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回京
作者:
馮苦懦 更新:2022-04-22 16:33 字數:3252
第七十章回京
,謝琰迎親。,
一行晝夜兼程, 抵達皇都,已是四月下旬。
衛冀方途中與尹嬋提及,到京城便直接進宮, 萬不可在路途暴露身份, 或被熟人認出。
尹嬋始終銘記。
此番聽京城繁華之音, 心口湧起一腔感懷, 也隻鎮定地撩起一方轎簾,悄悄探看街市景象。
到底是生她養她的地方, 縱然有悲苦, 時隔數月再見, 說不歡喜是假的。
街市寬敞,雕樓盛美如畫, 各項商鋪琳琅滿目, 隻看來來往往人群的衣著打扮,便知極盡奢華。
滿地的名門貴胄, 可見一斑。
尹嬋挑簾,藏在轎中,看過, 往日情景在現,不由心神微晃, 略呆了呆。
衛冀方策馬到轎旁, 一眼發覺尹嬋的不對勁,喊道:“姑娘。”
尹嬋眼睫眨了眨,回過神。
“嗯?”她扯著唇, 朝他笑笑,“衛首領有什麽吩咐?”
衛冀方看她一眼, 低聲道:“京中人多眼雜, 煩請姑娘將轎簾遮上。”
話落, 即刻轉開視線,目不轉睛盯視前方。尹嬋聽他一言,餘光不由往四周瞟了瞟。
如今返回京城,與以往居住皇都時,所想甚為不同。
或是,她將自己當成半個原州人,抵京又懷有內情,行事隱蔽,便忍不住用另一種眼光去看。
這時便極清楚地發現,京中百姓或商鋪間,藏匿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人。
以衛冀方的話說,便是各位達官貴人的眼線。
縱然眼線並非為她而設,但尹嬋仍是心有戚戚。
她往轎內掩了掩身形,眼簾垂下:“是,有勞衛首領提醒。”
馬車入京城不久,到皇城各門還有段路程。然則,路經一盛巷時,前方突然傳來敲鑼打鼓的熱鬧喜聲。
這條巷也披紅掛綠,鼓樂喧天,路人紛紛去看。
尹嬋捏著轎簾的手一頓,她左右隻有小小的車窗,什麽也看不見,隻好問衛冀方:“前麵發生何事?”
衛冀方:“聽這吹吹打打,似乎是辦喜事。”
尹嬋便笑了:“看來我們抵京的時辰甚好,得遇黃道吉日,此行必當順利。”
她說的是進宮這事,衛冀方自然聽出來了,頷首稱道:“姑娘說得對。”
眺望前方舉著迎親字樣的牌子,他尚未看出是哪家哪戶的,陣仗如此之大。
尹嬋覺得熱鬧喜慶,提議道:“既有此緣,不妨換道過去一觀,拾幾顆喜糖,讓我等也沾沾喜氣。”
衛冀方失笑:“本就順路。”
“哦?”尹嬋數月不在京城,倒快記不得各條街巷了。
既有迎親隊,難免會堵路,衛冀方朝趕馬的衛五遞了個眼神。
衛五明白,立刻攥緊了韁繩,甩鞭駕馬。
馬兒嘶叫一聲便揚蹄,行路比方才快許多。
離迎親隊伍越近,那吹奏著喜樂的聲音便越喜氣洋洋。尹嬋頭回見人迎親,免不得想挑開簾子,瞧上一瞧。
手剛將車簾撩起,衛冀方卻拿劍柄抵住了。
尹嬋一愣:“衛首領?”
