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勇敢者遊戲(8)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0      字數:3609
  “ 直覺是戰爭中至關重要的因素,幸存者們已經牢記並不會忘記”

  ---------小喬治S巴頓

  劉西疆坐在塑料靠背椅上,他的麵前是個圓形小桌子,上麵擺著阿拉伯黑咖啡,一小碟方糖,一壺蜂蜜還有幾塊散發著濃厚白糖味道的劣質茶點和十幾枚夾著堅果的醃漬椰棗。

  這裏是7月24日廣場,位於利比亞恩德最大的海港和經濟中心班克希亞,廣場西南邊靠海的地方曾經矗立過一尊白色花冠岩雕刻的威武塑像,隨著一次震驚世界的軍事政變爆發,被雕塑在石頭上的偉大人物,那個貝都因部落酋長的兒子,以暴力言行挑戰世界的奇特男人命歸黃泉,他的形象全部被搗毀,幾乎毫無保留。

  現在,曾經的塑像隻餘留下大理石基礎,孩子們在殘骸邊玩耍,踐踏在昔日強人的臉龐上。

  劉西疆呷了口苦澀發酸的咖啡,然後從碟子中拾起一塊方糖,放在嘴巴中大口咀嚼起來。他戴著墨鏡的雙眼轉向三點鍾方位,馬路對麵五十多級的高台階緩緩向上延伸,幾棵高大棕櫚樹將自己婆娑的身影投射在樹蔭下的華麗長榻上,一些衣著光鮮的男女正圍坐在長塌旁鋪設的厚厚地毯上,邊喝薄荷檸檬茶邊愉快地交談著什麽。

  他邊觀察廣場周邊的往來的人群,邊在腦海中回憶昨晚接到的電話。

  “有個包裹,裏麵是華貴的珠寶,非常珍貴,通過絲綢之路從東方來,它藏在阿裏巴巴的山洞中,幫幫我,動用你的人脈關係,找尋它,像駱駝從沙漠中嗅到水源那樣”

  羅正德用暗語向自己傳到了消息,要找的是什麽?生化武器?核材料?還是其他什麽玩意。

  劉西疆仔細琢磨,他現在的公開的身份是保勝國際安全谘詢公司的一名海外特派員,主要的業務範疇是商務活動,口語翻譯,但說穿了,就是給雇主充當安全保衛,其他的隻是幌子。

  從身份上來講,劉西疆和“公司”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沒有財務關係,更沒有檔案資料。

  當然,他實際上就從來沒有過任何正式身份,知道他存在的隻有很少幾個上級和跟他有過深度合作的夥伴。

  羅正德就是其中之一。他請劉西疆幫忙,實際就是在尋求非官方的力量,這說明要麽是這件事無法走正式渠道,要麽就是他本人對情報來源也無法確信。

  “你到底要我找什麽?蠍子”劉西疆吃了口塗了蜂蜜的果仁餅,他在心裏嘀咕著羅正德的代號。

  有什麽東西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心中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迅速升起,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直覺。都說女人第六感特別敏感,劉西疆覺得自己也具有這種敏感性,感受危險和死亡的特殊能力。

  他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喂,是我,發動引擎,把車子開到廣場出口道那邊。對,立刻,你他媽的快去辦,不要廢話。”

  劉西疆怒氣衝衝,他今天服務的對象是總部設在港城的長江實業公司。那個衣冠楚楚,即使大熱天也要穿上全套阿瑪尼定製西方的矮個子男子,就是他要保護,為止流血也在所不惜的服務對象。

  負責車輛交通的是服務對象自己的私人保鏢,號稱曾經在俄羅斯阿爾法部隊服役多年,參與過突擊馬斯哈多夫藏身處的精銳特戰軍官。

  不過,從三天的相處來看,劉西疆覺得要麽是俄羅斯的人的精英標準太低,要麽這家夥就是個不擇不扣的“水貨”。

  有人從廣場旁的咖啡館鑽了出來,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服裝,有白色長袍,有深色西裝,還有些是迷彩軍服。所有的人都向著棕櫚樹下的廣場花園張望,那裏是這座城市擁有最棒海景的位置之一,也是收費最昂貴的咖啡座。

