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海軍 “文天祥”號 北太平洋 俄遠東專屬經濟區

  “雙車 右舷 攔截航線切入”

  幾乎是在反蛙人火箭彈在怒海波瀾上空炸響的同時，處在艦橋艦長指揮席位上的許艦長抓起送話器，大聲下達新的航行命令。

  “水麵戰術小組，給我夜間反海盜劫持方案，立刻給我”

  緊接著，許艦長下達的一連串命令通過“文天祥“號艦橋上的戰術光纖網絡下各級戰鬥崗位傳達，相關人員立即從普通的夜間航渡狀態進入急促的戰鬥情緒裏。

  文天祥號這樣的戰艦有個不同於以往老前輩的特殊之處，就是艦長或者中高級指揮人員不管身處何處，隻要有戰術網絡接口的地方，就可以隨時按照自己的權限，進入指揮係統體係裏，也就是說，此刻的許艦長可以同時履行航海指揮和低強度作戰的使命，不必趕緊鑽進下層甲板裏的作戰指揮中心艙。

  “反海盜劫持戰術準備完畢，登船計劃排序完畢，請一號指揮員確認。“

  艦橋上的揚聲器傳來值班水麵戰術小組的聲音，雖然三名小組成員全部在厚重裝甲保護的指揮中心裏，但聲音聽起來毫無失真，仿佛就站在許艦長身邊。

  許艦長手指立刻在觸摸顯示屏上飛快滑動，不到幾秒鍾時間就確認了簡短而有序的反海盜等臨及反劫持戰術方案。

  “我是一號指揮員。批準方案執行，天河，一號指揮員確認命令，請執行。“

  許艦長大聲複述，他口中的天河是文天祥號上智能戰術係統的代號，這個高度擬人化的智能網絡可以聽懂口令，也能借助自己龐大的數據庫和不可思議的運算能力與人交互。不過，該係統沒有科幻電影中慣常表現的人機對話能力，這倒不是技術做不到，而是天河的設計者希望艦員們記住，天河隻是機器，決策和指揮的始終是人，而不是相反。

  人可以控製機器，機器是幫助人的，決不能顛倒過來。

  “玉山01，玉山01，編隊戰術切入，你艦立刻按計劃協同。“

  許艦長抓起送話器，同步向在文天祥號左舷一海裏左右的“江城“號護衛艦下達指令。文天祥號是編隊指揮艦，它批準的作戰方案也在許艦長確認的瞬間，經過編隊戰術數據鏈傳送到了對方的作戰指揮中心，並馬上獲得執行。

  “目標確認，數量1，方位220 距離 5海裏 速度 3節“

  艦橋中央的圓形戰術顯控台上，大屏幕裏出現了戰場態勢圖，公共揚聲器也持續傳來艦艇戰術火控數據刷新。

  “雙車，前進4，快速航線切入“

  許艦長行的命令剛剛下達，幾乎所有的人都感受到內心深處傳來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震動，就好像有個隱約的聲音在耳朵裏快速對著鼓膜吹氣。

  這是加速的特有症狀，文天祥號的兩台永磁推進電機馬力強勁無比，它產生的加速度竟然有種飛機起飛才有的奇異感受。

  那是起飛的感覺，是一萬多噸的戰艦在海麵飛翔的絕對快感！

  艦員們都沒有大驚小怪，他們或者她們已經經曆了上百次這樣的體驗，每個人都保持平靜狀態。

  距離文天祥號大約一海裏的地方，左舷方向的江城號也在同步加速，它要和指揮艦係統，分別從左側和右側包抄“山崎丸”，截斷對方航線，同時在這樣的方位上也便於兩艦主炮和近程速射炮係統發揚火力。

  漆黑的海麵上連一絲星光和月亮都看不見，遠方海岸線沉沒在濃重的夜色裏，兩艘戰艦都關閉了全部燈光，連最基本的紅綠色交替識別燈都沒有放過，艦橋上的航海班士官們完全憑借三維成像的立體海況和航線圖引導，在這樣的狀態下，要是發生碰撞事故，戰艦必定遭受可怕的事故。

