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成親(下)
作者:馮苦懦      更新:2022-04-22 16:33      字數:3937
  第九十章成親(下)

    ,昏夜降臨,太陽就開始了思念。,

    尹嬋半推半就的被謝厭攬到了床邊。

    暖室一趟, 沒了濕濕黏黏的難受,神清氣爽,隻還有些發困。

    實在謝厭瘋起來不知疲倦, 弄了大半時辰。

    重新坐下, 尤憶起方才, 褪去了玉紅檀粉的雪白臉頰“轟”地豔紅滴血。

    這臊極之際, 下巴被粗繭的手指抬了起來。

    尹嬋知道謝厭的手粗糙,不隻手, 他的臂彎, 肩背乃至腿腳全都覆著傷痕。這是幼時, 他被棄原州得到的“饋贈”。

    粗糲的手孜孜不倦地磨蹭她,尹嬋脊背竄起一陣顫栗, 不由塌了腰, 坐立都不安。

    謝厭的手臂繞過她腰後,將她圈在懷裏。

    拉過一旁的錦被:“阿嬋, 累不累?”

    尹嬋自然是點頭的,泄了力往後靠, 伸出一隻手到他眼前晃了下:“都壓酸了。”

    謝厭烏睫輕顫,緩緩握住。

    他方才性急, 將纖細的手腕抵得太緊。

    “阿嬋, 我衝動了。”謝厭嗓子一澀,帶她的手落在唇邊,一下一下啄。

    尹嬋轉了身, 與他麵對麵著,抽出手, 轉而去捧他的臉。

    手心被疤痕刺得一絲絲疼, 卻渾然不覺, 眸泛水光,羞惱道:“以為親了就不疼?”

    謝厭望著她說:“教教我,該怎麽做。”

    尹嬋就想啊想啊,想得手也疼,骨子也軟,撐不住力,疲乏失了神,隻能偎在謝厭胸膛。

    “夫君閉上眼睛。”

    謝厭極聽話,什麽都不問,烏雀似的長眸闔了起來。

    新房無一處不是耀目的大紅,喜被繡有鴛鴦團花,床頂垂著殷紅的流蘇,一時時晃,亂了尹嬋的目光。

    倚在床頭的謝厭,麵容被四周襯出了紅暈。

    長長的眼睛睜著時,是一望無際的深穀,閉上就成了山間跳躍的烏雀,眼弧那麽美麗。

    尹嬋抬手輕輕碰了下,他鴉羽抖了抖,沒有睜開。

    尹嬋擁上去,手指勾繞他的側臉,劃著圈,帶著一絲氣惱的語氣,煞有其事道:“隻準你欺負我不成?”

    謝厭眼皮顫了顫。

    她知道謝厭最敏感的,是深褐的胎記和縱貫一張臉的疤。過去數月,他麵對自己總會露出卑怯,不敢將醜陋的深疤示之,唯恐嚇壞了她。

    尹嬋這樣想著,攀住謝厭的肩,唇慢慢貼去,印在那一片崎嶇的土地。

    許是沒料到尹嬋會這麽做,謝厭下意識要睜眼,尹嬋發覺了,立即低聲:“夫君快閉上。”

    被子窸窣一聲,她餘光瞥去,看見謝厭放在一旁的手捏得死緊,骨節發白,艱難忍著。

    她滿意了,輾轉鬧他。

    從光潔的下巴往上,度過褐色愈深的胎記。

    唇是濕的,他的臉卻頗為幹燥,尹嬋似乎發現了好點子,得趣地一下一下探,邊說著:“別動,不要睜眼,就這樣,誰讓夫君弄疼我了呢。”

    謝厭就明白了,她前世真的是姣麗的瓊枝花葉,或許薔薇,也或芍藥,玉蘭,芙蓉。總之決然擁有嬌好的花蕊,碾成香汁,一點點流下,用穠豔澆潤肮髒。

    他又克製不住的生出另一種遐想,在尹嬋眼裏,他不是藏匿角落的枯葉,也和她一般,在莽莽無邊的蒼穹。

    是烏雲,星鬥?

