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漫長的一夜(12)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1      字數:3511
  “打,打,打”

  劉西疆的情緒伴隨著眼前猛烈噴發的炮火,不由地進入到高度興奮之中,此刻,他湊在光學瞄準鏡目鏡中的那雙布滿了血絲,充斥了仇恨的虎眼,被血紅的火光和藍白色的煙霧緊緊包裹,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前蘇聯沒有為“石勒喀河”這種伴隨團級裝甲兵作戰的四管自行高炮生產專用的無煙火藥,利比亞恩德自己連子彈用的裝填藥都無法製造,因此,他們隻要射擊,車輛也隻能如同在騰雲駕霧的天宮裏巡遊一般。

  好在,因為他們射擊的時機極把握的好,發難突然,對麵營房和廣場上的匪兵們,除了被殺爆榴彈恣意屠殺之外,能做出的選擇實在不多。

  正打在興頭上,火炮機構突然停止動作,始終伴隨整個車體的那種震動感也悠然消失,劉西疆的眼睛裏隻剩下白色煙霧,卻看不到那熾烈的複仇火焰繼續噴薄而出。

  “開火,開火,繼續打,不要停”

  他大聲招呼左手邊的同伴,手上不斷做出射擊的動作。

  同伴搖搖頭,左腿猛地在發火踏板上踩了幾下,做出個無奈的表情。

  “操他奶奶的”

  劉西疆大罵,他知道要不是彈藥打光,就是火炮的供彈機構發生故障,蘇聯的這種多炮管機構,最大的致命傷,就是連續高射速時的供彈不流暢,很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故障。

  沒時間了,沒時間了,要是在戰場上,車組可以在同伴車輛和坦克步兵的掩護下撤退,等待故障排除後再加入射擊,但是現在,他們可沒有時間和條件這麽做。

  “撤,去把卡車發動了,衝到小樓那兒,趁著敵人現在暈頭轉向的當兒,趕快動手。”

  劉西疆對助手一擺手,示意對方馬上和自己鑽出炮塔,分別進入右手邊的“MAN”載重卡車的駕駛室,發動後衝到小樓前。

  探出頭向前看了看,四根炮管現在已經從黑色變成了紅色,不是暗紅,是那種閃著光,如同熔爐裏剛剛流出的鋼胚色,滾燙的氣流熏得人幾乎無法睜開眼睛。

  勉強側著頭跳到地下,劉西疆憑借記憶中的位置,撒開腿就衝著載重卡車所在的車道跑去。

  “叭”

  一聲手槍的爆音從炮塔的另一邊傳來,然後是助手撕心裂肺的大吼

  “小心背後”

  劉西疆反應極快,他在聽到手槍射擊的聲音後,就知道情況不妙。那隻手槍是他們從儲備倉庫裏搞來的92式,子彈出膛的聲音不同於匪兵慣用的俄國貨和歐洲貨,在這裏響起,隻能意味著一件事。

  敵人從背後挨近了。

  他的肩膀做了個習慣性的下沉,手指就要去夠自動步槍的扳機。卻發覺自己摸了個空,食指什麽都沒有接觸到。

  “糟糕”

  劉西疆暗暗叫苦,他知道自己剛才出來匆忙,頭腦也被連續噴發的火山震暈,竟然忘記將隨身的自動步槍帶出來。

  身後的同伴沒有再開槍,要不是武器出現故障,大概就是和別的敵人攪在了一塊兒。

  “嗚”

  劉西疆聞聽腦後響起風聲,立刻俯低身子,順勢向著旁邊滑了一小步。

  一陣風聲過後,血淋淋的氣息幾乎貼著鼻子鑽進他的大腦深處。

  “啊,呀”

  借著炮管發出的紅色血光,劉西疆看清背後襲擊自己的,是個身材矮小結實的家夥,手裏握著的武器,則是一把帶有弧度,形狀和做工都有幾分像鐮刀的短刀刃。

  來不及多想,劉西疆甚至來不及去拔綁在大腿外側的自衛手槍,右手猛地一記勾拳,衝著對方的的左臉頰擊去。

  這家夥眼見劉西疆反擊,身體自然而然向著相反的方向躲避,沒想到,這一記右勾拳隻是劉西疆的虛招,等到對方身體移動,他左臂快如閃電般地出擊,猛地打在對方腹部的肝髒部分。

  矮小的敵人痛苦地彎下腰,劉西疆的這一拳已經把的肝髒動脈震斷,血液像是打開的水龍頭般,在肉眼看不見的腹腔裏狂噴不止。

  眼看對手鬆懈下來,劉西疆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右手腕,將那把彎刀用力向前一帶,然後迅速橫過來,快似閃電的用力一劃。

  劉西疆覺得自己好似在一大塊凍豆腐上下刀,還沒怎麽太用力,對方紮著辮子的頭顱已然離開身體,紅色的,帶著溫度的血液一齊竄出來,噴出去足有十多米遠,淋得他滿頭滿臉都是。

  還沒等他站穩腳步,相反的方向又衝出來一個匪兵,隻是他的手中不是彎刀,變成了斜端著的自動步槍。

  “不好”

  劉西疆正要做出反應動作,卻看到對方身體猛地一抖,魁梧如狗熊的身體上下一切兩半,上半身連同那支自動步槍一起落在無頭匪兵身旁,步槍落地時槍口調轉了方向,走火後的槍口“噠噠噠,噠噠噠”地射出子彈,將他連著上本身的頭顱打得粉碎,就像熟透了的西瓜被大力砸在石頭上,紅色血,白色的腦漿,混在一塊兒流了滿地。

