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脫險(1)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9      字數:3220
  “你能確定自己說的?“楊鬆默默地聽著張婉婷的講述,他突然發問。

  “確定什麽?“張婉婷眼神露出迷茫,經過幾個月的離群索居,她的理解力衰退,注意力也下降地很厲害。

  “就是那個所謂的“綠城”“

  楊鬆飛快地掃視了張婉婷一眼,他發現眼前的姑娘其實很漂亮,不是那種濃妝豔抹的美,也不帶半分嬌柔做作的神情。這個女軍醫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氣質,讓人覺得在她柔弱嬌小的身軀裏隱藏著某種堅毅勇敢的東西。

  “哦,我不知道它在地圖上叫什麽名字,因為我沒有地圖,也沒有看到過地標牌。“

  張婉婷回答

  楊鬆點點頭陷入沉思,他不需要去查詢地圖,因為幾個關鍵點的山川地形,等高標示,水流走向都裝進了他大腦深處,可以隨時取用。

  作為擁有極強單獨行動能力的特種狙擊手小組成員,他不但可以完美地執行預先規劃好的路線,而且能夠根據形勢的變化做出新的決定,短時間內規劃出幾乎完全不同的路線。

  楊鬆敏銳地意識到,這個所謂的“綠城“有可能是和海邊公路連接的中樞點,要是有合適的交通工具,比如汽車,他們就能在短時間內抵達邊界,抵達聯合國劃定的”安全區“,那裏有中國的非洲常備軍駐紮,隻要到了安全區,就等於一隻腳跨進了家門。

  但是,無論是地圖還是衛星照片,都顯示他們所在的地方與那個樞紐間隔著連綿起伏的高山,有些地方甚至終年積雪,其形式之壯美,可以非洲大陸的最高點,乞力馬紮羅山相媲美。戰前,中國曾經和這個內戰中的國家達成協議,用國家開發貸款的形式,幫助他們修建隧道和公路,把萬年的阻隔的大山變成連接內陸南北的“黃金通途大路“,可惜,其後的內戰和殺戮毀掉了所有東西,這座山甚至沒有機會接待第一批地質勘探隊員,當時,十二名工程師已經坐上直飛內羅畢的航班,幾乎就要起飛了。

  “你翻過山?“老樹樁也想到同樣的問題,他問張婉婷。

  “翻山?為什麽翻山?”張婉婷更加迷茫,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弄明白兩人懷疑的是什麽,於是她大概講述了自己偶然的發現。

  原來,在群山間的一個峽穀有暗藏於密林中的寬闊河流,平時這條河洶湧寬廣,哪怕是幾百噸的船也無法穩當地行駛,但是到了夏季暴雨時節,河流的水量會急劇減小,隻要趟過和小溪差不多的河,再穿過一個天然溶洞,就能抵達“綠城”。

  楊鬆聽聞張婉婷後的講述後感到頗為頭疼。乍看上去,天時地利都站在自己身邊,直接穿過群山,再從交通樞紐弄輛汽車,沿海的公路雖然充滿了未知,但這個國家沒有海軍力量,不論是政府軍還是叛軍都習慣於貓在叢林和城市的結合部打仗,綜合起來,這樣的行軍路線要比徒步穿越原始密林要好得多。

  不過,謹慎的楊鬆無法信任張婉婷,這裏麵除了不了解之外,更多地是對她精神狀態的擔心,一個深受刺激,又獨居幾個月的姑娘,她的話能相信嗎?她的判斷,她的記憶,會不會是某種幻想呢?

  “你們的朋友撐不了多久,不做引流和修補手術,他很快就會重新惡化。另外,不要小瞧女人,從科學上來說,女性忍受寂寞的能力比男性強得多。”

  大約是看出楊鬆的擔憂,張婉婷主動說。

  楊鬆有些為難地看著老樹樁,又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劉西疆,這兩個人完全可以不理會張婉婷,也不理會劉西疆,獨自穿越叢林撤退到邊境對他們並不困難,但是,拋棄戰友的事情,兩人無論如何是做不出的。

  “聽,聽張醫生的,她說的是唯一可行的,咳,你,你們也可以自己走,我,咳,咳,咳,不不怪你你們。”

  劉西疆不知什麽恢複了神智,他艱難地撐著床沿支起身體,麵向兩人說。

  “張醫生,我們時候出發比較好?”聽到劉西疆的話,楊鬆和老樹樁再沒有選擇,他們站起來,開始著手準備離開。

  “過一會兒,等月亮出來,水流更加平靜,夜裏最合適”張婉婷在查看孕婦卡利斯的身體狀態,她頭也不回地答話。

  接下來的時間,楊鬆和老樹樁取出地圖,小心地對照指北針和大樹的方向規劃路線,劉西疆則堅在張婉婷的陪伴下仔細查看了這幾個山洞和附近的隧道。

  “這孕婦是怎麽回事?”劉西疆邊檢查廢棄在牆上的圖表和地上的垃圾,邊問張婉婷。

  “她比我先到這裏,隻是,她智商好像有問題,我又不是好老師,教了很久,除了自言自語之外,我的學生幾乎沒有半點進步。”

