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們沒有生活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0      字數:3437
  華麗屋的頂層在在大廈的第八十層,其實應該是第八十二層,因為布置樓層數字的時候,刻意回避了數字十三和與車庫相連接的負一層地下室,

  從這裏放眼望去,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燈光宛如燦爛輝煌的星海,而奔馳遊動的車龍,就是大爆炸後不斷遠離的群星。

  頂層的露天遊泳池中,泳池下隱藏的射燈交替變幻著色彩,白色,藍色,翠綠色,紫色,每一次變化都讓泳池好似成為群星中耀眼奪目的銀河。

  突然,銀河猛地抖動了一下,似乎有一顆星星在快速變化位置,隻見它猛烈而果決地與另一顆孤獨漂浮的行星碰撞在一塊兒,兩顆行星糾纏在一起,互相融合,滾熱的岩漿從地核深處翻滾起來,好似是在互相吞噬,又好像是在拚命融為一體。

  時空在震蕩,就像是水波中的漣漪,快速擴散,直到觸碰到物質世界的盡頭。

  “嘩啦”東健勇次從晶瑩閃爍的池水中鑽出來,他有力的臂彎中躺著皮膚微微泛紅,渾身上下凝結著水珠的權與正。

  龍蝦已經在餐盤中妥當地躺好,還未入口,濃厚的奶香味已經鑽進鼻子裏,充盈了整個感官世界。餐盤邊是做蘸料的新鮮檸檬汁加奶油,但那蝦肉似乎根本不需要奶油提味,本身已經散發出乳脂的香醇,不加鹽已經味美異常,絕對是加一分嫌肥,減一分太瘦的恰到好處。

  東健低下頭吻了吻權與正欣長的脖頸,公主其實長的很漂亮。權家姐妹兩,姐姐返璞歸真,外貌像極了祖父,身材矮胖,臉龐是典型的扁圓形。而權與正似乎更多繼承了來自母親的基因,她的媽媽是出身藝術世家的舞蹈演員,不但舞跳得好,還有夜鶯般的嗓子和與生俱來的繪畫天賦。

  一串水晶高腳酒杯整齊地排放在泳池邊,裏麵全是各種顏色的葡萄酒,有粉紅色的,淺黃的,金黃的,胭脂紅的,也有如同血液般殷虹的純色。

  東健將一塊龍蝦肉遞進權於正的嘴巴裏,接著又送過去一杯淺黃色的酒漿。

  “嗯”全於正微微閉上眼睛,她在感受龍蝦肉的彈性,也在品味極品萊茵高雷司令白葡萄酒那像青蘋果,又像草莓,似乎還夾雜了蜂蜜與哈密瓜的複雜口感。

  權與正有點後悔,剛才太快答應情郎的要求,父親曾經告訴他,這個秘密絕對不能說給第二個人知道。

  “你不相信我,難道我不能成為走進你內心的人嗎?要是那樣,今晚就是最後的訣別”

  東健似乎察覺到權於正的猶豫,他舉起酒杯,是殷虹如血的“公牛血”。

  與正緊緊咬住嘴唇,她其實非常非常孤獨,從小到達,除了唯唯諾諾的仆人和一年隻能見到兩次的父親,已經處處刻意顯示權威的姐姐之外,她沒有任何親人可以信任,沒有一個朋友能夠傾聽少女懵懂青澀的心事。

  “不,但你要發誓,絕對不可以告訴第三個人”她做了最後的決定。

  兩個小時後,喝下無數酒精飲料,耗盡了全身體力與精力的權於正在躺椅上呼呼睡去。

  東健勇次翻出一部黑色的加密電話機,撥通了裏麵預設的唯一號碼。

  “很好,嗯,現在不要說,明天在二定目的寅次郎屋見麵。”

  電話裏的金東鶴透著幾分疲憊,顯得無精打采,但他非常謹慎,因為即使是付費高昂的加密衛星電話,也逃不脫大國,如美國,中國的情報技術部門的監控,隻有在自己的地盤上,才能確保安全無虞。

  寅次郎屋是一間不大,也不豪華的和式料理屋,主廚的老板據說曾經在天皇的禦膳房中服務,做出的菜多次博得天皇陛下的讚賞。

  但這不是真的,因為老板甚至不是日本人,他曾經跟隨金東鶴多年,從一個神秘人物那裏學會了出神入化的日式料理手藝。

  金東鶴盤腿坐在榻榻米上,他讓東健重複講述了三次,直到確信沒有遺漏掉公主原話中的每個單詞,甚至語氣。

  “太驚人了”金東鶴的心中波瀾起伏,他終於知道了這個秘密,怪不得那些神通廣大的日耳曼人費盡心思進行打探。

  “不要對任何人說,立刻離開日本,找一個隱姓埋名的地方好好生活,否則,你”

  金東鶴的聲音依舊平淡,似乎不帶人類的感情。

  “明白,隻是”東健大概也知道這個秘密的分量,他有點後怕。

  “這個,你知道怎麽取到錢,對吧”金東鶴推過去一張紙條,上麵是幾個字母和一串數字。

  “五千萬美元,你應該知足了,這些年,光與正送給你的禮物,價值也不在這個之下,還有那些我不知道的銀行賬戶。”

  金東鶴目光中帶著嘲諷。

  “好吧,那我應該怎麽說呢,嗯,永不再見,世界上再也沒有東健勇次這號人了,對吧”

