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虎的頭盔顯示器在右上角出現了新的子畫麵窗口，從他的視野看上去，幾個不同界麵窗口層層疊疊地漂浮在眼前，有些是彩色數據，有些是黑白底色的紅外圖像。

  他的視線開始注視新新窗口，也就是不到半秒鍾的時間，新畫麵仿佛受到飛行員的感召一般，無聲無息地漂浮到了視野層疊的最前方。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殲20 配備的“銳眼”頭盔集成了視覺感知能力，微小的探測器單元不斷追蹤佩戴者的瞳孔收縮和視網膜光線聚焦變化，從而確定飛行員正在關注的信息窗口，並確保這些重要畫麵顯示在視野最清晰，觀察最舒服的位置上。

  圖像是黑白底色的紅外傳感器圖像，很明顯，這些明暗不斷變化，光線不時閃爍的圖案是前方兩架“黑死神”戰友傳來的，他們的任務是壓製“契科夫”機場，確保地麵的戰鬥機無法起飛升空。

  “契科夫”是一座高山機場，內部配屬了俄近衛第2航空師紅旗戰鬥旅，承擔的任務就是配合地麵堪稱“變態”的防空火力網絡保護宇宙係統這處最核心的原子鍾。

  不過，此刻從林飛虎的視野中看過去，俄軍航空兵顯然已經無法履行任務了，這倒不是他們不勇敢，而是能用的跑道和引導的機場雷達都徹底陷入了癱瘓境地。

  飛在編隊前方五分鍾左右的壓製小組兩架殲20按照原地戰術計劃準時到達攻擊位置，並開始執行代號為“沒羽箭”的戰術分組行動。

  所謂“沒羽箭”取自漢代名將，飛將軍李廣神箭射入老虎形狀臥石，盡沒飛箭尾羽的曆史典故。隻不過，今天的這支新世紀的“飛將軍”隊伍要射的既不是老虎，也不是巨石，而是要摧毀一座大型軍用機場的短時起降能力。

  他們先後發射了“天雷”防區外智慧撒播彈，隻見四個形狀如同古代獨木舟，四周經過隱形處理的飛行器，帶著遠處雪山的白色反光，無聲地飛到機場跑道上空。這些“天雷”撒播器沒有直接撞擊跑道，它們悄無聲息地在低空盤旋，隱藏在腹部的多光譜掃描鏡頭360度周視旋轉，並同時經過數據鏈傳遞給了發射自己的戰機飛行員。

  兩架殲20“威龍”上的飛行員仔細觀察這些高精度掃描成像，機體內部的飛行戰術電腦同時運算，在2秒內最後確定了跑道最薄弱的42處攻擊點，並進行了語音確認。

  四枚“天雷”撒播器各自轉彎，幾乎不差分毫的來到了飛行員選中的位置上。

  忽然，這些外形奇特的飛行器向上仰頭，然後筆直俯衝，在這個過程中它們腹部的彈藥箱同時打開，一百多枚子彈藥按照最後裝訂的經緯度數據，帶著頭頂展開的減速傘，天女散花樣落在了跑道上。

  不到五秒鍾功夫，跑道幾處最關鍵的地段種蘑菇般爆發出一陣明亮的閃光，火焰過後，“契科夫”機場至少在未來一周之內，別想起飛哪怕是一架撒播農藥的小型螺旋槳飛機。

  一枚外形類似紡錘的低阻力炸彈晃晃悠悠地飛到跑道外側的機場引導雷達站上空。

  “嘩啦”

  一陣雷雨打在玻璃窗上的響亮爆音傳出來，這枚低阻力炸彈在距離雷達天線上空大約五米的地方炸開，紛紛揚揚地把無數黑亮色的東西拋在了金屬天線上，完全覆蓋起來。

  根據“沒羽箭”任務的基本要求，攻擊的地方，附帶造成的俄軍傷亡必須控製在最低程度，因此沒有使用傳統的反輻射導彈或者靈巧智慧炸彈，這些黑亮的物體其實是金屬和石墨混合成的長條和顆粒物，它們立刻造成機場引導雷達的大範圍短路，核心的磁控管和真空單元完全因為過載燒毀了。

  不過，操作這些雷達的俄軍防空兵官兵除了發呆之外，倒是沒有半個人受到傷害。

  這就是新一代戰爭形式，我們不但可以獲取勝利，還能夠避免任何不必要的人員傷亡。

  一句話，我軍既可以讓頑固的敵人血流成河，化成灰燼，也能讓一時糊塗的對手陷入徹底癱瘓，但不傷肉體分毫！

  “地空導彈發射，地空導彈發射”

  僚機“麵紗”的聲音由右側傳來，這說明他現在的位置正在林飛虎的正四點。

  “看到了，真壯觀啊，我要拍攝下來，等以後任務解密，放在咱們小隊的官方微博上，肯定很酷”

