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狗屎，去死吧”歐陽飛雪看見淩空爆炸的火球，一股混雜著興奮，激動還有少許寬慰的複雜情緒立刻湧上了心頭，不管怎麽說，為自己的隊友報仇，總是令人酣暢淋漓的。

  報警係統完全沉寂下來，座艙裏恢複了戰鬥前的寧靜，後座的李思七癱軟在自己的彈射座椅上，要不是有座椅綁帶的束縛，他幾乎就要委頓成一團爛泥。冰冷的汗水不斷從全身每個毛孔中鑽出來，除了大口喘氣，他連手臂都無法抬起來。

  飛雪從座艙後視鏡中看見了李參謀的慘象，不過現在不是寬慰同伴的好時候。她邊掃視座艙顯示屏上的數據和飛行參數，邊機警地環視座艙外的深藍色天空，以防有看不見，也無法探測到的敵人從某個地方發動突襲。

  “水晶山，水晶山，這裏是藍孔雀”突然，一陣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卻顯得冷靜異常的話語從耳機中傳出來。

  飛雪的目光聚焦在中間一塊顯示屏上，她看見有數字和信息在滾動，那是機載數據鏈傳來的消息。

  “太好了”飛雪暗自高興，她知道藍孔雀代表的正是戰區預警機。

  “水晶山，有三個高速目標正在向你們接近，請立即爬高，搶占戰鬥位置。”

  耳機中傳來預警機上戰場引導與控製員的空中情況通報。

  飛雪和編隊剩下的兩架友機按照一定間隔順序，向不同的優勢高度攀爬。

  計劃外的預警機從位於南蘇丹和萊昂省的非洲司令部基地起飛，此刻，這架體型碩大，以運20為載機的空中指揮所正在一個中隊的殲11C型戰機的掩護下，不斷沿著一條八字形航線，在幾百公裏之外的安全空域執勤。

  飛雪操作飛鯊爬高，深邃的天空像是塊黯淡的舞台幕布，太行發動機噴出的尾焰就像是滑過幕布的美麗燈光。

  她轉過頭，注視剛才導彈爆炸的空域，隻見那塊區域仍然明亮。霹靂導彈顯然是在距離陣風不遠處的地方起爆的，威力強大的杆式戰鬥部分裂出上千塊高速彈片，他們像是舞動的木工電鋸一樣，把法國製造的戰機攔腰切開。

  陣風的尾部發動機起火燃燒，變成了一堆閃爍著藍色和橘黃色火焰的金屬垃圾。完整的機頭前部以相對完整的姿態呈現出標準的螺旋狀下落姿態。

  “那個家夥呢？”身為飛行員，不管是是敵是友，飛雪都希望自己的同行能夠生還，相對於其他軍中，空軍或多或少保留了某種騎士精神。

  正想著，一團火花由下落的前部機艙爆閃開來，黑乎乎的彈射座椅頂破座艙蓋，按照設計好的軌道快速上升。

  飛雪不由地鬆了口氣，拋開職業因素，她其實是個善良，富有愛心的女孩子，內心深處不希望任何人因為自己而喪命。

  可是，座椅上升到一定高度就停止了程序中的分離動作，這個英國生產的馬丁貝克彈射座椅像大石頭般飛速砸下地麵。

  “啊”飛雪的內心猛然悸動，她仿佛聽到座椅上的飛行員發出慘叫。

  “哦，水晶山，這裏是藍孔雀，天氣突變，重複，天氣突變。剛才預報的暴風雨已經消散，目前天氣晴好，重複，目前天氣晴好。”

  “水晶山明白，航路通報，距離原點五分鍾，重複，距離原點五分鍾。”

  編隊長機通過數據鏈和加密語音向遠在幾百公裏外的預警機匯報，同時發出了進攻前匯合命令。

  很快，水晶山編隊接近海岸線，然後飛進了陸地上空。

  飛鯊上攜帶的“藍天”導航與夜視激光戰術吊艙自動開始工作，飛雪戴的頭盔上投射出經過熱成像處理的奇異景象，影像也同步顯示在前艙的抬頭平視顯示器(HUD)和後座的戰術態勢與電子地圖顯示單元中。

  由於開始降低高度，天空變得漆黑，地麵也是黑的，這是個無月光的晚上，周圍伸手不見五指。

  在漆黑的世界中，飛雪借助“藍天”吊艙的高科技可以看見一切。

  巨大的岩石，鬆軟的沙土，嶙峋怪異的山體，各種各樣的熱帶樹木，已經被太行發動機驚醒，正在樹枝間上躥下跳的猴子們，以及體型壯碩的紅毛大猩猩。

  所有的東西都在發光，當然，依據的是物體自身發出的紅外溫度散射。

  “發現目標”飛雪看見了，她的眼前投射出完整的地麵形態。

  一條寬闊但疏於養護維修的高速公路上，一輛中型SUV正在疾駛，後麵不遠處，是幾輛差不多大小的車子，不斷有拖著尾焰的子彈從後麵向前飛，或者從前車飛向追擊的車輛。

  “火力壓製，全力保護第一輛車子裏的人，重複，這是你們的最優先任務。”

  一個沉著，有力，但帶著幾分嘶啞的聲音透過編隊廣播係統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

  萬裏之外的燕京郊外，特種司令部的最高指揮員也正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編隊藍天吊艙萬向架上的攝像機以紅外，微光，熱成像，可見光等四個頻譜獲得戰場影像，通過編隊高頻無線電傳輸給戰區預警機，再由預警機透過衛星發給非洲前進司令部和萬裏外的古老國度。

