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偷窺
作者:馮苦懦      更新:2022-04-22 16:33      字數:4635
  第九十一章 偷窺

    ,你一點都不黏我。,

    看著這雙嗔怒的眼眸, 聽她說春宵之事,謝厭臉燒了燒,不是羞的, 他得承認, 阿嬋所想不錯。

    阿嬋真的很懂他。

    ,尹嬋是不想明白這些的, 奈何謝厭一張臉即使生著疤, 每每竄起的綺念都會被她瞧得分明。

    她甚至按著怦怦跳躍的心口想,是否, 揣著和謝厭同樣的心思, 不然怎會如此清晰。

    尹嬋惱著惱著, 臉頰也開始燙了。

    阿秀端著早食進來,放在梨木方桌, 請兩位主子用膳。

    卻一瞧, 那方床榻淩亂,一人嬌懶倚床頭, 一人俯身彎了頭。

    雙雙對視,鬧出兩張大紅臉。

    阿秀和丫鬟對個眼神, 放下碗碟,識趣離開。

    房門未掩, 前院的風將玲瓏餃的鮮香絲絲縷縷送到床邊, 尹嬋的饞蟲被勾起。

    “餓。”她很是不情願的開口,字眼悶悶的不悅,似乎還生著謝厭的氣。

    謝厭亦作此想, 垂了眼,雙手一時不知如何放。

    他扭頭, 看向外間的玲瓏餃, 遲鈍一下, 支吾道:“我、我去端來,阿嬋在床上吃。”

    話罷,提步轉身。

    袍服的衣袂突然被拽住,他淩亂的步伐微滯。謝厭回頭,深黑的蝠紋錦袍上,是一隻纖白如玉的手。

    他眼一晃,似乎看見初生嫩芽,攀纏在粗壯的樹幹。

    “阿嬋。”謝厭嗓子幹了幹。

    他居高臨下,隻見床上的嬌人朝他張開手。鴉羽瑟瑟,濃長的睫毛在眼下映起暗影,一片小小的微茫的印子,襯著她伸手貪求的動作,好生可愛。

    謝厭心口被搔得酥麻,腦子一塌糊塗,話不知從何說起。

    尹嬋不求他道出一二三,繼續伸了伸手,所意昭彰,謝厭再呆笨也明白了。

    他就轉過身,將尹嬋抱了起來。

    嬌香入懷,先是聽她嘟噥地抱怨:“一點都不黏我。”

    謝厭雙臂一緊,頓了半息,在尹嬋沙啞綿軟的聲音裏,彎下脖頸,撩人的氣息繞她耳旁,輕笑著說:“知錯了。”

    “知錯能改,才是好的。”尹嬋目光被玲瓏餃勾走。

    謝厭卻想,他貪求無厭慣了,也許,不止改,還要更進一步。

    他長“嗯”一聲,大步走向外間。

    玲瓏餃伴著魚片小粥,尹嬋稱心,挽發梳妝時,下人來報:“大公子,侯爺讓老奴來問,您和夫人,該去正堂拜見公婆了,世子還有族中兄妹都在等您。”

    這話說的戰戰兢兢,果然,不見公子開口。

    下人躬身低頭,靜候檻外。

    阿秀為尹嬋挽髻,銅鏡之內,尹嬋發覺謝厭麵上了無情緒,神色淡淡:“知道了,容後自去拜見。”

    下人長舒一口氣,緊著告退。

    來時還想,大公子和府裏不合,他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不料今日的公子極好說話。

    他便放了心,立即去正堂回稟。

    尹嬋盤髻成螺,簪偏鳳步搖,寶藍金翹,垂珠輕搖,如風撥湖麵,一步一晃。

    她知道謝厭和信陽侯府的關係,挽好發後,盈盈走去:“要見侯爺?”