  “哦,我們可以不帶她走嗎?”劉西疆說

  張婉婷變得很激動,她蹲在地上,開始抽泣,嘴裏含糊不清地說

  “不行,不行,要是不帶她走,她會死的,會死的,她不走,我也不走。”

  劉西疆暗自搖頭,隻得同意帶“卡利斯”一起離開。

  大約是楊鬆手表指示的深夜十一點十分,幾人在張婉婷的帶領下從茂密的叢林中鑽出來。所有的人在一棵綠冠極大的猴麵包樹下集合,楊鬆又和張婉婷明確了方位和路徑,他用力把女軍醫嬌小的身軀推到自己厚實的脊背後,老樹樁則攙扶劉西疆行走,至於黑人孕婦,在這樣的環境裏表現出超人的適應力,似乎對周圍環境很了解。

  幾人正要出發,老樹樁突然來到楊鬆身邊,他在搭檔的額頭上輕拍兩下,手掌對前方比劃,然後朝上麵握成拳頭。

  楊鬆點點頭,他的觀察員遠比外表看上去的謹小慎微,到後麵那個可以俯覽周邊的小山坡去觀察地形,嗯,是不錯的主意,楊鬆覺得自己有點犯糊塗了,要不是老樹樁提醒,他差點遺漏這個基本的戰場偵察步驟。

  楊鬆對所有人做了手勢,示意他們先不要動。所有人都停止不動,唯有“卡利斯“嘴巴裏發出”喝喝“聲,直到張婉婷把一顆不知名的果子塞進她嘴裏,黑人孕婦才慢慢平靜。

  又過了一會兒,不遠處傳來“噝噝“的輕微響動,又快又急,好似毒蛇在草地上遊動。

  張婉婷麵色慘白,她很怕蛇,可是這裏最多的就是毒蛇。

  到來的不是毒蛇,是剛剛結束偵查作業的老樹樁,他發出的聲音是和楊鬆之間的聯絡暗號。在這種高度緊張的戒備中,任何異常的響動都可能造成自己人之間的誤殺。

  老樹樁半蹲著移動到楊鬆身旁,他握成拳頭,朝著河對岸右手邊比劃了幾下,又伸出五根手指在楊鬆麵前晃動了一下。

  “幸好偵查了一下“楊鬆不禁暗自僥幸,河對岸現在有敵人,不知道是哪股武裝,但有個大帳篷,裏麵至少四到五個武裝分子。

  “怎麽辦?原路返回?”楊鬆望著虛弱的劉西疆,無疑,現在返回就是宣判他的死刑直接執行。

  “繼續,幹掉他們”楊鬆很快和老樹樁達成一致意見,這樣的叢林遭遇戰原本就是訓練中的家常便飯。

  楊鬆開始向後折返,他要攀上老樹樁正常的山坡,從那裏用自己精準的射擊和仔細的觀察引導同伴,控製局勢。

  老樹樁把幾人安頓好,他給了劉西疆一隻捷克製造的“蠍”式衝鋒槍和兩個英國的“米爾斯“手雷,給了張婉婷一隻勃朗寧HP大威力手槍。

  “記住,往死裏打“

  老樹樁拍了拍劉西疆,朦朧的天光下,他英俊的臉龐長出了胡須,幾乎沒什麽血色。

  過了一會兒,老樹樁聽到耳朵裏刀鋒無線電發出“呀呀“的聲音,接著是兩下劈啪音,這表示楊鬆已經就位。

  他來到河岸高處,匍匐著從較高的位置向河水爬去,曾經喘急的水流已經變得很平靜,但仍有齊腰深,必須足夠小心才能涉過。

  天空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雨點越來越大,雨幕越發密集。老樹樁在劈裏啪啦的葉子中爬行,他的動作很輕柔,因為地麵過於濕滑,為了不讓爛泥和斷樹枝絆倒,他隻能慢慢向河水裏爬。

  老樹樁身後別了個紅外信標,這讓處於戰場高處的楊鬆可以透過瞄準鏡看見自己,現在小小的戰場中,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的目標都可以射擊。

  他很快看見那個用防水油布,塑料布和木板拚裝在一塊兒的帳篷,以其說是帳篷,還不如說是個簡易棚屋。

  屋子的縫隙中露出光亮,裏麵幾隻黝黑的手臂夾著香煙四處晃動,猥瑣的笑聲和令人作惡的氣味從棚屋室內傳出來。

  接著有隱約的哭聲,然和是女人的哭聲,還有孩子嚶嚶的抽泣。

  “嘰嘰“老樹樁的嘴巴發出類似貓頭鷹的叫聲,這是他和楊鬆聯絡的暗號。

  過了一會兒,耳機傳來“嗶嗶嗶嗶“,一共四聲。

  楊鬆透過熱成像瞄準鏡看見屋內一共有四個武裝分子,那些哭叫聲是被武裝分子控製的平民所發出的。

  老樹樁又看了一眼,棚屋後麵不到20米就是張婉婷所說的天然山洞,武裝分子正好擋在了路中央。

  “媽的,擋我的路,別怪我滅了你們“

  老樹樁抱緊裝好150發彈鼓的自動步槍,一頭紮進冰冷的喘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