，鎢合金打造的脫殼穿甲彈好似離弦之箭，急如星火地飛向那輛10式坦克。

  半秒鍾不到，一大片火星在10式坦克前首主裝甲上暴起，那樣子，就仿佛是一輛高速衝刺的F1跑車，迎麵撞上水泥牆壁。

  “哐當”

  金屬半可燃藥筒退出火炮，掉入旋轉地板上的固定回收箱。不等火炮發射後的淡藍色煙霧消散，炮手連接按動電鈕，自動裝彈機“嘩啦”之聲大作，又一枚穿甲彈被填入15式坦克主炮炮膛。

  “炮手，目標，東瀛10式坦克，打他個狗日的”

  盧博很興奮，粗話連接不斷地從嘴巴中噴出，伴隨著炮膛閉鎖的金屬聲，回蕩在坦克裏，飄蕩在編隊無線電頻道內。

  “咚“

  又是一道火柱從炮管裏噴出，指揮坦克在駕駛員操作下靈活漂移，穿甲彈依靠先進的智能穩像火控係統，即使在這樣不斷顛簸的上下移動中，也準確飛向目標。

  “台兒莊“編隊左翼的這部分15式坦克，以差不多相當於裝甲排齊射的火力密度，領先東瀛鬼子兵完成了首輪搶先攻擊。

  熱成像夜視儀裏，被擊中起火，接著發生連鎖爆炸的10式坦克發出一片片蒼白色閃光，很快，又歸於沉寂。

  可是，“山下“大隊是一支經過加強的裝甲大隊（相當於坦克營），即使被盧博等人一陣搶攻得手，還是保留了大部分火力。

  再加上，坦克裏的東瀛兵基本都被“春天“病毒感染，雖然第二輪接觸的病毒不如阿布辛貝猛烈，但他們內心的野獸欲望已經被病毒完全激活，這時候早已經忘卻了人類基本恐懼，隻渴望屠殺，隻希望衝殺。

  夜視儀裏，一團團火光從完好的10式坦克炮口裏噴射而出，這批坦克裝備了美軍提供的貧鈾穿甲彈，本身安裝的火控係統也很先進，一團團流星飛舞似的火球貼著沙丘闖進台兒莊編隊，堅硬的彈芯猛烈碰撞15式坦克安裝的楔形複合裝甲模塊。

  07號坦克被東瀛鬼子兵發射出的穿甲彈命中，雖然穿甲彈芯穿過主裝甲飛入了坦克炮塔內部，但在滅火抑爆係統的幫助下，沒有發生致命的“二次“爆炸效應。

  07號坦克人員完好，但戰車本身也喪失了繼續作戰的能力，三名乘員分別從兩個應急出口爬出來，可還沒等這些幸存裝甲兵適應昏暗到極點的戰場環境，十多雙手臂已然從幾個方向伸展過來，將這些裝甲兵抱住，纏繞住，好似一條條暗夜巨蟒。

  十多團火球從10式坦克陣線後的空擋裏飛出來，這是“山下“大隊混合編製的”普通科“步兵，他們雙眼血紅，臉頰密布著青藍色血管，渾然不顧死活地操作起”疾風“高機動車上的”輕馬特“和”超馬特“反坦克導彈。

  下一秒鍾，狹小的沙漠戰場上空飛起無數團閃亮火球，那樣子，如同漆黑一片的樹林裏，猛然亮起一堆堆被汽油點燃的篝火。

  這是15式坦克裝備的GL5主動攔截係統發揮效用，攔截彈從炮塔基座係統裏飛出，與飛來的東瀛反坦克迎麵碰撞，攔截彈裏的炸藥爆炸，形成的定向金屬射流立刻摧毀飛來的導彈，殘骸帶著股股熱浪，紛紛落在距離戰車不到三十米遠的流沙地上。

  “注意，怪物，擔心怪物”

  盧博猛然發現，他們的敵人遠不是坦克和反坦克導彈那麽簡單，在漫天濃霧和飛沙走石包圍中，大量身穿東瀛兵戰鬥裝具，動作卻怪異僵硬的家夥從坦克縫隙裏鑽出來，他們發出“喝喝”聲響，邊跳躍前進，邊朝著89式自動步槍胡亂射擊，還有些挺著刺刀，那樣子就如同穿越了時代，正在發起“萬歲豬突”的二戰日軍。

  “機槍，射擊”

  頻道裏，各車車長，駕駛員也先後發現了這股怪物，他們完全無視機槍子彈瓢潑大雨般地攔阻射擊，爭先恐後地撲向台兒莊編隊戰車。

  “小心”

  盧博指揮坦克駕駛員大叫一聲，他在朦朧中看到幾道影子竄上了坐車，似乎正在努力向炮塔和應急出口上爬。

  “轟”

  一道火光衝天而起，這是處於隊形尾部的那輛“長頸鹿”裝甲偵察車被兩枚輕馬特反坦克導彈分別擊中前部和左側車身，裝甲車防護薄弱，被兩枚導彈串聯戰鬥部命中之後立刻引發火災，不等人員從應急出口逃生，又一顆10式坦克發射的穿甲彈再次洞穿了首部車身，從而引發了內部殘留彈藥連鎖爆炸。

  “倒車，倒車”

  盧博也從戰車攝像機拍攝的畫麵上發現異常，幾個臉色青紫的鬼子兵雙手抓住坦克棱角部位，似乎想打開艙蓋。

  “快，倒車，原地旋轉”

  盧博命令駕駛員。

  “嗚嗚，嗚嗚”

