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勇敢者遊戲(37)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0      字數:3925
  利比亞恩德 拉希德“中華”酒店

  趁著夜色剛剛落下厚重的黑色幕布,楊鬆和老樹樁兩人先後順著不同的路徑溜出酒店,他們要去的地方是連接酒店和國際區入口的“薩哈”大街,這裏是進入酒店的必經之路,也是唯一可以展開車輛和人員的“戰場”。附近幾棟三四層高的小樓突兀地聳立在河邊防護堤旁,俯視著布滿了瓦礫,建築碎屑和垃圾的街道。由於沒有電力供應,所有的房間全都隱沒在漆黑的陰影中,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恐怖感覺。

  楊鬆首先摸進了街邊的米黃色意大利式小樓,看得出,這裏原本是旅館或者小型酒店。底層一樓的酒吧中一片狼藉,地上到處是喝空的酒瓶和辨識不出顏色的液體痕跡,幾具發出刺鼻臭味的屍體上布滿白色蛆蟲,剛剛飽餐的小生物們在遇難者空洞的眼眶裏爬進爬出,似乎一群正在搬運食物的螞蟻。

  視線順著掌中的微聲手槍滑過滿是灰塵的空氣,楊鬆的狙擊步槍斜背在身後,掛著煙霧彈和衝鋒槍的防彈衣下,是裝滿了炸藥,引爆器,遙控發射器的裝備包。他低俯著身體,每走幾步就警覺地四處張望,以防踩下陷阱裝置,或者踏上遇害者屍體。

  “啪嗒”有什麽東西發出碎裂的聲響,接著從樓梯附近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音。楊鬆趕緊矮身鑽進酒吧櫃台下,槍口警覺地指向前方。

  下來的是一個穿著米黃色作戰服的高個子,他手裏攥著威士忌酒瓶,嘴巴上叼著兩支香煙,手腕上套滿了各式各樣的手表,滿是黑色腋毛的胳膊下光華閃爍,竟是滿滿一包高級女士睡衣,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搶來的戰利品。

  高個子顯然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緊緊將戰利品夾在腋下,順手就去脫褲子方便。

  楊鬆厭惡地插好手槍,轉眼手心中已然握緊了一把黑色的啞光匕首。

  一股熱流帶著腥臊的臭氣“滴滴啦啦”地濺落在地板上的遇難者遺體上,高個子邊方便邊惡作劇似地發出笑聲,似乎這是最好玩的事情。

  他悠閑自得轉過身來,突然發覺有個什麽東西閃了一下,然後就覺得腰間一股涼意升起,巨大的疼痛感迅速遍布全身。

  高個子剛想發出叫聲,楊鬆右手已經捂住了他腥臭的嘴巴,左手猛地轉動了半圈,刀鋒順勢向上挑動了幾厘米,就此割斷了他的腎髒大動脈。

  “下地獄吧”楊鬆厭惡地望著癱軟如泥的高個子士兵,將他小心放好,順手摘下了肩膀上掛著的無線電對講機。

  戴上耳機,對講機中傳來放肆的笑聲,還有氣急敗壞的命令聲,以及明顯帶有美國口音的北非方言。

  包圍國際區的反政府武裝正在做好進攻前的準備,他們以為眼前橫臥著待宰的羔羊,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與昨晚發生在韓國人聚集區的肯定毫無二致。他們已經在興奮的談論即將獲得的戰利品,有些基層指揮官還為怎麽分賬起了爭執,竟在電台中你一言,我一語的對罵起來。

  楊鬆踩著樓梯慢慢上去,三樓空曠的大廳中還坐著兩個匪兵,他們邊喝酒,邊吃著烤肉串,12.7毫米德什卡機槍架在打開的落地窗後,也不堆沙包,就這麽指向前方的拉希德“中華”酒店。打開的子彈箱隨意地放著,彈鏈還沒有穿好,看上去匪兵們以為自己根本不會遭遇抵抗,也不必費勁侍弄機槍了。

