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勇敢者遊戲(17)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0      字數:3606
  “凡兵戰之場,立屍之地,必死則生,辛生則死”

  -------------中國《吳起兵法》

  巴基斯坦西部 部落地區

  “轟”

  地麵猛地顫抖起來,黃褐色泥土牆壁上撲簌簌地落下灰塵,東麵殘存的幾扇玻璃窗立刻爬滿了蜘蛛網式的裂痕,不等地麵顫動完全消失,窗框裏的玻璃幾乎在同時發出“嘩啦”聲響,晶瑩的碎片四散飛濺開來,形成一陣玻璃箭雨。

  張靜怡動作很快,當第一陣顫動襲來的時候,她幾乎沒有思考,而是憑借訓練和經驗養成的下意識行為馬上做出了自我保護動作。幾秒鍾後,當她重新爬起來,發覺窗戶外大約300米遠的地方騰起一道高高的煙柱。

  沒等她看清爆炸發生的確實地點,一陣自動步槍短促的點射聲在爆炸後奇異的寧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噠噠噠,噠噠噠“連續兩個短點射,節奏分明,一聽就出自經驗豐富的老兵之手。

  “怎麽回事?是不是碰上地雷了?“和張靜怡在一起的是灰熊,他把結實的身體埋在屋子牆壁後的射擊死角裏,邊從戰術背囊中取出一個帶有長柄的鏡子向窗戶外觀察,邊透過電台耳機詢問另外的小隊。

  沒有回答,電台裏隻有靜電噪聲的“沙沙“音。

  “噠噠噠,噠噠噠“又是兩次自動步槍的點射,伴隨槍響的是一陣摩托車引擎的”嗚嗚“聲。

  隻見三輛破舊的日本鈴木和雅馬哈摩托車自東邊的院牆後麵衝出來,摩托車上各帶了兩三個不等的乘客,他們邊向外衝,邊胡亂叫喊著什麽。

  “噠噠噠“隨著第三次步槍射擊聲響,更多的武器加入到大合唱中。

  “嗚“

  “嗚“

  兩輛摩托車中彈,引擎發出怪叫,斜斜地傾倒過來,在砂岩地上滑出去老遠。

  “第三小隊報告,第三小隊報告“

  耳機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和張靜怡共同參加行動的中方代表,李俊上尉。

  “怎麽回事?我的朋友“灰熊從牆後探出身,他問道。

  “我們小隊遇上了襲擊,有人在院子的枯水井裏布設了爆炸陷阱,大約是一枚107毫米火箭彈,看到我們的人進入院子,他們就引爆了陷阱“

  李俊大約是在爆炸中震壞了耳膜,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幾乎是在怒吼。

  灰熊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已經完全弄明白了狀況。

  “媽的,老把戲“他回頭麵向張靜怡,露出苦笑。

  這些極端組織的武裝分子在此地和阿富汗山區打了多年遊擊戰,他們非常懂得利用地形和房屋設置陷阱。

  一枚或者數枚爆炸物被預先埋藏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這些爆炸物大部分是沒有引爆的炮彈或者拆除引信的航空炸彈,綁上簡單的黃色炸藥和電雷管,再弄個最簡單的遙控電路,當政府軍士兵或者目標接近殺傷範圍,就引爆炸彈。

