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生死時速(2)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9      字數:3283
  黃白色的光斑像是螢火蟲般在濃密的煙霧中到處亂舞,那是進攻的敵人打開了照明手電,這實在是愚蠢不過的敗招。

  楊鬆躲在窗戶後麵,他的每次射擊都不落空,明晃晃的手電光斑給瞄準提供了精準的靶子。

  “你好了沒有?”楊鬆從窗戶旁縮回頭,他大聲問張婉婷。

  “耐心點,耐心點”張婉婷還在處理卡利斯打開的傷口,蒼白的臉龐因為忙碌和緊張已經蒙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老樹,你他媽在哪裏?”楊鬆透過無線電和老樹樁聯係。

  微風從附近的街區吹過,煙霧開始漸漸散去,幾十名武裝分子從車子上下來,他們貓著腰,弓著背,每走幾步就向街道四周的棚屋和隱約搖晃的樹蔭中打出幾十發子彈。

  楊鬆看見兩旁的溝渠裏,砂石路麵上,棚屋旁,敵人的屍體堆得到處都是,這些都是他和老樹樁剛才激戰的成果。

  “啪啪啪”手槍聲再次響起,這聲音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它就像是哨子,又如同無形的皮鞭,在抽打進攻的武裝分子。直到很久之後,楊鬆他們才知道,這支手槍的主人有個響亮而肮髒的綽號“路易”。

  盡管傷亡巨大,但武裝分子們仍然不顧一切地向前衝,望遠鏡中他們表情亢奮而駭人,臉龐在某種力量的驅使下,變得恐怖猙獰。看來,他們體內的毒品雞尾酒終於開始發揮了效用。

  “老樹?”楊鬆再次發出呼喚,但回答他的隻有耳機中沙沙的無線電噪音。

  楊鬆心中一涼,他預感到某種事情正在發生。

  “再給你五分鍾”他頭也不回,繼續向窗外的目標發射彈藥。可以肯定,敵人很快就會發現端倪,然後像是這裏的野生胡蜂般把他們紮得體無完膚。

  張婉婷沒有放棄,她半跪在輪床上,努力為“卡利斯”做心肺複蘇。

  楊鬆現在已經不需要瞄準鏡,他放下高精確的狙擊步槍,轉而拿起地板上的AKM。標尺放在200,半自動模式下,隨著他每次身體輕微的顫抖,都會有一個敵人倒在進攻的道路上。其中幾槍貫穿了兩個人的身體,把他們像是烤肉串般釘死在地上。

  “轟”敵人開始發射RPG火箭,彈頭拖著火焰飛竄到醫院小樓附近,碰到石頭院牆,立刻爆發開來。

  幾秒鍾後,十多個黑影攀爬進院牆,然後各種叫罵聲和病態的呼喚聲如開水般沸騰起來。

  楊鬆繼續射擊,他的子彈是如此地精準,幾乎每顆都鑽進了敵人的咽喉和眉心正中,他看到中彈的武裝分子捂住喉嚨,發出“嗚嗚”地叫聲,伴隨著麵孔的扭曲,幹瘦的身體倒在自己的血泊裏。

  更多的黑影湧進來,楊鬆現在已經不需要瞄準,他把武器開關轉換到全自動模式,狠狠地扣住扳機,任由火舌對著模糊的輪廓親吻。

  “敵人太多,老子要下去解決幾個“楊鬆知道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來。他要是不主動出擊,不要半分鍾,自己和張婉婷以及劉西疆,包括剛剛出生的嬰孩,都會變成沒有靈魂的爛肉。

  “誰幫助我守住這裏的火線?“他大聲發問

  “我來,我“劉西疆從另一張輪床上翻滾下來,他的傷口剛剛縫合好,稍微用力馬上重新迸裂開來,裹好的白色醫用紗布頓時被殷虹的血珠滲透。

  “你不能動“張婉婷看見劉西疆傷口迸裂,心中不由地大急,她側頭對著劉西疆嚴厲嗬斥。

  “死不了“劉西疆跌跌撞撞,盡管用的麻醉藥都是溫和的局部麻藥,但他的動作仍然僵硬而不協調。

  “拿著這個,守住這裏,經常換位置,明白?”楊鬆把手中的自動步槍交給劉西疆,又給把一顆反坦克手雷交給了他。

  劉西疆明白楊鬆的意思,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接過步槍,又將手雷放在自己身旁。

  萬一,萬一到了最後關頭,他,劉西疆會毫不猶豫地引爆手雷,爆炸的威力足夠這個屋子中的人和敵人同歸於盡。

  楊鬆最後掃視了屋子內的人,張婉婷還在急救,汗水順著鬢角重重滴落。剛出生的嬰孩發出“嚶嚶”的哭聲,細弱的手腳不時蹬幾下,被羊水泡腫的眼睛緊閉著,和初生的動物沒什麽不同。

