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圖窮匕見(3)
作者:
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2 字數:3831
北太平洋海域
中國海軍“文天祥”號
“雙車 巡航速度 雙保持”
“注意瞭望,火力戒備”
艦橋上,許艦長邊望著正在循著繩梯登上戰艦的“山崎丸”幸存者,邊大聲下達新的命令。
此刻,籠罩於天空上的烏雲散開了一道縫隙,從這道裂縫中透出色彩和形狀異常瑰麗的景色。無數的星星匯集成閃亮的天河,好似綴滿了寶石,瑪瑙的玉帶,在文天祥號上空跨越而過,迤邐鋪陳在遼闊無垠的大洋上空。
一艘交通艇搭載了部分輕傷員在微微泛藍的海麵劃過,向著文天祥號左舷方位駛去,這部分經過現場分類的輕傷幸存者將被送到“江城”號護衛艦安置,這樣安排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減輕文天祥號承擔的醫療壓力,二是,江城號即將暫時離開編隊,前往東南方水域,營救“山崎丸”大副和船員口中被劫持的姊妹船。為此,護衛艦上的官兵和特別增援的“海馬”小隊需要熟悉船隻情況的船員引導,僥幸活下來的“山崎丸”幸存輪機水手和大副,就是最好的人選。
“俄國海事營救中心有回音嗎?”
現在,隨著航速下降的安全線附近的巡航水平,兩台永磁推進電機造成的那種極其輕微的“嗡嗡”聲已經消失不見,艦橋裏除了空調出風口送出清潔空氣所發出的風聲之外,就隻剩下間或交錯響起的信號聲和值更艦員們的呼吸音。
“沒有回應,我們一直在嚐試呼叫”
許艦長的眉頭微微一蹙,他正在與深處指揮中心艙內的通信班對話,從回答自己詢問的幹脆和有力來看,正是夜間值班的通信班長在親自操作。
“更換頻率了嗎?他們的常規頻率有可能出故障”
許艦長坐下來,接著又站起,在於通信班通話的間隔時間內,他又踱步到中間的圓形戰術指揮顯控台,繼續關心聲呐對那兩艘俄國核潛艇的追蹤情況。
“已經更換了九套頻率,正在嚐試用新的民用信道進行轉接呼叫”
通信班長回答的同時,艦橋上的揚聲器裏傳來難聽的“吱吱”聲,這正是老式電台特有的通信幹擾。聽到這聲音,艦員們不禁都皺了一下眉,聽習慣了全數字化的高清語音,猛地再回到落後技術時代,真是不適應啊。
“玉山101,玉山101,我艦已完成航渡部署,準備轉向新航線,請編隊指揮指示。”
新的聲音傳來,這是江城號指揮小組的報告。
“批準你艦新航線計劃,注意警戒,注意警戒”
許艦長是編隊指揮員,他立刻批準了江城號的航線計劃。一般被海盜劫持的商船或者客輪都有個過渡的窗口時間,超出這個時間,上麵的人員都麵臨重大傷亡。既然知道了還有船隻被劫持,作為海軍的他們責無旁貸,必須履行自己的光榮使命。
艦橋外傳來“嗡嗡嗡”的螺旋槳聲,這是“文天祥”號上的一架直18多用途直升機,它將伴隨江城號行動,以加強護衛隊的航空兵力。
在執行海上登船和反劫持任務的時候,直升機是極其管用的利器。
劉西疆站的地方是艦橋外的觀察平台,從這裏仰起頭就能望見璀璨的星河在頭頂延伸,要是在平時,他說不定還仔細欣賞,再回憶回憶多年來的出生入死生涯,說不定還能生出些感歎來。
但是,現在可不是時候。
舉起望遠鏡,他先是看到直升機模糊的影子飛過,去與江城號護衛艦協同,接著,劉西疆的視野中護衛艦開始加速,離開了編隊航行圈。
