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美食的另一麵
作者: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9      字數:3354
  “記住了嗎?”

  劉西疆在開車,他脖子上的米色圍巾被晚風吹起,輕輕拂拭著線條硬挺,滿是陽剛英氣的臉龐。

  張靜怡微微點頭,她將相片塞進汽車中控台下,一個類似CD唱盤入口的縫隙中。

  輕微的“噝噝“聲被周圍的風聲和海水的動靜所吞沒,幾乎不可聞。

  這是個隱秘的紙張處理設備,可以切碎,加溫,將紙張和相片,以及所有卡片類物體化作青煙,絕不留下絲毫痕跡。

  “你身體感覺如何?記住,不要激烈,目標會在此地停留幾天,我們還有其他的機會。“

  劉西疆看了一眼張靜怡微微蒼白的臉色,他溫和地說。

  “沒事,我能行,隻是我更喜歡用這個”

  張靜怡淺淺一笑,不知是大傷初愈還是光線角度的原因,她的皮膚不僅光潔,而且顯得很單薄,耳根處細細的血管像是大理石雕塑上的裝飾。

  她從包裏取出一個粉色的瓶子,兩羽微展,渾似可愛的蝴蝶。

  這是個香水瓶,質地是上好的法國水晶,裏麵裝了半瓶東方香調的香水,不過,隻用以適當的角度搖晃幾下,噴瓶噴出的將不是香水,而是精心調製的神經毒素,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使得心髒停跳。更加重要的是,這種毒劑分解地極快,隻要半個小時光景,任何儀器都無法檢測出蛛絲馬跡。

  汽車駛過海濱大道,進入市政廳大街,又通過尚德貝大道,進入了一片被鮮花和綠樹掩映的精美建築群中。

  這裏的建築風格各異,有英式的,地中海風格的,當然,更多的是典雅精巧,又不失奢華的法式小樓。

  海浪的聲音已經消失無影,喧囂的車流和鼎沸的人聲也隨風飄散,兩人在僻靜處做了些必要的改扮,這使得劉西疆變得老氣而臃腫,張靜怡則和所有上了年紀的中年婦人一樣,臉龐肥胖,微微腫脹。

  進入一棟小樓的前廳,四周更加安靜,這氣氛和眼前小樓的名字“Green House”分外貼切。

  餐廳門口有張精美的紅木書案,案上是個來自東方的仿宋代官窯雙耳綠釉瓶,裏麵插著一束極難得的伯爵玫瑰。花朵的尺寸可以和牡丹媲美,豐腴的花瓣團成美麗的漩渦,散發出鬱鬱馨香。

  前廳的迎賓小姐也是東方風格的,幾個身高一般無二的亞洲女孩身著鵝蛋青色家常旗袍,烏海的劉海軟軟地貼在光潔如玉的前額上,仿佛老上海良友畫報中走下來的海派佳人。

  高挑的女孩極得體地引導客人穿過前廳,走過被葡萄藤蔓和各種綠色植物纏繞的長廊。

  這裏是另一重洞天。

  第二重小樓的裝潢完全是中國式的,或者更確切地說,是江南風格的。鏤刻精美的窗飾,上了年紀的紅木家具,各種各樣的青瓷茶具,正中牆壁上是幾幅大尺寸的中國山水畫。更加令人驚歎的是,在臨窗的角落中是個書房布置的房間,裏麵設有一方書案和文房四寶。書房正中不知何人用圓潤開合的館閣體,濃墨書寫下兩個鬥方大字

  “得意”

  二樓上早有個身材豐腴的中年婦人迎候在此,她著裝樸素優雅,一席天青藍旗袍,很保守的開衩,薄施粉黛的臉龐滿是親和的笑意,身上的花木質香水淡淡地,若有若無。

  “請,貝先生“女子開口了,是純正的英語。

  張靜怡舒了口氣,她這才回過神,自己不是在國內而是摩納哥。

  “這裏的老板是上海人,產業很大,除了這個地方之外,在賭場,賽車場,酒店都有股份。“

  劉西疆對著張靜怡小聲耳語。

  餐室麵積不大,裏麵有幾張八仙桌,周邊用一扇韓熙載《夜宴圖》為描繪,以各色銀飾鑲玉加金箔貼就的屏風隔開。

  家具都是紅木的,牆上是整副的蘇州刺繡《錦繡江山》,宴廳中央懸掛著一幅臨帖,用瘦金體書寫了一行骨勁直透紙背的大字

  “此間有真味“

  落款是一方篆刻印章和一行小字

  “綠意閣主人“

  茶上來了,色澤醇厚,味道甘醇中帶著幾絲甘甜,是上好的普洱。

  菜譜上來了,劉西疆示意張靜怡點菜。

  “這頓是我請你,壽星婆,不要給我省錢啊。”