  劉西疆又看了看自己的服務對象,男子滿頭汗水,邊盡力保持笑容,邊注意傾聽翻譯的話語,不時對女翻譯小聲說幾句。

  “喂,是我,味道不對,閃人”劉西疆給跟隨保護對象的同事打電話,他們坐在斜對角的長塌旁,邊喝茶邊留意動靜。

  一名同事走上前去,他禮貌地向服務對象耳語,不料這名從出生起就接受英國紳士教育的金湯匙三代並不買賬,他搖搖頭,擺出自己隻能聽懂英語的樣子。

  同事不再理會,他粗魯地拽起男子衣領,幾乎是把他從地毯上拽了起來。

  女翻譯花容失色,她的白色頭巾落下來,露出烏黑長發,綠色眼睛中流露出恐懼和不解。

  服務對象被一路拖著從棕櫚樹林中走過,女翻譯神色慌張的跟在後麵。另一名同事尾隨其後,他的手探向腰間,隨時準備將裝好子彈的格洛克17手槍拔出來。

  咖啡座的其他客人似乎對這些景象都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們隻是瞥了瞥,又繼續低頭忙自己的事。

  其中一個侍應生目送幾人離去,馬上掏出手機,急切地說了幾句。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壞了我的生意,我會投訴的,你們都要丟飯碗,沒有飯吃,餓肚子”

  服務對象被拖著走下台階,他似乎會說中文了,開始擺出老板派頭。

  “行啊,等我們回飯店再說吧”拖著他的人綽號“小常”,意思是出手快速閃電,取人性命如同無常鬼一般。

  幾人來到廣場出口,卻沒有看見俄羅斯人將服務對象的奔馳豪華轎車開過來。

  “風不對,小毛驢拉稀了“小常取出手機,用對講機模式與劉西疆聯絡。

  劉西疆立刻呼叫俄羅斯人,耳機中隻聽到一陣嘈雜的叫罵聲,中間夾著著斯拉夫語的求饒和哭喊。

  “去洗手池“

  劉西疆立刻向著備用的汽車飛奔,那是一輛經過改裝的比亞迪SUV。

  “走吧“小常手腕用力,拖著服務對象向另一條岔道走去。

  不料,四人還沒出去十幾米,就聽見耳邊響起摩托車的“嗡嗡“聲,伴隨而來的還有本地語言大聲的咒罵。

  幾乎就在轉瞬之間,摩托車已經衝到他們跟前,呈月牙形狀將四人包圍起來。

  “啪啪啪”

  走在最後麵的同事,綽號“關公”的紅臉漢子掏出手槍,對準第二輛摩托車上的歹徒連開三槍。

  摩托車倒地,打著旋像是失控地陀螺般在地上打轉,帶倒了後麵的車輛。

  就在小常要換個方向突圍的時候,冷不防一棟水泥建築的後門猝然打開,從裏麵衝出來十幾名圍著紅白色格子頭巾,手裏舉著衝鋒槍,自動步槍和大號砍刀的匪徒。

  “媽的,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真他媽背運”

  小常一手拖著服務對象的真絲阿瑪尼限量版領帶,一手拔出裝了30發加長彈匣的格洛克自動手槍,對準衝在最前麵的歹徒射擊。

  歹徒隻是狂叫著四散開來,他們沒有反擊,這大概是怕傷害了綁架對象的性命。

  突然,一陣急促的輪胎聲響起,接著是刹車淒厲的噪聲。

  “上來”

