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惡戰(1)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1      字數:3408
  利比亞恩德 高速公路Y入口處10公裏

  “嗚嗚”

  “嗚嗚”

  空氣中嬰兒的哭聲嗚嗚咽咽,仿佛就在身邊,就在頭頂,聲波刺透厚重的車窗玻璃震動著每個人的耳膜。

  劉西疆想喊,他想讓司機趕快拐彎,以避讓飛速逼近的死神。

  “向右轉。。。。。。”他的話音剛剛從嗓子裏發出,就猛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顫抖,牙關在迅速發出“哢哢”聲,似乎有股看不見的手臂推動肩膀,想將自己從座位上掀下來似的。

  劉西疆眼前一黑,意識陡然間模糊起來,耳朵被奇怪的“嗡嗡”聲包圍,頭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多年來刀頭舔血的生活不但讓他經曆和醉生夢死,認識了各種膚色,各樣身材,甚至體香各異的女人,也賦予了這個特勤特工獨有的應變能力和鋼鐵般的神經意誌。

  “快轉彎”他用力搖搖頭,仿佛要驅趕腦袋中並不存在的魔鬼。左手用勁推了司機一把,提示老夥計趕緊避讓下落的迫擊炮彈。

  但是,他很快發覺這是完全多餘的動作。

  左手觸碰處是有種黏糊糊的手感,這是血液的觸覺。司機堅實有力的身軀已近完全歪倒,整個脊柱變得像個因為用力過度而斷裂開來的彈簧。

  司機的脊椎折斷了,造成這種傷害的罪魁禍首是從他左側車門邊襲來的巨大撞擊力,這力量來自臨時政府護衛隊的白色“搖擺者”豐田皮卡。此刻,它的車頭向內,小半個伸進防彈SUV的車廂內,破裂變樣的引擎蓋扭曲著綻開,正頂在司機的脖子以下。

  皮卡的前擋風玻璃如同蜘蛛網般裂開,幾乎都撲在引擎蓋上方,從裏麵橫著幾具血肉模糊的軀體。這輛倒黴的護衛車被爆炸的衝擊波改變了方向,盲目無序的轉了幾圈後,迎頭撞上劉西疆SUV的側麵。

  耳朵邊的嗡嗡聲小了一點,但隨即而來的是更加恐怖的嗚咽。

  “嗚嗚”

  新的迫擊炮彈正摩擦空氣,在周圍的某處尋找下一位犧牲者。

  “別停下,快走”劉西疆意識到了危險並沒有離去,他抓起無線電送話器,想命令前方的大巴不要停下,隻有繼續加速衝鋒,離開迫擊炮的殺傷範圍,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什麽聲音都沒有,原來送話器連接的線路早已經被撞擊的重力扯斷,電台本身也成了一堆破裂的塑料玩具。

  “媽的,離開這兒,快,向路基下跑”

  他這才想起,自己的車廂內或許還有人活著。

  劉西疆回身,那邊武警戰士正蜷曲身體,用肩膀頂開輕微變形的車門。

  令人驚奇的是,剛剛上車的女人,那位國防部新武器合作局局長的妻子,以及她六歲多的兒子竟然都完好無損,隻是神經係統處於休克中,呆呆的如同石頭雕塑。

  堅固的防彈裝甲和車身結構保護了絕大部分乘員的安全,直接撞擊下的司機,是唯一死亡的人。

  劉西疆用腳蹬開車門,自己首先滾下去,分清楚方向之後才伸手去拉女人和孩子。

  這時,他才看清在女人皮膚雪白的如同羊羔的凝脂,細長的脖頸和渾圓的挺拔的雙峰,無不顯示她的女性魅力。

  “低下頭,低下頭”有什麽聲音在響,嗡嗡的,吱吱呀呀的。

  哦,那是腰間的微型無線電台,裏麵傳來凱特帶有愛爾蘭腔調的美式英語。

  這姑娘隻有在心情極度緊張和每個月那幾天最難受的時候,才用這樣的語氣和腔調說話。

  劉西疆意識倒什麽,他用力將萍水相逢的局長夫人撲倒在滾熱的高速路麵上,又把小男孩的身體掩藏進自己的懷抱裏。

  身旁的武警戰士也跟著動作,這位戰士是前天夜裏四號塔樓唯一沒有受傷掛彩的,看來,這並不是什麽運氣,更主要的是機敏和靈活。

  有幾個棕黑色身影在前方二十多米處晃動,那是丟掉步槍和所有武器的政府軍護衛士兵,他們從各自的皮卡上蜂擁而下,跑向路邊,奔向前方,滾下路基,以各種奇特的動作躲避死神的親吻。

  還有幾個人也在跑,其中一個是大巴車的司機。這位被嚇壞了的老兄,連滾帶爬的從司機座位邊的應急門跳下來,向著公路深處奔跑。

  “別跑,別跑”