對於許艦長的分兵救援和將大部分海馬特戰隊員增援給“江城號”護衛艦的決定,他從內心深處是反對的。不過,由於他隻是特殊的客人,再說也沒有任何實際證據來說明危險就在身邊,劉西疆知道自己是無法推翻這個看似“極其正確”的決定的。
或許可以找張高嶺商量,但一般來說,作為政委的他也不會輕易反駁艦長。在遠洋行動中,一艘戰艦的指揮班子必須非常團結,小小的一道裂痕就可能造成巨大的損失。
望遠鏡的視野開始自動調節焦距,劉西疆的目光落到登上戰艦的“山崎丸”幸存者身上,他一個個,反反複複地觀察這些人,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舉動。
“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劉西疆越看越不安,視野中的這些幸存者看上去穿得破爛,有的臉上還殘留了明顯的血跡,更別說有幾個軀幹部位似乎還有槍傷和刀刺留下的痕跡。
但是,劉西疆是經曆過利比亞恩德危城曆險的,是近距離感受過這些平民百姓在戰亂中的狀態的,他覺得,眼下“山崎丸”上的幸存者明顯和利比亞恩德撤離中的平民不同,是那種精神層麵的不同。
路易夾雜在“山崎丸”中的幸存者裏,這個不陰不陽的家夥故意彎著腰,手托著偽裝的腹部,嘴巴裏不時發出痛苦的“嗯嗯”聲。
實際上,路易在警覺地觀察著,就好像一條露出頸部褶皺的眼鏡蛇,小心而狡猾地留意周圍的風吹草動。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正常,路易抬起頭,視線正好與不遠處的內線相互交匯。
在這些人中,路易是唯一知道,並且見過內應者模樣的,他很滿意這條同樣狡猾的潛伏眼鏡蛇,既陰冷又,又充滿熱情,足夠迷惑周圍商量的人們。
猛地,路易的視線轉向艦橋上方,黑夜中,他看到璀璨的星空背景中,有個熟悉的身影在觀察著自己這群人。
“啊”
路易的心猛地收緊,糟糕,糟糕,怎麽是他,竟然是劉西疆,這個,這個,這可是他不多的克星之一啊。
“您怎麽了?不舒服嗎?”
助理女醫生走過來,趕緊攙扶住似乎在瑟瑟發抖的“中年孕婦”。
路易不住搖頭,肥胖而光潔的臉頰隱伏在黑色頭巾下。
“我來攙扶您,慢點走“
助理女醫生溫柔地挽住路易的手臂,慢慢引導他走向艙門內臨時開辟的就診艙。
劉西疆的視線從女副艦長身邊滑過,這位叫方瑩的職業海軍軍官為人熱情,但她其實入錯了行,至少不應該來戰艦上,而是岸上的後勤基地,在那裏管管後勤人事,或許才是最合適的位置。
“哎,這個?“
猛然之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眼角處晃動了幾下,劉西疆想仔細觀察,卻發現黑影被助理醫生穿著海藍色迷彩的窈窕曲線遮蔽住了,很快就沒了蹤跡。
劉西疆很想去追著看一看這個黑影是誰,但他沒有時間了,還有更重要的線索要追查。
走下艦橋上的觀察平台,他剛好碰到一名佩戴二級軍士長標誌的值更人員。
“哎,這是,這是你要的,都是普通保密程度的視頻,盡管看吧“
軍士長手裏遞過來一張保護殼中的存儲卡,裏麵都是文天祥號這幾十小時內拍攝到的各部位監控錄像。
“謝謝“
劉西疆來不及多客氣,他穿過甲板,穿過亮著夜光燈的走廊,下了幾道樓梯,很快轉到高級軍官和技術專家住艙。
他看了一下,很容易地找打了標著“政委住艙”的那道淺褐色門。
“來看我這個殘疾人啊”
張高嶺半躺在床上,剛才被神秘俄國來客撞得實在不輕,雖然經過封閉針注射處理,但他幾乎隻能半躺著,要挪動一下腿都很困難。
“你怎麽樣了?”