  為文天祥號掌舵的是個頭發剪成男孩裝的女士官，隻見她全神貫注，仿佛整個人已經和戰艦融為了一體。

  不到十秒鍾，一萬多噸的戰艦加速到了26節，強大的加速度產生了一定的離心力，讓戰艦有了傾斜感，仿佛是摩托手緊貼在戰車上急速過彎。

  許艦長舉起望遠鏡，經過增強的彩色全高清視野中，左側的“江城”號已經越過航線轉彎點，由於江城號是一艘相對較老的054ＡＩＩ改進型護衛艦，它裝備的電力推進引擎功力小，一般隻在慢速經濟狀態下使用。此刻，它的幾台加速柴油機全速運轉，夜色中可以看到淡藍色的煙霧從排氣口傳出來。

  一條潔白的深色航跡從江城號艦尾不斷延伸，很快形成一道圓弧，仿佛鞭子在逐步纏緊山崎丸號。

  “登山家２０７,２０７，你的狀態”

  揚聲器裏傳出航空管製員的詢問，這是在聯係同步起飛逼近的直１８多用途海上戰術直升機。

  “２０７抵達目標上空，２０７抵達目標上空”

  隨著直升機戰術操作士官的回應，以多光譜拍攝的，居高臨下的視角為山崎丸的三維圖像蓋上了最後一塊拚圖。

  “００１,００１，掃描完成，掃描完成，威脅目標出現在甲板上，駕駛室也有，駕駛室也有。”

  直升機不但居高臨下，而且放飛了四架旋翼式微型無人飛行器，這樣，山崎丸從幾個方位上被一覽無遺，幾乎毫無死角。

  果然，直升機的報告剛剛結束，幾個黑影從船甲板上層的駕駛室衝出來，手裏全都緊緊握著自動步槍，還有兩人背了火箭發射器，正比劃著似乎在瞄準直升機。

  可惜，這裏不是當年的索馬裏利亞，他們麵對的也不是美軍遊騎兵。

  還沒等火箭發射器指向目標，直升機攜帶的武器吊艙已經準確發射，２３毫米機關炮的短點射打在這幾個家夥身體上，立刻在夜視鏡中爆出一團粉塵似的血霧。

  簡單的警告之後，一場毫無懸念的接觸作戰迅速展開，許艦長注意到顯控台上的時鍾計時，從直升機打出第一個點射到江城號主炮發射，一次就端掉海盜們脫離的小船，整個過程不到半分鍾。

  女副艦長帶領的交通艇靠上了山崎丸肮髒的船舷側壁，沒有人放下繩梯，周圍隻有海浪的聲音和山崎丸主機傳出的隱約轟鳴。

  兩名海馬隊員直接和上空的直升機對話，在對方高空視線和無人機全方位掃描確認之後，明確附近沒有威脅，才以最敏捷的身手攀上山崎丸的船舷，並放下繩梯，讓後麵的戰友登船。

  “黑鯊，黑鯊，請稍後，還有隻蒼蠅，還有隻蒼蠅“

  女副艦長準備登船的時候，飛過船橋駕駛台的旋翼無人機掃描到熱成像紅外信號，仔細辨認，竟然是個劫船者在準備引爆什麽東西。

  不過，他沒有機會，隻見這架飛翔的旋翼機忽然下沉，然後猛地衝向駕駛室，在一陣輕輕的“嘩啦“粉碎中，紅外攝像機的視野中，這家夥被旋翼機飛出的電漿失能彈命中，不斷抽搐著倒在地板上。

  許艦長向後靠了靠，他現在已經完全明確了剛才發生的一幕。很顯然，這些海盜在劫持船隻後發出假的無線電求援信號，以引誘更多的商船前來，然後伺機搶劫更多的獵物，發現招來竟然是海軍戰艦之後，立刻棄船潛逃。

  這是海盜們慣用的手法，當年第一次參加亞丁灣護航任務的時候，許艦長就領教並見識過了。

  隻是，他沒想到，現在北太平洋海域也有了海盜，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的簡單了，登船的海馬隊員找到了十多具海盜屍體，這些人服裝五花八門，麵貌特征也是五大洲都有，看起來識別身份必然是個複雜的事情。

