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空中的“黑死神”小隊，還有遠方紅劍基地指揮室內的林豹將軍，空軍司令員，參謀班子等地麵人員也立刻投入到對前線新情報的研究當中去。

  信息化戰爭的特點就是前線最新的戰場情報可以隨時傳遞到指揮部，這樣一來，參謀人員就可以隨時修正作戰計劃，最高指揮員也可以根據正確變化的戰場態勢來加以決策，而不用像他們的前輩們那樣，僅僅依靠早就過時的情報加以揣測後憑借直覺和經驗來下達可能是離題萬裏的命令。

  不過，信息化也是有限製的，盡管向平和野狐狸這組代號為“X光1號”的偵查小組發回了那條“天眼”的數字照片和經緯度坐標，但地球上空的“長空”星座偵查衛星卻沒法進行準確核實。原因很簡單，衛星飛行在太空軌道中，它對於地麵景觀的拍攝是垂直視角，也就是所謂的“上帝視野”，拍攝後的二維平麵圖像根據衛星同步獲取的雷達測高數據經過地麵計算機合成，獲得了所謂的三維立體戰場全景態勢圖。

  不過，那道縫隙是山體側麵的，角度刁鑽，造成衛星鏡頭無法俯覽，計算機自然也不可能加以確認。

  “把最新的戰場態勢圖通過數據鏈共享給飛行編隊，至於采取之前製定的一號方案，還是使用最新的偵查修正結果，授權給飛行編隊指揮員現場加以決策”

  簡單的商議之後，空軍司令員眼睛注視著三維圖，又回頭看了一眼同樣緊盯數據的林豹將軍，把決策的權力下放給了“黑死神編隊”。

  古代有名言，“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不管時代如何發展，最有權最初正確決定的，始終是第一線的指揮官。

  林豹暗暗點了點頭，他相信飛虎，相信自己兒子是個出色的前線指揮員。

  飛行頭盔顯示器中出現了一道綠色圓環，幾個紅色菱形物體隨著圓環不斷移動著。

  這是“黑死神”小隊和支援飛機的實時位置，正前方一個綠色菱形表示的是不斷接近的運20改型空中加油機。

  座機現在是自動飛行狀態，速度數據顯示，595公裏每小時。

  正前方的運20改加油機也差不多是相同的速度，從兩架飛機的相對運動而言，林飛虎座機差不多相當於一個成年人正在邁開大步，逐漸走近前方龐大的加油機。

  紅色加油信號燈亮起來，另外兩側是綠色距離信號燈，盡管是全自動對接，但人工修正措施仍然保留著。

  “增加透光度”

  飛虎小聲下達命令，頭盔顯示器的對於光線的過濾立刻降低，他低下頭，麵對那台座艙內唯一的大屏幕觸摸式液晶顯示器。

  殲20的座艙異常簡潔，裏麵看不見一枚傳統的圓形指針儀表，也沒有任何實際的開關和按鍵。

  飛虎麵前的顯示器被劃分成幾個不同區域，分別顯示戰場地圖，飛機運行狀態，武器懸掛狀態和通信管理界麵。

  “全景地圖，旋轉”

  飛虎又低聲發出命令，所有的顯示界麵都變化成根據三維數據推算出的那道“天眼縫隙”，以及衛星拍攝到的山體複雜結構。

  “旋轉，放大”

  林飛虎不斷發出命令，清晰的地形在他麵前來回擺動，他在利用加油的空隙確定最後的作戰方案。

  座機微微震動了一下，頭盔顯示器左上角顯示一個紅色的自來水管流動圖案。

  殲20空中加油不同於此前的所有前輩戰機，因為考慮到隱形和氣動設計，他的加油采用了所謂的“硬式”，也就是從運20加油機的腹部深處一根空心油管，準確地插入戰機中後部的背部受油接口中。

  同樣的，為了適應不同戰機，運20同時具有“軟式”加油吊艙和“硬式”加油杆。

  “地麵偵查組的兄弟們，希望你們的情報沒有弄錯，希望你們的最後引導不要出錯”

  飛虎已經做出了修正過的飛行方案，作為第一投彈組，他決定由自己首先穿越“天眼縫隙”，僚機“麵紗”拉大和自己的間距，萬一遇上問題，僚機就轉向繞到原定的攻擊航路上，反正這點多餘的路，殲20隻需要15秒就可以飛過，而他們有三分鍾的自由時間。