  劉西疆駕駛SUV從滿是垃圾的側邊小道中衝出來,車頭在眾人麵前猛地轉了個大彎,一股橡膠加熱的難聞氣味闖進眾人鼻腔裏。

  小常沒有絲毫猶豫,他猛地把服務對象推進車裏,然後對準靠過來的歹徒一陣猛射。

  “叭叭叭,叭叭叭”子彈撂倒了四名歹徒。趁著這個空兒,小常自己也鑽進了車裏。

  殿後的“關公”抱起已經不會走路的混血女翻譯,將她也塞進車廂中,自己則拉開副駕駛座位邊的車門,像是當年出入裝甲運兵車般,靈活地閃了進去。

  “開車,開”

  關公正在催促劉西疆踩油門,卻看見一個歹徒趁著後座車窗玻璃打開的空隙,緊緊抓住女翻譯的脖子,更多的歹徒則拉著他的腿,那樣子活像是一串糖葫蘆。

  “我操你祖奶奶”關公從腰間抽出把黑色獵刀,就勢返身猛地向下揮去。

  紅色的血噴灑出來,如同龍頭爆裂的自來水管。

  吸飽了麻醉品的歹徒從車上掉落下去,劉西疆趁機按下門窗起降按鈕,同時踩下油門,向旁邊打方向盤。

  那雙紋著赤身天使圖案的手臂仍然牢牢地扼住女翻譯欣長的脖頸,劉西疆順著後視鏡望去,發覺女翻譯和服務對象都已經暈了過去,臉色蒼白地不帶半分血色。

  “真慫”

  小常輕蔑地望著高高在上的服務對象,這位大少爺恐怕從來不曾想到會麵對這種恐怖的景象。

  “你當我的導航員”

  劉西疆對這座城市的道路並不熟悉,他憑著印象向酒店方向開去。

  “好”關公邊看車上的導航屏幕,邊抬頭注視街道拐角處的路牌指示。

  這座利比亞恩德第一號大城市的道路體係其實並不複雜,五道開放的環線把市區緊緊包裹住,穿城而過的是三條主幹道,其中一條,也是唯一的一條高速公路通往東南方向的國際機場。

  可是,遍布城市的小路如同身體裏伸展出來的無數毛細血管,四通八達,讓人無法辨認。

  “向南,轉彎,對,直走”關公不斷指示開車的劉西疆,棕色的比亞迪SUV在街區裏靈活地穿梭。

  “不對,我們在繞圈子”劉西疆發覺有異,他減慢了車速。

  “他媽的,路牌是錯的,不,是故意弄錯的”關公也發覺不對,他焦急地注視著導航屏幕,汗水滲透出來。

  “尾巴上來了”兩輛白色豐田“海拉克斯”不知什麽時候貼了過來,車廂中探出腦袋和自動步槍槍管。

  “路障”關公驚呼。

  一輛皮卡橫著停在馬路中央,幾名身著政府軍服裝的男子挎著機槍和自動步槍站在路障兩邊,槍口指向SUV。

  比亞迪“吱”的一聲刹住。

  兩名政府軍打扮的男子走上前用勁敲擊引擎蓋,示意他們下車。

  “翻譯,翻譯,該死的翻譯在哪兒?”劉西疆等人聽不懂本地語言。

  “媽的,別指望了,還昏著呢”小常望著被鮮血染滿衣襟的女翻譯,自嘲地搖搖頭。

  “倒車,倒車,這些人不對”關公大聲叫起來

  幾名男子走上前,手中的槍口噴吐出火舌。

  “啪,啪,啪,啪”一陣悶響傳來

  劉西疆想起小時候自己頑皮,把頭鑽進大號塑料空桶中,小夥伴們用塑料水勺在空桶外麵敲擊。

  現在他聽到的仿佛就是兒時的聲響。

  “倒車,快倒車啊”關公的聲音異常淒厲

  “死不了,玻璃是防彈的”劉西疆邊向後倒車,邊沉著冷靜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