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猙獰背後(1)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9      字數:3280
  “你們來了,終於來了,從東邊來,從西邊來,從南邊來,從北邊來,我的朋友們,你們從四麵八方來。”

  劉西疆望著最後一架車輪攻擊的飛鯊戰機飛離攻擊陣位,他對著天空喃喃自語,神態頗有些古怪。

  “你說啥?”老樹樁歇著身子靠在副駕駛座上,他剛剛和楊鬆互換了座位,現在正靠在座椅上,由張婉婷幫助處理傷口。

  “哦,這是一首猶太人在奧斯維辛集中營寫成的詩歌,原作由意第緒語寫成,確實的作者已經不可查考,據推斷已經死在了1945年最後解決方案的毒氣工廠中。”

  張婉婷邊小心地固定傷口,邊隨口回答老樹樁的問題。

  “噝,嗬”老樹樁因為疼痛猛吸了一大口涼氣,然後微笑著看著張婉婷說

  “哎,我說,你這丫頭啊,倒是什麽都知道,不簡單。”

  “張醫生在大學裏一定是才女”劉西疆也笑了,因為支援的到來,所有人都心情大好,不由互相開起了玩笑。

  “哦”張婉婷微微搖頭,她的確是才女,當年在學校裏,不論是本科還是研究生,甚至是後麵的博士生階段,她都為自己的才華感到滿足,甚至有那麽一點驕傲。但是,現在這一切變得如此遙遠,似乎已經不在這個藍色星球的範圍裏。

  “美麗的無花果樹,沒有果實,其實就是最美麗的果實”張婉婷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段詩句脫口而出。

  “你也喜歡霍加的詩,哦,美麗的波斯文化”張婉婷剛剛說完,劉西疆隨口說出了詩歌的出處,兩人對視,不覺心中生出一絲異樣。

  這個男人太神秘,他學識淵博,能看穿所有人的心靈深處,即使在最危急的時刻,也能冷靜地直麵生死鴻溝。

  楊鬆踩下油門,黑色SUV撞開還在燃燒著的汽車殘骸,車輪壓過殘肢斷壁和被炮彈彈片打得身首異處的武裝分子屍體,不時有血水溢出來,噴濺在擋風玻璃上,很像是超現實主義油畫。

  “我們現在做什麽?“李思七現在終於清醒過來,他分不清上下左右,但終於意識到自己正飛翔在非洲大陸上空,座艙外漆黑一片,看不到哪怕一星半點的燈光,這是片時光之外的世界。

  透過機內通話係統,他強忍住眩暈,問正在駕駛戰機的歐陽飛雪。

  “回家啊,你說好不好?“飛雪回答的很輕鬆,聽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哦,好,終於結束了,但是,那個是什麽?“李參謀看見機翼下似乎有條黑色長龍閃了幾下,長龍連接著兩旁陡峭的山穀,山穀有幾點亮光在跳躍。

  “你自己操作,能行吧?“飛雪回答

  “好吧,按這個,對,我記得訓練課程上學的“李思七按動麵前屏幕旁的多功能按鍵。很快,畫麵放大了,隨著他手指上下挪移,滑動,一座巨大的斜拉鎖鐵橋顯示在綠白色背景的夜視圖案裏。

  “哎,是大橋啊,是不是應該摧毀它?“李參謀到底是科班出生的軍事人員,他幾乎是憑直覺脫口而出。

  回答李參謀的是飛雪高高翹起的大拇指,然後又是一陣猛烈地斜側向力矩。

  飛雪駕機來了個斜角度爬升,然後接小坡度俯衝,在她座機兩旁的不同高度,友機分別負責在各個不同方位進行警戒。

  在大約500米高度,飛雪激活了綜合製導係統,飛鯊腹部攜帶的“藍天“多功能綜合吊艙發出極其輕微的”噝噝“聲,裝在萬向架上的激光製導部件開始對準大橋所在的坐標方位。

  飛機越來越接近黑色的斜拉鎖大橋,飛雪的頭盔顯示器和平視顯示器中不斷跳躍顯示出接近的距離,方位角度,一組數字表明係統自動計算出的最佳投彈時間。

  李思七也盯著屏幕觀看,大概是因為距離拉近的緣故,他覺得這座大橋很眼熟,幾乎與自己家鄉的那些橋梁一模一樣。

  稍後,他明白了原委,這個國家的基礎設施基本都是由中國幫助設計建造,資金也來自國家信貸。要不是那些背後黑暗勢力的挑唆,這個非洲綠寶石本可以變得更加美麗,而現在,它除了滿目蒼夷,剩下的就是亙古不變的原始叢林。