  從腳下摸出一個空罐頭盒子,輕輕地拋下彈藥箱旁。“啪嗒,嘩啦”罐頭盒撞擊彈藥箱,發出的聲音在大廳裏久久回蕩。

  “HASS HASS?”兩個家夥手忙腳亂地抓起地上的自動步槍,一齊走向樓梯口。

  他們當然看不見楊鬆,因為他正低俯在樓梯台階下,手槍透過消音器指著火堆。

  “哢,哢,哢”楊鬆耳畔響起槍機發出的機械碰撞聲,三顆子彈分別從左中右三路徑直撲向兩人,在他們的脖子中央炸開了花。楊鬆的彈藥全部經過自己改裝,用銼刀小心地在子彈被甲上劃開了十字形切口,雖然降低了遠距離射擊的精確性,但大幅提高了殺傷性。

  “Mafi Kajie?”

  電台對講機中傳來帶著隆重口音的北非方言,說話的是個以英語為母語的人,他在問小樓這裏的陣地有沒有意外問題發生。

  “Nar”

  楊鬆雖然沉默寡言,但他實際是個頗有語言天賦的人,聽到對方提問,故意裝作醉酒的樣子,以含糊不清的本地話回應。

  對方毫無察覺,繼續詢問下一處陣地的哨兵。

  楊鬆立刻抓緊時間將炸藥布置在幾個關鍵地方,劉西疆給他提供的都是爆炸威力極其強大的CL20,隻需要很少的用量,就可以造成大範圍毀傷。

  他安防了遙控起爆器,還順手在隱蔽地點安防了GSM近距離通信的攝像頭,這就等於安排了額外的崗哨。

  差不多一個半小時後,楊鬆在幾處選定好的地點安防完畢炸藥和攝像頭,悄無聲息地返回酒店內的指揮部。

  正在喝水休息的時候,老樹樁也從外麵回來,他包攬了酒店左側的幾座建築物。

  “我發覺一件奇怪的事情,這些狗雜種的隊伍裏有說英語的指揮官,看起來很專業,不是拿錢幹事的雇傭兵。”

  老樹樁心直口快,抓起一瓶瓶裝水狂灌了幾口,大聲訴說著自己的發現。

  劉西疆點點頭,打開桌子上的索尼收音機,一陣帶有劈裏啪啦背景噪音的清晰男聲立刻傳了出來。

  對方說的是利比亞恩德使用的北非方言,紮著馬尾的女翻譯小劉小聲地同步翻譯。

  原來這是一則鼓舞反政府武裝士氣的宣傳節目,說的是美國朋友的武裝力量已經滲透到陸地上,正在各個戰場幫助打擊政府軍,爭取早日獲取完全勝利。

  “媽的,看來是海豹六隊的,我說呢,說話一股紐約口音”

  老樹樁吐了個吐沫,不滿地搖搖頭。

  正在幾人紛紛議論的時候,楊主任哭喪著臉從會議室外麵的走廊進來,他將電池已經耗光的衛星電話扔在大櫻桃木桌子上,頹然坐回到沙發圈椅上。

  “怎麽樣?那個中間人,部落長老怎麽說?不是答應幫助我們協調胡塞尼部落的嗎?他已經收了錢啊”

  呂副主任急切地問,他始終對花錢買平安抱著莫大的希望,覺得通過某些協調人,可以獲得安全保證,避免血戰。

  “媽的,這個老狐狸,他說自己今天血壓升高,不能多思考,要等明天才能幫助我們聯絡。他媽的,老家夥”

  楊主任憤憤不平地說,眼睛因為氣憤而變得血紅。

  “要是我們可以支撐到太陽升起,我想,你的聯絡人有可能幫助我們的,但是,他顯然不這樣認為。”

  劉西疆給衝鋒槍,手槍裝好彈匣,然後塞到幾個外交官手裏,略帶嘲諷地說道。

  “我們要去該去的地方了,用這個聯絡吧,放心,應該不會被幹擾。”

  楊鬆和老樹樁整理好裝備,他們知道血戰在所難免,隻是這次,可能還需要麵對來自美國的強大對手。

  劉西疆接過楊鬆遞過來的加密電台,這是東宇公司的戰地通信裝備,信號經過數字加密,既不可被幹擾,又幾乎不能被破解。

  “打獵愉快”劉西疆招招手,露出笑意。

  送走兩名狙擊手,劉西疆又和楊主任等幾人巡查了整個酒店,給陣地上的武警戰士和臨時誌願者送去彈藥和食物。

  每個人都很緊張,尤其是誌願者,別看這些年輕人幾乎都是戰爭遊戲的瘋狂愛好者,但麵對真正的死亡,都不由得從內心深處升起一股股寒意。

  “有動靜,有動靜”

