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穩了”

  突然，向平聽到身旁的巴特爾大吼一聲，眼角餘光布滿了艙內警告燈的紅色餘暉。

  他立刻握住垂下來的把手，機警的雙眼不由地望向機艙外映出微紅霞光的雪山高峰。

  他們乘坐的這架陸軍直20並沒有立刻攀升，而是在兩座山崖之間左右晃動了幾下，幾枚拖著橘紅色光焰的薩姆18肩射式防空導彈貼著機身竄出去，跟隨直升機發射的智能紅外誘餌劃出數道蛇形光跡，在幾百米後的群山之間爆出幾團火光，引得千年積雪的山峰發出“嗚嗚”聲響，眼見著就要引發雪崩。

  巡邏隊還想射擊，但他們顯然不再有機會了。

  一架護衛直20 的“霹靂火”武裝直升機夾著風雷般的呼嘯，突然升高，緊接著機頭下的30毫米改進型機關炮和短翼下的90毫米火箭如同發怒的火龍一齊噴發，轉瞬之間就把巡邏隊的武裝越野車淹沒在騰起的火焰和連綿爆炸聲中。

  牧民小女孩醒過來了，黑葡萄般的眼珠充滿了驚恐，兩道淚痕順著眼窩流淌下來，小小的身體因為高燒而不斷顫抖。

  巴特爾低下頭，肌肉虯節的雙臂緊緊抱住小女孩，男子漢充滿陽剛曲線的臉龐低下來，用盡可能大的聲音發出安慰。

  “別怕，有叔叔在，沒人可以傷害你“

  直升機並並沒有攀升，也沒有轉彎，它隻是靜靜地懸掛在雪山的冰冷空氣之中。

  原來，就在直20和護衛他們的“霹靂火“武裝直升機準備爬高，調轉機頭進入返回航線的時候，來自數據鏈的警告和同步到來的紅外圖像製止了飛行員的進一步行動。

  圖像是擔任戰場外圍警戒壓製的“黑死神“中另外兩架殲20裏的一架發來的，這名飛行員透過機頭下的紅外光學綜合裝置正在監控布裏亞特和吉爾斯邊境上空的空中撤退行動，幾個鏡頭中的一枚廣角熱成像傳感器發覺有三名漏網的巡邏隊士兵，他們以最快的速度伸出微型防空引導雷達，準備當直升機掉頭返航的時候再從隱藏的巨大山岩後爬出來，用手中薩姆18來個”黃蜂尾後刺“式的攻擊。

  本來，對付這幾個家夥應該是護衛的“霹靂火”武裝直升機的拿手好戲，這架通體漆黑的樹梢殺手隻需要快速爬高，然後以“萊維斯曼”戰術調轉機頭，在遠方殲20戰機的引導協助下，向著他們打上一枚紅外成像製導的“紅箭12”導彈。

  這三個家夥必定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可是，“霹靂火”是陸軍航空兵的，按照本次戰鬥部署，陸軍駐紮在吉爾斯共和國境內的聯合反恐基地兵力隻負責在邊境吉爾斯一側擔任掩護和撤退任務，他們被嚴禁進入俄布裏亞特共和國境內。

  紅外熱成像視野裏，三名巡邏隊的漏網之徒沒有絲毫慌張，他們大半輩子都在打仗，先是在車臣，然後是高加索，再然後是烏克蘭內戰。

  根據他們多年的戰場經驗，自己找的這出藏身之處非常絕妙，即使是對麵的“霹靂火”直升機轉頭攻擊，他們也可以打出薩姆18，然後像野山羊那樣跳下身邊的山澗溝渠，逃生的希望始終存在。

  這一招，他們對付過俄國人，也應對過烏克蘭正規軍的圍剿。

  直20依舊懸掛在高山峻嶺之間，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三名胡子拉碴的老雇傭軍覺得奇怪，但他們忍住了好奇，靜靜等待著直升機拉升高度。

