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嘩啦”耳機中傳來陣陣警告聲，它時而升調，時而降調，再配合以顯示控製麵板右上角的紅色警示燈，警示燈下麵的綠色圓形屏幕中，則不時閃動幾下脈衝光斑。

  這些聲音和視覺信息唯一代表的含義，就是飛雪的坐下的“藍色飛鯊”已經被某架戰機的火控雷達鎖定，隨著警告聲變得越來越尖利，越來越密集，飛雪意識到對方雷達已經轉成精確鎖定模式，致命的攻擊隨時都有可能降臨。

  後艙的李思七感覺渾身冒冷汗，他隻覺得尖利的聲音是如此刺耳，各種圖案和文字代碼不斷在自己麵前的顯示屏幕上浮動出現。

  “坐好”耳機裏傳來飛雪冷靜沉著的聲音，他還沒來得及答話，就感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抓住，用力向上提起，接著又好似坐在全速從頂點衝刺下來的瘋狂過山車裏一樣，他的視覺被黑暗完全替代，從大腿開始直到腳背，身體溫度在飛速下降，接著一股熱流被什麽東西使勁壓迫著，重新順著血管開始奔流。

  就這李思七七葷八素，喪失知覺的同時，飛雪已經果斷拋棄了機翼掛架下的長程附加油箱，這下充滿燃油的儲備箱實在太重，在空戰機動的條件下必須首先丟棄。

  她推動油門杆到“四”的位置，加力燃燒室瞬間被點燃，兩台太行發動機噴發出長達45米的藍色火焰，在這火焰的托舉下，巨大的飛鯊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奮力向上爬升。

  當飛鯊達到某個高度的時候，飛雪猛地向左側帶動操作杆，飛機來了個劇烈滾轉，在滾轉開始的同時，一串紅色熱焰彈從機身飛出，按照一定規律在天空散開，深藍色的天幕裏，橘黃色的火焰分外惹眼，幾乎照亮了半邊天際。

  還沒等熱焰彈完全飛散開，飛雪已經再次向下壓動駕駛杆，巨大的飛鯊沿著一條很狹窄的軌跡，猛然下降高度。

  “嘩啦，嘩啦”的警告聲頓時降低了頻率節奏，仿佛氣喘發作的老人終於恢複了稍許平靜。

  飛雪在短短十五秒內現實垂直爬升，再滾轉，然後接剪刀差機動，然後有來了個大角度俯衝。

  這一連串機動是如此地猛烈，即使是航展表演的試飛員們也很少采用。飛鯊的機體結構承受了最大設計強度的考驗，在最高峰時，兩人都承受了差不多9個加速度的過載。

  對方的雷達處於鎖定模式，這意味著此刻波束寬度狹窄，這就好比人眼睛要凝視某個視覺中心點的時候，周圍的視場必定是模糊不清的。

  飛雪激烈的機動飛行破壞了對方的鎖定，要是她隻是采用單一攀升或者下降，對方先進的雷達會迅速改變波速方向，重新鎖定她，但是飛雪完成的是機動組合，這樣的飛行條件完全超出對方雷達計算機軟件的預料，雷達來不及調整波速。

  況且，她此刻位於敵人下方，底下是滾滾不息的海水，雷達多少會受到雜波幹擾，它的作用距離和角度都會比剛才要下降很多。

  “啊”李思七再也無法承受，他嘴巴中溢出的嘔吐物被頭盔先進的真空裝置吸引，很快就注滿了黃色嘔吐袋。

  飛雪顧不得照看後麵的乘客，她的眼角捕捉到一道拖著白色尾煙的亮點，此刻正劃破天空，從自己的右側飛過，她閉上眼睛，防止視力收到影響。

  對方搶先攻擊，發出的導彈落了空。

  “你他媽是誰？”飛雪自言自語，她看見頭頂有團火球爆炸開來，那是她的僚機。

  飛雪凝視了一兩秒，知道看見一個黑點從火球中飛出來，接著變成白色小點，迅速向下衝去。

  又過了一會兒，小點猛地減慢速度，一團白色的東西展開，由剛才的下墜變成了慢悠悠地飄動。

  “好吧，祝你好運”飛雪按下無線電的定位標示，一個獨特的高頻信號順著衛星天線發出，它將會把僚機飛行員跳傘的北鬥坐標和經緯度數據報給搜救平台，附近的海上船隻或者飛機會來把他救走。

  她沒有多少時間喘息，因為耳機中的報警聲重新發出高頻率尖叫，這次甚至更加猛烈。

  “水晶山022 ，短劍二號 發射”耳機傳來另一組飛行員帶著點激動，帶著點熱氣的聲音。

  很快，飛雪看見一道白色煙霧從自己左後方飛出去，煙霧前麵的光點劃出幾道詭異的光跡，然後猛地衝進一團紅色火球裏。

  “媽的”飛雪知道，自己友機發射的導彈也被對方躲閃掉了。

  就在叫罵的同時，飛雪迅速收起油門，關閉後燃室的太行發動機轉速下降，響聲也變得柔和起來。

  飛雪在減速的同時壓低坡度，開始進行水平小角度轉彎。這個動作的目的是把自己的“藍麵”暴露給敵人。所謂“藍麵”就是飛機相對於敵人導彈尋的頭的不靈敏位，處在這個位置上，無論是紅外製導導彈，還是雷達中距導彈，都會很難命中目標。