  他很快便來到轉角的樓梯處,並開始朝下走。武裝分子暫時無法進入小樓,他們必須先破除預先布置好的詭雷和故意散亂堆放的家具。

  楊鬆小心翼翼地貓著腰,他盡量不弄出任何響聲,這裏的走廊漆黑一片,有門和沒門的房間裏黑洞洞的,像是張開嘴巴的怪獸。

  “轟”一聲爆炸敲打著牆麵和地板,頭頂上早已經破碎的吊燈和高懸的日光燈具發出嘩啦啦地亂響,這是武裝分子不小心觸動了某個詭雷陷阱。

  “轟”很快又傳來第二聲爆炸,接著是第三聲,第四聲。武裝分子用幾個被抓的無辜市民做人肉盾牌,利用他們去觸發詭雷。

  “噗嗤”楊鬆覺得眼角邊緣火光閃爍,一道火龍闖進東南角大廳裏,接著是“轟”的爆炸聲混合著建築材料落下來發出的撲簌聲響成一片。

  瘋狂地武裝分子竟然不顧安全準則,在密閉空間中隨意發射RPG火箭彈。

  楊鬆沒有理會這些瘋狂舉動,他隱身在走廊轉角的射擊火線死角上,在進入建築物的時候,他已經憑借自己的經驗和獵人般的警覺,在自己的大腦中形成了三維活地圖。

  “啪嗒,啪嗒,啪嗒“濃重的爆炸煙霧中,雜遝的腳步踩著破碎的地磚和被破壞的地板,聲音嘈雜而空洞。

  武裝分子們穿著各種鞋子,基本都是搶奪平民和城市店鋪得來,有幾人甚至穿上了厚重的皮靴,腳步聲像箭頭飛行般傳進楊鬆的耳膜裏。

  楊鬆抓住機會,想著走在最前麵的敵人射出十幾發子彈,子彈射穿了幾個尖兵,其他人發出哄鬧聲,紛紛在狹窄的走道裏擠成一團。

  “啪嗒“楊鬆聽到類似硬物撞擊地麵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微微側身,立刻看見一枚美國製造的卵形手雷落在身旁不遠,正兀自滴溜溜地打著轉。

  扔出手雷的武裝分子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被毒品麻醉了神經,手雷上的保險銷還在原處,隻是被拔出來幾厘米。

  楊鬆側身抓起手雷,他用力拔掉保險銷,在心中默默地倒數三下,然後猛地鬆開發火手柄,一個箭步從藏身處竄出來,接著滑行的慣性,手雷形成弧線,恰好落在武裝分子正中間的過道裏。

  “轟隆“手雷的爆炸聲響亮而沉悶,這種美國貨不同於蘇聯手雷,它不會形成很多爆炸破片,卻專以內部填充大大劑量高能炸藥形成衝擊波,正是對付集團目標的利器。

  接著半跪姿滑行的力道,楊鬆移步換形轉移到對麵斜角的房間中。正待他準備衝出去用自動步槍解決更多敵人的時候,冷不防從醫院院牆外麵傳來陣陣此起彼伏的槍響。透過早已經沒了玻璃的金屬窗框,楊鬆瞥見外麵冒出好幾處火光,有些棚屋中似乎亮起了便攜式照明燈,燈火中幾種武器依次射擊,就像是裏麵埋伏了的尖兵。

  衝進醫院建築內的武裝分子此刻傷亡大半,其他的人腹背中彈,頓時慌作一團,不是就地臥倒,就是發瘋似地向幾處亮燈的棚屋反擊。

  楊鬆心中一動,他知道自己除了老樹樁之外再無幫手,此刻射擊的人又是誰呢?難道是援兵?但沒有援兵會來的這樣快,難道是老樹樁嗎?

  想到這裏,楊鬆彎腰從屋子中竄出來,幾步就爬上二樓。

  房間裏,劉西疆已經停止射擊,他蒼白的俊朗的臉龐因為殺戮而掩上了一層淡淡地紅暈。張婉婷表情麻木,又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傷感,她的手上全是鮮血,神經質地抓著自己的頭發,眼角溢出淚水。

  楊鬆正待細看,冷不防老樹樁從屋子角落中閃現出來,他背著好幾支步槍和一具裝好彈藥引信的RPG發射器,腰帶裏揣著幾隻長柄手榴彈和兩把半自動手槍。

  “快來搭把手啊“老樹樁抱起存活下來的孩子,示意楊鬆快點過去架住張婉婷。

  “不,不,等一下“張婉婷突然掙脫楊鬆,她抓起注射器從傷口處抽取了一管卡利斯的鮮血,想了幾秒鍾,又抓起另一隻塑料試管裝滿,然後無力地癱倒在楊鬆懷抱裏。

  “你行嗎?兄弟“老樹樁正要過去攙扶劉西疆,卻看見這個奇怪的男子正用自動步槍做拐杖,艱難支撐著地起來。

  “我沒事,走“劉西疆順手把那隻反坦克手雷拿起,又胡亂找了件藍色手術服套在身上。

  “車在側麵,我已經發動了“老樹樁在前麵開路,他很小心謹慎,沒走幾步就稍微觀察一下,以防有敵人突然竄出來。

  一輛黑色SUV已經發動好停在醫院側後門的拐角處,老樹樁蹲在車旁邊警戒,直到所有人上車,他才跳到駕駛座上。

  “走“老樹樁大吼一聲,用力踩下油門,SUV的引擎發出怪叫,怒吼聲從側門倒退著出來。

  “嘩啦“小鐵門被汽車的慣性衝倒,老樹樁猛打方向盤,汽車如掙脫韁繩的野馬般直直地衝向失修的幹道。

  “你這家夥,都是你弄的機關吧?“楊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他興奮地問老搭檔。

  “哈哈,還記得當年教官教授的無人射擊陣地嗎?媽的,弄死這幫狗娘養的家夥。“

  他說笑著,汽車飛快地在大道上劃出了一道黑色亮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