  劉西疆有些吃驚地側頭望去,卻看見魁梧匪兵的下半身還穿著搶來的高檔皮靴,兀自不停地抖動著,似乎還想向前爬行。

  他微微露出笑意,這一槍的風流隻能屬於一個人,那就是現實世界中的“槍神”,冷麵死神楊鬆。

  這時候助手也衝了過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著劉西疆笑了笑,剛才他隻打出一槍,手槍就發生了故障,等到退出沒打響的臭彈,重新上膛,劉西疆這邊的戰鬥卻已經結束。

  “好家夥”

  他望著血腥的場景,不由地吐吐舌頭。

  “快去發動車子”

  劉西疆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飛快地跳進載重卡車駕駛室。

  又有幾個黑影在晃動,他們都是剛才進攻小樓的匪兵。這些經曆了車臣格羅茲尼,高加索,烏克蘭和敘利亞阿勒頗的雇傭兵們戰鬥經驗豐富,竟然躲過了剛才降在自己頭上的火雨,並判斷出開火的方向在車庫裏,還從啞火的火炮判斷出對手不是沒了彈藥,就是該死的“石勒喀河”再次發生供彈故障。

  現在,該死他們發動反撲的時候了。

  “快發動”

  劉西疆大聲命令跟隨自己的同伴,現在不能停下,隻能一頭道走到黑。

  兩個動作最快的匪兵的被不知道哪裏射出的子彈擊中,抽搐幾下倒在地上,剩下的一齊臥倒在地。

  劉西疆拚命發動卡車,他知道這是楊鬆在為自己爭取時間。

  “轟,嗚”

  柴油引擎發出吼叫,劉西疆鬆開刹車,一腳踩下油門。

  幾個車庫正麵的匪兵來不及躲開,被卡車帶到在地上,又遭到沉重車輪的碾壓,變成一張張攤開的血肉煎餅。

  “啪啪,叭叭”

  各種口徑,各個方向射來的彈頭打在卡車駕駛室上,打在車廂兩旁,劉西疆什麽都顧不得,隻是俯下身體,幾乎是憑借著本能在駕駛車輛,他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快,快,快,快”

  “呼”

  他幾乎是用全身的力氣踩下刹車,前麵就是小樓出口,載重卡車的車廂幾乎就正對著漆黑的門廊。

  “快,你他媽的快啊”

  劉西疆不顧危險,探出頭來大聲招呼老樹樁。

  僑民們排好隊,女性和孩子在隊伍的最前麵,男人壓在尾部。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最前麵的人出其不意,是挨槍子風險最小的,而尾巴上的人等到敵人反應過來,很可能要麵臨幾個方向的子彈暴雨。

  有孩子在哭,有女人在哭,她們從沒有見到這樣的場麵,不由地腿已經癱軟如泥,再也挪不動腳步。

  老樹樁和兩名突入小樓的武警戰士,竭盡所能地抱起孩子和女僑民,將她們幾乎是像貨物那樣拋進卡車車廂內。

  “低下頭,快低下頭”

  劉西疆看見有個身材高挑,秀發披肩的年輕女子從車廂裏懵懂地站起來,不由地心中大急,拚命向著後麵大喊,手裏也打出個下蹲的手勢。

  “啪”

  一團血霧在披散開來的秀發中爆裂,大口徑子彈擊中了女孩,將她秀美的臉龐整個兒打得粉碎。

  凱特跳上車,三步並兩步地爬到車頭最高處,手裏的那支M14BER戰鬥增強步槍對準逼近的敵人噴出憤怒而準確的子彈。

  幾個敵人不知道從哪裏迂回過來,他們全都是身材矮小,膚色黝黑,動作卻如同猿猴般敏捷的尼泊爾雇傭兵,手裏那把彎曲的短刀閃現出幽蘭的寒光。

  這幾個進攻的時機把握得真好,他們無聲地接近到小樓門廊邊,每個人的腰間都係著根繩子,那是預備栓戰利品首級的,這些雇傭兵還等著事後找“路易”結算獎金呢。

  “狗日的”

  老樹樁那隻好眼睛瞥見接近到身旁的尼泊爾雇傭軍,他把手中的56式自動步槍用力一甩,露出明晃晃的三棱軍刺。

  這步槍是他繳獲的戰利品,顯然,前任主人一次也沒有使用過刺刀。

  “呀”

  他橫過身體,左腳在前,右腿後屈,身體自然形成穩定的“丁字步”,口中發出火山般的怒吼。

  老樹樁雖然是神槍手,是狙擊手,但他也是位拚刺高手。

  現代戰爭,這種冷兵器的近距離格鬥幾乎不會上演,但無論到何時,卻總是最能體現出戰鬥意誌和勇敢精神。

  老樹樁和他所在的中國軍隊,即使裝備了最現代化的信息裝備,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刺殺訓練,他們是當今世界上,唯一敢於與敵人刺刀見紅,血濺當場的無畏勇士。

  為首的雇傭兵哪裏見過這種架勢,他揮刀去砍老樹樁,卻被對方嫻熟的假動作騙過,還們等他反應過來,三棱軍刺已經大半紮進了肝髒中。

  趁著敵人發呆,老樹樁順勢轉動身體,將拔出來的軍刺向著旁邊來了個斜刺,然後刀尖整個轉了個圈,熱乎乎的內髒器官立即從對方的傷口裏掉落出來。

  “魔鬼,魔鬼”

  尼泊爾雇傭軍受不了了,精神崩潰似地扔下彎刀,撒開腿就逃。

  老樹樁輕蔑地一笑,把步槍的木質槍托抵在胯部,串串火舌噴吐而出。

  幾枚信號彈從院牆西邊升上天空,這是院子裏的殘兵在發出呼救,呼喊調車場的坦克和步兵戰車前來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