  好在，這附近是俄國專屬經濟區，許艦長準備稍後聯絡俄國海岸警察，並把人移交給他們。

  “艦長，艦長，這裏真慘，真慘，我們來遲了，來遲了“

  就在許艦長思緒延伸的時候，揚聲器傳出女副艦長的聲音，隨著她聲音一起到來的，是頭盔上攝像機同步獲取的動態圖像。

  海馬隊員在三層甲板下，靠近渡船貨艙的地方找到了幸存的旅客，除了活人之外，船艙裏到處是斷手斷腳的殘缺肢體，在其中一個角落上，似乎還有黑黑一堆三角形物體。

  “嗚，嗚“

  畫麵閃爍，揚聲器中傳出女副艦長捂住嘴巴嘔吐的聲音，畫麵迅速被切到一名海馬隊員身上的攝像頭視角上。

  原來，這是一堆用血淋淋人頭搭建的小山，最下麵的因為船艙高溫已經腐爛，膨脹開的血肉不斷發出“呼呼“的怪聲，而最上層的是個年輕小夥子，金色的頭發拖了下來，嘴巴中還叼著半瓶打開的伏特加。

  鏡頭晃動了一下，女副艦長找到了一個人，很快大家看清是個半躺著的中年孕婦，她臉色慘白，黑色的頭巾遮蓋了大半張麵孔，嘴巴裏流淌出紅色淤血。

  “找到，找到３２名幸存者，正在醫療救助“

  很快，簡單搜查後的海馬小隊集合了幸存者，他們還在駕駛台找到半昏迷狀態的大副，還有半個後腦本槍托打碎的船長。

  簡單處理之後，留下三名海馬隊員在山崎丸上駐守，其他人分別被轉移到文天祥號和山城號上。

  海風輕輕吹拂過路易的額角，他艱難地喘息著，手還在腹部移動，看起來就是個擔心孩子的孕婦無疑。

  助理女醫生給路易包紮傷口，喂了幾口飲用水，給他左側臂膀貼了個紅色圓形標誌。

  這標誌是給重病號的，他們將被送到文天祥號妥善照顧。

  “大姐，你還好嗎，別擔心，我們是中國海軍“

  女副艦長來到路易身邊，她握住對方的手，用英語說。

  路易茫然地搖頭，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模樣。

  劉西疆不知何時來到了艦橋上，他走到許艦長身後，兩人禮貌的握手，許艦長將大概的情形介紹給了劉西疆。

  “送他們去海岸，越快越好，別呆在艦上“

  劉西疆緊蹙眉頭，他想到“身體狀態正常“的白血病人，副電機長錢輝，又注視著越來越近的山崎丸幸存者，似乎感覺有繩索在脖子上越來越緊。

  “哎，俄國不知道怎麽了，整個海岸都停電，海岸警衛隊都亂套了，根本沒人來和我們協調“

  許艦長長歎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那，上來的人要趕緊甄別身份，一個個過篩“

  劉西疆不甘心，他由提出新的安全建議。

  許艦長又輕輕搖頭

  “初步問了話，據山崎丸上幸存的大副介紹，他們還有一艘姊妹船也被劫持，大約在我們東南方兩百二十海裏左右，上麵的乘客人數更多。“

  劉西疆驚異不已，他轉過頭

  “你，你不是要求救援吧？“

  “哦，我們不去，讓江城號去，多帶上這邊的海馬特戰隊員，萬一遇到緊急情況，好應付。“

  劉西疆聽到這裏變了臉色，但他很快壓製住了。

  許艦長是指揮員，他隻是客人，沒權利公開反對。

  在戰艦上，艦長等指揮員享有絕對權威，這是傳統。

  “這樣吧，我會親自過去，大概甄別一下，先這樣吧。“

  許艦長大約是明白了劉西疆的擔心，他點頭補充。

  “艦長，艦長，俄國潛艇有異常動作，異常動作，聲呐有新發現。“

  正說著，聲呐小組報告發現一直監控的俄國導彈核潛艇出現不正常舉動。

  “哎，甄別的事，讓副艦長去吧，她是女的，也方便處理那些孕婦什麽的。“

  說完，許艦長轉向戰術指揮台，再也不去理睬劉西疆。

  現在對於他來說，關注潛艇異動才是最重要的。

  不遠處，黑色交通艇靠近文天祥號，幾個人負責大腹便便的“孕婦“路易登上文天祥號。

  路易笑了，陰險，狡詐，又微微有些得意。

  女副艦長在說什麽，她的眼神和路易猛地相互交匯。

  黑夜裏風浪越來越高，海水似乎也透出股血腥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