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勇敢者遊戲(7)
作者:
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0 字數:3559
德國 柏林
柯林斯堡大街322號是一棟玻璃幕牆裝飾的漂亮建築,藍色天空中透出的陽光擠過雲層縫隙,投射在藍色的室外鍍膜上,附近大街上的濃密樹蔭,熙攘但不稠密的車流,全部美麗的景色全都倒映在三樓西北角的長方形落地玻璃窗上,讓羅正德大有心曠神怡,眉頭舒展之感。
這裏是“企業”設在柏林的掩護公司,德華環球商貿有限公司。公司履行所有德國政府規定的營業程序,按照法律條文要求在稅務部門規範納稅,甚至嚴格按照員工保護法要求,設置了設施完備的母嬰室。
實際上,公司的確正常運作,它代理了諸如“斯波特”巧克力,“瑞特”起泡葡萄酒以及“馮伯格”果醬在內的幾種大牌食品對東亞地區的出口業務。從綜合角度上來說,德華公司是一家利潤合理,資金流穩健,對待員工關懷備至的標準德國式公司典範。
“愛麗,麻煩你再幫助我買幾瓶香檳酒,你上次介紹的牌子非常不錯,超過那些華而不實的牌子貨很多。”
羅正德看見自己的金發女秘書從辦公室外走過,他馬上探出頭,友善地叫住她。
“沒問題,下午就要嗎?我會及時買好的。”
女秘書大約三十多歲年紀,盡管身材還沒有開始走樣,但法令紋已經突破遮瑕膏的層層阻擋,顯示在臉龐上,尤其在她露出笑容的時候。
“謝謝你,你真好”羅正德露出紳士兼老板應該具有的笑容。
艾麗在公司已經幹了四年半,其中擔任羅總秘書三年另兩個月。羅正德對此記得非常清楚,提拔這個並不十分出色的德國女人擔任自己的秘書,原因隻有一條,那就是愛麗的真實身份實際是總部位於科隆的德國情報與保安局的一位特勤密探。
羅正德對於這種遊戲的處置策略是不但不揭破,反而把密探放在自己身邊。
“把毒蛇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要比任由它自由活動好一千倍”
這條情報人員的安全準則羅正德永遠牢記,那是他的老師,代號“寒鳥”的韓奇夫教授給自己的。
女秘書每周都要向自己的上級匯報羅正德的行為動向,並且領取經過偽裝的竊聽設備。羅正德察覺了其中規律,就順水推舟地安排她外出辦事,以方便“公司”安全人員在暗中監視。
她買回來的那些所謂香檳酒都由安全技術員檢查,處理,然後堂而皇之的被羅正德帶回住處,或者擺放在汽車上。
他會在合適的時間,故意對著這些酒瓶說話,透露公司機密。當然,德國情報局監聽人員所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羅正德希望,或者故意讓他們知道的。
比如,羅正德會故意說出幾個代號,甚至假名,德國人有時候會自己動手抓捕,有時候會把名字送給美國人或者英國人,更多的時候,中情局的殺手小隊“黑石”會直接動手,除掉所謂的國家威脅。
隻有羅正德和不多的幾個人知道真相,那些所謂的名字大都是公司希望除掉的對手,有的則是貨真價實的叛徒。
他們在玩借刀殺人的精彩遊戲。
吃過午飯,羅正德桌子裏隱藏的紅燈接連閃爍了三下,這說明他的女秘書愛麗已經離開公司,去與自己的上司見麵了。
他換了身衣服,喬裝改扮後從辦公室內的暗門鑽出去,上了早已經準備好的大眾旅行車。
羅正德的今天的目的地,是位於潘科區郊外的公司倉庫,在那棟紅磚修葺的三層小樓下,駐紮著公司設在柏林的技術支援中心。
“你好啊,太陽”
羅正德對著房門外的對講機說話,他抬頭凝視裝飾成貓眼的攝像頭三四秒鍾,以方便安保係統識別自己的聲紋和虹膜,臉型數據。
門從裏麵打開,羅正德順著樓梯下到設在地下室中的支援中心辦公室。
代號“太陽”的任務協調員坐在寬大的黑色轉椅上,他的麵前並排放著三麵碩大的液晶顯示屏,其中兩麵正在顯示羅正德看不懂的數據,最右麵的則是火爆的射擊遊戲。
“太陽”是個又高又胖的男子,他的臉很圓,加上鼻梁上的大號黑框眼鏡,真的有幾分像落日時分的生命火球。
“幫我看看這個”
羅正德摘下眼鏡,把玳瑁眼鏡腿向後扭了扭,從隱藏的暗格中取出一張很小的手機內存卡。
這是他從莉莉男友家找到的東西。昨天,當羅正德趕到迪特霍希芬大街262號公寓的時候,被翻得一塌糊塗的房間地毯上倒著個大約三十歲上下的男子,男子神情扭曲,額頭中央的圓孔裏還在流出混合白色腦漿的血液。
羅正德知道自己來遲了半步,但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從包裏取出鞋套,手套戴好,再次對這間屋子進行了檢查。
終於,他在床墊縫隙中找到一件性感的黑色睡裙,睡裙蕾絲花邊中,裹了張手機內存卡。
羅正德沒有嚐試自己打開,有些內存卡具有自毀程序,不恰當的打開方式,會造成數據的完全損毀。
