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別想戰勝這艘艦”(20)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2      字數:3939
  俄羅斯 K-1 空天防禦部隊指揮所

  “刀臉”向下望去,他發覺自己的臉上竟然帶著幾分憐憫和同情,隔著一麵厚厚的雙層防彈玻璃,內外兩個世界截然不同,赫然就是地獄與天堂的分別。

  指揮所的守衛部隊全部被消滅,隻要穿著軍服,手裏拿著自動步槍或者其他任何東西,哪怕隻是打掃衛生的掃帚,都被闖進來的部落武裝分子毫不留情,毫無例外地血濺當場。

  這些犧牲的警衛戰士相比樓下指揮大廳裏的幸存者要走運得多,至少被子彈擊碎頭顱或者攪碎內髒,又或是被彎刀及獵刀從脖子上切割的感覺還是比較痛快的,至少,受苦的時間隻是以分鍾為單位的,這以後,世界上的所有痛苦和歡樂就都以他們不想幹了。

  然而,此刻的指揮大廳已經變成真正的地獄,又或者比地獄還要黑暗許多。

  活下來的技術人員,後勤軍官,指揮官,甚至包括食堂內正在準備午餐的大嬸大爺們都跪在地板上。原本顯出原木光亮的實木地板已經沒有了本色,剩下的隻是某種棕褐色,似乎還在流動著的新“油漆層”。隻是,這油漆可不是任何市場上買到的化學品,那些怪異粘稠的液體都是從幸存者身上流淌出的血液。

  嘶啞的叫喊聲,淒慘的悲鳴聲,低三下四到沒有半分尊嚴的祈求聲都沒了蹤影。在目睹幾十名同伴被這些闖入者用絕不重複的手法殺害之後,即使是跪在隊伍最後一排的心理輔導師也陷入了徹底絕望之中,沒有人再發出聲響,他們現在剩下的隻是希望第三百零一或者三百零二種殺人手法能夠稍微仁慈點兒,至少,受苦的時間不要像其他同伴那樣漫長。

  “刀疤臉”搖搖頭,目光中再次流露出某種不忍,那是他殘存下的人類良知。

  他向自己坐的椅子背後看去,一名身材健壯地好像黑熊的武裝分子正和自己那個身形仿佛豺狼般的兄弟一塊兒在忙碌著什麽,“刀疤臉”又看了幾秒鍾,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黑熊和豺狼正用家鄉語言大聲爭論,他們的腳下是被黑熊用半個膝蓋頂住,眼睛裏流露出恐懼到極點的閃光的金發女郎。

  很明顯,這個金發女郎不是軍人,她雖然也穿著淺綠色軍服,但上麵沒有軍銜,而前胸處的標識牌寫明了身份,她是一名以平民身份在指揮所工作的輔助工程師。

  黑熊和豺狼議論的也不是什麽大事,他們所奇怪的隻是這女郎為何雙眼顯得那麽明亮,在白色日光燈影的晃動下,竟然有那麽點星空閃爍的意思。

  “刀疤臉”顯然與自己手下從山區或者森林裏出來的部下不同,他已經看出,這女郎應該是戴了某種具有美瞳功能的隱形眼鏡。

  “豺狼”已經不再和自己的兄弟辯論,隻見他獰笑著一把扭過女郎因為極度驚恐而變得僵硬的脖子,讓那雙經過仔細化妝,顯露出秀美長睫毛的雙眼望向自己。

  “求求你,求求你,別,別傷害我,隨你,隨你怎麽辦,都行,都可以,上帝啊,別傷害我,求你了。”

  女郎斷斷續續地先是用俄語,然後用英語,接著是德語發出哀求,希望可以獲得不被傷害的機會。

  “刀疤臉”第三次露出憐憫的表情,他知道女郎的祈求毫無作用。這倒不是說自己的部下天性殘忍,相反,這些人差不多都出身在質樸的農家或者山民家庭,隻是,他們從加入蘇萊曼武裝的第一天起就徹底變換了身份。

  那些粉色的藥物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小個子亞洲人送到營地的,有時候是騾子,有時候是登山包,即使在大雪封閉山路的時候,無人機也會從風雪裏穿越而來,將裝著藥物的防水包從半空投遞下來。

