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尼西亞 雅加達 泗水路

  “停電了？”

  凱瑟琳金納醫生不滿地低語了一聲，雅加達雖然是東南亞數一數二的大都市，但供電係統因為老舊而非常不穩定，經常活在供電高峰或者某些惡劣氣候來臨的時候發生故障，從而讓某一個或者數個城區同時陷入黑暗之中。

  她伸手轉動百葉窗的扭杆，好讓自己能看清外麵大街上的情形。玻璃窗外大而密集的雨點如山洪般自天而降，濃密的水幕將她的視線完全遮蔽，周圍除了白色還是白色。

  “該死的雨季，糟糕的國家，我恨這裏”凱瑟琳罵了句粗話，她伸手夠到辦公桌左角的黑色土著人塑像上，塑像的背部有個隱秘的紅色開關，可以將辦公室內的電器切換到醫院自己的不間斷電源上。

  她的手撥動開關，屋內的漆黑並沒有絲毫改善。“金納醫生又反複撥動了幾次開關，依舊如此。

  “難道應急電源也壞了？”她有點吃驚，進而開始擔心起來。實驗室中冰箱和培養皿都離不開穩定的供電，要是不間斷電源係統也發生了故障，那些處於各種狀態的人工胚胎和基因實驗體都會因為溫度和環境的變化而遭到不可逆轉的破壞。

  想到這裏，她打開抽屜想找出手電出去查看，卻發覺裏麵並沒有自己所需要的物品。於是，她抄起辦公桌上的手機，切換到手電模式，摸索著牆壁走出了辦公室。

  “轟隆，轟隆”震耳欲聾的驚雷伴隨著大雨不時從耳畔滾過，雪亮的閃電刺破雨霧照射在牆壁上，形成一塊塊幾何形狀的光斑。

  醫生順著走廊慢慢向前走去，她推開因為失去電力而處於開啟狀態的玻璃感應門，手機乳白色的光線四處亂晃，照射在牆壁上的醫生照片和粗糙的風景裝飾畫上。

  “啪嗒，啪嗒”有聲音從右邊傳出，似乎是有人碰翻了瓶瓶罐罐。

  “誰？誰在那裏，誰？”凱瑟琳大聲發問，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其他的緣故，聲音變得顫抖起來。

  沒有人回答，四周變得死一般寂靜。

  “見鬼，喬納森去了哪兒？不會這麽早就溜到酒吧鬼混了吧？”醫生說的是應該在晚間值班的助理研究員喬納森，一個25,6歲年紀，頭發始終亂糟糟的蘇格蘭青年。

  她繼續向前，穿過一塊用屏風和絲綢織物裝飾的休息區，又推開一道感應門，雙足踏進了醫院最核心的區域，生物實驗室。

  腳下是防靜電的淺藍色橡膠地板，左邊一間間辦公室，會議室，儲藏間的門全部緊閉著，右邊隔著一堵厚厚的玻璃牆，整潔的實驗設備和器具在手機光線的照射下，發出隱約反光。

  凱瑟琳緊走幾步，她注意到實驗室入口有一道暗紅色的燈光在不斷閃耀，那是樓層自動報警器發出的警告，說明有人侵入了實驗室內。按照設計，報警器會離開觸發警鈴，並自動接通雅加達中區警察局的報警電話，請求警察的幫助。

  可是，這所有的過程都沒有發生，那隻能說明有人破壞了報警線路。

  醫生感到手心發涼，因為緊張和炎熱帶來的汗水正順著發梢流淌下來。

  她的手摸到手機屏幕上，想撥打報警電話。

  “嘩啦”有什麽聲音在耳畔響起，接著她看見兩個黑色的影子從實驗室的出口冒了出來。

  “你們是誰？”凱瑟琳用印尼語大聲問道

  黑影轉過身來，一道閃電正好在大樓外亮起，光線撕破長空照射到影子的臉上。

  “啊”凱瑟琳金納醫生厲聲尖叫，她麵前是兩個戴著骷髏麵具，身體包裹在某種防護服裏的不速之客。

  那骷髏是紅色的，在金色閃電中顯得分外詭異，嚇人。

  “怎麽了？是誰？”就在這時，左側的一間辦公室被人從屋內打開，喬納森穿著黑色外套驚慌地露出半個身子。

  他大概是在屋子裏偷懶睡覺，聽到醫生的尖叫才出來查看。

  “你們是誰？這裏是研究室，是醫院，沒有現金，沒有毒品或者任何你們想要的東西。”

