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薩沙”將軍抓過部下手中的電話話筒，用沉著冷靜不帶半點伏特加酒氣的聲調發問。

  電話裏沉默了好一會兒，接著是嘩嘩滴滴的聲音。

  終於，電話那頭傳來非常肯定的答複

  “沒有動靜，雷達屏幕上連半個飛鳥的影子都看不見，沒有大型飛機回波，至少在400千米半徑範圍內沒有”

  警惕的老將軍點點頭，放下電話機。

  這其實是一通跨國電話，他詢問的不是俄國境內，也不是布裏亞特共和國範圍內的任何一座軍用或者民用雷達站，電話那一邊是吉爾斯共和國，與布裏亞特和中國兩邊接壤的前蘇聯中亞加盟共和國。

  老將軍年紀大了，現代戰爭的思維方式卻始終跟隨時代腳步。他之所以把自己的前哨設置在吉爾斯共和國境內，就是因為他看中了那邊高原雷達陣地的地理優勢，薩沙的思考方式是，萬一山那邊的敵人要襲擊宇宙係統同步原子鍾，他們必然首先起飛預警機。

  預警機是大型飛機，作業的高度也在一萬米左右，憑借吉爾斯國雖然落後但功率強大的地麵預警雷達，他至少可以在敵人預警機起飛的五分鍾內獲得警報。

  更重要的是，中國人不可能襲擊吉爾斯共和國境內的雷達，因為宇宙係統不在他們的國土內。

  現在，吉爾斯山峰的雷達沒有發現大型飛機的回波信號，那說明山口附近沒有預警機，也沒有其他大型飛機的蹤跡。

  不過，老將軍並不放心，多年的職業軍人生涯給了他一種第六感嗅覺，不知道為何，從幾小時前開始，他的第六感開始不斷發出警報。

  看了看手腕上的飛行表，此刻時間是淩晨三點四十五分，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刻。

  “去，你們這些懶惰的酒鬼，把伏特加酒瓶給我暫時扔掉，立刻給我和我的小隊做好起飛準備，把其他飛行員和地勤都叫起來，快，快，明天白天再爬回床上補充睡眠。”

  老將軍抬起腳在身旁一個散發出酒氣的地麵指揮官身上猛地踢了兩下，無數次的現代戰爭經驗告訴他，夜晚和淩晨是空防係統最可怕的時候，而白天，越是天氣良好，高科技武裝的敵人反而不會發動攻擊。

  “告訴吉爾斯雷達站的那幫小子，要想拿到聖誕節禮物盒中的美金，最好把眼睛給我睜大，一旦看到山那邊有大型飛機起飛，馬上告訴我。”

  老將軍對負責通信聯絡的副官大聲吼叫。時代真是變了，要是前蘇聯時期的話，吉爾斯肯定是自己管轄下的一個前哨陣地，現在他隻能依靠瓦杜林給的美元去賄賂對方，讓那幫臭小子及時提供雷達預警。

  防彈機堡中，跑道上，彈藥庫中開始緊張忙碌，老將軍和自己手下最得意的“雙頭鷹”近衛飛行小隊開始準備起飛，薩沙決定不論有無預警，他都要在天空裏巡邏到天明時分。

  “武器保險，解除，授權代碼核實”

  “代碼正確，901開始激活”

  林飛虎和自己的編隊戰友已經完成空中加油和前三個導航點的航線飛行。

  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除了還沒有收到最後修正的攻擊精確坐標。無論如何，投彈都會按照計劃時間點進行，如果前方偵查小組無法及時回傳最新情報，或者無法引導戰機接近陣地，他們將按照之前的第一方案強行從山穀入口進入。

  地麵和空中都很安靜，看起來敵人的防空係統對“黑死神”小隊的接近毫無察覺。

  與薩沙老將軍預想的不一樣，“黑死神”小隊沒有使用大型預警機充當耳目和空中指揮，吉爾斯共和國境內高山上的前哨雷達陣地自然毫無反應。

  高空之中，由碳纖維複合材料製作的“墨者二號”大型無人機靜靜地遨遊著，無聲地飛翔著，遍布全身的傳感器不斷獲得吉爾斯和布裏亞特境內，甚至更遠的俄國腹部地帶空中和地麵動向，並且同步經過數據鏈傳送給遠方紅劍指揮部和空中的“黑死神”。

