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這世界沒有秘密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50      字數:3831
  風向很好,小舟上的水手們開始忙碌起來,他們關閉了隆隆作響的柴油引擎,任由強勁的東風驅使船隻前進。海浪拍打在鋁合金和玻璃鋼製成的船身上,風吹過白色船帆,發出颯颯的響聲,混合著繩索伸縮的嘎吱聲。

  他們現在正沿著迪拜的海岸向東方的海峽口航行,周圍有很多類似的獨桅或者雙桅帆船在慢慢搖晃,這些船基本都是由來自西方的富豪所擁有,他們在近海垂釣,光著膀子或者穿著鮮豔的比基尼,躺在甲板上隨著波濤起伏。

  時間已近不早了,夜幕降臨之前,大多數私人遊船會返回附近的港口,因為再向前就會進入繁忙的阿曼灣,那裏是超級油船進出的生命水道。漆黑的夜晚裏,沒有良好的雷達和導航儀,要是冒冒失失地闖入油船的航道內,那可不是好玩的,這些動輒十萬噸計的大家夥是些不靈活的超級大胖子,他們是不會為小舟讓道的。

  洪先生不知道是被海風吹得發冷,還是沒有從剛才的緊張不安中恢複過來,隻見他抱緊雙臂,肩膀微微晃動,胸口也起伏不定。

  “蓋上這個”

  劉西疆從後麵的小隔艙走出來,手裏多了一條棕色毛毯,還端著個銀色的不鏽鋼餐盤。他伸出左手,將毯子遞給洪先生,右手把金屬餐盤放在甲板上。

  “什麽?”洪先生不解地看著劉西疆,他接過毯子,眼神中滿是茫然。

  劉西疆說的不是中文,而是帶點埃及口音的海灣阿拉伯語。

  張靜怡會意,劉西疆在隱藏身份,當然不是對自己,而是對被轉運的“洪先生”。估計這人在今後很長的時間裏,甚至這一輩子,都會以為今天駕駛帆船的是個阿拉伯血統的人。

  “吃點,吃點,椰棗,好吃,很好”劉西疆隨手從盤子中取出一個外形有點像橄欖的東西放進嘴巴裏,然後閉上眼睛,似乎非常享受。

  這次他說的是口音極重的英語,洪先生似乎過了很久才明白過來,機械地伸手抓起一枚去了核,夾入堅果的椰棗放進嘴巴中。

  “我們去哪兒?我孩子和太太呢?”他轉頭問張靜怡。

  “別擔心,一切都很好,你放心”張靜怡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撤退路線。準備會上,水牛隻是說會有老道的“撤退專家”將目標送完轉運地,但張靜怡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老手竟然是很久沒見的劉西疆。

  她偷偷用眼角餘光去瞄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卻冷不防也撞上對方的視線,尷尬之餘,隻能轉頭望向起伏的波濤。

  就在想著心事的時候,冷不防電台中傳來嗚咽聲,接著是被海風送進耳朵裏的警告音。

  那聲音先是在說阿拉伯語,接著轉換成還算標準的英語。

  劉西疆做了個手勢,那意思就是不要出聲,所有的都有他來對付。

  三分鍾後,一艘灰色塗裝,掛著阿聯酋旗幟的小型海軍船隻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張靜怡看了看,她馬上認出,前方航道上的船隻是一艘上世紀90年代美國建造的“飛馬“級水翼船,這種船具有差不多40節,也就是80公裏左右的超高航速,每一艘裝備了4枚捕鯨叉導彈和一門40毫米艦炮。這種船的設計可以追溯到80年代冷戰時期,美國海軍曾計劃用這樣的小艇向前蘇聯海軍發起導彈攻擊,基本戰術就是利用高航速占領發射陣位,發射完彈藥後,立刻以同樣的高速脫離戰場。後來的實踐證明這樣的戰術根本無法融合進美國海軍的作戰體係之中,建造完成的首批8艘艇,全都變成了昂貴無用的玩具。

