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除惡天使(1)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9      字數:3124
  楊鬆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狙擊手”專用多功能手表,那上麵顯示的數字表示現在剛剛過了晚上8點半。

  “還早,我們最好10點以後再行動”他對自己的觀察員兼老搭檔嘀咕了一句,自己靠在舊汽車的尾箱,將手表摘下來輕輕把玩。

  這隻手表是他最心愛的物件,可以顯示從高度,氣壓,方向到全球各地的時間,表盤上有個很精巧的圖案,是兩隻長箭命中同一塊箭靶的紅心,這是楊鬆和老樹樁參加全軍狙擊手大賽的獎品。老樹樁的表和他的一模一樣,隻是圖案變成了抽象化的“千裏眼”,這是觀察員的專屬標誌。

  老樹樁默默地整理裝備,他揀出幾塊黃色塑性炸藥,又將背在肩膀上的STG44突擊步槍放在地上,接著他又檢查了衛星通信終端上的電池,並用幾個加厚的塑料袋將備用電池包裹住,並在專用高精度狙擊步槍的槍口上也套上橡膠安全套。

  忙完這一切,他也斜靠在豐田皮卡車的車廂外側,目光穿過黑色的夜幕,指向萬裏之外的家鄉。

  老樹樁的女兒正在上高中,一個半月後將參加高考,做父親能否履行送女兒進考場的承諾呢?他微微搖頭,估摸這次又將讓孩子失望。

  兩人都沒說話,作為多年合作的搭檔,語言工具已經不再是他們之間交流的主渠道了。

  快十年了,他們作為最精英的特種戰狙擊手小組,諸暨幾乎踏遍世界各地的每個角落。他們的任務就是不斷接到指令,進入地球上的某個經緯度,也許他們會在孤寂的行軍路上走上半個月,一個月甚至更久,然後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叢林中或者一處廢棄的農場,一間破屋子裏呆上幾天或十幾天,最終隻為了那顆終極的子彈又或者一槍不發,像個幽靈似地離開任務地點。

  這次的任務是兩人職業生涯中最危險,最火爆的一次,還沒進入潛伏點就和連自己都稀裏糊塗的敵人血戰一場。

  “哎,袋鼠,這次會不會又是一槍不發,又撤離現場啊?”老樹樁突然開口對楊鬆說

  良久,楊鬆回答說

  “這不是我們要管的,到了地點,建立衛星聯係,等命令,其他的不是咱們,也不是這個老夥計要關心的。”

  楊鬆輕輕撫摸狙擊步槍的防護包裝,那樣子就像是自己的孩子。

  “嘩啦”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傳進兩人的耳膜。

  俯身,翻滾,進入左右兩個角落,把始終打開保險的自動步槍對準後場走廊的入口。

  這是完美的角度,隻要開火,交叉火力即使用半自動頻率發射,也能將入口死死封鎖住。

  “喵”伴隨著熟悉的叫聲,一隻漂亮的波斯貓從走廊中竄進來,挺立在黑暗中,寶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輝。

  兩人都沒有動,屏住的氣息幾乎悄不可聞。

  過了幾秒鍾,走廊上傳來聽不懂的話語和腳步踩在垃圾包裝袋上的嘩啦聲。

  老樹樁側耳聽了聽,他慢慢放下自動步槍,從腰間抽出棕色塑料的多功能刺刀刀柄。

  嘩啦嘩啦地聲音慢慢走近,就在來人離開車庫還有半米距離的時候,老樹樁左手輕揚,亞光處理的匕首滑出一道看不見的弧線“波“的一聲插進了來人的脖子裏。

  “他媽的,還挺鬼“老樹樁走到仍在抽搐的來人身旁,斜側過身子,猛地將匕首拔出來。

  一股血箭從傷口處飆出來,濺得牆壁上片片殷虹。

  “哎,亂世中,連隻小貓都被人當做殺人幫手了。”