  突然，似乎有“呼呼”的風聲在耳畔吹過，當其中一人回頭去看，卻猛地發覺眼前一亮，然後周圍傳來悶雷般的低沉轟鳴，再然後，世界完全變黑下來。

  三名雇傭軍再也沒有機會發射導彈，也不可能逃生了，因為殲20精確掃描了他們藏身處的周邊地形，然後召喚兩架在附近飛行的微型無人機。

  這兩架無人機的電池即將耗盡。

  殲20的飛行戰術電腦確定好進攻點，再通過戰場數據發送給這兩架無人機，讓他們利用最後剩餘的電量爬升高度，最後以陡峭的角度準確撞擊積雪山坡的力學匯聚點，引發了本就蓄勢待發的大規模雪山崩塌。

  直20靈活地爬升，拉高，向平回頭再看時，剛才爆炸燃燒的巡邏隊越野車，燒的焦黑的屍體殘骸全都不見了，他們和三個藏在巨岩後的漏網之魚一起被萬噸積雪覆蓋，徹底消失在大自然的神威之下。

  人或許無法戰勝大自然，但現代科技卻能夠因勢利導，讓雪山巨石也成為中國空軍和陸軍的殺手鐧。

  “薩沙”在等待，等待著自己精心設計的戰術發揮效果。

  兩架蘇35已經被消滅，他們消失的速度之快，讓老將軍不由地大吃一驚。

  不過，這兩名部下被擊落是他意料中的事情，因為中國空軍早就獲得了蘇35S戰鬥機，並通過特殊渠道給戰機升級改造，主要戰術性能甚至比俄空軍自己裝備的還要好。

  既然有了，那平時訓練中擔任“磨刀石”，並被發展處相對應的戰術，徹底摸清薄弱點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維克托，祝你好運”

  薩沙在布滿雜音，時有時無的無線電通訊中呼叫自己的僚機，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現在，他們與地麵指揮中心的通信完全中斷了，空中戰友之間的聯絡也糟糕到極點，別利用數據鏈互相協同變得猶如天方夜譚，即使是傳統的語音溝通似乎也即將斷絕。

  此刻，隻有最優秀的飛行員，配合最默契的戰友才有放手一搏的可能。

  “上帝，保，保”

  語音嘶嘶啦啦的，終於變得寂靜無聲。

  僚機從薩沙身邊飛過，搖晃了兩下翅膀，算作最後的道別。

  蘇57也是按照隱身飛行要求設計的，理論上具有強大的作戰力量，不過一旦脫離地麵雷達和預警機的體係支撐，他就是孤單前進的中世紀騎士。

  代號“海燕”的僚機維克托打開了雷達係統，這是迫不得已的，因為要是不開啟雷達係統，蘇57就是瞎子，也是聾子。

  他很有經驗，也熟知蘇57 的全部優點和缺點，每次開啟雷達的時間不足五秒鍾，並且始終維持最低輻射的低功耗狀態。

  維克托技術優秀，他每次結束雷達照射，總是會盡可能的進行戰術機動，以確保最大程度降低被發現的可能。

  這套戰術如果是應對蘇27或者F16這樣的第三代戰機，他或許會有機會，但這次，很不幸。

  “雷達掃描，雷達掃描”

  林飛虎僚機，“麵紗”王梓豪的頭盔中傳來空間定位的報警音，聽起來，掃描自己的僚機正位於機頭35度到40度之間。

  “雷達頻譜分析，敵我確定”

  飛行戰術電腦的聲音再次傳來，聽起來有些古怪，就像是大舌頭捏著鼻子在說話。

  原來，最新升級的戰術軟件允許飛行員定製聲調，好讓電子音聽上去更具有人性化。

  這是空軍生理研究所的最新科研成果，人工智能聽起來越是友好，越是不像電子音，飛行員的信心就越足，因為他們會感覺身邊有真實的戰友在和自己並肩作戰。

  王梓豪性格樂天，這個大男孩不相信這些科學家的理論，他自己動手修改頻譜，讓報警音聽起來仿佛是相聲演員在表演口技。

  “我們還有客人”

  麵紗通過編隊通信與林飛虎通話，在這個掃描角度上，殲20位於完全的雷達優勢區，這時候戰機隱形效果最好，敵機發現他們的可能比買彩票中大獎還要渺茫。

  “招待他”

  林飛虎拉開距離，他要保護僚機，防止攻擊時遭到偷襲。

  “明白”

  王梓豪的聲音聽起來始終讓人愉快，真是個陽光十足的大男孩。

  “釋放，戰術一”