  就在海軍準備把一枚導彈都沒來得及發射的“飛馬“們拆解的時候,一位弗吉尼亞的參議員,馬蒂森先生在加拿大成立了貿易公司,以廢品的價格從美國海軍購買這種快艇,重新噴塗後賣給了當時的阿聯酋海軍。據說,這筆生意讓參議員個人的賬戶上多了差不多兩億美元,正是依靠這筆資金,參議員在華盛頓更近一層樓,並把自己的女兒,現在的美國總統,帶入了政治的華麗殿堂之中。

  劉西疆抓起電台送話器,以流利的阿拉伯語和對方說著什麽,並不是爆發出愉快的笑聲。

  過了差不多五分鍾,張靜怡聽到劉西疆在電台中發出響亮而愉快的“巴巴“音,這是愉快道別的表達。

  “沒問題“

  他走出來,對張靜怡和洪先生做了個手勢,並抓起一塊紅色綢布,在海風中對著左側駛過的導彈艇揮舞,對方甲板上的軍官也在揮手,嗚嗚的海風中隱約傳來

  “真神保佑,航行愉快“的送別詞

  “抓好,抓好,速度快“劉西疆目送巡邏艇遠去,對著洪先生和張靜怡大聲說道,然後反身回去,與自己的水手一起將風帆降下來,並打開船尾遮蓋的防水布,將什麽東西順著船邊掛進水裏。

  月亮已近升起來,夜色美好溫柔,遠方似乎有黑色的身影在緩慢的逼近,那是進入海灣的超級油輪。

  “抓緊,加速“劉西疆再次提醒,這時張靜怡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不太靈活,要出力的時候,總是用左手。

  一陣轟鳴聲猛地傳出來,這聲音不同於原本柴油引擎不緊不慢的“隆隆聲“,而是類似於賽車或者摩托發出的嘶吼。

  還沒等洪先生反應過來,船身已近從水麵抬起,似乎有看不見的大手在後麵不住推動,海風也不再柔和,瞬間變得狂暴起來。

  也不知過去多久,那種高頻嘶吼聲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本柴油引擎不緊不慢的“突突“聲。

  張靜怡回頭看洪先生,發覺對方已近完全僵直,似乎被施了某種定身法。

  “我們到了“劉西疆用阿拉伯語說

  又過了十多分鍾,小船進入一座安靜,狹小,設施簡陋的碼頭。

  碼頭後麵有一條蜿蜒曲折的石頭小路,左側是座綠色屋頂的“真神“寺廟。

  張靜怡和綽號“獅子“的同伴攙扶著洪先生上岸,石頭路麵上已近停好了一輛半新不舊的越野車。

  看到三人走近,車燈閃爍幾下,接著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響。

  張靜怡再轉頭回到海麵,她發覺小船已近再次揚帆,甲板上有一個坐著的人似乎也在向這裏回望,正是劉西疆。

  汽車在顛簸的石頭路麵上跳動行走了足足一個半小時,沿途盡是矮小的老式石頭屋子,看起來時光似乎倒退到中世紀。

  這裏是阿治曼,阿聯酋七個獨立國家中最貧窮,最落後的一個。與繁忙現代的迪拜相比,就是無人問津的貧民窟。

  越野車來到這個國家唯一的航空港,原本這裏隻是英國人修建的航空站,隻能起降簡單的螺旋機飛機。後來,在迪拜王子的資金幫助下,終於拓展為一個可以起飛灣流,龐巴迪公務機的現代化小型機場。

  一架塗著“東宇”公司標誌的龐巴迪公務機已近做好起飛準備,當洪先生,張靜怡進入機艙,漂亮的女服務員立刻關閉艙門。

  “東宇”公司是這裏當之無愧的VIP,公司的公務機享有免檢放行的待遇,乘坐飛機的客人也不會受到阿治曼海關公務員的檢查,比外交官身份還要好用。

  “我”洪先生已近回過神來,他正要詢問自己的孩子和妻子的下落,卻冷不防看見女兒蹦蹦跳跳地過來,手裏抓著個大號卡通米妮。

  “爸爸,爸爸,我們中獎了,伯伯說,可以免費坐飛機去中國滬江的迪斯尼世界玩,那裏的迪斯尼是不是比美國的還要大啊?”