  “明白，水晶山明白，開始攻擊”編隊指揮員冷靜地回答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的臭狗屎“老樹樁大聲發出咒罵，他的腹部中了顆流彈，鮮紅的血液和白花花的脂肪層，以及腸子正順著破口溢出來。

  他沒有停車和楊鬆互換駕駛，隻是用力嘞緊安全帶，同事小心避讓道路上的石頭和雜亂無的地樹木。

  楊鬆盡量俯臥身體，他透過後視鏡查看身後的追兵，記住某個方位，就把自動步槍順著窗戶伸出去，按照記憶有節奏的射擊。

  後邊座位上，劉西疆射擊的姿勢和楊鬆不同，他低著頭，隻露出有限的頭部，不時用自動步槍橫向掃射。

  張婉婷有些歇斯底裏，她抱住卡利斯的嬰兒，身體蜷縮成一團，不時發出尖叫。

  自從看到前來支援的彩虹無人機被敵人擊落，他們就知道獲救的希望已經非常渺茫，除非有奇跡出現。

  劉西疆大口喘氣，他打完最後一個彈鼓，隨手扔下步槍，抓起自動手槍向後射擊。

  “別怕“劉西疆伸手扶住張婉婷的肩頭，溫和地安慰。

  說來也怪，剛才還陷入崩潰的張婉婷看著劉西疆溫和的眼神，立刻變得平靜下來。

  她覺得這眼神既堅定，又勇敢，同時又那麽地柔和。

  既然要死，伴隨著這樣的目光去死，黃泉路也不再陰森可怕。

  “老夥計，這次咱們是要報銷了，別給這幫狗雜種留下屍體。“老樹樁咬牙切齒地對楊鬆說。

  楊鬆笑了，他從腰間取下巨大的反坦克手雷，對自己的搭檔晃了晃。

  “我不做賠本生意“楊鬆平淡地回答，好似不是在麵對死亡，而是走向射擊訓練場。

  這時候，李思七已經緩過神來，他注視自己麵前的顯示屏。

  一輛橫衝直撞的SUV已經放慢車速，後麵有幾個白色光點從兩麵包抄上去。

  SUV一陣顫抖，伴隨著濃密地白色煙霧突然停下來，看上去是引擎被打壞，或者發生了故障。

  後麵跟蹤的汽車也停止前進，他們按照馬蹄隊形把SUV包抄起來

  緊接著，李思七看見從汽車上跳下很多武裝分子，他們手持武器，有的則幹脆舉起大號砍刀。

  又是一陣子彈飛出，幾個最前麵的武裝分子倒在地上，然後，周圍變得寂靜無聲，車裏的人沒動，他們已經耗盡了全部子彈。

  “小姑娘別怕，我們幾個都殺人無數，到了黃泉路上，小鬼都得讓咱們幾分。“

  老樹樁麵無血色，他哈哈大笑，楊鬆擰開手雷後蓋，準備移除保險。

  “什麽聲音？“劉西疆還是那麽沉著冷靜，這個人好像從不知道害怕。

  “嗯？“幾人抬起頭，他們看不見，但能聽到聲音。

  外麵畢竟的武裝分子也好奇地抬頭張望，眼睛好的看見幾個亮點正向著這裏逼進。

  “大鳥，大鐵鳥，是神靈的戰車“不知哪個武裝分子帶頭，和他來自同一部落的夥伴一起跪下。

  “002，我先攻擊“飛雪的最先進入死亡車輪的攻擊點，她的頭盔顯示器上出現了了菱形瞄準點，後麵是兩道虛擬的射擊火線。

  她不需要動用威力巨大的製導武器，飛鯊右邊機翼根部有一塊特殊金屬板包裹的部位，金屬板上高低起伏，很像是起伏的波浪。

  金屬板有三個開口，後麵隱藏了一部30毫米單管轉膛機炮，機炮的機匣中是預先安放好的金屬彈藥鏈，上麵共有450發香蕉大小的殺爆榴彈。

  飛雪穩定住航向，電傳係統幫助她將巨大的飛鯊操控得如此穩定，即使一杯水放在機翼上，也不會灑落出一點一滴。

  頭盔中的菱形被白色十字取代，十字穩穩地套在最後麵的一輛汽車上，這是武裝分子改裝過的“裝甲車“。

  飛雪按動駕駛杆上的射擊按鈕，50發炮彈箭頭般牢牢釘在了這輛汽車尾部車廂上。

  汽車飛上天，在空中炸的四分五裂。

  飛雪輕推駕駛杆，後麵跟進的同伴繼續攻擊，暴露在野外的武裝分子像是遇到開水的螞蟻，頓時沸騰，翻滾起來。

  不到兩秒鍾，飛雪一個翻滾第二次進入死亡車輪，她按下射擊按鈕，50發彈藥第二次飛出炮口。

  地麵已經變成火與血的煉獄，沒有一個武裝分子僥幸生存，他們的身體四分五裂，掛在樹枝上，塗抹在岩石邊，落在小河裏。

  SUV完好無損，楊鬆從車裏小心探出身子，他對著天空的光點行了個莊重的軍禮。

  “好“

  燕京郊外，司令部中的男女軍人倍感激動。遠處群山含黛，都市裏熱鬧喧囂，車水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