  要是自己穿越並成功投彈，隻需要一枚901鑽地核彈，所有的事情就都結束了。

  其他的四架“黑死神”戰機各有分工，其中B組兩架直接飛到距離山穀21公裏外的“契科夫”機場，壓製可能起飛的俄方戰鬥機，而C組兩架“威龍”不進入戰場，在外圍大約四十公裏範圍內巡邏，既壓製地麵可能的地空導彈和雷達陣地開機，又不斷進行“全頻道”阻塞幹擾，讓整個山穀附近的通信處於癱瘓狀態。

  萬一其他方向出現增援敵機，這兩架幹擾機也可以立即投入作戰狀態，不讓增援機群進入戰場航線。

  “數據鏈，回傳”

  最後確認之後，作戰方案發揮指揮部，此刻，頭盔顯示器的紅色自來水管轉為綠色，液體也不再流動。

  飛虎座機的空中加油作業剛好完成。

  飛虎重新設置頭盔狀態，右手輕輕在駕駛杆上施加了點力量，龐大但輕捷的殲20戰機猶如趁著清風的燕子來了個漂亮的側滑，瞬息之間脫離了綽號“胖妞”的運20加油機。

  他輕輕吸了口氣，盡管已經飛了無數次，但林飛虎覺得每一次駕駛“威龍”都是莫大的享受。

  很多年前有一部名為“阿凡達“的科幻電影，那裏麵納威人的坐騎是可以和主人心靈相通的飛鳥和走獸。他的座機”威龍“也和自己心靈相通，不過依靠的既不是魔法也不是任何神靈，而是實實在在的中華新世紀科技成果。

  “來吧，讓你們嚐嚐滋味”

  林飛虎充滿了霸氣和自信。

  向平重新上路，這次他甚至沒有套牛，而是自己拉著木板車前行在去往山穀的途中。

  他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遠的帳篷，又抬頭望著右手高處閃著亮光，被皚皚白雪完全覆蓋住的山坡突地。

  按照計劃，野狐狸會在約定的時間用紅外激光進行穿越引導，盡管不了解會有什麽飛機執行任務，隻知道幾個時間節點，但他們都知道很快會有大事件發生。

  最關鍵的還是坐標，沒有自己發現的廚房牆壁與地下掩體通路的確定坐標，鑽地核彈也無法正確發揮出威力。

  想到這裏，向平回頭望了一眼車廂裏的三個木桶，那裏麵是酸味和酒味都非常刺鼻的發酵馬奶和羊奶，駐守山穀的俄國人最喜歡把它們混合到一升裝的大瓶純伏特加和百分之九十純酒精裏，然後一飲而盡。

  馬奶是牧民的，但其中一個塑料桶中用防水塑料袋包裹了“量子羅盤”。

  定位隻需要兩秒半，發送信號需要另外的三秒半。

  向平隻需要這六秒鍾空隙，至於隨後是生還是死，那就不是自己現在需要考慮的。

  科技總是有很大局限性，戰場最關鍵的時刻，往往需要的還是人的勇士和智慧。

  山穀安保指揮官“畫皮”站在陽台上，粗短的手臂端著望遠鏡。現在差不多是深夜兩點半鍾了，但這位“皇叔”的遠方親族，有誌於在未來世界戰場上大顯身手的東瀛子弟充滿了幹勁，另外，毒蛇的第六感也告訴“畫皮”，最近很可能有事情要發生。

  “信號幹擾器，都打開了嗎？”

  他回頭，用俄語問副官。

  那名高加索匪徒出身的副官隻有一隻凶狠的獨眼，他點點頭，表示山穀四周環繞的俄國“運動場”幹擾基站都處於開機狀態。這些東西不但可以切斷手機信號，也可以阻塞GPS，格洛納斯和中國的北鬥導航信號。

  現代戰爭就是衛星導航與定位的爭奪，沒有了精確的坐標信息，任何精確製導武器都是沒有意義的。

  副官遞過來一台檢測儀，畫皮逐一測試，直到確認所有的導航信號都處於被阻塞狀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遠處有人接近，崗哨走過去檢查。