“我看看”太陽接過內存卡,小心地插進自己專用的筆記本電腦讀卡器裏。
內存卡很普通,沒有任何保護措施,裏麵是幾段手機拍攝視頻,還有幾部火爆的激情電影。
“哈哈,你現在對這些感興趣啊?”太陽嘲笑羅正德
“嗯,老年人也是人啊”羅正德一本正經地回答,他打開一段手機視頻,裏麵的內容是莉莉和自己的男友,也就是那個頭部中彈的倒黴鬼,以及幾個打扮異常火辣的女孩們拍攝的遊玩錄像。
羅正德自己看了看,沒有任何異常。他接著看第二段,還是沒有發現。接著是第三段,內容更加無聊,是在酒吧中舉行的一次啤酒派對。
正在羅正德感到有些沮喪的時候,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手按住播放器暫停鍵。
派對男女的身後有個又瘦又高的男子在打電話,莉莉招呼男子過去玩,他隻是衝著鏡頭舉起啤酒瓶,手裏的電話機始終沒有放下。
“哦,這家夥原來是韓國人啊,不過,他在說日語”太陽也湊過來看,他幫助羅正德放大影像,提高男子圖像的顯示分辨率。
“能知道他在和誰說話嗎?”羅正德露出笑意,他轉頭問太陽。
“哈哈,你問對人了,要是別人肯定說不行”太陽非常興奮,仿佛嗅到動物氣味的獵人。
“首先,我要知道視頻拍攝的真實時間,你知道嗎,所有的數據文件在記錄的時候,都會首先把原始時間點寫入存儲卡的專用區域內。“
太陽邊操作,邊向羅正德解釋。
“哇啦,有了“他神情誇張,仿佛孩子見到了玩具。
“然後,我要進入德意誌數據通信公司的後台數據庫,輸入酒吧地點坐標,通訊局名稱,然後。“
屏幕上的數據在飛速滾動,東宇公司製造的專用數據傳輸設備,以1G比特的速度在通訊公司海量數據庫中進行檢索。
“有了,哈哈,他在和巴黎通話“
太陽轉頭看著羅正德。
“把地址抄給我,不要電子檔”羅正德邊穿衣服,邊開始接通航空公司票務處電話。
“請給我預定今晚去巴黎的機票,對,商務艙”羅正德邊和航空公司票務人員通話,邊接過太陽手寫的地址便條。
法國 巴黎 第五區
午夜前一小時,羅正德走進一家酒吧間。很麵很暗,剛進去時,他花了幾秒鍾才辨認出屋內的一切。左側靠牆的地方是高高的櫻桃木櫃台,後麵是顏色曖昧的粉紅色鏡子以及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酒瓶。
酒吧空間狹長,沿著牆邊擺放了一排小桌子;最後麵寬敞點的空間裏布置成簡單的沙龍,有幾張可以圍坐八人左右的大桌子。
酒吧裏麵人不少,這些人從外貌上看無疑都是男性,但其中約有一半穿著花花綠綠,動作忸怩作態,仿佛是在模仿女人的舉止神態。
羅正德一身黑衣,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在這群人裏,卻是最具有男子漢氣魄的。
他走向櫃台,侍者轉過身,臉朝向新來的客人。
這是一張上了濃妝的臉,蒼白的臉孔配上玫紅色唇膏,讓人看了既感覺滑稽,又不寒而栗。
“一杯杜鬆子酒”羅正德說
侍者過去倒酒,他的步子像是在跳小天鵝,隻是體態語優美搭不上半點邊。
“給你,親愛的”他把酒杯遞給羅正德,一雙做過養護的手伸向也跟著探向客人結實的胸膛。
“真棒”他半閉著眼睛,用南方口音的法語發出讚歎。
羅正德仔細觀察侍者,沒錯,這個人就是自己要尋找的目標。
“我向你打聽個人”羅正德用英語說話
“什麽人?我現在隻對你感興趣,別的人,在我眼中全是空氣”侍者的手撫摸羅正德結實的肌肉。
“四天前,夜裏一點左右,和你通話的那個亞洲人”羅正德說
“什麽亞洲人啊,你好討厭啊”侍者故作忸怩,五彩指甲擺出優雅的蘭花指。
“你把談話內容告訴我,這個就是你的”羅正德飛快亮出五千歐元紙幣。
“你要知道什麽?”侍者收起笑容,手也老實了幾分。
“關於那個男子的一切,我警告你,他是越南幫的叛徒,幫著他隱瞞,就是和我們越南幫作對。”
羅正德換了一口充滿西貢風情的法語。
“他,他,他隻是吹牛,那個,那個,利,利,利什麽亞的”侍者很害怕,巴黎下層沒人不怕越南幫,這些瘦小的家夥殺起人來,手段異常殘酷。
“利比亞恩德?”羅正德的眼睛中露出閃光
走出酒吧,他花了半小時思考獲得的情報,上報上級是肯定的,但是,羅正德感覺這件事不能按部就班的處理。
他想了一會兒,靠著橋欄杆,望著波光流動的塞納河,按下一串電話號碼。
“喂,你最好大點聲說話,這他媽的鬼地方又爆發政變了”
劉西疆的聲音幾乎被淹沒在迫擊炮彈爆炸和AK47自動步槍連接不斷地射擊聲裏。
“大點聲,夥計,這裏是利比亞恩德,幾乎天天都是大年三十。”
“我有件事,想讓你幫助打聽,對,就在你呆的國家。”
羅正德把手機稍微挪開幾厘米,聽筒中的爆炸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