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嗤”一陣鋪天蓋地的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勢衝向海岸邊的礁石，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大海總會適時的露出自己猙獰的一麵。

  “對，就是現在”張靜怡對自己的身體下達了命令，她出其不意地伸直右手手掌，變成掌鋒狀。然後猛地刺向抓住自己肩膀部位的海盜，這一擊正中對方腎髒主動脈最脆弱的應力點。

  “哢嚓”極其輕微，若有若無的聲響從海盜強壯的軀體之中傳出來，他的嘴裏發出悶叫，卻被海潮拍擊的巨大噪音完全遮蓋住。

  “英沙安呀”負責抬張靜怡腳腕的海盜感覺重心發生了變化，他以為是自己同伴偷懶，大聲罵了起來。

  接著，他轉過頭，不等看到同伴的身影，張靜怡雙腿飛起，腳腕像有力的鋼鉗一樣，緊緊扼住了他的脖子。

  “啊”海盜強壯似鐵塔的身軀轉動了起來，盡管大腦還沒有做出高級判斷，但初級生存技能驅使他本能地想把張靜怡甩開。

  隻見張靜怡苗條矯健的身姿向上一挺，像做仰臥起坐那樣，借助腳腕的支撐，身體在空中坐了起來。

  隻見她雙手出擊，力量直貫雙臂，似擊鼓般打在對方的兩側太陽穴上。

  “哢嚓，哢嚓”這兩聲很響，海盜的頭蓋骨發出玻璃碗摔落在地麵的聲音。

  電光火石之間，張靜怡已經倒翻身體，如同體操運動員般落在地上，稍微退後兩下，終於站定了腳步。

  “媽的，媽的，手機，我需要手機”張靜怡嘀咕著，在兩具已經沒有生命的軀體上仔細摸索起來。終於，她手指接觸到一個長方形物體，掏出來發現是個白色的蘋果5S手機。按動Home鍵，屏幕點亮，出現一個金發女子和兩個孩子的合影，張靜怡認出這個女子正是被奧哈德短劍捅死的那個，可以肯定，這手機是被海盜順手牽羊的。

  張靜怡拿起手機，用力踢了一下地上的屍體。她不用再去管他們，很快海潮就會把他們送進波濤中。

  她找了塊離海灘較遠的礁石躲藏起來，把自己的頭發稍加整理，又咬住其中一叢。右手抓起從海盜口袋中取來的短匕首，把腿部側向大海，月亮的光芒借助海麵反射回來成為唯一的光源。

  匕首劃開縫合好的肉色尼龍線，又探進脂肪層後，摸索幾下，取出了微黑色的芯片。

  張靜怡甩了一下被汗水濕透的秀發，顧不得處理腿部傷口。她熟練地拆下手機外殼，把芯片接入電路板接口。

  抬起頭瞄了瞄高懸的月亮，她潛進黑暗的陰影裏，憑借記憶接近剛才出來的石屋，趁放哨海盜不備，將手機塞入房子牆壁的空隙裏，並小心偽裝起來。

  “現在，快跑，你能行的，小妞”張靜怡對自己說，身體肌肉迅速發動，很快就離開了海盜巢穴。

  附近看不到任何船隻的影子，甚至連條小舢板都看不見。也許海盜為了防備自己人逃離海盜島，把船藏在某個洞窟中。張靜怡現在沒有時間，她必須爭分奪秒。

  看了看遠方正在恢複平靜的大海，張靜怡搖著牙，手臂輕輕一陣，像離家已久的人魚那樣，沒入海水裏。

  “啊”剛剛入水，高鹽度的海水刺激著腿側部的傷口，讓她兩腿抽搐。“媽的，操，小妞堅持住”張靜怡不斷給自己加油鼓氣，雙腿終於分開水麵，向著海灣對岸遊去。

  南非開普敦港以西260海裏之外的公海中，“海洋2號”以大約兩節的航速維持著最低限度經濟巡航。巨大的船身像是在海中懸浮著，隻有船尾掀起的淡淡航跡，表明它還在繼續前進。

  月光下，白色的，綠色的，藍色的標示燈不斷閃爍，勾畫出海洋科學城的偉岸身姿。

  甲板第三層的Y區域中，隱藏在層層鋼鐵結構下的一間中等大小艙室裏，節能日光燈發出乳白色的光暈，投影機把兩幅巨大的畫麵投影到艙壁中的金屬幕布上。幾排長桌上，顯示器，筆記本電腦散亂而有規律的一字排布開。

  十幾個男女工作人員，基本都穿著便裝，隻有很少的人穿著特殊標識的軍服，此刻都在自己的崗位中緊張忙碌著。

  “有了，有信號了，接收到坐標方格”

  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工作人員，一邊操作筆記本電腦，一邊對著耳麥大聲說。

  “疊加地圖，顯示在投影上”

  崔勇穿著夾克，這還是很久前女兒的新年禮物，耳朵上也別個金屬架子的耳麥。他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命令。

  “衛星呢，需要衛星照片”崔勇下達命令

  很快，另一幅投影顯示出經過軟件處理的偽彩色多光譜照片，畫麵的中央就是張靜怡曾經去過的石屋。

  “照片是什麽時候拍攝的？”崔勇注意到裏麵的建築都又斜影，那是西下太陽照射留下的。

  一個男工作人員看了幾行數據，回答崔勇

  “嗯，是當地時間下午5點20分”

  “衛星現在還能拍攝嗎？”崔勇接著問

  這個問題讓工作人員忙碌了幾分鍾，他埋首核對數據，又向空軍空間情報部門進行了核實。

  “不行，指揮員同誌，衛星下次經過在3小時之後，我們在那裏沒有多餘的高分辨光學衛星，隻有一台雷達成像衛星，但那起不到您希望的作用”