  麵紗不再笑，他嚴肅地向飛行戰術電腦下達語音命令。

  頭盔顯示器上出現了一個動態信息窗口，座艙麵板虛擬的指示燈也亮起一片藍色光暈。

  他在釋放戰機上的微型誘餌裝置，這是甜蜜的陷阱。

  0.5秒，他聽到頭盔裏連續發出“滴滴滴”的報警聲。

  敵人的雷達鎖定住誘餌，陡然增大的功率指數表明導彈即將飛來。

  一道紅色軌跡亮起，頭盔顯示器內浮現新的信息窗口，他看到黑白底色的紅外圖像中有高亮度白光火花般閃爍了起來。

  紅色軌跡不斷延伸，這枚蘇57發射的RVV先進雷達製導導彈在發射後四秒鍾就達到4倍超音速，十秒鍾後發動機關機。

  它準確撲向麵紗射出的微型空射誘餌。

  “軌跡分析，完畢”

  頭盔裏再次傳來有些滑稽的人工智能語音，根據蘇57發射的導彈詭計，殲20分析出了敵機的速度，高度，方向和距離。

  “戰術二，發射”

  王梓豪難得嚴肅，這讓他立刻顯得成熟了好幾歲。

  “威龍”的先進低可探測雷達立刻工作，隻是短短0.5秒，波束已經最後鎖定蘇57。

  “烏拉，烏拉“

  維克托大聲歡呼，當平視顯示器裏的倒計時最後走完，他看到一團亮光在視力邊緣爆發起來。

  他想告訴薩沙，敵人被打下來一架。

  “嘟嘟嘟，嘟嘟嘟“

  突然，機艙內的報警設備一起響起，警告燈亮的如同聖誕節的燈光。

  “糟糕，該死“

  他隻來得及說完這兩個詞，然後拉下彈射座椅的橙黃色提手。

  “哈哈，得分“

  王梓豪興奮地握拳，這是他今晚的第三個戰果，其中還有一架是隱形戰機。

  “激光測距，激光測距告警“

  興奮的勁頭還沒消散，頭盔再次傳來滑稽的警告音。

  麵紗短暫的處於大腦空白狀態，但頭盔顯示器中新的窗口已經浮現，緊接著戰機右側駕駛杆自動向後移動，然後猛地偏向左側。

  不需要飛行員幹預，新加裝的導彈對抗係統在半秒鍾內做出反應，計算機運算完畢，操作電傳飛控係統完成了一個向後翻滾接俯衝轉向的“破S“機動。

  一片亮光閃過，那是殲20的綜合紅外雷達誘餌彈在拋射。

  更亮的白光亮起，頭盔顯示器出現紅色警告，這說明戰機有地方被擊中。

  “麵紗，麵紗，退出航路，拉開距離”

  林飛虎知道他們還有“客人”，這是個陰冷狡猾的高手，他以自己的僚機為誘餌，終於默默無聲在自己隱形性能最好的方向進入，果斷地完成鎖定，於最大允許距離上發射了紅外成像導彈。

  王梓豪的座機無法提前發出警報，自動化人工智能係統在最後關頭挽救了飛機，挽救了他的生命。

  戰機受損不嚴重，但發動機功率下降，無法再次進入超音速巡航。

  林飛虎渾身汗毛倒立，熱血在胸中燃燒。

  終於要和高手過招了。

  “對抗方案，執行”

  隨著他的命令下達，戰機前部的鴨式前翼大幅度偏轉，傾斜的垂尾也向內轉動。

  殲20在獲得最大機動能力的同時，兩台WS15引擎同時發力，進入所允許的最大航速區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絕頂高手的過招總是快似閃電的。

  “來吧，和老爺爺打一架”

  薩沙猛推油門，右手按動操作杆上的紅色發射鈕。

  兩枚RVV先進空射導彈間隔0.1秒，從左右發動機下的彈艙內射出，直撲林飛虎。

  “來吧，小子，快打開電子對抗，快啊”

  薩沙在等待，他的這幾枚導彈是最新型號，引導頭的一項絕技就是可以追蹤敵方戰機發出的電子幹擾信號。

  他知道，根據標準流程，自己的對手必定開啟電子對抗。

  那樣的話，他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