  接著爆炸引起的混亂,襲擊者會乘坐摩托車迅速離開,有時候他們會趁著混亂,再對驚魂未定的人群進行二次殺傷,不是自動步槍掃射,就是手榴彈攻擊。

  “死了幾個?“灰熊也提高聲調

  “媽的,都他媽死了,就我活著,我操“李俊用簡單的英語詞匯表明了第三小隊遭遇的滅頂之災。

  “這不是你的錯,我的兄弟“灰熊簡單安慰了情緒激動的李俊,就用無線電招呼其他小隊的戰士進入村莊進行支援。

  過了十多分鍾,整個村莊的房屋都被徹底梳了一遍,用刀疤臉的話說,就是清除了山羊身上的所有跳蚤。

  大約三十幾個村民被從各個角落中找出來,他們衣衫襤褸,渾身都是灰塵和泥土,仿佛都是從地下才鑽出來的一般。

  “從地窖裏挖出來的“一個軍士長向灰熊報告說

  灰熊點頭,用烏爾都語交代了幾句。

  幾名士兵立刻分散開來,他們熟練地用自動步槍和匕首挨個抬起蹲在地上的村民的臉,村民們雙手被塑料綁帶緊緊紮住,臉上露出各種表情。

  很快,幾個藏在其中的武裝分子被士兵從隊伍中拉出來,他們被命令挨著另一麵半人高的矮牆站好,一個大胡子男子不願意過去,嘴巴裏發出“嗚嗚“的叫喊聲。

  兩名士官等這些被識別出來的極端武裝分子挨著牆壁站好,就分別從隊伍的左右兩邊開始,一人手持數碼相機給俘虜的臉部拍照,另一人在采集他們的指紋和毛發。

  很快,那名負責拍照的軍士走回來,通過數據線將照片上傳到衛星,又經過衛星傳到伊斯蘭堡的反恐中心數據庫。

  幾分鍾後,軍士捧著筆記本電腦走到灰熊身旁。

  “這次挖出來幾個野老鼠?“灰熊並不去看電腦,隻是用一種近乎嘲弄的口吻問

  “六個,長官,六個,是三年前從白沙瓦軍事反恐監獄逃出去的死刑犯。“

  軍士長回答。

  “哦,挖地道逃出去的那幾個,在白沙瓦集市上發動機槍掃射的那幫人,對嗎?“

  刀疤臉嘴裏抽著被壓扁的香煙,一隻手玩弄著烏黑發亮的多用途戰術匕首。

  “對,沒錯“軍士長點點頭

  “真神保佑,這幫狗雜種,終於還是沒法逃脫真神的懲罰“

  “那還等什麽?等著吃飯嗎?“灰熊的嘴角掛著笑意,眼神裏半是嘲弄,半是冷酷。

  軍士長會意,他正準備轉身離開,突然回頭問

  “還有另外的六個呢?他們還沒有接受過法庭的審判“

  “剛才不是已經審判過了嗎?嗯,難道不是?“刀疤臉件煙屁股扔到地上,本就難看的臉孔上浮上了一層淡淡的黑雲。

  “明白了“軍士長轉身回去,對著看守的士兵大聲吩咐了幾句。

  士兵們與俘虜拉開距離,呈現對角線站立,手中烏黑的槍口指向挨著牆站立的十二個人。

  軍士長從槍袋中拔出已經上膛的格洛克17手槍,他走到第一個俘虜麵前,輕聲祈禱了幾句,然後舉槍對準俘虜的太陽穴,果斷扣下扳機。

  “砰“槍聲響起,血霧飛散開來,白色的腦漿混合著小塊頭骨碎片噴濺到身旁的瘦高個臉頰上,他雙腿晃動,斜斜地癱倒下去。

  軍士長一個接著一個,不到一分鍾功夫就將12名恐怖分子送進了地獄。

  矮牆另一邊的村民們神色木然地注視著這一切,仿佛這些景象發生在宇宙的另一端,與自己毫不相幹。

  張靜怡走到村民們中間,她注意到有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在人群中分為顯眼。

  “你好啊,小姑娘,她叫什麽名字啊?”張靜怡蹲下身,她指著小女孩抱著的一個髒兮兮地洋娃娃問。

  “妮娜”小姑娘怯生生地回答。

  “那,妮娜餓了嗎?”她從包裏取出一根巧克力能量棒遞過去。

  小姑娘一把搶過巧克力能量棒,邊剝封皮邊好奇地打量著長相與自己迥異的張靜怡。

  “我,我見過你”小姑娘很認真地說

  “是嗎?你見過我?”張靜怡微微吃驚,但她知道本地人可能根本沒有見過東亞麵孔,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嗯,我見過你,不過,你現在長高了,也長大了,前天晚上,你,你比我的妮娜還要小很多。”

