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脫險(2)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9      字數:3262
  對於楊鬆和他的老搭檔來說,這是一次不擇不扣的教科書作業,作業的題目就是“特殊天氣條件下的潛伏滲透及短促突擊”,此時此刻,機警的老樹樁已經像是無聲幽靈般接近了河流對岸的簡易棚屋,他已經完成了一半旅程。

  河水從山崖高處奔流而下,攜裹著陣陣白色霧氣,衝擊力遠比預想的要強。幸好,水並沒有漫過腰部,否則涉水的難度可能更高。老樹樁小心翼翼地站穩腳跟,若是對岸棚屋中有人鑽出來,或者碰到其他特殊情況,他會立刻潛入水流中。

  所幸,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他沒有滑到,也沒有引起棚屋中敵人的注意。

  老樹樁抵達了對岸,他匍匐在草地上,慢慢向前爬行,現在,距離棚屋大約不到20米。

  他邊爬邊按下微型無線電的發送按鈕,這是提醒在製高點監視的楊鬆,提高警惕,因為這樣的匍匐爬行不但讓他的動作變得笨拙,反應速度下降,很重要的是,失去了很大的視力範圍。

  楊鬆處在整個戰場的製高點,他居高臨下,可以俯覽全局。盡管這裏是非洲的熱帶叢林,但突如其來的降雨還是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身體機能在提醒他,應該盡快找個避雨的地方,不一定舒適,但肯定要幹燥。但他沒有去理會,更不會離開這個視野極好的“鷹眼地“,多年的艱苦訓練和多次的實戰經曆賦予了結實的體魄和超人的意誌,楊鬆像石頭般紋絲不動。

  他的耳機“滴滴“響了兩聲,這是老樹樁上岸的信號。

  透過7.62毫米精確狙擊步槍上的微光瞄準鏡,他看見一個綠色和灰白色組成的世界。他看到老樹樁慢慢接近棚屋,他用左手支撐身體,右手臂膀纏繞著步槍的背帶,整隻武器和他結實有力的胳膊融合成了一體。

  楊鬆輕輕噓口氣,他的手指輕巧地轉動瞄準鏡的變焦手輪,他此刻需要的視野的廣大,注視戰場,發現情況,比精確射擊更為重要。

  突然,楊鬆覺得眼前有東西晃動,然後是一塊閃亮的光斑,緊接著,他看見棚屋的簾子被從裏麵掀開,有個身材魁梧,身背大號砍刀和AKS短突擊步槍的武裝分子從室內走出來。

  他嘴巴裏說著什麽,邊回頭調笑,邊粗魯的脫著肮髒的迷彩軍褲,看上去是準備去河邊解手。

  “滴滴“老樹樁的無線電耳機響了兩聲,這是緊急提示,他馬上停止行動,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武裝分子悠閑地走向河岸,他離老樹樁越來越近,濃烈的臭氣和奇異的香味已經闖進了伏擊者的鼻子裏,那是生吃大猩猩肉特有的氣味。

  老樹樁離武裝分子不到兩米距離,但他還是沒動,隻是隨時待命的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

  他不必親自動手,因為楊鬆的步槍已經瞄準了這個倒黴的家夥。

  武裝分子脫下褲子,他怔住了,因為老樹樁塗著迷彩的臉正對著自己微笑。

  武裝分子第一反應是抽取背後的大砍刀,同時向自己的同伴發出警告。

  但是,他已經沒有機會了,就在嘴巴張開的同時,一顆船型尾部的狙擊彈從長長的消音器裏飛出來,輕巧地鑽進他的後腦,將整個腦部組織變成了一堆漿糊。

  武裝分子倒在地上,濕軟的草地吸收了撞擊能量,除了老樹樁聽到“噗“的一聲之外,沒人注意到發生了什麽。

  “滴滴“老樹樁的耳機又響了起來,這是楊鬆發出的”危機解除“信號。

  他現在站了起來,小跑幾步,然後一個短滑行,迅速接近棚屋,在這個過程中,他抽出裝著消音器的自動手槍,手槍擎在左手,右手控製自動步槍。老樹樁兩手都能射擊,而且精度幾乎完全相同。

  他小心翼翼地重新蹲下,慢慢接近棚屋。綠色和棕色的油布搭在潮濕的地麵上,光線從縫隙裏透出來。

  老樹樁側臥下來,他沒有嚐試揭開油布,而是選擇靠耳朵去探聽棚屋裏的動靜。

  他聽了一會兒,又換了個方向,用另一隻耳朵貼近地麵,從聲音的分部來看,大多數武裝分子在棚屋的左側,另一邊隻有隱約的求饒聲。

  他繼續前進,兩隻武器都做好了射擊準備,不需要去打開保險,因為對老樹樁這樣的戰爭高手而言,手指就是最可靠的保險。

  過了大約半秒鍾,他用步槍的槍管慢慢支起棚屋的油布,速度很慢,確保不引起屋內人的注意。

  首先看到的是一直肮髒的腳,腳上布滿傷口,不時有蒼蠅和蛆蟲在腳的傷口上開宴會,接著他看到奇怪的塑料物體,辨認了一下,他才明白,這些塑料屬於一隻人造假肢,很快,他的視線接觸到假肢的上半身,是一個腹部被開膛的半大孩子,血汙布滿了棚屋邊當做護牆的白色木板。