    謝厭搖頭,但笑不語。

    尹嬋眼含不解,既不願應付正堂一行人,為何說容後拜見。

    門扉輕動,庭前秋風卷來,他偏眸看了看,目中熱切,捉住尹嬋的手:“去見見娘。”

    尹嬋立時恍然,笑著點了點頭。

    仲秋之節,新雨之後,天清氣朗。謝厭牽起她的手,肩並著肩,雙雙往謝氏宗祠走去。

    ,

    日頭轉眼及午,正堂。

    “砰,”

    謝酈陽一拂袖,將茶盞狠狠摔在地上。

    堂內眾人麵麵相覷,新婚翌日拜父母的大事,謝厭竟都忽視了。不止謝侯生氣,其餘也都臉色不虞。

    但無人敢表露,謝厭聖寵正濃,娶的夫人又是敕封郡主,國公千金。

    這廂,便把怒氣壓心裏,鬱然不忿地回院子。

    謝琰和孟柏香走在最後。謝琰眉眼溫和,文雅守禮,待父親發完怒火,過去安慰,一番孝順後,總算叫謝酈陽心頭好過。

    走出正堂,孟柏香挽他的手:“夫君,魚蓮街新開了江南食館,我們去嚐嚐。”

    謝琰沒有回答。

    孟柏香自顧說著:“京城酒樓雖有不少江南風味,終是不地道,不知這一家如何。”

    她躍躍欲試,隻想趕緊回房,更了衣出府。

    腳步忽的一滯。

    扭頭,擰眉看向謝琰,自父親離開,他再沒說話。此時,眼神更癡癡落在前方,對她的提議毫無反應。

    孟柏香臉色難看,鬆了手,冷淡淡的聲音:“夫君莫不是還在為昨日傷神。”

    謝琰眼神微變,勉強擠出一絲笑:“婚事繁瑣,的確累了。”

    孟柏香心說,謝厭的成親之禮根本不讓侯府插手,一應諸事皆由原州的部下,和皇上送來的人操持。

    怎麽累?怕是心思不純,所以日思夜想。

    她沒和謝琰爭執這事。自得知尹嬋與謝厭定親,就鬧過三兩回,更甚進宮找太皇太後訴苦。但即使是太皇太後,也沒道理幹涉夫妻私事,況且,謝琰並未表露覬覦未來嫂子的心思,是孟柏香庸人自擾罷了。

    聽了太皇太後的勸說,她改了性子,盡量不多想謝厭那房的事。

    皇上禦賜親軍衛指揮使的宅子尚在籌建,興許沒一年半載,長房便會搬離。以謝厭對父親的怨恨,分家都是合情合理的。

    這麽想,孟柏香就願意好好過日子了。

    她斂下不虞,拽了拽謝琰的衣袂,撒嬌道:“夫君,陪香兒去魚蓮街好麽,”

    謝琰溫和地笑了:“先回房。”

    孟柏香依著他說:“夫君為我畫眉。”

    宅中下人路過,皆豔羨世子和夫人恩愛。

    其中,好事者拉朋結友,低聲議論:“誰能想到咱們原來的世子夫人,卻嫁了大公子,真是世事無常。”

    “小心你的嘴巴,昨日小廝提起這事,被侯爺責打了二十巴掌。”

    “何止我。”他擠擠眼睛,“外頭酒樓茶館常談呢。”

    到底好奇,來人追問:“都說些什麽?”

    他就摸摸下巴,故作高深:“別亂傳,被主子知道,你我都要遭殃,無外乎是,青梅竹馬,奪妻之仇,兄弟鬩牆,家宅不休。”

    聽完,幾人傻眼了。

    魚蓮街比鄰皇城腳下最寬廣的一麵湖,街市不敵旁的繁華,卻有荊楚之地魚米鄉的味道。

    去宗祠叩拜母親後,尹嬋和謝厭就出府了。

    眼下,尹嬋轎中聞到一縷鮮香:“到魚蓮街了。”