  這架無人機幾乎沒有金屬構件，它依靠的是太陽能，白天接收並儲備在電池中，夜晚供應給幾台作為動力的電力引擎，產生的噪音和熱量在高空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它現在就盤旋在國境邊緣，飛翔於和吉爾斯共和國連綿山嶺的接壤地帶。當然了，吉爾斯山口的雷達是無法看到“墨者二號”的，因為他的主體不反射任何雷達波。

  “編隊，拉大航跡，準備進入”

  林飛虎重新抬起頭，他的頭盔顯示器穿透了座機機艙，周圍漆黑夜空裏的白色輪廓是自己的戰友座機，紅色，綠色的軌跡和數據交錯顯示。

  隨著他們不斷深入，那幾道代表敵人防禦範圍的紅色半圓接連被他們甩到身後，頭盔顯示中的電子地圖顯示，“黑死神”已經迫近最後的防護核心圈。

  “地麵雷達，輻射，輻射”

  “地麵光譜掃描，接近，接近”

  分布在殲20全身的光學孔徑掃描係統不斷感受著四周的電磁和光學探測信號，在接近每一處探測點的之前總能提前發出警報，飛行電腦和戰機的人工智能自動幫助飛行員轉向，從而完全規避。

  俄國人精心設計的“天空”反隱形米波雷達陣地也成了瞎子和傻子，這倒不是殲20可以免疫米波雷達的掃描，而是“墨者二號”發射的微型幹擾誘餌準確幹擾了這些米波雷達係統，這些隻有成年人巴掌大小的無人飛行器發出自己的電波反射，從而把“天空”反隱形機雷達發現的殲20可疑回波完全對消，在他們的雷達屏幕上一片寧靜祥和。

  沒有人發現“黑死神”的接近，林飛虎他們就像是無聲的幽靈，沒有光，沒有聲，也絲毫聽不到腳步聲。

  “叔叔，叔”

  牧民小女兒用力推動野狐狸，終於，她聽到倒在雪地裏的救命恩人有了微弱的回應。

  “信號，信號，信號”

  野狐狸意識已經模糊，他艱難地舉起手，示意那道“天眼縫隙”，又指了指準備就緒的紅外激光發射器。

  發射器已經用三腳架固定好，防水線路和地上的數字羅盤望遠鏡緊緊連接。

  “信號，開關”

  野狐狸語音含糊，但牧民小女兒非常機靈，她摸到發射器的紅色開關。

  “開關”

  野狐狸掙紮著翻起來，猛地摁下紅色按鈕。

  一道肉眼看不見的紅外光束立刻從鏡頭前端激發而出，分毫不差地指向了“天眼縫隙”。

  牧民小女兒並不懂得紅外線看不見的科學原理，她看到什麽也沒有發生，還以為東西出了故障。

  焦急中，她也不去詢問野狐狸，隻是飛快地脫下自己套在長袍上的外衣，這還是新年時候別人贈送的防寒外套，它的內部襯裏是鮮豔的大紅色。

  小女孩用力揮舞外套，紅色內襯宛如飛舞的國旗，在冰天雪地的山坡上顯得分外醒目。

  “嗯？這是？”

  “畫皮”手裏抓著廚房剛送來的生魚片壽司，他戴著夜視鏡，在高高的平台崗樓上四處窺視。

  壽司被扔在地上，他的夜視鏡中清楚地顯示出一道閃亮的白色光束，光束旁邊還有個小孩在用力揮舞著什麽東西。

  “警報，警報”

  “奸細，抓住奸細”

  “畫皮”厲聲嘶吼，雙手同時按下報警器按鈕。

  “嗚嗚，嗚嗚，嗚嗚”

  伴隨著警報聲，衛兵，狼犬的聲音如同海浪般席卷整個山穀營壘地域。

  “你”