  吃了這些藥物之後戰士們特別能忍耐惡劣條件,也變得更加勇敢,唯一的副作用是逐漸喪失人性,變得別野獸還要殘忍,還要嗜血。

  “刀疤臉“偷偷打聽過,他得到的答複是,這些了不起的神奇藥物都是從大海對麵的一個美麗島國運來的,或者說,研發這些神奇之藥的人就居住在那個幾個美麗的島嶼上。

  當然了,戰士們不會知道那幾個島嶼的名字,也絲毫不關心,隻有像“刀疤臉”這樣的頭領才會知道,那個美麗的島國叫做“太陽升起的國度。”

  女郎的哀求聲已經完全變了腔調,演變為一種類似動物麵臨屠刀時的絕望哭泣。

  “哈哈,哈哈”

  黑熊在大笑,另一側的豺狼則從肮髒的靴子內抽出AKM自動步槍的棕色短柄匕首,他一點點地將匕首刀尖插入女郎的眼眶中,刀鋒不住旋轉,然後手腕猛地向上一挑,血液混合著白色液體一起湧出。

  接著是豺狼在笑,他打賭贏了,贏了一支香煙。

  有人在喊話,是發音純正的俄語,正是綽號“教師”的蘇萊曼小兒子,他正抓著桌子上的象牙白色老式電話機,邊笑邊罵罵咧咧地說著什麽。

  大廳的另一個角落中,臨時接通的無線電廣播正用覆蓋大半個歐洲的頻率不斷發出信號。

  武裝分子們每次傷害人質之前,都會把這些可憐人拉到話筒旁邊,讓他們說出自己的姓名,軍銜,職務,還有家裏妻子,兒女的姓名。

  “啊,這些可憐蟲屈服了,他們很快就會同意條件,這次的戰鬥旗開得勝,世界不久就是我們的了。”

  綽號“教師”的蘇萊曼小兒子轉頭麵對“刀疤臉”,他發現在服用下雙倍劑量的“東瀛神藥”之後,“刀疤臉”那張被彈片削得隻剩下一半的臉孔似乎也變得英俊不少。

  另一邊,金發女郎正不斷抽搐著身體,她美麗的雙目隻剩下連成一片的黑窟窿,而黑熊和豺狼則轉向新的犧牲者。

  指揮室外,幾名武裝分子在安放強力炸藥,即使是條件得到滿足之後,他們以不會放過任何一名人質。

  “哈哈,這次行動太順利了,太順利了”

  幾個在場的頭目都為這次持續不到二十分鍾的行動鼓掌,他們紛紛慶幸自己加入了蘇萊曼家族,而蘇萊曼的小兒子則為父親投靠神通廣大的組織而自豪,而驕傲。

  “這裏,是俄國人的咽喉,他們的反導指揮所,覺不會放棄”

  蘇萊曼的小兒子雖然被稱為“教師”,但他顯然不知道俄國人有完全自動化的“宇宙”係統,而老式的指揮所已經在幾小時前被徹底放棄。

  “那是什麽?那是什麽?”

  一名在窗口邊負責瞭望警戒的武裝分子牢牢握住望遠鏡,透過手裏這架8倍放大蘇式軍用望遠鏡的目鏡,他赫然發現遠方天空中出現了幾個黑色小點。

  隻是,這黑點明顯拖著橘黃色尾焰,看上去就如同他曾經見過的流星。

  “流星,流星,哈哈”

  武裝分子興奮地揮舞望遠鏡,在他部落的傳說中,戰士望見流星是極好的征兆,表示他們這次出征會獲得完全勝利。

  “刀疤臉”有些疑惑,他迅速來到窗口邊,一把搶過瞭望哨手裏的望遠鏡。

  “哦,哦,不,不,那不是流星,不是流星”

  “刀疤臉”的臉色變得雪白,視野中的幾個黑點忽然調整了方向,又幾乎在同時分裂成很多更小的部分,緊接著,那些分裂出的部分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改變軌跡,它們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導彈,彈頭”

  “刀疤臉”年輕時在蘇聯軍隊當過軍官,他認出了“伊斯坎德爾”導彈那種與“飛毛腿”相似,卻又顯得更加犀利的下落彈道。

  “什麽?”

