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血與火(6)
作者:
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0 字數:3447
利比亞恩德 拉希德“中華”飯店前廣場
匪兵們的進攻顯然沒有因為迫擊炮“戰車”的爆炸而遲緩,那些吸食了大量“僵屍粉”的行屍走肉們根本已經喪失最起碼的恐懼本能,所有的行動幾乎都是被動而低級的。
圍牆內三個高處崗哨陣地和一處機動火力點都在噴吐著熾烈的火力,兩架俄羅斯生產的半自動榴彈發射器不時對準人群密集的地方打上幾發爆炸榴散彈,幾乎伴隨著發射器每次“通通”的響聲,隨即而來的“轟隆”聲中,總是會有殘肢斷壁隨著煙塵和水泥碎片一齊飛上空中。
“上帝啊,上帝啊,哦,哦”
最先支撐不住的是東側機槍陣地上的凱特,她的臉上全是硝煙和機槍潤滑油噴濺的黑色汙痕,手臂上到處是高溫燙傷留下的斑點,身下滿是隨處滾動的鋼製彈殼。
“快來人,看在上帝的份上,快來人”凱特在無線電手台裏拚盡全力呼喚,她的聲音高亢而沙啞,顯然聽力已經在持續交火中暫時受損。
所有的位置都離不開人手,能參加戰鬥的武警戰士和劉西疆手下的兄弟,都隻能幹瞪著眼,這場戰鬥持續的強度和時間,都已經大大出乎他們原本的預料。
“斯巴謝娜己,斯巴謝娜己”就在她拚命呼救的時候,後麵有個人大聲呼喊著,半蹲這身體,借助室外通風井的掩護快速跑向射擊陣位。
“我來了,姑娘,烏拉,烏拉”
凱特回頭,不禁有些啞然失笑。原來,來人正是飯店醫務室雇傭的前烏克蘭軍醫。隻見他胳膊下夾著一個大塑料袋,裏麵全是從飯店中國餐廳裏搜羅的“牛欄山二鍋頭”,“紅星二鍋頭”,健壯堪比公牛的肩膀上,扛著一挺蘇聯製造的PKM通用機槍。
“別怕,有你葉甫根尼彼得耶維奇包裏奇大叔在,沒什麽可怕的,啊,不就是些僵屍嘛,來吧,來吧,嚐嚐我十字架的厲害”
軍醫顯然喝了不少白酒,他說話的時候不斷從口鼻裏噴吐出濃烈的酒精氣味。
不過,喝酒歸喝酒,他的動作卻並不含糊。胳膊下的酒瓶塑料袋向下一丟,然後迅速架好機槍,拉動綠色尼龍箱中的金屬彈鏈塞進供彈口,向後“嘩啦,嘩啦”,麻利異常的拉動槍機上膛就位。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機槍在凱特耳畔唱起了歌,軍醫邊凶猛地開火,邊不時向嘴巴中灌進去幾口“二鍋頭”。
“啦啦啦啦啦,敵人走在田野裏,戰士的刺刀已經上膛,來吧,來吧,為了祖國母親,為了心愛的娜塔莎”
大概是酒喝多了,他竟然唱起了一首顯然是二戰時代的歌謠,在激烈的交火裏,顯得份外滑稽。
發電機房中,一場小小的陰謀卻在不經意中,在黑暗中不斷醞釀,發酵著。
台海省來的商人本來不具有留在飯店中的資格,但他在接待大廳中拚命高呼“都是中國人,幫助同胞”等口號,負責甄別資格的工作組年輕人受不了這個陣勢,隻得讓他留下。此刻,曾經的軍旅生涯讓他意識到什麽,那就是劉西疆剛才所說的話都是撒謊,匪兵進攻的目標,無疑就是“中華”飯店本身。
他偷偷摸到幾個意誌最薄弱的司機身旁,小聲地耳語到
“兄弟,兄弟,我們就會係了啦,快了啊”他發音不準,南方口音濃重。
“那,那不是說不是衝著這的嘛”一個司機發問
“騙人的啦,我原來當過兵,槍聲會聽的”商人回答
“那,那怎麽辦?”司機驚恐不安地問
“跑啊,開著車,跑,衝出去”他回答
“可是,可是門口有人,不會讓我們離開”另一個司機撇著門口站崗的武警和誌願者,無奈地搖頭。
“不怕,不怕,我有個PLAN”商人很得意地說
“啥?”司機不解
“哦,哦,就是你們常說的計劃,計劃啦”台海商人小眼珠滴溜溜地亂轉,他的臉又大又圓,眼睛卻很小。這是因為從血統來講,商人並不是中華人,他的爺爺是二戰後沒有撤離的日本移民,也就是所謂的“皇民”,奶奶則是一個日本兵和當地人的後裔。商人其實有一張日本政府頒發的“海外公民證”,隻是因為等級太低,官方無人搭理他,隻是讓商人全家在天皇誕辰的“皇誕日”自費去參加過幾次活動而已。
“啥計劃?”兩個司機露出渴望的表情,他們真的是怕了,隻想著衝出去總比坐困圍城要好得多。
“那個,小女孩,恩,把她控製住,要挾守衛,恩,肯定能弄到車輛。”
商人一雙小眼睛向韓國女孩擠了擠,露出淺淺的笑容。
“不成,小孩子會鬧的,哪個有空照顧她啊。”一個司機搖頭,表示不同意地說。
“哎,不怕啦,我很會照顧小孩子的”商人不斷點頭。其實他另有打算,就是一旦遇到攔住,就以小女孩為誘餌,進行交易。他深知,匪兵們的禽獸愛好。