  副官拉赫曼用力扣動扳機，他的九毫米格洛克手槍就頂在牧民打扮的向平前胸，而對方手裏抓著個黑色物體，看起來是某種信號終端機。

  向平的全副心思都集中在手中的“量子羅盤”上，他決心無論如何也要保證最後的精確坐標點發出。

  隻有這個坐標點才是最有效的攻擊點，保證一擊必殺。

  拉赫曼氣急敗壞，可是他手指無論怎樣施加力量，手裏的格洛克手槍始終無法擊發。

  他百思不得其解，這支武器是奧地利原裝進口的，隻配發給最重要的警衛部門，平時上百次的射擊訓練從沒有出現任何故障。

  可是，今天怎麽就打不響了呢？

  向平露出微笑，手裏的量子羅盤坐標發送過程已經結束，他的任務勝利完成。

  抬起頭，拉赫曼那張扭曲的臉孔異常猙獰可怖。

  作為老偵察兵，近戰武器專家，向平自然知道格洛克打不響的原因。

  他的胸肌頂住槍管，帶動機匣和套筒也向後動作，這樣一來格洛克的槍機無法進入擊發位置，拉赫曼的手指自然也無法扣下扳機。

  “給你上一課”

  向平微笑，他手指鬆開，量子羅盤被扔在石板地麵砸了個粉碎，一股焦糊味從地上傳來。

  在鬆手的同時，他摁下了銷毀按鈕。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向平伸出左手猛地按住格洛克上機匣，腿部閃電飛踢，一下擊中了拉赫曼胯部。

  “啊”

  他痛苦地彎下腰，手中的槍口卻指向了旁邊手持自動步槍的衛兵。

  向平按住機匣的手猛地鬆開。

  “叭”

  格洛克打響了，一槍命中衛兵頭部正中。

  向平身子一矮，手勾住落在地上的自動步槍，槍口對準了拉赫曼。

  子彈橫飛，火光四濺，副官被子彈打成了篩子。

  “坐標，裝訂完畢，901進攻線路，滑翔角度設定，好”

  在向平結束傳遞的同時，林飛虎的座機也同步接收到攻擊坐標。

  電腦根據口令立即設定好901核彈的飛行線路和投擲角度，保證精確到一厘米範圍之內。

  “引導激光，看到了”

  僚機“麵紗”的聲音傳來，他座機下方的光學掃描跟蹤設備發現帶有識別編碼的“X1號偵查小組“引導紅外光束。

  林飛虎追隨著肉眼看不見的白色光束，山巒起伏，白雪皚皚之中，頭盔顯示器中出現了座機電腦自動構建的三維立體精確模型。

  “自動引導“

  “攻擊航路“

  飛虎下達命令，座機的電腦精確地執行著命令。

  忽然，殲20來了個大角度側滑轉向，右側機翼在上，左麵在下，飛機垂直著貼近“天眼縫隙“。

  積雪噗噗簌簌地從山峰邊緣滑落，速度造成的強大壓力震撼了周圍大地。

  牧民小女兒還在揮舞著紅色襯裏外套，突然之間她覺得呼吸完全窒息住，似乎有看不見的大手捂住了自己嘴巴。

  一道黑影從天眼縫隙中鑽出來，不是鑽，而是忽然出現在麵前，還沒等神經係統有所反應，黑影已經不見了。

  “901，一號機，投彈完畢“

  林飛虎的顯示器中出現一道虛線， 901鑽地核彈貼著這道不存在的虛線，在山穀中，在呼嘯的寒風和冰雪裏，無聲地飛向坐標點。

  向平的手指鬆開，子彈已經打完了。他看到十多名荷槍實彈的衛兵在“嗚嗚“的警報聲中衝進城堡廚房，顯然這裏的槍戰已經被發覺。

  他無處可逃了，周圍除了巨大的石頭牆壁之外，一道通向外界的縫隙都看不到。

  耳畔似乎有風聲，“呼呼，呼呼“

  衛兵衝進來，嘴巴中大聲呼喝。

  一個黑點在向平的視網膜上聚焦，那是？

  猛然之間，向平反應過來，他就勢趴到在地上，滾進了厚厚的實木餐桌下麵。

  “嘩啦“

  似乎有人揮舞大錘，向平覺得巨大的風聲在頭頂呼嘯而過，然後，他看到前方巨石牆壁露出一道巨大豁口。

  似乎有什麽東西穿過斜對麵的石頭牆壁，如同鑽頭打洞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向平來不及多想，他猛地鑽出來，卷曲身體，從豁口中跳出了廚房。

  “901，引信激活，15秒倒計時“

  林飛虎聲音很大，仿佛核彈也在聽從自己的命令似的。

  “15,14,13,12,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