  林飛虎笑了笑，他的話不是玩笑，因為頭盔裏也集成了很棒的高清晰自拍裝置。

  隻見，機場外圍的防空導彈陣地火焰閃爍，一枚枚S400遠程防空導彈從發射筒彈出，然後發動機點火，劃出一道近乎九十度轉彎的弧線，直撲向係統指示的敵機方位。

  這些導彈注定是徹底的浪費，因為給它們指示目標的96L6相控陣雷達發現並鎖定的壓根就是南轅北轍，導彈飛出，卻和“黑死神”小隊相差了正好一百八十度。

  雷達發現並追蹤的，隻不過是“墨者二號”發射的微型無人機，這些靈巧的小家夥身上裝了雷達信號放大器，雖然外觀隻有成年人手掌的一半大小，在雷達顯示器上的投影卻是一架標準的第三代戰鬥機。

  護衛S400的鎧甲係統也紛紛爆發出火山般的光焰，無數條曳光蜘蛛網似的在夜空中互相纏繞，爭相編織。

  一團火光爆發出來，那是機場守衛的米17直升機運載特戰小組官兵升空，他們卻不幸一頭栽到了自己人的火力網內。

  “敵機探測，敵機探測”

  林飛虎的頭盔裏傳出急促的報警聲，這是座機內的電子感應係統探測到不屬於自己人的雷達電波。

  “定位，敵我識別”

  林飛虎絲毫不擔心，相反，身體內的熱血在奔湧，有力的男兒心髒“突突”加速。

  作為飛行員，他實在感覺這次任務“不過癮”，任務目標如同砍瓜切菜般紛紛消滅，他卻連5個G重力的戰術動作都沒有做出，事前演練的戰術動作壓根就沒有發揮的餘地。

  “有客人，準備上菜”

  他在內部頻道裏告知僚機，也同步反饋給編隊的戰友和後方的紅劍作戰基地。

  “好咧，剛才的烤乳豬我沒吃到，這次要分點給我啊”

  僚機飛行員，“麵紗”王梓豪以慣常的快樂口吻和自己的長機開起了玩笑。

  對於這位“樂天派”的大男孩來說，空戰也是娛樂的一種。

  “哎，人家富豪們玩跑車，咱們沒錢，玩玩戰鬥機吧”

  他笑著，補充了一句。

  “雷達頻譜分析，完畢，目標，蘇35”

  “電磁定位，方位確認”

  頭盔裏接連響起飛行電腦的人工智慧語音，顯示數據出現在林飛虎的視野中，也經過數據鏈發送給了僚機。

  “目標分配完畢，敵機具有攻擊企圖，請求指示”

  林飛虎眼睛注視著視野裏的顯示窗口，嘴巴中按交戰程序開始向紅劍基地通報。

  林豹將軍和空軍司令員坐在投影屏幕後，幾道白色和紅色線條交匯在藍色空域態勢圖上，這表示了敵我雙方的實時定位坐標。

  空軍司令員看了一眼林豹，這畢竟是實戰，壓力都承擔在了這兩位現場最高指揮員的肩膀上。

  “老林”

  司令員征求林豹意見，他很重視這位至今還在飛行的“老家夥“意見。

  “按自衛準則執行“

  林豹斬釘截鐵地回答。

  林飛虎輕輕帶了一把右側操作杆，他已經得到後方紅劍基地指揮部的授權，現在向左側來了個副翼側滑轉向，把第一波攻擊主動權交給了僚機。

  反向鎖定，引導頭激活，發射。

  僚機“麵紗”的殲20爆出一團明亮的光焰，但很快減小，隨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枚“霹靂15”同時發射，他們根據反向鎖定的數據精確導航，當進入自己雷達引導頭的搜索距離後，導彈頭部安裝的相控陣雷達天線上下左右靈活地點頭，旋轉，獲取目標數據後立刻關閉雷達引導頭，無聲地撲向兩架俄軍蘇35戰鬥機。

  這兩架飛機是“薩沙”將軍在空襲到來前一分鍾起飛的，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兩架蘇57，現在這四架戰機是唯一有效的抵抗力量。

  由於沒有預警機引導，也得不到地麵雷達空情網的數據保障，薩沙不得不命令蘇35開啟雷達主動搜索，他和僚機的兩架蘇57則繼續保持無線電靜默。

  他實在沒有想到的是，蘇35 S的雪豹雷達才開機不到十秒鍾，就被當麵的“黑死神”完全感知。

  兩架蘇35還在筆直飛行，雪豹雷達最大功率開機，可是屏幕上依舊保持空白狀態。

  沒有警報，甚至連他們的肉眼都沒有感受到“霹靂15”的接近。

  “薩沙”隻覺得眼前火光一閃，兩架前方的蘇35S成了火球，就這樣傻呆呆的被擊落了。

  “敵人”

  薩沙立刻明白過來，隨即抱起駕駛杆來了個側滑。

  但是他絕不敢冒險開啟雷達搜索，因為老將軍明白對手是完全徹底的隱形戰機，而自己的蘇57卻隻是個半吊子貨色。

  短暫的思考之後，他立刻決定執行對抗戰術，這個戰術正是老將軍苦思冥想，專門用於對付隱形戰機對手的。

  今天，他決定檢驗一下。

  向平拋棄了全地形摩托車，這倒不是他想走路，而是摩托車耐受不住連續的衝擊，在飛下一道山坡後徹底熄火了。

  好在，身後的追兵被徹底消滅，他的嘴巴中現在彌漫了一股類似路邊烤肉的奇異香味。

  “得得，得得，得得”