    去原州前,她便愛極魚蓮街的花糕,掌櫃特地從楚地運來。那些年,未出閣不便總去街頭,每每喚阿秀買。

    一來二去,吃慣了那家,再找府裏廚娘做,總也無味。

    午後還未用飯,饞蟲被勾了起來,她笑吟吟放下簾子,轉頭。

    不待開口,謝厭已吩咐車夫:“進魚蓮街。”

    尹嬋眼巴巴望他:“想吃花糕。”

    謝厭無有不應。

    下了轎,聽聞一家新開的食館,便起興去訂了雅間。

    仿的江南食館,頗有雅致,青竹屏扇,雕山飾水。

    桂花香藕,菇絲鱖魚,蟹湯包,蓮子八寶飯,四道菜肴,擺下,小二親熱招呼。

    味道雖不重,卻極鮮鹹,入口清爽,尹嬋饜足地眯起眼睛,笑靨落進謝厭眼底,是求之不得的珍寶。

    午後的食館客人不減,雅間之外重重腳步聲,縱有竹屏作擋,不能隔去此起彼伏的談笑。

    尹嬋斟了茶,小口小口啜。

    單手托腮,望了闌幹一眼,她想起件事:“夫君,多日不見楚楚了,她近來可好?”

    謝厭道:“楚楚在宮裏。”

    飲茶的動作一停,尹嬋訝然,眼波流盼,突然語氣加重:“皇上身邊?”

    “不錯。”謝厭頷首。

    本是尋常事,卻見尹嬋睜圓了雙目,緊了緊手,麵上暈著兩分不忿。

    這是想到哪兒了。

    謝厭失笑,屈指勾了勾她的鼻尖:“皇上不曾以權相迫。”

    莫非心甘情願?

    尹嬋心口一鬆,轉而,有些支吾:“她的終身,會,托付深宮麽?”

    謝厭沒有立刻回答,想了想,輕笑著搖頭。

    不會。

    真的嗎?

    尹嬋怔了下,後知後覺那清香的茶,在口中凝出淡淡苦澀。

    再想問,一旁的雅間門扉大展,迎進幾位貴客,半晌出現熟悉的聲音。

    “琰兄怎麽一人在此,嫂子呢?”

    “丁兄且坐,內人在對麵的珍寶閣,賞玩名器。”

    尹嬋就收了話,竟是謝琰。

    謝琰倚在闌幹旁,手執一盞茶,悠然淺嚐。似乎等待妻子,友人卻從他疏淡的眉眼,覺出幾許古怪。

    另一人拱手笑道:“對了,還未恭喜琰兄,貴府昨日大喜,聞皇上和太上皇皆賜了厚禮,真是萬千殊榮。可歎小弟因故不能親見,丁兄,你眼睛傷了?”

    丁祿揉了揉眼皮,和這蠢笨的使眼色竟看不懂。

    琰兄再大度,也不想從旁人口中聽到前未婚妻子與兄長的豔事。

    他輕歎。

    友人也回過了神,找補道:“琰兄與嫂子琴瑟和鳴,舉案齊眉,滿京誰不豔羨。”

    但見謝琰並不在意,神情依舊和煦,溫若春風。他就越說越忍不住,忘了丁祿方才的眼色,毫不顧忌道:“近日茶館閑談,琰兄可有耳聞?,要小弟說,尹小姐、不,昭平郡主縱有國色天香之貌,卻所托非人,謝指揮使麵容鄙陋,不如琰兄俊美,終是花泥之別,倒耽誤了郡主終身。”

    丁祿扶額,已料到待會要不歡而散。

    聽聽這話,尹嬋與謝厭再如何,一位是太上皇敕封的郡主,一位是今上盛寵的新貴。他二人明媒正娶,皇上作保,豈容旁人指點。

    再聽,明裏暗裏似有替郡主抱不平,說謝厭比不上琰兄之意。

    不論是勝一籌,或敗一局,都不該和婚事牽扯。琰兄有家有室,若與長嫂傳出綺聞,怎麽是好。

    且長嫂是曾經定親的青梅竹馬,流言蜚語隻會更加中傷。

    丁祿低嘖,拽住他的手,用眼神喝止。

    誰想,友人的話,似乎戳中了謝琰腦子裏的一根弦。他回身坐下,徐徐頷首:“此話在理,我亦有同感。”