  很快，飛雪開始看到自己顯示屏上有個目標在不停地躍動，看上去很像示波器上的尖峰。

  這就是攻擊自己的家夥，飛雪對自己說。

  顯示屏上的標示不斷在鎖定，跟蹤，火控解算之間來回變動，這說明敵機也在不斷進行劇烈機動，飛鯊的火控係統在反複嚐試自動接敵模式，處在這樣的操作下，火控係統會自動準備好所需要的武器，然後給把最後的開火決定權交給飛行員。

  一般來說，很多購買先進戰機的小國或者富裕國度，比如那些石油王爺們，他們的空軍飛行員總是依賴自動化火控係統，很多情況下，飛行員更像是計算機的旁觀者，而不是操作者。

  但是，歐陽飛雪不會依賴自動係統，軟件的設計再優異，也無法取代訓練有素的飛行員。

  飛雪手動切換計算機到“控製優先“模式，這樣她就可以在極端條件下超越計算機軟件，手動發射武器。

  很快，她的飛行頭盔目視接觸到左側麵大約九點鍾方向冒出個黑點，黑點周邊被白色氣霧包裹，正在減速，轉彎。

  “好家夥”飛雪知道敵人企圖以更快地轉彎速度獲得攻擊位置，這是演習中常用的招數。

  “來吧，狗雜種”飛雪罵了一句髒話，接著猛地操作駕駛杆，她也開始轉彎，同時進一步減速。

  兩架飛機在藍色天幕的籠罩下互相圍繞，做著幾乎相同的轉彎機動。

  直到這時候，飛雪才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對手，那是一架海軍型的陣風M戰鬥機，毫無疑問，是法國人。

  飛雪很吃驚，法國人居然主動發起進攻，這些家夥難不成發瘋了嗎？

  她按下無線電按鈕，按照“緊急遭遇規則”發送信號，她以為可能是對方的識別機製出現問題，爆發了一場錯誤的空中遭遇戰。

  就在飛雪猶豫的空擋，這架陣風稍微領先了不到半秒鍾，它搶先完成轉彎，把自己的機頭指向飛雪座機兩點種位置。

  飛鯊內的警告聲連續響成一片，一道煙霧再次出現在平時顯示器中。

  敵人第二次搶先發射。

  飛雪咬牙，用力推進油門，飛鯊的後燃室再度開啟，不過，這次是正對著來襲的導彈和敵機飛去。

  “媽呀”拖著煙霧的亮點在李思七眼中越來越大，他在發出叫聲的同時，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他隻剩下一個念頭，前麵的飛雪可能瘋了，或者暈了，要不怎麽會直接衝向死亡導彈呢？

  就在李參謀發出驚呼的同時。飛雪突然開始對準目標方向抬高機頭，接著滾轉，借助動作的能力機動，她成功把自己拉進導彈最小射程以內。

  “呼啦”導彈發出死亡嘯聲，從飛鯊的側麵掠過，一直衝出很遠才爆發出一團圓形的紅色火球。

  敵機反應迅速，他也跟著爬升，陣風兩台M88發動機也拖出長長的尾焰。

  一串炮彈從對方的炮口飛出來，敵人是如此瘋狂，不放過哪怕是一次攻擊嚐試。

  但他的急躁很快就要付出代價，射擊的炮彈破壞了陣風的能力機動，飛雪搶先完成自己的能力積蓄。

  不過，歐陽飛雪沒有搶先進攻，她來了個剪刀機動，正好切入到敵機內側陣位。

  此刻，兩架飛機幾乎齊頭並進，飛雪稍微落後一點。

  現在無法攻擊，因為這個距離也在飛雪的最小射程之內。

  飛雪稍微拉了拉駕駛杆，機頭稍微改變方向，一串橘黃色炮彈滑過天際，從敵機身邊飛過。

  敵人似乎受到驚動，他抬高機頭，開始小角度攀升。

  “來得好”飛雪看見一團白色渦流包裹住陣風，她猛地拉杆，將油門推到“最大”，同時把背部減速板完全打開。

  “飛鯊”高高昂起頭，像被激怒的眼鏡蛇，70。80，90，110。飛雪完成了一次眼鏡蛇機動。

  飛鯊的速度急劇減慢，要不是兩台太行發動機強有力的支撐，飛機很有可能時速，進入螺旋。

  這下，飛雪成功拉大了兩架飛機的距離，她看見陣風像是被什麽東西猛地向前一推，兩者瞬間拉開距離。

  “去死吧”

  飛雪沒等自己機頭完全放平，她的眼睛緊緊凝視陣風，頭盔顯示器裏白色閃爍方形光環變成穩定的菱形。

  “水晶山 002 短劍二號 發射”飛雪的聲音沉著冷靜。

  霹靂導彈離開翼箭掛架，火箭發動機點火，紅外凝視成像導引頭牢牢鎖定住還在努力爬升的陣風。

  一道死亡光繪不斷在天空延伸，直到變成紅色圓形火球，帶著亮閃閃的金屬碎片，以及還在燃燒的火焰，落入冰冷的大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