  突然，向平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聲音，轉過頭，卻看見兩匹高大健壯，渾身閃爍著微微光亮的褐色駿馬。

  一匹馬上俯著野狐狸，他的身下是牧民小女孩，還有一匹的馬鞍卻是空的。

  原來，野狐狸在那架米28直升機被擊落後掙紮著爬起來，他咬破隱藏在牙床上的微型膠囊，釋放出最後的救命，卻也是催命的藥物。

  這其實是一種身體機能的催化分子藥，咬破後立刻起效，調動全身剩下的全部潛能。

  唯一的問題是，服藥後十小時內要是得不到後續支持治療，就會因為並發症而死亡。

  因此，這枚裝在牙床深處的膠囊，不到萬不得已是決不能使用的。

  野狐狸掙紮著背起小女孩，兩人回到帳篷附近，他找到兩匹牧民家馴養的馬匹，按照匯合撤退路線的坐標一路狂奔。

  向平打了一聲呼哨，熟練地攀上另一匹駿馬的馬鞍。

  他對馬匹也頗有研究，乘上之後驚奇地發覺，這兩匹馬就是吉爾斯共和國的珍惜品種，所謂的“汗血寶馬”。

  兩匹駿馬果然神勇，它們在山穀間飛馳，向著撤退地點步步逼近。

  向平望了望已經微微泛白的天空，他的定位裝備還在宿營的牧民帳篷裏，但他的胳膊中事先植入了微型定位芯片，隻是不知道這微小的功率是否可以被太空裏的衛星追蹤到。

  抬頭看了看地形，他估計距離撤退點還有大約五十公裏左右。

  隻要進入吉爾斯共和國境內，那裏的反恐基地駐軍就會來接應他們，眼下三人的生命也就安全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串綠色曳光彈在身後飛舞，他聽到了裝甲越野車的引擎咆哮，還有聽不清的叫罵，呼喝聲。

  這些追兵是“畫皮”防禦體係的機動環節。他們被派到邊界地區巡邏，按照計劃應該是昨天返回，卻因為一輛汽車發動機故障而臨時停留，又因為修車的地方是一處岩石形成的視覺盲點，竟然瞞過了天空中的無人機和太空裏的衛星。

  沒想到，這些人才修好車上路，迎頭就遇到了飛奔的向平和野狐狸。

  這批巡邏人員和“畫皮”是同路到來的，他們都是東瀛自衛隊陸軍特別戰隊成員，經過“飛鳥宮”皇叔派遣，以私人承包商保護“文化古跡”的名義到此，隻接受“畫皮”本人的調遣。

  由於聽不到後方無線電的呼叫，他們憑經驗判斷出事了，而眼前飛奔的人肯定和此事相關聯。

  裝甲越野車在飛奔，汽車與駿馬在皚皚雪山之間，在青色草原上互相追逐，曳光彈劃破長空。

  向平知道不好了，寶馬雖然神駿，但時間一長久，最後肯定被越野車追上。

  曙光漸漸地出現在東方，白色雪山也罩上了微微紅霞。

  對方放慢了車速，曳光彈也不再射擊。

  向平很快就明白原因了，因為前方百米之處赫然是一道筆直如刀削的斷崖。

  “狐狸”

  向平大聲呼喊同伴。

  野狐狸摟緊懷中瑟瑟發抖的牧民女孩，他知道要是落在這幫追兵手中，小女孩必定飽受折磨。

  他點點頭，目光堅定。

  向平和野狐狸同時發了一聲喊，雙腳狠狠催動馬匹肚子。

  駿馬先是徘徊不前，此刻猛地吃痛不過，長長嘶鳴後，一前一後徑直衝下高高的斷崖。

  向平覺得身體陡然間落空，駿馬嘶鳴著，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

  他閉上眼，準備迎接最後的時刻到來。

  “嗡嗡，嗡嗡，嗡嗡”

  突然，一陣螺旋槳攪動氣流的破空聲從高崖底部傳來，他抬起頭，卻看到一根閃光的救援繩索在眼前晃動。

  來不及多想，他用力拽住。

  另一側，野狐狸抱著牧民小女孩也抓住了救援繩索。

  兩名全副武裝的彪形大漢用力把三人拉進座艙，向平環視座艙和幾個大塊頭，他認出這是陸軍的直20，而他們佩戴的赫然是駐紮在吉爾斯共和國境內反恐基地的“飛鷹“特種偵察與營救分隊標誌。

  “我叫巴特爾，你們安全了“

  那個拉住野狐狸上來的大漢，緊緊抱住向平，身邊佩戴軍醫標識的特戰隊員立刻接過牧民小女孩，

  野狐狸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