  蘇萊曼小兒子從興奮中回過神,他站起身,可還沒等走到窗口邊,就猛地覺得身下的鋼筋水泥在顫抖,世界仿佛被吸塵器吸起來似的,然後是一陣雪白的光,從此離開了這個世界。

  中國海軍“文天祥”號 北太平洋演習海區

  “媽的,真他媽狡猾透頂”

  聽到從無線電耳機中傳來的劉西疆聲音,張高嶺不禁渾身冒火,他實在不能相信還有人能在這麽多人眼皮下玩一出金蟬脫銷的把戲。

  “老張,別著急,你快去吧,演習的技術準備工作有我呢“

  許艦長有些憂鬱地望著自己的搭檔政委,此刻,他的心裏也在不斷發出咒罵,但知識分子的良好修養和書本熏陶出的幾分“書呆子“氣反倒是讓他穩定住了情緒。

  “這次,非拿下不可“

  張高嶺望了一眼指揮中心正中間的一排紅色時鍾,那上麵跳動的倒計時顯示距離演習開始已經為時不遠。

  截止到現在,無論是遠在幾千公裏外的中國海軍全球指揮中心,還是本次反導演習的莫斯科聯合指揮部都沒有命令變更傳來,這就是說,哪怕麵臨再大困難,文天祥號的兩百多名官兵都要完成好任務,絕沒有半分退縮的餘地。

  許艦長覺得額頭冒冷汗,他遇到了多年軍事生涯中最嚴重的一次考驗,這考驗不是任何教科書上學過的,也不是任何一篇海軍戰術論文集中登載過的。

  他看著整理好裝具再次離開的張高嶺,忽然很羨慕對方骨子裏的這股西北高原氣,這種中華民族骨子裏最優良也是最原始的血性,似乎就是他本質上所缺乏的。

  許艦長沒有想到,在21世紀的海軍艦艇上,他竟然很有可能要和敵人真槍實彈的麵對麵搏鬥。

  當張高嶺重新來到油料艙室附近甲板的時候,劉西疆已近通過無線電和醫療艙內的副艦長進行了仔細溝通。

  毫無疑問,屍體就是那名叫陳遠凡的通信分隊維修士官的,而最近幾個艙室和通道,甲板的監控錄像也記錄了損管隊員們來來往往的身影。

  要把夾在裏麵的康洪聲找出來並不困難,但也不簡單,他們唯一需要的資源是時間,而最缺乏的資源也是時間。

  “老張,就在這片區域,就這區域,哪裏是電纜,嗯,通信電纜最集中的地方?”

  看到張高嶺出現,劉西疆腦筋飛轉,他轉頭問張政委。

  張高嶺沒有馬上回答,“文天祥”號實在太複雜,這基本就是一座體現了國家最高科學水平與工業能力的海上城市,甚至可以說,是一座“科學城”。

  既然是科學城,最不缺的,那就是電纜,就是連接各種各樣設備的光纖和銅質電線。

  此刻,和“文天祥”號編隊航行的“江城”號護衛艦已經轉向,它正在目視距離內伴隨演習的主角一起航行,同時以自己的火力和艦艇本身擔任屏護,防止某些意外事件發生。

  很明顯,許艦長已經通知了“江城“號,讓對方提前做好戰鬥準備。

  更遠的地方,“江城“號上起飛的直升機繞著“文天祥”號抵近繞圈飛行,直升機上的特戰隊員全副武裝,艙口吊掛的重機槍指向寬闊的海麵。

  “我知道了,快跟我來”

  張高嶺習慣性地提了提手裏的短自動步槍,自己一馬當先向穿過甲板下的走廊,迅速向著二層甲板區內的艙室通道挺進。

  很快,劉西疆知道了張高嶺的目標區,這個艙室上的牌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A—E 通信交換接入層艙”

  通過遠程遙控,艙室門上的電子鎖被無聲地打開,張高嶺半蹲著,手裏的自動步槍指向艙內。

  “媽的,這是搞什麽?”

  不到半秒鍾,張高嶺就被自己看到的景象所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