  畫皮很仔細地舉起望遠鏡，小心地盯著走過來的那個牧民。

  向平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他的心跳微微加快。

  崗哨是第二次看到他，也嗅到了馬奶的酸臭氣味。

  他仔細檢查，逐一摸索了向平全身，又牽過兩條獵犬仔細嗅了嗅，才揮手示意他趕快進入。

  向平點點頭，木訥地露出笑容。

  他拉起車，準備重新上路。

  突然，崗亭內的電話響了起來，哨兵說了幾句，重新揮舞槍托，命令向平站下來。

  遠方走出過一個人，正是畫皮的副官，拉赫曼。

  他沒有多說一句話，隻是把士兵手中的AK步槍卸下彈匣，調轉過來伸進塑料桶裏仔細攪動起來。

  他示意衛兵取來一個塑料杯，從每一個塑料桶中舀出一杯來，做了個手勢讓向平喝下去。

  步槍在桶裏來回攪動，向平喝下塑料杯中的馬奶，臉上微微泛起紅光。

  “走吧”

  拉赫曼拽出步槍，他沒有發現微小的量子羅盤。

  向平不斷點頭，腳下踉蹌不穩，引得衛兵們和拉赫曼一陣大笑。

  野狐狸在牧民小女孩的帶領下攀上這出高高突出的山坡，又匍匐著盤上了自然風化形成的巨石平台。

  受傷的肚腹不斷絞痛，他聞到微微的奶酪臭氣，這說明傷口內部和腹腔正在感染化膿。

  這本來是不會發生的，但為了徹底治好小女孩的母親，野狐狸將自己那份超強效抗生素也給了對方，自己則暗自忍耐。

  現在，他在發高燒，要不是小女孩身手矯捷，他幾乎攀不上平台。

  看了看手腕上的多功能偵查終端，上麵顯示著時間。

  他舉起微型夜視望遠鏡，對準了那道幾乎看不到形狀的“天眼縫隙”。

  紅外激光指示器就在手邊，他正要舉起來，頭猛地眩暈，眼前頓時漆黑。

  向平走近廚房，廚師和幾個下手師傅在準備飯菜，“畫皮“要在早餐吃到新鮮的”生魚片“，他的口味非常刁鑽，幾名廚師不得不小心應付。

  一個幫廚的哥薩克衛兵指了指，示意向平將塑料桶放到存儲區，自己也跟隨著走過來。

  哥薩克嬉皮笑臉地把手直接伸進塑料桶中，他是個不可救藥的酒鬼，準備直接用手當勺子捧馬奶喝。

  “嗯，嗯“

  突然，他手裏多了一樣東西，四四方方的，包裹著褐色防水塑料袋。

  正是量子羅盤。

  向平還是笑，他側過去似乎要看清對方手中的東西，正在哥薩克人也轉頭仔細去看的瞬間，孤膽偵查兵的手指猛地出擊，一下點到對方腰間的穴道上。

  還沒等哥薩克回過神，就被向平掌風狠狠劈到脖子後部。

  衛兵無聲無息地倒在地下，黑色的量子羅盤正好落在向平手掌裏。

  開機，量子羅盤冷啟動，一行數字在閃爍，很快穩定下來。

  俄國的幹擾儀可以阻塞定位衛星信號，但量子羅盤不需要衛星就足以獲取足夠精確的經緯度坐標。

  沒有半秒鍾猶疑不決，向平摁下了發送按鈕。

  一束看不見的光直射向漆黑的天際，0.01秒內，定位儀本身具有的通信功能和太空裏的衛星建立起量子通信信道。

  “你在幹什麽？“

  突然，背後響起了聲音，拉赫曼和一個手下衛兵就站在向平身後。

  拉赫曼舉起手中的格洛克手槍，手指扣動扳機。

  “呼啦“

  向平猛地衝上去，用胸膛死死頂住槍口。

  還有兩秒，通信才能成功完成。

  “叔叔，叔叔“

  山崖高坡的平台上，在寒風的怒吼中，牧民小女孩使勁搖動野狐狸。

  天空飄下雪花，這是今年第一場初雪。

  很快，雪花覆蓋了山坡，整個世界雪白晶瑩。

  “預定導航點，半分鍾“

  頭盔響起聲音，位於正中間，這是殲20人工智能發出的信息音。

  林飛虎沒有收到最後的精確武器命中坐標點，戰機強大的光學感應係統也沒有察覺到預定的紅外引導信號。

  還有三十秒，他要做出抉擇，是否使用另一套方案。

  “武器保險，準備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