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新生活舊回憶
作者:
靜靜的延河 更新:2022-05-09 14:48 字數:3404
時間就像一條永不回頭的河流,總在人們不知不覺裏慢慢地奔流,慢慢地逝去,有的時候,人生與時間長河一樣,逝去的就永不再來。
張靜怡回到老家,那個小巧精致,處處流淌著安逸氣氛與淡淡河水味道的小城,已經足足一個半月了。她的身體恢複得很快,每天早上顧純都會換上運動服陪著她去離家不遠的市民公園。公園不大,但環境雅致,空氣清香,公園中心挖掘了一灣精巧地人工湖,兩人繞著公園跑步,聊天。
在一陣陣鳥語花香的沐浴中,兩人的距離似乎變得越來越近,張靜怡逐漸回憶起過去的歲月,但似乎總隔著一層碧綠的輕紗,似有似無,淡淡地。
這是個平凡而安靜的周六清晨,張靜怡在睡夢中被樓下一陣清脆地自行車鈴聲吵醒,她穿著睡衣掀開窗簾的一角,出人意料,竟然是顧純騎著一輛半新不舊的28寸腳踏車停在小院外的一棵桂花樹下麵,穿著嶄新的T恤,像個大學男生。
“喂,小貓貓,太陽都深得老高了還不起床”他衝著樓上臥室的方向喊。
“奇怪,他不是醫院開住院醫師答辯會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啊。”
張靜怡邊想邊飛快地爬起來,不知為什麽,她覺得自己的臉變得紅撲撲地。
“大花貓,你怎麽來了?”張靜怡倚在窗欄邊,不自覺地向樓下的顧純回應到。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給彼此起了並不雅觀,但頗具鄉土特色的綽號,並以此互相稱呼。
聽到張靜怡的回應,樓下的大男孩笑了,笑得那麽開心,那麽開懷。
張靜怡也笑了,笑得前仰後合,不能自已。
她帶著早晨薄薄地紅暈下樓開門。
“小貓貓,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他一臉神秘地笑著
“什麽?“張靜怡邊收攏頭發,邊好奇地問。
“你猜“顧純表情頑皮,好似一個惡作劇的大孩子。
張靜怡迅速在他身上掃視了一下,不到一秒鍾的功夫,她笑了。
“是鬆糕,蘇阿姨連鎖店買的,早上第一批“
張靜怡邊說邊伸手從他背後的運動背包中取出了食品袋,棗子的熱氣混合了糯米的香味,充滿了門廳走道。
“你怎麽猜到的?“顧純有些吃驚
“嗯,直覺吧 “張靜怡一本正經,她沒有說這是逐步蘇醒的記憶,重新喚起了自己多年的職業訓練。
這個世界上沒有純粹的直覺,所謂的直覺不過是經驗和技能的混合反應。
“你怎麽知道我愛吃鬆糕?“張靜怡反問顧純
“哦,一般女孩都喜歡“顧純回答。他沒有說真話,之所以買鬆糕,是因為自己早已死去的前女友喜歡。他是在冥冥之中不經意買下的。
“謝謝你,大花貓“張靜怡提著食品袋說,她是真心實意地感謝麵前這個男孩。
顧純很興奮,似乎為自己做對了事情而感到高興。等張靜怡梳洗完畢,換了一件蔥綠色連衣裙。顧純騎車帶著張靜怡向院外駛去。
狹窄,古老的巷子盡頭,是一家開業已經幾十年的“為民電器修理鋪“。老板是個純樸的中年人,他一邊打掃店內外的衛生,一邊打開那台已經工作多年的錄音機。
悠揚地旋律從錄音機揚聲器中飄蕩出來,甜美的女聲充滿了清晨濕漉漉地空氣,引得古老的青石板路麵也嗡嗡地回應著。
張靜怡熟悉這旋律,熟悉這聲音。那是鄧麗君的“小城故事“。
“小城故事多
充滿喜和樂
若是你到小城來
收獲特別多
看似一幅畫
聽像一首歌
人生境界真善美這裏已包括
談的談說的說
小城故事真不錯
請你的朋友一起來
小城來做客
談的談說的說
小城故事真不錯
請你的朋友一起來
小城來做客“
悠揚甜美地歌聲中,張靜怡把頭靠在顧純瘦弱但有力的後背上,桂花樹下醉人的芳香飄來,摻雜在清涼地晨風裏,溫柔地拂動起她長長的發絲。
他們在小街東頭的“楊家小吃鋪”又吃了份很正式的早點,顧純特別喜歡小吃鋪老板做的“鮮肉小籠包”與“陽春麵”。張靜怡因為吃了鬆糕,肚子不餓。她用筷子輕輕挑破小籠包晶瑩的薄皮,將裏麵的鹵汁吸盡,小心地將小小的肉圓夾給顧純,笑著望著他狼吞虎咽地吞入肚中。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照著大地,好像一切都在閃光。
兩人騎車壓過青石板街道,拐了幾個彎就出了小城。他們來到一片田野上,把自行車丟在路旁,並排坐在運河岸邊的草地上。彎彎曲曲地運河在幾裏之外轉了方向,人工開鑿地河道使得水麵變窄,蜿蜒流淌地小河像金色腰帶般通過廣闊的田野,四周沒有一個人,空曠安靜地像在美夢中。
張靜怡心髒不自覺地開始加速跳動,她記得自己的筆記中曾經記錄下的那些段落,那是她少女時代的迷夢。
