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漫長的一夜(5)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1      字數:3647
  利比亞恩德沙漠公路附近

  戰場已經沉寂下來,殘骸燃起的火焰不少已經熄滅,到處是焦黑的人體和看不出形狀和原來用途的金屬殘片,未發射以及啞火的各種口徑子彈在高溫炙烤下,不時發出劈裏啪啦的爆裂聲,如同除夕淩晨的居民小區,平靜中暗藏著洶湧的怒潮。

  此刻是北非當地時間晚間九點三十五分,能站起來走動的僑民們被盧博下令組織起來,他們顧不得各自身上的傷口和所患的熱帶沙漠疾病,與剛經曆了生死的戰士們搭配,四人一組,喊著稍顯稀疏不齊的口號聲,用長長的清潔棒逐個清理風暴坦克的巨大炮膛。接下來的戰鬥必定慘烈,沒人會希望因為火藥殘渣的原因,造成主炮的發射故障,一旦到了刀劍相對的戰場上,每一分鍾都是寶貴的,每一次開火都是與死亡的賽跑。

  不遠處,VN12雄獅戰車單獨停在一道高處地表的沙坡上,一名儲備倉庫擔任管理員的年輕軍人貼在戰車獨立的車長熱成像儀上,他的職責是擔負整個側翼的警戒,一旦敵人再次來襲,在這樣的氣象條件下,他們至少可以在3000以上距離發現蛛絲馬跡。

  劉西疆,盧博,楊鬆,凱特,以及引導小組的指揮官在戰車寬大的人員座艙裏開會,在遠處遊動放哨的老樹樁也被叫回來了,他們這些人現在是整個人群的主心骨。

  計劃差不多完全規劃結束,盧博用不大,但速度正好,吐字清晰的語調向每個人最後重複計劃的所有細節。

  作為新時代的中國職業軍官,盧博深知,越是在情況複雜,越是在敵強我弱的境況下,這種戰場上的“軍事民主”越能發揮重大效果。從紅軍時代,到國內戰爭,再到高麗崇山峻嶺的三千裏江山,高原苦寒的喜馬拉雅山麓以及後來的越南北部山區,這些戰場上,無處不留下我軍“軍事民主”的光榮傳統。

  “我再重複一遍計劃關鍵節點,大家有意見現在就提,不要顧及什麽,戰場就是你死我活,不是請客吃飯,無需和顏悅色。”

  盧博展開鋪在膝蓋上的計劃草圖,用一支鉛筆寫寫畫畫。

  “預計兩點對裝甲團駐地的調車場和車輛倉庫發動進攻,這時候夜色深沉,是人體最疲勞困倦,也是警惕性最為放鬆的時候,可以最大程度上來個出其不意。”

  盧博說

  “你們二位,在這之前通過老楊發現的密道潛入關押人質的院子,製造混亂,盡量幹掉幾個小樓裏的看守,為衝進去的老樹指點方向,在最短時間內放出人質。”

  盧博的眼睛掃了一眼低頭不言的劉西疆和神色興奮躍躍欲試的金發女郎凱特。

  敵人將人質內的男性和孩子關押在一樓和二樓,卻把所有女性單獨關在底層的地下室內,從這個布置上就可以看出,他們壓根就不準備釋放人質,而是準備最大程度上搜刮財物和情報信息,然後集中用自動武器殺死全部男性僑民,將經過折磨後活下來的女人,當做貨物般出賣。

  凱特的任務就是混進底層地牢,當行動開始時幹掉底下的看守,用找到的鑰匙打開牢房門,把女人們帶出去。

  這是個艱巨,危險,卻隻有凱特適合承擔的任務。

  相對於金發愛爾蘭姑娘,劉西疆也不輕鬆,他要混進一樓看守休息的地方,等上一會兒,在眾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出手發難,殺死看守,引導第二波進入的老樹樁救出一樓和二樓人質。

  這兩人,基本就相當於鑽進狼窩內的孤獨獵人。

  “老楊發現院子左側有車庫,裏麵有大型載重卡車,都是德國製造的MAN,人質衝出指揮部樓房後,全部搭乘卡車,衝出大院,這時候,圍牆應該已經被炸藥炸開了大口子,載重車衝一下,就能輕易突破。”

  盧博指點重要地段的地形,對大家詳細解釋。

  “車庫有兩輛大型載重車,還有一個大家夥用帆布蓋得很嚴實,我想看看,卻發覺帆布被粗尼龍繩捆起來了,看起來,也是車子之類的。”

  沉默不語的楊鬆插嘴解釋,補充完善自己的偵查細節。

  “還有個問題,車庫對麵,就這兒,大院對角線上還有排平房,似乎是宿舍,但我沒看到裏麵有人,夜裏有沒有匪兵進駐,現在無法確認。”

  楊鬆指著草圖一角,繼續補充道。

  大家都不說話,空氣裏沉默地可怕,隻有戰車通氣風扇發出“嗚嗚”的聲響。

  “來不及再偵查了,但願中華民族的曆代先輩在天保佑我們吧。”

  盧博大手拍了拍膝蓋,下定決心似地大聲說。

  整個計劃的重點在對裝甲團駐地調車場的突襲上,隻有那裏的裝甲大戰困住盡可能多的敵人,人質才有可能被解救出來。

  “兩點進攻,兩點半撤出戰鬥,路上行軍一小時到國際機場,大約三點四十五分,轉運飛機降落,十五分鍾後,也就是四點準點起飛,要是一切正常,五點半不到,諸位就可以在蘇丹喀土穆國際機場吃早飯了。”

  盧博望了望引導小組的指揮官,時間點是他通過衛星電台與國內指揮部溝通的,此刻,全部的行動都如同鍾表一樣,精確地圍繞這個窗口期運轉。

  “不管能不能救出人質,半小時,大家牢記,隻有半小時,必須撤離裝甲團駐地戰場,不容許耽擱。”