  一輛SUV駛上大橋,當接近大橋中央位置時候,它稍微減速,以躲避大橋上一處並不大的破損。

  自從內戰爆發以來,非洲聯盟國家和政府軍以及叛軍的飛機曾經多次空襲大橋,數十噸的航空炸彈和數不清的火箭彈洗禮之後,大橋巍然挺立,隻留下不多的彈坑。

  終於,SUV 衝出大橋,它現在距離安全邊界已經不遠了。

  頭盔顯示器中的數字已經進入十以內的個位,這是綜合火控係統向飛雪表示,致命武器已經的投射已經進入倒計時。

  飛雪吸了口氣,她最後解除紅色武器保險,手穩定在駕駛杆和多功能油門閥上。

  此刻,巨大的飛鯊開始進入自動飛行狀態,他沿著係統虛擬的火線在飛翔。

  兩邊的高山不時在眼前交錯,嶙峋的山體像不斷變化外貌的巨人,它們不斷浮現在座艙玻璃上,又很快消失無蹤。

  腳下的河流奔騰不息,暗淡的天光下,大河仿佛一條銀色的緞帶在眼前飛舞,跳躍。

  “5,4,3“數字有規律的跳動著,當讀數走到零時,飛機突然稍微向左傾斜了一下,不到半秒鍾功夫就恢複了平直。

  “水晶山002,雷石1號“飛雪大聲報告,同時保持飛鯊繼續向大橋方向飛行。

  裝在雷石炸彈頭上的是激光感應係統,它在脫離飛雪座機掛前就已經被激活。激光感受器與“藍天“吊艙配後工作。萬向架上的發射器將一束肉眼看不到的遠紅外激光投降大橋正中央的基礎承力柱,正好在柱子最薄弱的地方形成一個小巧的漏鬥形光斑。

  雷石炸彈的感應器接受到光斑反射,它的計算機係統不斷調整彈翼,以確保炸彈穩定地鑽進漏鬥中間。

  “轟隆“

  大橋被飛雪投擲的炸彈準確命中,誤差不超過半厘米。

  看見大橋開始左右晃動,飛雪拉動駕駛杆,飛機從大橋底部的空隙鑽出去,直衝藍天。

  很快,跟隨下來的戰友第二次命中斜拉鎖大橋,黑色巨龍匍匐倒地。

  “我操“駕車的楊鬆猛地踩下刹車,然後猛打方向盤,他的眼前突然竄出來幾道火光,楊鬆很熟悉那火光,是RPG火箭榴彈。

  “我操“愛麗舍宮南翼的一座法式小樓中,最高國家應急委員會副主席,被譽為歐洲最成功女人的瑪德琳德拉賽爾基女伯爵,把眼前的一個文件夾推翻在地上,憤怒,緊張和委屈讓這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看上去臉色蒼白而憔悴。

  在她寬大辦公桌的一角,剛剛結束通話的視頻會議係統還在閃爍著紅光,幾千公裏外的戴高樂號上,編隊指揮官目瞪口呆地陳述了一起飛行指揮官公然抗命造成的國際事件。

  女伯爵喝下一杯加了雙份威士忌的咖啡,她按下一個電鈕,這是告訴門外的秘書,不讓任何人進入辦公室。

  瑪德琳鎮定下來,她轉身進入辦公室內部的套間,推開一麵偽裝得極其逼真的書牆,牆壁上露出一個樸實無華的保險箱。

  她深吸一口氣,按下密碼數字,又驗證了指紋和預先設定的聲音密碼。

  保險櫃無聲無息地打開,裏麵是歐元和美元現鈔,一些首飾盒。

  女伯爵取出最裏麵的實木雪茄盒,打開後將裏麵碼放整齊的哈瓦那手工雪茄倒在地毯上,又推開盒子下麵的暗格,這才露出一台黑色的衛星加密電話。

  她不敢走到窗口,隻是不斷在屋裏繞圈子,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可用的衛星信號。

  “我是拉賽爾基,事情已經辦好,我,我都是按照你們的要求處理的,飛行員沒有彈射,對,座椅已經預先處理過。我,你們應該遵守協定,幫助我女兒,女兒獲釋,千萬不能讓她被絞死。“

  女伯爵情緒激動,聲音哽咽。這個像是鋼鐵般堅強的女政客幾乎沒有軟肋,除了,除了那個在美國讀書的寶貝女兒。

  讓我們把時間向前倒數半個月,將地點轉換到紐約華爾道夫酒店頂層的玻璃咖啡屋。

  海倫娜的眼前攤開一本講述古代東方藝術的專業書籍,右手邊是黑咖啡,還有銀色的牛奶瓶和小壺楓葉糖漿。

  她是紐約大學東方古典文化的研究生,這個瘦小,帶著幾分羞澀和書呆子氣的法國女孩是那樣的普通,除了有限的幾個人之外,沒人知道她有位顯赫的母親。

  通向室外露台的玻璃門突然被人推開,一陣彌散了花香的風襲來,將海倫娜書本中夾著的幾頁紙吹落在地上,這些紙是她匆忙記錄下的教授談話和自己對於古老東方的遐想。

  她趕緊起身離開座位,還沒等手指接觸紙片,一雙修長的,指甲精心修剪的手已經把散落的紙張盡數拾起。

  海倫娜順著這雙手望過去,姑娘不禁臉頰緋紅,她看見一張男子的臉孔。

  這張英俊的臉無疑屬於一個東方人,他的氣質是如此優雅,動作是那麽輕柔,目光含蓄而熱烈。

  “摩多亞娜“男子用一種奇怪的語調說

  “什麽?“海倫娜呆住了,她近乎機械性地問

  “哦,小姐,您的書,您的筆記,這是摩多亞娜中的一個章節,嗯,失傳已久的吐火羅文經典。“

  男子竟然在說法文,非常標準,帶有迷人的普羅旺斯南方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