  他大笑著,滿意地將紙條折疊起來,收進自己的阿瑪尼皮夾裏。

  “請等等”他剛剛走出料理屋,身後傳來老板娘的聲音。

  “什麽?”他看著身著和服,花了濃妝的老板娘,有些不解地問。

  “這個,最好的河豚魚肉做的壽司,送給您做宵夜”老板娘件一個朱紅色油漆的魚形食盒遞過去。

  “哦,謝謝,太感謝了”東健最喜歡河豚魚料理,他估計自己離開日本之後,再也沒有這樣的口福了。

  大概是想最後感受東京的繁華氣息,他沒有馬上叫出租車,隻是沿著玉帶橋緩緩步行。過了一會兒,他感覺有點酒意上湧,在一個長凳上坐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一看時間已經深夜十一點半了。

  他站起來,慢慢向前走,突然想起河豚魚壽司,再回頭去尋,哪裏還能見得到。

  可能是自己睡著的時候,被附近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順手牽羊了吧,他搖搖頭,無可奈何。

  “嗯,好,他起飛了,好”接到在機場監控的人電話,金東鶴鬆了口氣。

  他本來不準備要了這個能幹手下的命,但他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秘密,這就注定厄運難逃了。

  “嗯,這小子將在飛機上發病,屍體檢驗會以為是心髒病突然發作。沒有痛苦,隻幾秒鍾功夫,這已經是你最好的結局了。”

  金東鶴緩慢走進庭院,他聽到樓上權於正的房間中傳來可怕的咆哮聲,這肯定是公主發覺自己無法找到情郎的緣故。

  “權利就是你的情人,你不能擁有凡人間的感情”他有些憐憫的望著發狂的小主人,心中生出莫名的惆悵。

  張靜怡的乘坐的班機降落在石城機場的跑道上,她剛走進頗為老舊的進港大樓,就發現來迎接自己的“公司”同事已經帶著笑意站在大廳最顯眼的中國結下了。

  她從同事手中接過出發時寄存的手機,剛剛打開電源鍵,係統程序還沒完全加載完成,屏幕上就迫不及待地連接跳出幾份短信息還有幾則微信留言。

  “靜怡,小戀純住院了,你要是回來,請到省兒童醫院急診中心大樓11樓,呼吸科病區,23床。婉婷。”

  “啊”張靜怡頓時有些慌張,她的臉色也蒼白起來。

  “怎麽了?不舒服嗎?”同事問

  “沒什麽,孩子生病了,我要回家看看”張靜怡盡量壓抑自己的焦急,笑著回答。

  “哦,別著急,還有孩子爸呢,幹咱們這行,家屬無論男女,那都是半邊天啊。”

  同事幫忙接過行李,他不了解張靜怡的狀況,隻是好心地勸慰。

  黑色“瑞風”商務車開得飛快,不過四十分鍾光景,已經來到醫院所在的珠江路口。

  “要我拐進去嗎?”司機看到禁製轉彎的標記,盤算要不要繞路進去。

  “不要了,我自己走”張靜怡一路擔心孩子病情,沒有來得及換衣服,還穿著長裙和涼拖,晚間的石城涼意大起,夜風吹在身上,不由地一陣顫抖。

  盡管已經是深夜時分,但急診中心大樓依舊燈火輝煌,無數的父母,爺爺奶奶,公公婆婆擁著自己的寶貝,眼神寫滿疲憊與焦急。

  在這一瞬間,張靜怡想到顧純,要是他還在,自己大約不會如此淒苦吧。

  四部電梯夜間隻開一部,打點滴的小病號,孩子的父母聚在一塊兒,電梯瞬間就發出超載警報。

  張靜怡內心焦急,她推開旁邊的側門,順著昏暗的樓梯向上攀爬。

  盡管心中多少有了思想準備,但是一看到孩子,她幾乎要癱倒在地。

  小戀純躺在病床上,旁邊放在監護儀器,孩子的臉上戴著橙色呼吸麵具,小臉似乎因為呼吸不暢而變得青紫不定。

  張婉婷不在,坐在孩子病床旁的是個身材結實勻稱,留著板寸頭的男子,隻見他不時觀察孩子神情,有注視監控儀上變化的血氧飽和濃度數字。

  “張北原”

  靜怡認出男子正是張婉婷的丈夫,海軍長城800核動力攻擊潛艇的艇長。

  “哎,哎,你回來了啊”張北原聽到有人喊他,立刻抬起頭望向來人。

  “哦,婉婷回去給正夕洗澡了,過一會兒就會過來。”張北原一邊給張靜怡讓座,一邊找飲料給她喝。

  卡利斯的孩子就是張正夕,這個膚色黝黑的男孩子異常活潑,聰明,他從不生病,醫院這個地方與那孩子似乎沒有任何緣分。

  “我去問問醫生孩子病情如何”張靜怡放下包,也不喝飲料,返身走向走廊旁的醫生辦公室。

  值班的醫生正在上網,一幅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血腥配圖旁,寫著新聞標題

  “肯尼亞薩巴豪省武裝分子襲擊中資東宇公司工程辦事處,32名職員淪為人質,東宇公司新聞發言人表示,將盡全力保證員工生命安全”

  “你?”醫生抬頭望著走進來的張靜怡

  “我”還沒等開口,那部催命的黑色手機突然嗡嗡的跳動起來。

  張靜怡拿起手機,屏幕上隻有幾個字

  “全體人員,半小時內在研究會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