  引導小組的指揮官插口強調時間的重要性。

  “我們很需要重火力支援”老樹樁指指戰車高處,嘴巴裏發出飛機俯衝的聲音。

  “支援飛機會來的,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做好了起飛準備”

  盧博幹脆有力的回答老樹樁。

  布置完任務,盧博又忙著準備發動夜襲的必要裝備,他讓人把倉庫管理員開來的風暴坦克和戰車儲備箱打開,他們在裏麵裝滿了額外的彈藥,每個作戰單位,足足有應付大規模進攻戰的一個半彈藥基數。

  除了彈藥,盧博還讓人把被擊毀T90的燃料桶收集在一處,又放空幾輛完好皮卡車的油箱,把汽油摻雜在每個柴油桶中,最後再灌進去一些粘稠的潤滑機油。

  “每個車組都掛上幾個燃料桶,到時候拋在戰場上,這玩意可是最好的煙霧製造器啊”

  他笑著對大家說。

  盧博很清楚敵我實力懸殊,他要盡量利用VT4風暴坦克的熱成像儀優勢,保護自己,打擊對手。

  這就是所謂“不對稱戰爭”的反向利用,是中華民族特有的戰爭智慧。

  劉西疆和凱特是最先出發的,他們利用剩下的不多時間,在裝甲車的後車廂裏,耳鬢廝磨地親熱著。凱特情緒高漲,如同最好的騎手,在高達健碩的賽馬上盡情衝刺,月光下,沙海中,美女與騎士往來馳騁,盡情歡悅。

  “把你的手表給我”

  劉西疆抹了一把汗,指著凱特手腕上水滴造型的施華洛世奇腕表說。

  “這可是你送的,親愛的馬”

  凱特訕笑著把手表遞給劉西疆。

  “最好的偽裝”

  劉西疆也笑著把手表調整了一下,套在自己結實有力的手腕上。

  “哦,哈哈,你真聰明”

  凱特吻了劉西疆,她明白自己的愛人是要在細節上迷惑匪兵,讓他們以為,劉西疆也是個連女人手表也要搶的肮髒家夥。

  偽裝就是要考慮到細節的各個方麵,這一點上,劉西疆是當之無愧的專家。

  最後回望一樣激戰之後沙漠公路,回望這幾天來生死相伴的同誌們,這也許是自己最後的凝望,或許不是,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嗤”他用力撕開凱特身上單薄的衣裙,擺出一副遭受過暴行的樣子,然後給她披上一套沾上了柴油和羊油脂混合物的外套,自己也穿上經過相同塗抹的外衣。這個舉動能毀掉絕大部分犬類的嗅覺,防止接近前被敵人哨兵意外發現。

  他沒有帶電台,或者任何通信裝置,與電影裏無所不能,可以隨意呼叫的那些神奇玩意不同,實際上這些裝置在室內或者遮擋地形下效果很差,帶著等於累贅。

  劉西疆打扮好,帶著凱特,在無聲無息中遁入沙漠,按照楊鬆指點的途徑,準備順著他發現的密道,進入裝甲團指揮部的院子內。

  劉西疆依賴的,是精確的時間和自己的技能,以及那麽幾分好運氣。

  東京 鬆阪 赤瞳別墅區

  夜風已經悄然平息,魚肚白慢慢在東方展開,黎明看上去即將降臨。

  黑川利熊教授的豪華黑色坐車徑直開上別墅寬大的車道,周圍修剪整齊的鬆樹如同巨人般挺立,雅致的白色小樓在陣陣鬆濤中悠然佇立,仿佛處子蒙上了隱約的白紗。

  教授下車後緊走幾步,他無心欣賞這座花費巨資專門設計,建造的豪宅,心裏如同沸騰的油鍋在煎烤。

  “鬆本小姐怎麽樣了?”

  一進門,來不及換鞋,他就急急地問傭人。

  “是老毛病發作,現在已經好多了,但要再過二十四小時才能渡過危險期”

  家庭醫生侍立在旁,禮貌的回答。

  黑川也不多說,隻是一路小跑衝進情婦的臥室。

  醫生和管家對視,管家點點頭,也跟著上樓。

  黑川教授早年是個家世貧寒的窮小子,為了出人頭地不得不娶了導師的女兒,一個肥胖愚蠢的女人。

  後來他在腦部人格改變研究上獲得突破,不但事業豐收,更被延攬進“組織”,成為重要科學家。

  現在的這個情婦鬆本小姐是他三年前認識的,談不上漂亮,身材也不如何出眾,黑川卻發瘋般地喜歡她,寵愛她。

  原因其實隻有一個,那就是黑川狂熱的喜歡自己母親,而鬆本,和他的母親長得很像。

  不但模樣像,甚至兩人都有相同的心髒肥大症,連發作時的樣子都一樣。

  這讓黑川利熊教授幾乎要發瘋。

  “我來了,我來了,阿熊來了”黑川喃喃低語地走向病床。

  管家女士適時地端上一杯清水,黑川不喝任何飲料,酒類,他隻喝清水。

  焦急中的教授也不多問,幾乎一飲而盡,這也是個約定俗成的程序,來源於他兒時的生活經曆。

  管家悄然退出,她的任務已經完成。

  水裏有一枚肉眼看不見的微型芯片膠囊,它會停留在黑川的身體裏,通過NFC與他佩戴的心髒起搏器建立連接,不但可以控製起搏器,還能利用醫療儀器的遠程管理功能,不斷向外傳送教授的地理定位坐標。

  現在,彩霞初步完成了老韓的指示,他拖住了黑川,也盯牢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