劉西疆問,他的目光掃過一張合影,上麵的背景是一艘黑色潛艇,兩個相貌很相似的年輕軍官並排站著,目光中有種躊躇滿誌的感覺。
“這是我堂弟,張北塬,他幹的是核潛艇”
張高嶺勉強從床上挪下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糟糕透頂,回去後看來得直接去海軍醫院骨科報道了,哎,本來還許諾帶孩子去看大海呢,這下,要失約了哦”
張高嶺咬咬牙,望著劉西疆。
“沒時間了,老張,你看”
劉西疆轉動一台多媒體顯示屏,上麵出現一段段帶有艙門標誌的畫麵。
“這是?”張高嶺不明白,他有些茫然地看著畫麵。
“你看,這是醫療艙的監控,這是,手術室的,注意看時間“
劉西疆解釋著,手裏用筆指點畫麵。
“哎,這是,這是我和方副艦長去看林康智屍體的時間,不過,好像不對嘛“
突然,張高嶺和劉西疆的臉色同時變化。
“糟糕,背景不對,我們看解剖林康智,做身份驗證的畫麵有問題“
“對,麵部特征,解剖畫麵,圖像是拚接過的,手術室的背景還是上次出海的時候,糟糕,我們看到的壓根不是實況直播,而是被處理的畫麵,被詳細解剖的屍體也不是林康智,那是誰?“
張高嶺驚訝地叫出聲來,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有冷汗湧出來。
“被解剖的是錢輝,副電機長,他現在的住艙我搜查過了,嗎、掉落的頭發根本沒有化療藥物的痕跡“
劉西疆說。
“聽我說,老張,情況非常危急,我們現在不能馬上把錢輝抓起來,這裏還有他們的同夥,而且,這幫人肯定還有其他計劃。你必須做一件事,快,遲了來不及“
劉西疆貼著張政委的耳朵,小聲而快速的耳語。
充作臨時醫療艙的是艦上的娛樂室,原本看電影的動感4D座椅已經被推開,好讓“山崎丸“上的幸存者接受治療和檢查。
“這位大姐,等一下再處理,她現在很緊張,不能立刻進行身體檢查“
女副艦長方瑩握住“中年孕婦“的手,她努力平穩對方的顫抖,讓那個拿著檢查設備的護理兵先去處理其他人。
路易的眼光和內線再次相接,兩人嘴巴開啟,互相以唇語交流。
“有個人,剛才在艦橋上,舉著望遠鏡的“路易說
“他還有個同伴,一直昏迷在醫療艙,是女的,有快四十個小時了“
內線回答
“給他送最厲害的毒藥,要延遲發作的,還有那個女的,注射神經阻斷劑,其他事情,按計劃行事“
路易眨動嘴唇,飛快地命令。
“無人機激光聲呐有新接觸,俄國核潛艇在上升,聽到上升噪音了“
這時候,因為海洋的“聲隧“效應減弱,“文天祥”號的綜合變深聲呐陣列已經斷斷續續,好在之前發射的反潛監視無人機接近海區,它們發射的激光震動傳感浮標接替了逐漸消失的信號特征。
“還在上升,首舵5度,速度十節”
“速度六節,保持上升”
“速度四節,正在抵達作業深度”
許艦長緊張的在艦橋上來回走動,遠處的江城號正在進入反海盜戰術部署狀態,他不得不繼續待在艦橋上,而不能直接去作戰指揮中心艙。
好在,有天河係統的幫助,許艦長在艦橋也可以完全指揮。
“呼嘯聲,重複,水平衡,水平衡”
聲呐班傳來新的報告,俄國導彈核潛艇已經進入導彈發射作業深度,速度也下降到標準發射速度。
現在的進水聲,表示發射筒在平衡壓力。
“他們要發射核導彈?”
許艦長驚出一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