  劉西疆微笑著看張靜怡。

  菜單很特殊,外表看上去像是古代文人的冊頁,金光閃閃,像是黃金製作的。

  張靜怡隨手展開,發覺是絲絹質地,上麵浮了一層金箔。

  菜都是按照古代詩詞取的,隻不過邊上是英文,法文的詳細說明,還有精美的照片已經菜的大概做法和所涉及的用料。

  “等一下,服務員有我的人,她會給出信號,記住,東西比人重要,盡可能拿回來。“

  劉西疆對張靜怡說

  “你為什麽單獨帶我出來,還事前不說“張靜怡問

  劉西疆手裏把玩著茶杯,杯子的質地很薄,幾乎可以透過光線。

  “因為,因為,我要給你個驚喜“劉西疆給出的答案等於沒說。

  張靜怡低頭喝茶,不再多問。

  幾道前菜上過,張靜怡低頭品味,劉西疆笑話段子不斷,逗得張靜怡禁不住露出笑容,雪白的肩膀微微顫動。

  過了一會兒,大菜上來。粗糙但不失規整的大瓦盆,旁邊是個顏色發青的仿秦銅盤。

  渾身裹著黃泥的大蛋放在單獨的陶盤中,顯得古樸素雅。

  服務生是個瘦而高的男孩,一看就知道是從國內過去的。他高高舉起黃泥蛋,用力砸向銅盆。

  瞬間,香氣撲鼻襲來,泥塊碎處,露出一隻白裏透紅的肥雞。

  劉西疆正準備為張靜怡服務,他突然停了半秒鍾,邊俯身給張靜怡夾菜,邊使了個眼色。

  張靜怡會意,她拿起手包,向包間外走去。

  走廊中,一個體格瘦小幹癟的老頭也從另一側走出來,兩個保鏢緊緊護衛,腰間凸出,顯露出手槍的輪廓。

  老頭站住腳步,他掏出手機,似乎看了下屏幕上的信息。

  張靜怡越走越近,身上芬芳素雅的香氣若有若無,輕輕寥寥。老頭長著大大的鷹鉤鼻,皮膚黝黑,看來是個科西嘉人。

  他抬起頭,看了看走近的張靜怡,卻似乎不感興趣地重新低頭忙碌。

  就在張靜怡和他完全接近的一瞬間,老頭掉過頭,重新走進包間。

  張靜怡也不看老頭,徑直走向走廊盡頭,掩映在翠竹和蘭花間的那方天地。

  洗手間兼化妝間的麵積極大,裏麵分成若幹獨立空間。張靜怡關上門,她發覺裏麵竟也是個獨立的小天地。

  不但是衛生潔具,裏麵還有化妝台,小雕花沙發椅,經過淨化處理的水從一條被塑造成鯉魚形狀的銀質龍頭裏噴灑出來。

  張靜怡坐在沙發椅上,她覺得腹部傷口像是針刺般疼痛,畢竟沒有完全康複。

  手機微微震動,她沒有接,這是劉西疆發出的信號。

  打開手包,取出粉盒,裏麵的氣墊夾層中有個中空結構,張靜怡倒出一粒膠囊。

  她將膠囊吞進嘴裏,就這鯉魚口喝了口水。

  腳步聲傳進張靜怡的耳朵,非常輕微,是高跟鞋叩擊地麵的聲響。

  張靜怡凝神靜氣,她在等待機會。

  大約過了十多分鍾光景,她走出來,慢慢踱到仿古圓鏡前。

  身後微微響動,一個身材欣長,盤著發髻,身著黑色小禮服的豔麗女子款款而出。

  是個亞洲人,但眼部和張靜怡截然不同,她的血統是東瀛和新羅的結合。

  女子走路姿勢優雅,腳下的細高跟鞋看上去簡樸,卻不屬於任何商業品牌,是大師級的工匠專門量身定做的工藝品。

  她的脖子潔白欣長,脖子上是一副海浪形的項鏈,下麵是被塑造成水晶形狀的吊墜。

  張靜怡掏出粉色蝴蝶形噴瓶,她微微搖動了兩下,對準自己的脖子下一方雪白的天地,輕輕按動。

  身後的女子恰好從張靜怡身旁經過,兩人成一條直線。

  香水的味道立刻散發出來,熱情而火辣。這也張靜怡的穿著似乎不相符,女子微微皺眉,她不由自主地抬頭,想看清楚這個不會用香水的女人麵目。

  她感到一陣眩暈,接著是心悸,心髒像是踩下油門的跑車引擎,發出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通通聲。

  女子身體後仰,張靜怡完美轉身,她看似熱情地扶住女子的纖腰,另一隻手快速在脖子下掠過,她的目標是那個水晶形吊墜。

  手裏微微冰涼,東西已經到手,卻冷不防衝進來一個留著短發身著黑色背心的女子。

  她看了看倒下的女子,又看了看張靜怡,短短一瞬間,短發女子已經弄明白情勢,她的手快速轉向身後,那裏是她裝武器的所在。

  張靜怡的反應更快,她鬆下扶住的豔麗女人,抬起腿,用膝蓋和腿部暫時緩衝她倒下去的速度,右手將水晶吊墜塞進長裙領口,左手已從手包中取出那隻裝好消音器的瓦爾特PPK.

  “噗噗噗“連續三槍,一槍擊中短發女子的脖子,一槍正中左邊眼睛,另一槍打碎了她右腿膝蓋。

  短發女子倒地,開始抽筋。

  張靜怡抬腳,優雅地離開翠竹與蘭花的芬芳。

  她走向走廊另一端的緊急通道,掏出手槍對準微笑的東方娃娃就是一槍,那個雕像的眼睛後麵隱藏了攝像頭。

  攝像頭破裂,信號一片空白。

  張靜怡推門走下緊急通道,又轉了幾個彎,來到“綠意閣“後場。

  劉西疆騎著一輛雅馬哈摩托,他將黑色的頭盔扔給張靜怡。

  兩人在引擎的嘶吼聲中揚長而去,空中飄蕩著張靜怡烏黑的直發。

  “東西呢?“劉西疆問

  “到手了“張靜怡回答

  劉西疆鬆了口氣,這畢竟是一大筆財富,這個秘密,他不會對身後的女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