    但烏雲來了,太陽會離去。星星來了,陽光就掩埋在不見五指的灰暗。

    永遠都難共存。

    都不對,那他是什麽。

    這樣思來想去,心跳忽快忽慢,即使閉了雙眸,也叫尹嬋看出他的不安。

    她便認為是這疤痕導致,心口一疼,隻當自己還不夠,越發軟了身子,纏著他動。

    絲絲烏發垂下,柳枝蕩過湛清的湖麵。

    謝厭的臉就是那一片靜湖,他閉眸迎受阿嬋青絲的垂愛,喃喃呼喚她的名字。

    這一聲一聲,低啞嘶沉。

    尹嬋心都亂了,停了汲取,怔怔道:“我要你看我。”

    謝厭就抬起眼皮。

    尹嬋卻突然冒淚花:“伸手。”

    又說:“摸摸我的臉。”

    她一字一句,謝厭跟著一下一下動。

    他把自己交給尹嬋,任她擺布,無疑滿足了尹嬋的私心,她喜歡這樣。

    於是,唇瓣開開合合,帶著一縷蠱惑的聲音告訴謝厭,讓他慢慢地,循序地,虔誠地撫過自己。

    “夫君還在難過嗎?”她突然問。

    謝厭覆在她後腰的手掌一緊,難以置信地說:“阿嬋,你,”

    尹嬋依偎著他:“想問我為何看出來了,對麽?”

    謝厭不說話,眸中晦澀雲集。

    她心裏設的弦赫然崩斷:“我怎麽不知道,你的心亂了,還想瞞著我。”

    尹嬋低低著哭腔,委屈地癟了唇,嬌聲控訴道:“你我大婚之夜,應該坦誠相見,我問心無愧,夫君卻瞞首瞞尾。若往後十年,二十年,四五十年皆是如此,夫妻之名算作何物?”

    字字鏗鏘,繞在喜床之間。

    瞧著人淚花盈盈,白生生的臉上是淒然的苦楚,謝厭心疼,抬手撫過她的唇珠,鼻梁和眉骨,一邊輕揉,一邊怯生的縮回。

    淩亂的神思在她質問的同一刻消散。

    “我說,我說!”謝厭焦躁起來,捉住尹嬋的手憐惜捧著,氣息灼沉,斷斷續續地說,“阿嬋,是我的錯,別哭,我總是想,你是天上的神女,美麗善良,那麽好,好到一見你,困頓的心就像得到神賜一樣肆意、鮮活。這樣的你,怎會鍾情一個卑賤醜陋的人。”

    尹嬋因他的剖白失神,忽然眨了下眼睛,直勾勾地:“既這麽說,當初為何接近我?”

    謝厭猛地一頓。

    是啊,為什麽。

    他的膽量去了哪裏。

    明明過去很多次,他都告訴自己,喜歡阿嬋,心悅阿嬋,若能娶她,此生無憾。

    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妻子,卻患得患失,徒惹淚落。

    謝厭的茫然了無掩飾,尹嬋目如昭昭,一縷烏發拂過他的傷疤。她撐在謝厭的胸膛上,抬起鳳眸,堅定地說:“隻最後一次,以後便再不說了。你聽好了,謝厭。”

    “牆角汙渠的野草,熱烈炎炎的朝陽,可知,你在我心裏,是什麽樣子的?”

    謝厭不知道,不敢知道。

    正是因此,他一度自厭,不安。

    尹嬋莞爾展笑,窺見他神情的迷離,湊近了更多,撥開他鬢角散下的發:“是蒼穹,碧落。每一朵綿軟的雲、朝生的旭日、夜晚星子和蟾月,都舍不去的故鄉。”

    她又伸了手,眼波流盼,纖細白淨的手指在謝厭的頸窩撫摸著,意圖昭彰:“你擁住我,太陽有了歸處。”

    “當昏夜降臨,太陽就開始了思念。”

    謝厭癡癡迷迷地問:“日晚西下,它去向何方?”

    “不知道,或許古籍會有著錄。”尹嬋偏頭,執拗地咬住下唇,“嬋兒說完了,夫君疑惑可解?現在,想做什麽?”

    低蜷的尾音,撩撥了一個發癡的男子。

    謝厭閉眼,一睜開,眸色渾暗。圈緊她的腰,腿勾著她,紅被枕浪,情念癡沉,他猝不及防地覆上溫玉香骨,滿室隻聞尹嬋嬌媚的嗚咽。

    “還要胡思亂想嗎?”這次的親密無間,與一個時辰前相較,似乎不過分,尹嬋還能分神問他。

    “不想了。”謝厭氣息淩亂。

    “夫君現在想的是誰?”