  崔勇不再答話，他想了幾秒鍾繼續提問

  “能聽到石屋子附近的聲音嗎”

  第三個工作人員在加固的浪潮筆記本電腦鍵盤上飛快地敲打，過了幾秒鍾，房間屋角的揚聲器發出噝噝啦啦的響聲，然後是對話。

  說話的是一男一女，可能因為間隔著什麽東西的緣故，聽起來不清楚，還帶著嗡嗡的回響。

  搜集聲音的麥克風就是張靜怡塞進石屋縫隙中的蘋果手機，加裝的芯片不但可以使它加入北鬥定位係統，還能手機聲音並借助衛星傳送。必要的時候，還能激活攝像頭。

  崔勇的麵前顯示出兩張照片，這是聲紋識別係統從數據庫中自動比較提取的，不用多看，他的就認出這兩位巴黎的老朋友，英國退役的雇傭兵和莫奈溫的小妻子。

  兩個殺害“李瑩”的元凶，至少是由他們動手的。想到李瑩，崔勇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長發飄飄，氣質優雅的巴黎女孩。

  “指揮員同誌，可以執行”102“程序嗎？”工作人員在詢問

  “收到約定暗號了嗎？”崔勇有點焦慮地問

  按照張靜怡與老韓充滿確定的行動計劃，她應該設法離開海盜島，並發送自身安全的保密代號。隻有確認這點，才能執行102程序。

  他的目光向右移動幾米，落在一個相對獨立的角落中。

  三個並排的雙顯示器機櫃緊緊靠在一塊兒，其中兩個機櫃中間左右布置著和戰鬥機座艙一模一樣的操作杆和節流閥。另外的機櫃被大尺寸顯示器屏幕和錄像設備占據了。

  機櫃後對應著坐著穿特殊軍服的男女軍人，還有個軍銜為上尉的軍官坐在他們後麵，似乎在監督著什麽。

  “無人機狀況？”崔勇問

  “狀況良好，20分鍾後抵達A點”軍官站起來回答崔勇

  時間一分一秒地緩慢流逝，很快15分鍾過去了。

  “指揮員同誌，還有5分鍾無人機到達A點，可以攻擊”

  “上尉，請讓你的玩意兒多轉一會兒，我需要備用時間”

  軍官猶豫了一會兒，走到機櫃附近低頭與無人機控製員交流了幾秒。

  “您最多有12分鍾，否則燃料儲備不夠返航，我們隻能損失掉這架了”

  軍官的回答既幹脆又不容置疑。

  崔勇喝了口綠茶，輕輕喉嚨

  “給我接通203專員”

  半分鍾後，韓奇夫出現在屏幕上，他戴著肮髒的貝都因頭巾，穿著同樣肮髒的長袍。不知是故意還是什麽原因，他的胡子長得老長，雜亂地像個雞窩。

  “老韓，你聽見，看到我了嗎？”

  隔了好一會兒，傳來嘶嘶的聲響，還夾雜著狂風飛沙走石的可怖吼聲。

  “聽見了，圖像質量不好，但沒關係”老韓的聲音就像老式電話線路中傳來的一樣，遙遠極了。

  “老韓，306專員沒有發出平安信號，無人機時間不多，你怎麽看？”

  “目標能確定？”老韓問

  “能，可能性很高，已經獲得聲紋數據證實，就是巴黎的兩個家夥”

  “我們隻有一次機會，老韓”

  對麵沉默了，過了足足半分鍾，老韓才接著說

  “小張是個戰士，她在前線，戰士就要敢於犧牲。老崔，你是現場指揮員，下決心吧”

  崔勇點點頭

  “好，你在那裏嗎？”他又問老韓

  “對，我正在穿越沙漠”說完屏幕切換了顯示，老韓下線了。

  崔勇轉向軍官，沉穩地命令

  “到達攻擊點後可以開始102程序，堅決消滅目標，附帶傷害可以接受”

  “是”軍官回答，轉身監督操作

  “到達攻擊點，武器係統上線”

  無人機操作員邊推動駕駛杆邊說，她的左手在節流閥多功能鍵上忙碌著。

  很快，投影屏幕與無人機顯控台開始建立信號同步，金屬屏幕上顯示出灰白色的高對比度動態圖像，那是“長鷹”遠程攻擊無人機拍攝到的，現在是第一視角圖像。

  “看到目標”馬尾辮女兵對這耳麥匯報

  “目標確認”她身旁的戰地觀察員接著說

  “確定目標準確“軍官第三個匯報

  坐在第一排工作台旁的女工作人員仔細盯著自己的浪潮加固筆記本屏幕，幾秒鍾之後，她揚起胖胖的圓臉說

  “指揮員同誌，確認攻擊點正確“

  崔勇點點頭，他很猶豫，希望時間過得慢點。如果張靜怡沒有離開殺傷範圍，她就是合理附帶傷害的一部分。

  “指揮員同誌？“胖工作人員追問了一句

  “哦，我授權攻擊“崔勇說

  “好，我背書攻擊“

  崔勇旁邊的男工作人員大聲說，他負責確保指揮員處在合理的精神狀態，命令合理。

  “開始激光照射“馬尾辮女兵大聲說

  屏幕中央，一道在現場看不到的明亮光線直接指向石屋正中。

  “藍劍9號導彈開始激活”

  馬尾女兵左手在節流閥多功能鍵上熟練地移動著，這時候，無人機已經進入自動飛行狀態，它將一直保持穩定，直到攻擊結束。

  “導彈馬上脫離，3，2，1”馬尾女兵的聲音冷靜而有節奏

  “快，張靜怡，快跑”崔勇的內心發出無聲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