  前門附近的崗哨借著微觀望遠鏡發覺有黑色的東西在蠕動,他在電台中發出驚呼。

  其實預警已經不需要了,因為所有人都聽到汽車引擎此起彼伏的噪聲,然後是雜遝的腳步聲。

  突然,有人發了一聲喊,接著聲音如同海浪一般同時湧起,瘋狂地衝擊著每個人的耳膜。

  “殺,殺,搶,搶”

  幾十條灰白色的人形身影從趴伏的地方一起起身,像是餓極了的豹子一樣,猛地衝上河堤,瘋狂地湧向酒店正門。

  “開燈,打”劉西疆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他手一揮,下達了命令。

  幾盞雪亮的大功率探照燈從幾個不同的地方一齊亮起,雪白的光柱交叉著指向酒店正門前還在劈啪燃燒的棚屋殘骸。

  武警戰士一馬當先,輕機槍,自動步槍次第開火,精確的交叉火力覆蓋了預先測定好距離,已經裝訂了標尺的射擊區域。

  十幾條橙紅色的火鏈從天而降,從幾處不同的陣地飛出,最終匯聚在進攻的匪兵身上。

  巴基斯坦 首都

  張靜怡是昨天抵達首都的,她身上淤血的傷口經過醫生治療已經好了很多。此刻,正眉頭緊鎖,躺在哈茲夫酒店舒適的大床上,腦海裏不時盤旋起這兩天的離奇遭遇。

  “畫報上的精美廣告,美麗的女模特,小女孩口中電視機中的女主角,沒有機會進行審訊的三名俘虜。”

  張靜怡發瘋似地想著,這些從表麵上看上去沒有絲毫關聯的片段,似乎具有某種魔力,正在引著她走火入魔。

  她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任何人,因為沒有證據,也缺乏邏輯性。那張防彈衣裏的畫報彩頁不知何時從身邊失落,可能是丟在戰場上了,或許是幫助李俊的時候遺失的,也可能是被醫生拿著的,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換下了防彈衣,兩個女護士正對著自己微笑。

  扔在床上的手機指示燈依然閃爍,張靜怡剛剛和家裏通了電話,得知小戀純已經康複出院的消息,不由地送了鬆了口氣。

  “早點回來吧,我已經撐不住了,哈,張北塬又開啟”離家模式“了,還不知要多久才能回到陸地上,我一個人真有點吃不消了。”

  電話裏傳來張婉婷半開玩笑的話語。

  是啊,是該回家了。在首都待兩天,等身體恢複,就以新的掩護身份回國。

  張靜怡又變回了普通母親,開始想念起遠方的孩子。

  “是的,對,那個中國女士一直在房間裏,沒有出去”一樓大堂的辦公桌後,頭發灰白的值班經理看了看眼前的樓道監視器,壓低嗓音對電話裏的人說。

  “我覺得她應該發現了什麽,這女人的神經非常敏感,絕對是合格的情報官。”

  刀疤臉坐在門窗緊閉的房間裏,他小心地警惕四周,努力壓低說話的聲音。

  “是嗎?你的同伴呢?那個烏孜別克族人”電話裏的聲音陰陽怪氣,分不出男女,正是路易。

  “他察覺到了,在回來的路上,問過我飛機墜落,俘虜死亡的意外。”

  刀疤臉說的是灰熊,自己的老戰友。

  “兩個人一齊除掉,對,你來解決那個女的,至於烏茲別克人,不需要你出手,嗯,立刻行動,你、馬上。”

  路易的聲音非常陰狠,讓人不寒而栗。

  張靜怡穿戴整齊,她預備去市區的家樂福超市買些巴基斯坦紀念品和特色食品帶回家,再給女兒買一件小號的莎莉。

  “哦,女士,您好,有您的一份信件,是留言”看見張靜怡走出電梯,值班台後的經理小跑幾步,禮貌地對張靜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