  金納醫生猜測這兩人是劫匪或者小偷，反正這兩種人在雅加達多如牛毛。

  黑衣人沒有回答，卻向著醫生步步緊逼過來。

  “快去找人幫忙”醫生突然對著走廊大喊了一聲，這是在提示發愣的喬納森。

  “啊，啊”蘇格蘭小夥子愣了兩三秒鍾，他突然反應過來，向著樓梯方向拔腳狂奔。

  一道閃光劃開黑暗，凱瑟琳覺得耳畔響起一陣勁風，然後是沉重的撞擊聲。

  她再回頭，卻驚恐地看見喬納森已經倒在地板上，痙攣的身體像被剝了皮的青蛙一樣在不住抖動，一柄外形奇特的匕首或者短劍插在背心心髒的位置，鮮紅的血在他結實健壯的身體下快速彌散開。

  “走，去你辦公室”一個紅骷髏邊用標準的英語發出命令，邊迅捷無比地從喬納森已經失去溫度的身體上拔起匕首。這匕首的尾部雕刻著一條長著雙足的怪蛇，形狀很是奇特。

  這聲音冰冷，絲毫不帶感情，甚至分辨不出男女。

  “好，好，請，請你們不要傷害我，請，求你們了”凱瑟琳捂住嘴巴，她幾乎要因為驚恐而哭出聲來了。

  紅骷髏對著身後的夥伴做了個手勢，那人立刻消失在了黑暗中。

  醫生被押著回到自己辦公室，她的臉色雪白，汗水不住流淌下來。

  “我，我沒有錢，沒有”凱瑟琳顫抖著從辦公桌上的香奈兒手包中取出一疊美元現鈔，惶恐不定地推到紅骷髏麵前。

  此刻，她隻希望這個劫匪能滿意這一千多美元現金，要是他還想要點其他的，比如自己的肉體，隻要在不傷害性命的前提下，她都會順從的。

  手包裏的小瓶AZT（抗艾滋病毒藥）就是為了應付這種情況準備的，隻要在完事後六小時內服用，即使對方艾滋病晚期，她也沒有感染的危險。

  “打開”紅骷髏絲毫不去理會桌上的美元現鈔，隻是用不帶感情的聲音發出命令。

  “什麽？哦，這裏沒有保險櫃，我，我不是那種私人醫生”凱瑟琳像是明白過來什麽，她匆忙解釋道。

  “畫，打開”紅骷髏的聲音不緊不慢，卻讓金納醫生喉頭陣陣發緊。

  對方竟然知道自己的秘密，知道自己收藏客戶隱秘資料的保險櫃。

  她有些猶豫，要是那些資料泄露，很多大人物將名聲掃地，那，那她自己的職業生涯也就徹底完蛋了。但是，此刻顯然保命要緊。

  醫生內心咒罵著，慢慢走到身後掛著自己博士畢業證書的牆壁旁，伸手取下證書左側的精仿倫勃朗油畫，又在牆壁上按動幾下。

  “啪啦”隨著清脆的響聲，一道厚重的鋼製小門從裏側彈開。

  “打開”身後的紅骷髏繼續催促。

  凱瑟琳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很大決心一般，將自己雙眼湊到小門後麵。一道紅色光芒閃過，響起“滴滴“的電子提示音。