“好吧”兩個司機點頭表示同意。
“你們去把小女孩控製住”商人吩咐道
“嗯”兩人咬咬牙,家裏等待的兒女,老婆期盼的目光似乎就在眼前縈繞。
“說不得了,就缺這一次德了”年長的司機咬咬牙,向小姑娘挨近。
商人眼光在護衛的武警戰士身上滴溜溜亂轉,他已經打算好,奪取自動武器,然後在衝出飯店後打死兩個幫手的司機。
劉西疆摸黑跑進主樓地下室,他要找的是在裏麵看守設備的兩名技術專家。
“需要你們幫忙,夥計”他劈頭蓋臉地說
“什麽事情?”年輕的技術專家深處地下室,對外麵的激烈戰況並沒有太多感覺。
“你們的設備,投影的,現在能用嗎?幾分鍾內”劉西疆問的很急,像連珠炮。
“不,不行,製冷裝置需要大型UPS供電,這裏沒有啊”瘦高個搖頭說
“沒有保護裝置就不行?”劉西疆很失望
“也,也不是不行,隻是裝置工作三分鍾後就會進入保護狀態,然後再也沒法用,必須更換核心組件。我們身邊沒有組件,備件還在國內研究所倉庫裏。”
胖一點的工程師回答
“三分鍾?”劉西疆想了想
“對,大約是177秒到182秒之間”瘦高個咬文嚼字,不斷說著數據
“你們馬上準備,找個視野最好的地方,你們看,頂樓可以嗎?”劉西疆問
“這要看顯示的目標大小,投射區域坐標,高度等等”兩個人很認真地回答
劉西疆點點頭,幾人開始商量起來。
“哎,你準備投射什麽形象?”最後瘦高個專家問
劉西疆想了想,反問
“你們有什麽建議?”
胖工程師似乎突然想到什麽,他打開平板電腦,找出一張極其逼真的圖案。
“哈,這個是原本我那個小組作圖的研究生搞出來的玩意,你記得吧,就是神神叨叨,喜歡研究玄學和西方,中東文化的那個小女生。”
胖子帶著笑容說道
劉西疆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不由地也相顧駭然不已。
發電機房內,韓國女孩已經被司機小心地抱到角落中,幫忙看著她的胖大嬸已經睡熟,鼾聲如雷。
商人小眼睛又轉動幾下,他看見地上似睡非睡的黎三少爺。
“這個廢柴看來很有些家勢,帶上他,必要的時候也是個肉票。”
商人飛速之間,已經謀劃得當。
國內
浙東省 鑒湖市
陸強有些茫然地望著眼前的姑娘,她的打扮顯得很隨意,頭發確是金色玫瑰色的混合,白色低領T恤下顯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隱約中,還能看見正中那朵嬌豔欲滴的牡丹花。
他的意識和印象都有些模糊起來,這個女孩子,自己見過,但又沒見過。
七個多月前,那時候他在距離此處七百公裏以外的湖安市進行移動光纖通信樞紐的施工,項目部在一座距離公路很有點距離的山窩中。
那是一個午後,他利用休息時間去附近山嶺裏轉悠,看能否為自己身患腎髒衰竭的母親采些本地出產的“七葉還魂草“入藥。母親是自己唯一在世的親人,卻因為多年操勞從腎炎開始,一路發展到慢性腎炎,最後到了腎衰竭的地步。如今,他一方麵拚命參加項目施工積攢手術費,一方麵盡力尋找可行的草藥配方,以求延長母親生命,等到可能的腎髒供體。
陸強走路不方便,受過傷的左腿在潮濕的山區不住酸痛,但他隻得咬牙堅持。
就在低頭攀登的時候,他隱約聽見對麵半山腰傳來一陣陣喧鬧。陸強循聲望過去,他看見有人在追趕一個穿著肮髒軍綠色外套的人,距離較遠,也看不出男女。
這人氣喘籲籲,看來已經筋疲力盡,看樣子已經奔跑了很遠。
突然,他看見被追趕的人來到懸崖邊,向後望了望,又低頭看下腳下奔流的河水,然後向後退幾步,然後舒展手臂,像跳水那樣,體態優美地騰空飛起。
“小心“
陸強不由自主地大喊出來,他在此地有幾個月時間了,熟知腳下的“天目河”看上去和緩,卻多暗礁,水溫冰涼刺骨,暗流喘急,這個季節,這個高度跳下去,很容易溺水。
“噗通”水花濺起,那人已然落入河水中,果然如陸強所料那樣,打著旋子,很快就卷入暗流裏。
追趕的人向下望望,稍微停頓了幾秒鍾,就一齊離開。
陸強顧不得采藥,他飛速地在山道上疾奔,傷腿一跛一跛的,好似羚羊在跳躍。
“噗通”
陸強來不及脫下衣褲,一個猛子在激流轉彎最猛的地方鑽入水中,伸手去抓落水者。
幾經努力,他終於在漂流一百米後,才拖著落水者,抓住一段枯幹的樹幹,艱難攀上岸邊。
猛然回首,他才發現,落水者竟是個秀麗出塵,美麗中透著幾分倔強的年輕女孩。
“想起你救我的事情了吧?”淩美朵笑了,她仿佛看穿了陸強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