  兩人看了看小貓,起身離開這間廢棄的酒吧。

  現在是十點過一刻鍾,楊鬆和老樹樁帶上各自的裝備,把偽裝布和偽裝網戴在頭上,他們貓著腰,動作敏捷輕巧,像是上帝派遣到人世間的除惡天使。

  此時的夜晚漆黑陰沉,這個非洲國家入夜之後變得寒冷,吸入鼻子裏的空氣滿是血腥和火藥的氣味,周圍隻有狗的吠叫和不知名野獸狂歡的叫聲,似乎這個城市變成了他們的樂土。

  老樹樁像是往常那樣走在前麵,這個號稱千裏眼的觀察員同時還是位出色的尖兵。

  楊鬆和自己的搭檔保持一段不長的距離,他以戰術姿勢端著步槍,夜色中,兩人的身體和各自的武器變成兩個整體,深深地嵌入夜幕之中。

  現在,距離計劃中運河隻有不到100米,他們的左邊是一葉茂密的樹林,右邊是陡峭的山崖,中間這是一段角度不是很大的陡坡。

  他們製止步伐,隱藏在一道很矮的石頭牆後麵。運河邊有兩道散兵坑,裏麵露出三頂黑色頭盔,還有兩個紅色光點忽明忽暗地閃爍。

  看上去,從無人防守的樹林繞道河邊是最合理的選擇,斜坡上的土壤在夜色中露出翻過的痕跡,看得出裏麵埋設了密集的地雷。

  樹林中的野花和荒草長得很高,看上去沒有地雷,因為埋設了地雷的土地長不出如此茂密的植被。

  老樹樁在前,不過他的腳才邁出幾步,就猛然站住,回頭向一側大樹的樹枝上指了指。

  細細的金屬線條碰上了黑色偽裝油漆,要不是他們嗅覺敏捷,又富有戰地經驗,在暮色中是絕對無法察覺密布的“偽裝詭雷”的。

  現在唯一的道路就是前方的斜坡,土壤中的地雷並不可怕,這個雷場是用手工埋設,工兵的手法毫不專業,難度等級還不到國內考核大綱最低的標準。

  最難對付的是河邊散兵坑中的士兵,他們很可能有無線電設備,排除地雷,又不引起哨兵的主意,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轟隆”

  “轟隆”

  橘紅色的火焰從運河斜對岸升騰而起,伴隨衝天火焰的是能震裂人鼓膜的巨大爆炸音。

  這是法國人派出的陣風戰鬥力投擲的“暴風之影”防區外滑翔製導炸彈,很不幸,這次浪漫的法國人再次搞錯了方位,轟炸陣地和實際地點相差了整整一道寬大的天然河道。

  三個褐色鋼盔幾乎在同時冒出來,好奇地向對岸張望。

  楊鬆手中的SVD步槍在爆炸傳來的同時準確激發,步槍的聲音混合著法國人炸彈的餘音,子彈準確飛進最左邊一頂褐色頭盔的耳朵裏。

  “轟隆“

  又是一聲爆炸,第二顆,第三顆子彈準確鑽進另外兩個哨兵的頭盔側邊。

  老樹樁在楊鬆激發第三顆子彈的時候就爬出矮矮的石頭牆,他以手肘支撐身體,慢慢接近第一道印痕。

  他用匕首斜斜地插進土壤中,老樹樁的動作既熟練又小心,他不需要去看,就知道這種地雷是中國生產的防步兵壓發雷,隻要五公斤壓力施加在感應彈簧上,就會激發內部裝藥。

  老樹樁並沒有嚐試排除地雷,不是他做不到,而是那樣太花費時間。

  每發現一顆地雷,老樹樁就繞著它爬過去,在鬆軟的泥土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記。

  過了一會兒,楊鬆跟隨老樹樁的留下的印痕慢慢向前爬。

  短短的斜坡花去了他們很長時間,汗水從額頭上留到睫毛上,又滑落到眼眶裏。

  突然,空中爆發一道像是焰火般的橙色,接著色彩變成白色,映照得半邊天空變成了白晝。

  “糟糕“兩人沒有選擇,隻能俯臥在泥土地上,這時候要是在河邊高處有機槍陣地,他們隻要動作稍大,就必死無疑。

  終於,迫擊炮發射的照明彈緩緩地熄滅了,天空像是慢慢拉上了一層黑色幕布。

  他們隻能希望沒有新的照明彈點亮,也不希望有人在十分鍾內去檢查河邊的散兵坑。

  距離河邊不到四米遠,老樹樁揮手向後麵的楊鬆示意,讓他看自己九點鍾方位。

  黑暗中,一道若有若無的影子隱伏在茂密的樹叢中,隨著起伏的樹枝一起一伏。

  楊鬆會意,他迅速從防護包裝中取出高精密度7.62毫米狙擊步槍,他往前爬了幾步,打開槍管護木下的三角架,眼睛在瞄準鏡後三厘米處形成完美的入瞳斑點。

  他稍微調整了方向手輪,又修正了方位角和高度,瞄準鏡中,風化線穩穩套住黑影的下半身。

  楊鬆手指稍稍用力,第一道行程走完,他感覺到增強的阻力,再次用力,走完路程的扳機帶動了一連串機械動作。

  “噗“

  手工挑選的高精度狙擊步槍子彈從消聲器中飛出,瞄準鏡裏,楊鬆看見黑影在樹蔭中晃動一下,悄無聲息地鑲嵌進黑幕裏。

  收好步槍,他們一前一後接近黑色的河道。

  這次,老樹樁側在旁邊,他讓楊鬆先滑入微微發熱的河水裏。

  他們把頭藏在汽車輪胎中,由於是順流之下,兩人並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氣,這樣他們的響動很小,一旦被人看見,也會以為是一堆無用廢棄的橡膠垃圾。

  夜幕裏滿是潮濕難聞的氣味,河道邊不時又野獸的嚎叫傳來,子彈從岸邊擦著水邊飛進河水裏,貼著皮膚飛過。

  這是岸邊的匪兵和喝醉的政府軍士兵在開槍取樂。

  沒人想到,兩個橡膠輪胎後麵隱藏著來自萬裏之外的除惡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