  有個人在聲嘶力竭的呼喊,用的是漢語普通話,帶著點山東口音。不用說,是另一輛大巴車上護衛的老樹樁。

  “嗤嗤,嗤嗤,嗤嗤”有東西在車隊周圍飛舞,那是從機槍和步槍槍膛裏飛出的子彈。

  好幾個奔跑逃生的人都被打倒在地,那個司機驚恐地回頭,似乎想看清死神來自何方。

  突然,他的腳步定住,劉西疆仔細觀看,發覺司機從脖子以上都不見了蹤影,大股大股鮮紅的血液正如同噴泉般從胸腔裏冒出來,好似被撞斷了的消防水龍頭。

  “嗚嗚,嗚嗚”又是一陣死亡的呼號聲響起。

  “快開車”劉西疆也不知道別人能否聽見,隻是不斷重複著這三個字。

  遲了,遲了。

  一枚炮彈發出怪叫,徑直自半空中向一輛大巴車落下去。車子紋絲不動,因為它的司機就是那位被重機槍子彈擊中,身首異處的倒黴鬼。

  炮彈碰到車頂,這裏被臨時焊接了一片薄鋼板加固,但是在強大的衝擊力麵前,鋼板隻是暫時阻擋了炮彈的下落趨勢。

  “哢嚓”炮彈穿過簡單的防護,從縫隙裏鑽進大巴車裏,然後迸發出一團橘紅色的火焰。

  “不能這麽呆著,不能這麽呆著”劉西疆不斷重複,仿佛是在提示自己似的。

  他看到另一個匍匐著,迅速向著左側路基邊靠近。

  啊,是盧博,沒想到這個知識分子型的軍人竟然有著如此嫻熟的戰術動作,這要是在平時考核,那就是模範樣板啊。

  突然,空氣裏的“嗤嗤”聲響變得稀疏下來,接著似乎完全沉寂下來。

  “起來,想辦法消滅炮車,他在你們11點到2點間做扇形運動”

  無線電又發出聲音,這次是楊鬆的。依舊平靜,好像春天的玄武湖水,無風無雨,隻有陽光。

  劉西疆瞥了一眼盧博。好家夥,他原來瞄上了一輛被政府軍士兵拋棄的武裝皮卡,車廂後部裝載的蘇製14.5毫米德斯卡重機槍分外醒目。

  劉西疆從地上爬起來,對著旁邊的武警戰士喊了幾句,意思是讓照看女人和孩子,然後抓緊敵人槍手被楊鬆與凱特狙擊火力壓製的機會,迅速衝向十多米開外的武裝皮卡車。

  盧博顯然看見了劉西疆,他邊發動汽車引擎,邊向後做了個手勢,那意思是讓劉西疆攀上車廂,操作那挺高射機槍。

  “開車”

  劉西疆雙腿發力,躍上車廂,同時把與楊鬆聯係的無線電台丟個盧博。他要駕車追趕敵人,更加需要楊鬆與凱特的指引。

  不等他站穩,盧博用力轟下油門,皮卡引擎帶著轟鳴聲,一下壓過路基,向著空曠的沙漠裏衝去。

  很快,劉西疆望見自己右側出現了一個黑點,接著黑點越來越大。他很快看清,這黑點也是一輛武裝皮卡,所不同,它上麵裝載的是一門82毫米迫擊炮,一名武裝分子操作炮身瞄準,另一人搬運裝填炮彈。

  盧博顯然也發覺了目標,他猛打方向盤,皮卡車卷起大片黃色煙塵,向著炮車所在位置衝去。

  “開槍,開槍”盧博的聲音在劉西疆耳畔響起。

  其實根本不需要他開口,劉西疆已經熟練的轉動機槍,槍架在晃動,車子在跳躍,甚至他的牙齒也在嗡嗡顫抖。

  又一發炮彈被裝填手抱住,熟練地填向迫擊炮口。

  不等他動作完成,劉西疆的手已經壓下擊發鈕,一串火舌自高射機槍槍口噴塗而出,上下晃動著,如同飛舞的鞭子,上下翻飛的席卷而來。

  裝填手的動作突然一停,他的身體被兩顆14.5毫米子彈無情的撕裂開來,仿佛被攔腰斬斷的肉塊。

  炮彈歪斜的掉在車廂上,不知觸動了什麽,隨著一團紅色火焰的突然暴起,整個皮卡都飛上了半空。

  劉西疆的手沒有離開擊發按鈕,他隻是繼續射擊,也不顧槍身顫抖造成的子彈散布,隻是盡情向著那團火焰揮舞著鞭子。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撞針還在運動,子彈卻沒了。

  劉西疆雙手發抖,他向下看,手臂已經變得血紅,青色的靜脈蜿蜒扭曲的可怕。

  可是,還沒等他安靜的喘口氣,盧博已經向著相反的方向拐彎,似乎要躲避什麽突然出現的怪物似的。

  劉西疆舉目望去。

  “我的媽呀”

  他的心髒被什麽東西揪住了,一輛經過改裝的85式裝甲運兵車出現在地平線上,隨著距離逐漸拉近,車上那挺雙聯裝的14.5毫米高射機槍正隆隆地向著自己瞄準。

  就在這時,車子晃悠了兩下,猛地刹住了。

  “快開啊”劉西疆狂吼

  盧博不斷重啟引擎,卻是徒勞無功。

  竟然在這個時候出毛病,這次自己看來死定了,劉西疆不禁悲哀的想。

  裝甲車停住了腳步,槍口也跟著固定下來。

  在這個距離上,高射機槍那平直的彈道因為結實穩定的固定可以變得更加精確,而子彈的威力足可以將自己,將盧博和身後車隊的每一個人都撕爛。

  正在想著,他突然看見85式裝甲車冒出黑煙,接著裏麵像是起火燃燒了起來。

  兩個乘員從車裏鑽出來,還沒等跑出幾步,卻一前一後栽倒在沙漠滾燙的砂石裏。

  “哈哈,親愛的摩西,為了這幾槍,我們今晚要好好狂歡。”

  駕駛室裏,盧博身邊的電台傳出凱特熱情似火,又頑皮十足的西部口音。

  這一刻,她又化身成維加斯俱樂部裏的豔舞女郎。

  劉西疆長舒一口氣,他剛想回答凱特的調侃,卻被眼角餘光捕捉的景象嚇得跳了起來。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