  一個矮小的村民在求饒,他的旁邊是兩個女人,一個武裝分子正在用匕首撩撥女子的衣服。

  左邊,三個武裝分子坐在幾個印有“UN“和紅十字圖案的板條箱上,邊喝酒,邊用匕首挑起血淋淋的肉塊往嘴裏送。

  老樹樁連續按下無線發射鍵兩次,接著是一聲長按,這在提醒高處的楊鬆,主要射擊目標在自己視野中心左側。

  就在他的手指剛剛從發射鍵鬆開的瞬間,一直跪地求饒的村民猛地一側身,他大概是想擦去眼淚,卻看見油布被掀起幾厘米,空擋中是張塗著迷彩的怪臉。

  老樹樁想用嘴型提醒村民不要驚慌,但他看見恐懼仍然慢慢爬上對方又黑有廋,形似骷髏的臉龐。

  就在他準備發出喊叫的瞬間,一枚亞音速九毫米彈頭飛出老樹樁的手槍,準確擊中那個正用匕首撩撥女孩衣服的武裝分子,彈頭鑽進他的腎髒部位,巨大的衝擊量掀起他的身體,一把將他推到護牆板上。

  老樹樁的左手有規律地來回移動,手槍就是他手臂的延伸,他的第二槍命中了站在棚屋中間的武裝分子,子彈擊中了他的脖子,魁梧的身體立刻跪倒在地上,雙手捂住傷口,血液從手指的縫隙中噴湧而出。

  老樹樁邊射擊邊計數,他的彈匣中有15顆子彈,槍管裏有一顆,一共十六次擊殺機會。

  隨著第二名武裝分子中彈倒地,在吃肉的人紛紛扔掉刀,隱蔽在板條箱子後,並開始用自己的步槍對著大概的方位胡亂反擊。

  楊鬆再次開火,他的子彈又擊中一個目標的胸部,他隻暴露了不到兩秒,但已經足夠老樹樁瞄準。

  村民發出一聲膽戰心驚地喊聲,他們似乎要往外麵衝,這個舉動完全阻礙了老樹樁的視線,他邊徒勞地暗自辱罵,邊快速向著記憶中目標的位置連續發射三顆子彈。

  子彈擦著護牆板飛過,擊中了一名武裝分子的腿部,他在跪倒下來的瞬間,手指死命扣住扳機,滿滿一個彈匣的子彈飛出來,矮小的村民渾身中彈,倒在地上,更多的彈頭撕碎了棚屋的油布,整個室內完全暴露出來。

  老樹樁迅速翻滾,他在自己完全暴露在對方視野的瞬間,側身滾到了棚屋右邊,暫時處於對方的視線的死角。

  “啊啊,呀呀“

  中彈的武裝分子繼續射擊,他從腰間解下一個羅馬利亞製造的手雷,拔下保險,就在準備出手的當兒,製高點飛來的7.62毫米狙擊彈穿過空隙,從他雙眉之間鑽進了大腦,一股混合了鮮血和白色腦部組織的液體立刻噴湧到後麵的護牆板上。

  老樹樁半蹲起來,最後一名武裝分子正好和他的處於完美的射擊火線上,他的右手食指狠狠扣下步槍扳機,十幾顆子彈噴吐著火舌,強大的衝擊力將對方身體掀起來,他的身體重重穿過護牆板,喀拉一聲落到外邊的草地裏。

  老樹樁鬆了口氣,他的姿勢不太舒服,多年的傷病受到刺激,似乎重新開始發作。

  他不由自主地想支起腰背,卻冷不防感覺到一股勁風從耳朵邊刮過,頭皮火辣辣地疼。

  原來,屋子裏還有一個武裝分子,他在棚屋的後麵收拾猩猩肉,無論是老樹樁還是居高臨下的楊鬆都沒有看見。

  此刻,他抓起一個女人為掩護,躲在她的身後,對著老樹樁連續射出三個點射。

  女人被子彈射擊後的槍管灼傷,火紅的槍管接觸她的腰部皮膚,發出吱吱的聲音,發出濃烈的焦糊味。

  “媽的“老樹樁罵了一聲,對方肯定是個久經戰陣的老兵,他狡猾地處在老樹樁兩隻步槍火線的死角上,而微聲手槍的亞音速子彈不但準確性不夠,穿透力也不一定能滿足射擊要求。最糟糕的是,由於角度和方位的誤差,製高點上的楊鬆也無法提供支援

  老樹樁靈機一動,他取出手雷,沒有拔出保險,故意“嗤“地大叫一聲 ,將手雷高高拋進棚屋內。

  躲在後麵的武裝分子不明就裏,他本能地推開人質,向棚屋外猛跳了一下,卻不料還沒來得及抬腳,就迎麵撞上了老樹樁發射的子彈。

  足足十六顆子彈,巨大的慣性將他重新推回了棚屋,跳動幾下,撞到了幾個板條箱,身體倒在地上不住抽搐。

  “安全“

  過了一會兒,老樹樁和楊鬆對現場進行了雙重確認,現在他們占領了這個至關重要的小河渡口。

  “哎呀“

  老樹樁手掌貼著頭發摸索了一下,卻發現鮮血淋漓,火辣辣地感覺越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