  小姑娘邊吃巧克力邊說,褐色的眼睛忽閃忽閃地。

  張靜怡眉頭微皺,她想了想,把臉湊近小女孩,伸出雙手比劃著問道

  “那,昨天晚上的時候,我是不是住在這樣,嗯,這樣的小盒子裏呢?”

  她比劃出一個電視機的樣子。

  小女孩的巧克力已經吃完,她貪婪地舔著粘上了黑色可可的小手指。

  “對,對啊,你現在變高,變大了。”

  小女孩滿臉天真,笑逐顏開。

  “那,我是住在你家的小盒子裏嗎?”張靜怡進一步問

  “不,隻有穆賽老爺家有小盒子,我”小女孩正要回答,卻冷不防被一個蒙著臉的女人拉住,女人捂住女孩的嘴巴,渾身顫抖著將女孩拉倒自己的懷裏。

  張靜怡還要去問,女人卻不斷搖頭,小女孩也被自己媽媽的舉動嚇得大哭起來,再也不理睬張靜怡。

  張靜怡點點頭,她從包裏取出兩根巧克力棒遞給女孩的母親,不料這女人揮手粗暴地推開,嘴巴裏還用她聽不懂的山區部落方言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麽。

  “別問了,她說你是魔鬼,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魔鬼,勇敢的武士總有一天會殺死你。”

  刀疤臉走過來,看著張靜怡,麵無表情地說。

  “穆賽是誰?”張靜怡問刀疤臉

  “誰知道呢,村裏沒這個姓,小孩子的話,不能相信”刀疤臉說著轉向村民,用本地方言對他們說了幾句,然後招呼兩個自己手下的士官將村民們都趕到村莊西北角的一座小院子中。

  張靜怡想了想,她準備找個機會接近小女孩母女,想辦法套出更多的情況。

  在這個極端保守,完全被恐怖分子武裝控製的小村莊裏,電視機可是稀罕的玩意,更加驚奇的是,這些人集聚起來看沒有遮掩麵孔的女人,這幾乎就如同天方夜譚般不真實。

  她避開眾人目光,小心地順著陰影走向村民集中的小院。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沉悶而連續的機槍射擊聲猛然爆響,張靜怡立刻就地隱蔽,她很快發覺,槍聲正是從小院落中傳出來的。

  她拔出手槍,飛快地接近院子。

  滿地都是紫紅色的血水,褐黃色的院子正中被完全浸透,守在院子門口的幾名紮拉士兵正在卸下空彈夾,他們臉色凝重,一言不發。

  張靜怡分開眾人,她看見小女孩躺在母親身體上,手上還緊緊握著心愛的洋娃娃。

  駭然,然後是驚恐,接著張靜怡覺得惡心,她扶著院牆,大口地嘔吐起來。

  “這些鄉巴佬企圖反抗,根據戰場準則,必須全部處決。“刀疤臉也聞聲過來,他詢問過自己部下,然後用英語向張靜怡解釋。

  “嗨,我們有麻煩了,大麻煩“灰熊夾著戰術監控電台走過來,耳機裏嗶哩啪啦地亂響,不時傳來咒罵聲。

  “至少十二股武裝分子在向我們撲來,我估計,可能有上千號人。有一支還是穆賽的人。”

  灰熊大聲說。

  “肮髒的母山羊”刀疤臉向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低聲咒罵。

  張靜怡聽到灰熊提到穆賽,正要去問,卻冷不防被灰熊推開。

  “快,所有士官集中,馬上部署防禦,狗崽子們很快就會到這裏,不想死就得動作麻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