    “你。”

    “我、什麽?”非得一字一字問麽。

    尹嬋受不住,指尖揪住被褥的一角,揚起雪白的脖子,隨他沉沉浮浮。

    咬了唇,咽下破碎的低吟。

    謝厭手繞到她頸後,摸索褻衣的係帶,眸子沉晦:“要你,今夜不眠。”

    尹嬋恍恍惚惚成了剛采擷下的花枝。

    葉片被剝了,花瓣被奪了,嬌蕊碾了汁,清甜的香盈滿室。

    謝厭沒有食言。

    一整夜,生生等窗扉外的秋蟬飛走,天將大白,才戀戀不舍地收了手。

    ,

    許是知道好友的性子,鹹明殿裏,批閱奏折的趙決接到謝厭的折子,恩準他改日再帶夫人進宮謝恩。

    輕若無聞的步伐徐徐,一女子斟茶走近,奉給當今帝王。

    趙決輕嗅一下,半眯了眼睛歎道:“好茶。”

    女子恭恭敬敬立在一旁,沒有說話。

    趙決放下茶杯,正要再看奏章,想起謝厭和尹嬋昨日拜堂,扭頭,笑吟吟的,忽然對她說: “楚楚,謝厭都成親了,朕卻要苦等何日呢?”

    楚懸似和鹹明殿所有的宮人一樣,躬著身,不麵視帝王,聽了問話,便本本分分回稟:“丞相前日上奏,請陛下冊立皇後。”

    “皇後人選已定,正是相爺之女。朕想先迎你為妃,時過半載,再行立後。”

    楚懸似退身前淡淡道:“楚楚微賤,但知,不與人共事一夫。”

    趙決揉了揉眉心:“你又何必,”

    “奴婢告退。”

    她走得果斷,鹹明殿裏,徒留一聲長歎。

    再看謝厭呈上的折子,其中一句“情有三千難,但求一人心”。

    他抬起頭,從半開的窗扇遙看遠方。萬裏江山,浩浩茫茫,若要千秋萬載,所難,何止三千。

    “來人。”他下定了決心,喟然喚道,“擬旨。”

    東方既白。

    鴻玉巷的謝宅仍是一片未盡的喜慶。

    府中紅綢遍是,燈籠高展。

    尹嬋得知不用進宮了,擁著被子,懶懶地賴在床上。

    過一時翻個身,再一會兒又翻過來。昨夜委實折騰狠了,她動作輕又慢,稍一用力便酸軟發疼。

    這麽翻來覆去,隻因謝厭總在床邊哄她:“阿嬋,我錯了,別生氣好嗎,昨夜,”

    不提昨晚如何霸道還好,一提起,尹嬋就揪著眉,細聲細氣地怨他:“你認錯最快,我卻知道,現在認了錯,待那時,指不定更狠呢。”

    這話說到謝厭心坎了。

    尹嬋看他貪心的眼神,像是食髓知味,便知沒想錯,謝厭是實實在在存著那等心思。

    她紅了眼梢,不知氣還是羞,被子一擁蓋住了臉,不理他。

    “阿嬋,”

    不理。

    “早膳送來了,你愛吃的玲瓏餃。”

    不理。

    “今晚,”謝厭方落兩字,見阿嬋露出一隻耳朵,緋紅著還動了下。

    他忍不住,眼神有些委屈,聲音悶悶的:“我去書房睡。”

    尹嬋藏在被子下的手絞了絞,一聽便知謝厭在盤算什麽,慢慢吞吞探出頭,拉他的手,輕掐一下,咕噥道:“我才不信。”

    說著,拔高了聲兒喊:“阿秀,”

    “去書房看看,是否備著一張大床,兩個軟枕。”

    她有意加重“大”和“兩”這字。

    謝厭耳旁嗡地一聲響,下意識捏了捏虎口,眼睛不由閃躲。等尹嬋靈泛的眸子望過來,就難掩心虛,耷下了頭。

    “何時準備的?”尹嬋瞳子幽幽。

    謝厭稍頓,老實交代:“今晨。”

    “你、你你,”尹嬋含羞惱人地瞪去,昨晚時時刻刻,被他壓著做這做那,嗓子都哼啞了,沒歇息過。天蒙蒙亮,才叫了水睡下,他竟然,“你還存著力氣做那些!”

    謝厭沒吭聲。

    尹嬋就托起腮,好氣:“我竟嫁了個色膽如天的、的好色之徒!”

    ,最新評論:

    【哈哈哈哈哈哈,男主真的像二哈】

    【啊啊啊啊啊大大真厲害】

    【莫名覺得他們兩個都好可愛啊!啊啊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