    丁祿懵了一下。

    謝琰歎息:“世人心明眼亮,才會作此言論。”

    容後,忍不住的自語:“怎奈阿嬋困囿其中,當局者迷,蒙了心智。我不信,她自小聰慧,會棄我而擇他。”

    尹嬋:“,”

    謝厭:“,”

    被“蒙了心智”的尹嬋捧著臉揉了揉。

    就知道謝厭好吃醋,不用說,很有覺悟地湊近他,親親蹭蹭,嚶嚀著軟語。

    直把謝厭的耳尖纏得發燙,熱息鋪了他滿臉。

    尹嬋自認哄好了,放下心,和他去逛了小半時辰的魚蓮街,便牽著手回府。

    她仍在回味食館的佳肴,江南風味甚好。

    想著想著,思緒飄去原州,原州的也不錯,口味會辣些,卻不生辣,麻香油汁,口舌生津。

    朝觀妙樓慢行,剛踏過院門,尹嬋仰起俏生的臉,一雙雪白藕臂擁著謝厭說:“晚膳後夫君可要練劍,突然有了撫琴的興致。”

    她遲疑地小聲嘀咕:“適才聽謝琰和孟柏香琴瑟和鳴呢。”

    不會詩書無妨,琴劍相和也是好的。

    尹嬋托著腮,腦中暢想,躍躍欲試。

    這話,直叫謝厭一路壓抑的醋勁更盛。

    他沒有被哄好。

    下意識垂了眼皮,斂去眼角紅絲,隱隱委屈。忽然,晨間阿嬋怨他不粘人的話,在腦子裏白光一閃。

    他眼神頓變,眸子欲念雲集,有強橫的陰翳浮浮沉沉。

    尹嬋眨巴下眼睛:“夫君,你怎麽,唔!”

    話音未盡,腰肢被他扣住。

    謝厭喘得粗重,不待緩神,將她抵在內院的粗壯樹幹上。

    他會黏她的。

    傾下身,彎了頭,悶出三個醋極的字,沉沉的,酸味分明:“別想他。”

    頭驀地一側,唇銜了上去。

    尹嬋猝不及防,烏睫忽顫:“唔!嗚,”

    一院門相隔的角落。

    皂靴無意踩到落葉,窸窣輕響。

    謝琰唯恐被發現,捂住嘴,小心謹慎藏在院外的樹後。

    一刻前,他先送了逛累的孟柏香進屋,心神俱疲,出來透氣。

    不想正與回府的兄嫂撞上。

    他避在暗處,遙見兩人相攜走向觀妙樓,一股古怪的念頭在心口抽成絲,牽扯了不齊的心跳。

    等他醒了神誌,已尾隨到院外。

    來都來了。

    沒錯,來都來了。

    友人說的對,那樣醜陋的謝厭,怎麽能配上嬌美的花?

    他恍惚地躲在樹後。

    往日清潤的目光不見,謝琰渾濁地,卑劣地,悄悄地窺看院中。

    滿京才子皆愛慕的嬌花,驕傲時是鳳凰,柔軟時是漫天溶溶的月光。

    但她現在,

    她在親吻一張臉,覆著醜陋又惡心的傷疤。

    謝琰心下涼了。

    作者有話說:

    上章解鎖啦(///▽///)

    ,最新評論:

    【文案文案】

    【謝厭不可能沒聽見謝琰來,不過,我喜歡,

    略略略,氣死謝琰,滾一邊兒去吧

    我用盡一生一世將你供養,願營養液指引你前進的方向! 你不更文,我怎麽買文,我不買文,怎麽會有營養液,你說咋辦吧!】

    【蕪湖~到文案情節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