  她又將左右兩手分別放在某個壓力感應屏上，接著開口說了一段法語發音的數字。

  乳白色光線在黑暗中亮起，照亮了櫃子裏的一切。

  紅骷髏推開醫生自己動手，毫不猶豫地抓起一個用牛皮馬尼拉紙封口的包裝袋，裏麵鼓鼓囊囊，顯然裝了些東西。

  紅骷髏反手關上小櫃子，顯然對裏麵的其他東西毫無興趣。

  “你，你是，你是為了她而來的，你？“

  醫生似乎明白了對方的目標，她顯得難以置信，嗓音變得黯啞而艱澀。

  沒有回答，對方似乎微微抬了抬手，凱瑟琳金納醫生覺得渾身如同被投入冰水裏，接著難以忍受的劇痛傳來，她的雙眼漸漸迷蒙，身體不由自主地倒在地毯上。

  紅骷髏等了幾秒鍾，他伸手拔出醫生胸前的短匕首，帶血的短刃準確插進了對方的心髒部位，其出手之準，絲毫不亞於醫學解剖圖。

  紅骷髏滿意地帶著牛皮紙袋離開辦公室，他眼前的走廊冒出橙紅色的火焰，火焰順著牆壁，順著裝飾物迅速擴散，漸漸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南中國海 中國海軍“長城218“核動力攻擊潛艇

  張北原的臉色有些陰鬱，他麵前的平麵顯控台上展現出長城號的結構工程圖，每個區域都顯示了數字和顏色。

  “這裏，還有這裏，嗯，都需要修理”副艇長手裏是一隻可以在屏幕上寫字或者做記號的磁控筆，他邊說邊比劃著。

  與“升龍”號的近距離角逐雖然獲得了完全勝利，卻因為長城號跟蹤的距離過緊，加上對方沉沒進水前的爆炸引發了海底懸崖的山體滑坡，滾落的懸崖山體也讓長城號蒙受了損失。

  “Z區到D區，這裏，還有這裏的消音瓦損壞了，反應堆艙室上方的海水吸引器也遭到破壞，這幾處必須修理，否則我們的安靜性和安全係數都會受到影響的。”

  副艇長是海軍工程博士出身，對長城218號的熟悉就像是對自己身體的認識一樣。

  “必須浮出水麵修理？”蔡政委有些不甘心地問

  “對，這幾處區域，尤其是消音瓦，要人工檢視，人工鋪設，我們攜帶了足夠的備件，但替換必須要浮出海麵。”

  副艇長的回答斬釘截鐵。

  張北原沒有說話，也沒有提問題，他知道消音瓦的損毀可能隻是稍微降低了長城號的隱身性能。但是，反對堆艙外的海水吸引器則必須維修，雖然有備份已經及時頂上，但事關反應堆安全的所有部件，都是不能有絲毫馬虎的。

  前蘇聯時代，為了完成任務，紅色海軍好幾次忽視了反應堆報警，結果造成了災難性事故。其中一起，隻是壓力表的指針出了毛病，卻造成了整個反應堆的災難性毀滅，也給蘇聯的國際聲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

  “需要多長時間維修？”張北原打破沉默

  “至少，至少12小時”副艇長回答

  “我們改變航路，順著這條海道，走這裏”張北原手指敲擊鍵盤，顯示屏換上了全球海圖。

  “這裏，在這裏浮出水麵”他的手指在東經73，南緯51的地方重重敲了幾下。

  “修理完畢後轉道南極海域，從喬治灣海區重新進入太平洋”張北原的手在曲折的航道上畫了一道弧線。

  “這裏，這個航道不是計劃內航路啊，而且，而且現在是南極冰期，那附近的海區浮冰很厚，危險性不小啊。”

  蔡政委一向老成持重，他有點不同意。

  “哈哈，這下能跟企鵝合影了，這照片要是發到朋友圈，還羨慕死一大票人啊。”

  副艇長露出微笑，他開玩笑似的回答。

  “那三個越南人怎麽樣？”張北原改換話題

  “哦，那個廚師整天和大廚老張交流做菜的學問和經驗，醫生小心謹慎，不過，那個病人有點奇怪。”

  副艇長回答

  “怎麽奇怪？”張北原好奇地問

  “他們的醫生說他可能得了腦瘤，我讓李醫生給他做了詳細檢查，嗯，他倒是符合腦瘤的臨床症狀，但是，但是老李說，這病需要做核磁共振才能確診。”

  “那就是說，現在還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病？”張北原機警的眼睛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