她用眼角輕輕向旁邊瞟去,發現顧純也在偷看自己,張靜怡趕忙轉會目光,將秀發埋在膝蓋上。
突然,她感覺一雙大手環抱住自己,臉頰上也濕熱熱地印著東西。她睜開眼,迎麵而來的是顧純英俊的麵孔。
“你,你幹什麽?”張靜怡語調顫抖
顧純沒有回答她,隻是把距離拉得更近。
張靜怡也沒有拿出自己的“女俠”武功,她隻是閉上了雙眼。
河道邊帶有青草香的風吹拂著兩個年輕人,把他們的思緒帶向了遠方。
“對不起”顧純似乎突然清醒了,他爬起來,把張靜怡也拉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沉默無語,就像孩子突然發現世界的美好,被震驚地無法言語似的。
“對不起,我,對不起”回到家中,顧純打破了沉寂。
“你把我當成了某個人,你的女朋友,以前的,是嗎?”張靜怡望著顧純,眼睛對眼睛。
“我,開始是的,但你不是她,你有她不擁有的氣質”顧純平靜地回答。
“那你”張靜怡欲言又止
“我,”顧純想回答什麽,冷不防張靜怡按住他的嘴唇。
“別說了,那個字不要說出來”
“不管過去的事情如何,我希望進入新的生活軌跡,你能和我一起嗎?“
張靜怡問顧純
後者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眼神直勾勾地,緊接著拚命點頭。
事情的突破口玩玩就是一層薄薄地布,揭開了,就像大河奔流一樣。
當下一個工作日開始的時候,顧純帶著張靜怡回到了省城。經過檢查,雖然張靜怡對很多細節瑣事記憶不清,但基本地框架已經恢複,剩下的就是時間的問題。
又過去半個月,張靜怡的身體運動差不多徹底恢複了,她還需要每天吃藥,一種被稱為“藍色“的化合物,經過科學小組的努力,藥物已經被製成了藥丸,不需要靜脈注射了。
吃藥的目的是為了抑製體內的癌症基因活動,而這些致命基因的存在確是為了維持移植的幹細胞活力,這些東西,現在成了張靜怡的生命之泉。
張母,小維和顧純一起將張靜怡接出醫院,總部職工關懷部門的兩個工作人員也趕來幫忙。
“小顧,依依的情況你很清楚,說不定哪一天,她體內的癌症基因無法抑製,她的生命就會走到盡頭。你年輕,又才氣有相貌,不必承擔這樣未知的風險。“
晚飯後,張母和顧純單獨聊天,老太太覺得有必要說清楚一切。從內心深處來講,老人家不希望女兒再受到一次傷害。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生命的價值不在於天長地久,隻要依依開心地度過每一天的光陰,那我,也高興。“
顧純心意決絕。
“你想好未來的事情了?孩子啊什麽的,你考慮清楚了?”張母再次確認
顧純沒有回答,用力地點點頭。
房門外,張靜怡一手抓著已經擦了不知多少遍的碗碟,一邊緊張地側耳傾聽。仿佛是在偷聽家訪老師與家長的談話一樣。
張母拉開一個紅木抽屜,取出一支樣式非常古老的手表。
“這是依依爸爸留下的,是他老師送的,手表不貴重,但有紀念價值。現在送給你保管。”
張母鄭重地將手表轉交給顧純。老人家沒說,這其實是贈與女婿的信物。
顧純接過手表,發覺是一塊30年代款式的歐米茄天文台表。他側耳傾聽,機件有力地走動著。
“謝謝,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顧純邊說,邊將手表戴著腕上。
但他推門而出的時候,發覺張靜怡正在掃地,眼神卻熱切地望向自己的情郎。
顧純抬起手腕,手表在落日的餘輝中熠熠閃光。
張靜怡笑了,從沒有這麽開心。
此後幾天,張靜怡在顧純陪伴下去了一趟福建。在廈門一處與金門相望的高山上,是安靜的公墓。
“寒鳥”韓奇夫就躺在公墓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中。
“老韓怎麽葬在這裏?不埋葬在首都的榮譽公墓裏?”張靜怡好奇地問總部陪同的工作人員,一位50開外的大姐。
“哦。這是他的最後願望。據說,這裏可以看見老韓的父母”
大姐不無感傷地回答道。
“他父母?”張靜怡從沒聽老韓提起過自己的家庭。
“是,50年代犧牲在海峽對岸,埋葬在一處墓地中”
大姐沒有多說,因為細節她也不知道。這是沒有解密的緣故。
“我會埋骨何處?”
張靜怡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她神情地望著顧純,依偎在情郎的懷抱裏。
回到總部,張靜怡的安排已經下來了。她因身體原因徹底退出原來的工作,總部讓她去香港的一間金融公司工作,做普通的金融分析員。
“我過上白領生活了”她默默地想著。
很快,顧純也接受港大醫學院的邀請,去那裏做博士後研究。
一對年輕人的新生活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