  引擎劇烈顫抖，這輛指揮坦克開足馬力，先是猛地向後倒退，然後駕駛員轉動梯形方向盤，將15式坦克液力傳動係統打到特殊“Ｐ”檔位，同時猛踩油門。

  “嗚”

  指揮坦克又是一聲吼叫。液力傳動係統發出全部力道，這輛１５式坦克車身旋轉，原地來了個３６０度大回轉。

  “開炮”

  這邊，坦克車身在飛速旋轉，炮塔卻在火控係統指揮下，穩定瞄準了第三輛１０坦克。

  “咚”

  火龍飛出，坦克在劇烈旋轉伴隨下猛地跳動了兩下，三個鬼子“活屍體”怪物禁不住這股剛猛之極的力量，它們從車身上掉下裏，躺倒在流沙地裏。

  “倒車，倒車”

  盧博一直在觀察監視攝像機裏拍攝到的環視畫麵，他大吼著命令駕駛員。

  “嗚嗚嗚”

  一陣藍色煙霧從柴油引擎排氣口飛出，履帶上的複合橡膠壓過還沒來得及從流沙裏爬起來的東瀛“活屍體“鬼子兵，發出汽車壓過空易拉罐的那種”噗噗“響聲。

  “不行，這麽打不成，我看不清戰場環境“

  盧博搖搖頭，周圍環境實在糟糕到極點，濃霧越來越厲害，加上飛沙走石的影響，熱成像儀視野極度壓縮，整個戰場形勢晦暗不明。

  “頭，你要幹嘛？“

  炮手用驚異地眼神望著飛快穿戴防護裝具的盧博，這時候，從坦克裏出去，簡直就是在Ｆ１決戰賽道上散步，是完全地找死。

  “穿戴防護裝具，快“

  盧博沒有理會提問，隻是命令乘員立刻穿戴個人核生化防護裝具。

  不等其他人再反對，盧博熟練地解除加壓，打開艙蓋，從坦克裏鑽了出去。

  他趴在地上，不顧周圍“活屍體“殘肢斷臂地胡亂舞動，飛快地用帶有北鬥衛星定位功能的便攜式偵查鏡瞭望四周。

  “有了，東北方向“

  盧博不愧是優秀戰地指揮官，他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了一處被東瀛鬼子兵忽視的地形弱點。

  “全體，東北那道沙梁，衝上去“

  盧博大聲命令，他讓台兒莊編隊剩餘的坦克衝上東北方大約三百二十米遠處的一道沙丘形成的山梁高地，從那邊可以居高臨下，點名射擊鬼子兵的１０坦克群。

  就在他準備起身返回指揮坦克之極，卻感覺小腿和腳被什麽東西抓住，低頭去看，卻是一個滿臉青紫色，眼珠一個掉落出來，另一個掛在脖子上的“活屍體“。

  “去你的，小鬼子“

  盧博扔掉偵查望遠鏡，反手從背後戰術裝具袋裏抽出一把折疊的多功能軍用工兵鏟。

  “下地獄去”

  盧博大叫，單手抓住工兵鏟的三角形握把尾部，用力一甩，借助慣性將這具折疊工兵鏟完全伸展開來。

  “噗嗤”

  三分之一秒後，工兵鏟開過刃的邊鋒劃過一道圓弧形軌跡，準確插入這個鬼子兵活屍體的脖子裏。

  伴隨一道藍黑色液體飛出，活屍體頸椎斷裂，頹然倒下。

  又是兩個“活屍體”撲過來，盧博將這具多功能工鏟時而輪圓了當做大砍刀，時而當做一根鋼鐵“打狗棒”，左右上下揮舞，不多久，喘著粗氣，艱難地爬回了指揮坦克內。

  剩餘的１５式樣坦克紛紛衝上高地，盧博指揮坦克最後駛上去，封堵住唯一缺口。

  “坦克，全體，目標敵裝甲，穿甲彈，齊射”

  盧博喘著粗氣，顧不得擦去汗水，大聲命令１５式坦克居高臨下，射擊高地下方縱隊排列的東瀛１０坦克。

  “咚”

  “咚”

  “咚”

  １５坦克差不多同時開炮，震得沙丘發出“呼呼”共鳴，下方處，五六輛１０坦克瞬間變成了廢墟。

  “喝喝，喝喝”

  高地下方，敵人坦克引擎轟鳴和火炮射擊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大家熟悉的地獄吼聲。

  “怪物，怪物，他們要衝鋒了”

  炮手望著盧博，他們已經沒有幾枚高爆炮彈了，機槍子彈也在城市和剛才的戰鬥裏完全消耗殆盡。

  穿甲彈倒是充足，但這些價格昂貴的鎢合金炮彈對付裝甲目標非常管用，用來打“活屍體”卻是既浪費，又低效。

  “勝利１號，勝利１號，請求火力支援，請求火力支援”

  盧博知道最後時刻來臨了，但這些中國軍人也絕對不允許“活屍體”們脫離戰場，造成生化災難持續擴散。

  “火力覆蓋，火力覆蓋”

  “向我開炮，向我開炮”

  台兒莊編隊現在不能脫離戰場，一旦離開，活屍體們就會四處擴散。

  盧博下定決心，要求己方火力進行覆蓋，即使自己一同被埋葬，也在所不惜。

  “勝利一號，再說一遍，向我開炮”

  盧博的喊聲，撕心裂肺。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般長久，無線電裏傳回指揮員的聲音。

  “台兒莊，確定坐標”

  “台兒莊，準備使用遠程火箭炮覆蓋坐標區域”

  指揮員的聲音，冷靜中帶著無限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