  女孩很興奮,她的身後跟著一臉茫然的妻子和悠閑自在的兒子。

  “歡迎你回家,對待忠於祖國的人,我們向來提供最好的VIP套餐”

  水牛和大李微笑著,注視著這一家人。

  飛機在跑道上滑行,很快升入夜空,迎著太陽向東方神州飛去。

  日本 東京

  亞洲最繁華的城市出了中國的燕京和滬江之外,莫過於日本的東京,而東京最熱鬧高貴的又莫過於日本橋一帶,據說全日本的道路,都是以橋上的道路為起點依次展開的。

  日本橋向東,象征紙醉金迷的銀座已近華燈初上,那些跳躍的多彩霓虹燈和不斷變化的顯示屏幕,如同魔女睜開自己的含情脈脈,又富有殺傷力的眼睛。

  銀座偏西方向,有一座代表了全日本,甚至全世界奢華與享受的私人購物商場,“華麗屋”。

  說是購物商場,但他隻對特定的會員開放,不是會員,即使再有錢也謝絕入內。而僅僅一張會員卡,要價竟然高達千萬日元,因此,能來此處的,不是日本頂級財閥富豪,就是依靠黑金政治發財的政治家們。

  權與正坐在單獨開辟的貴賓休息室中,她的不時抬起手腕上的白金限量版女款勞力士天文台表,隻是每多看一次,就多增加一分焦慮不安。

  她今天的裝扮是精心選擇過的,鑲嵌南洋金珠的外套,黑色絲絨抹胸長裙,頭發盤成一根粗大的辮 ,看上去仿佛是從30年代老電影裏走下來的盛裝淑女。

  “怎麽還不來?”她抓起手機撥打,卻無人接聽。

  不耐煩的公主站起來,用力在麵前的桌子上掃了一下。頓時,綠邊白底的正方形食盤跌落到地上,裝在同樣色彩小碗裏的精美點心散得到處都是。

  她似乎還不解氣,抓起一把繪著盛開蓮花圖案的茶壺抓起來,用力扔到牆角的地麵上。

  “嘩啦啦”價值上千美元的法國麗固餐具頓時變成了粉碎的瓷片。

  休息室裏外的仆人,服務員麵麵相覷,無人敢開口勸慰盛怒中的公主。

  “哎呦,今天是砸東西的好日子嗎?”突然,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皮膚微黑的男子,他看上去是那麽健壯,渾身深肌肉虯節,仿佛就是“英俊”東方版本的施瓦辛格。

  “東健,你,你,到哪裏去了?”權與正突然跳起來,手臂圈住男子脖頸,整個人騎在了他健美的身體上。

  她把頭埋在被稱為“東健”的男子胸口,邊說邊流淚。

  “我們一起砸東西,砸瓷器,好嗎?”男子並不勸慰,隻是愉快地發出提議。

  “好,好,快,最好的英國瓷器,快點”公主大聲命令服務員。

  很快,房間裏不斷傳來“嘩啦,嘩啦”的瓷器破碎聲,還有男女歡快的笑聲。

  半小時後,兩人砸不動了,他們的身邊圍滿了瓷器晶瑩剔透的碎片,好似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下麵玩什麽?”公主問

  “嗯,我要聽你的秘密”男子吻著權與正的脖子,結實有力的手臂在絲絨裙麵上緩慢遊走。

  手掌中傳來帶著陽剛氣息的熱量,透過毛孔,溶入進權與正燥熱不安的血液中。

  “去天台,去泳池,我熱”權與正的聲音嗚嗚咽咽,似乎是在啼哭。

  “我要知道真正的秘密,要是不滿意,以後你再也找不到我了,我發誓。”

  男子抱起公主,邊走邊咬著她的耳朵低語。

  權於正頭腦一陣空白,隻是不住點頭。

  “我說,我說,所有的秘密,我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