坐在轎子裏,聲音被吹嗩呐的喜聲蓋住,衛冀方沒有聽見。
他臉色不大好看,先前距離尚遠,隻看到高舉的迎親紅牌,卻不知哪家府上。
可現在,那騎著黑鬃大馬,一身紅袍,抱拳迎著四方祝賀的俊美男子,衛冀方暗想,尹嬋再熟悉不過了。
他緊了緊握劍的手,擋住尹嬋想往外看的意圖。
隻是,這想法雖有善意,卻沒能做到盡處。
衛五一路揮鞭,馬車在寬街大道疾行。這京城的路再如何寬敞,迎親隊遇上這樣的馬車,也免不得被堵了路。
圍著湊喜氣的行人擠擠攘攘,衛五高“籲”一聲,停下馬車。
尹嬋素手搭著細窗沿,一歪頭,仔細聽外麵的事。
穿著喜慶的老丈,樂嗬嗬走到衛五跟前,手捧喜糖和紅封,微躬身,禮儀盡備:“敝府信陽候謝氏,前往女家迎親,巧與先生同行,不知可否借路。”
衛五沒有說話,看向馬車側旁的衛冀方。
老丈便知這位是當家主事的。
衛冀方見劍柄被轎子裏的人推了推,料想尹嬋什麽都聽見了,手腕一轉,收劍綁在馬背。
他對老丈的笑臉沒有回應,倒是騎在馬上的謝琰,叫他多看幾眼。
雲錦喜服,罩著極薄的大紅外袍,色若紅霞,更襯這位京中赫赫有名的世子意氣風發,一派君子風流。
謝琰被陌生青年端詳,笑著拱了拱手。
老丈捧起紅封:“這是主家的一點謝禮,請先生收下,喜事盈門。”
衛冀方一時沒有說話。
迎親隊伍被迫停下,時間雖不久,卻仍有不少路人指指點點。
謝琰微微皺眉。
迎親被攔路,不論有意否,都是不吉不祥之兆。
他給身旁近衛使了眼神,不管怎麽,先把人趕走。
近衛接令,走到衛冀方馬前。
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馬車,女子柔潤的聲音說:“衛首、衛大哥,收下吧。你我已得了潑天的喜氣,喜不自勝,理當讓路。”
謝琰聞聲一怔,眼神猝然對上緊掩的馬車。
好熟悉的聲音。
她是,
簡陋的馬車,與身後華美的八抬大轎天壤之別,車門已關,車簾盡閉,他隻聽聲,無法見到人。
衛冀方接了紅封,衛五便趕馬車到旁邊避路。
“等等。”謝琰目不轉睛,突然開口,“相逢即是緣,敢問小姐府上?”
這話一出,衛冀方麵色不悅,謝琰身旁人也各個驚訝。
世子爺向來風雅有禮,怎麽在大喜日子唐突了。
謝琰無視周遭低語,眼神越發狐疑,眾目睽睽下,打量著馬車。
衛冀方淡淡應道:“恕不相告。”
謝琰皺眉:“我,”
這聲音太耳熟了,他曾經一定聽過。
衛冀方手握住馬鞭,啟唇輕笑,對奉送紅封的人說:“這位老丈,若你家公子不迎親了,便莫要擋路。想來偌大京城,非信陽候一門獨領風騷。”
老丈一驚。
此話聽來隻為爭路,但若細究,便引禦史彈劾也不無可能。
眼神立時變了,趕緊說道:“是,是。”
老丈似身份頗高,在謝琰跟前說了些話,迎親儀仗便繼續前進,鑼鼓歡喜。
謝琰的馬被牽著往前,仍惦記那道女子聲,笑意褪去,行了幾步,忍不住回頭。
馬車卻已消失在人群裏。
恍如夢一遭。
謝琰怔然。
避開迎親儀仗,隔了幾道矮牆,敲敲打打的喜聲便遠去了。
將及宮門,尹嬋撩起簾子,低聲輕歎,一字一頓直言道:“衛首領的好意,小女心領。”
衛冀方見她神情如常,便知自己想岔了。
被她幾乎洞察的眼睛注視,他竟起心虛之感。
回想拿劍抵窗的情景,衛冀方屈起指彎,摸了摸鼻子:“對不住,我隻以為天下女子,皆不忍見曾經的未婚夫君,迎娶他人。”
尹嬋輕怔,未料他會生出這般念頭。
一路北行,如今且快五月了,與衛冀方日漸熟稔。
他名副其實,稱得上禦前暗衛。
無他,隻因常年守在暗處,一心遵皇命,以保護聖上為天職。自小養在皇宮暗牢,對人際處事種種皆暗昧不詳。
有時,說的話,做出的事,與常人迥異。
尹嬋思緒萬千回籠,搖頭失笑,坦然地望著他:“衛首領應知,女子,該愛護自己,曾經丟下的穢物,為何要撿起。”
衛冀方一時啞然。
,
皇城侍衛嚴守,衛冀方沒有駕馬進宮,停在宮外的一處密地。
正有禦前暗衛在此等候首領。
衛冀方離京數月,對宮內諸事尚不明晰,開門見山道:“陛下可在?我等即刻進宮麵聖。”
衛六臉色難看:“頭,您還不知道,兩個月前,陛下便重病纏身,時常臥榻不起。”
“竟有此事?”衛冀方難以置信。
雖說陛下知命之年,但身體一向大安,連小病小痛也沒有過。
兩月前,難怪那時便與宮中失了聯係。
衛六點點頭,又道:“如今朝政皆由丞相暫理,二皇子與三皇子在禦前侍奉。”
衛冀方麵色凝重:“我知道了。”
“那尹姑娘。”衛六起了疑難,“尹姑娘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知曉,兩位皇子幾乎整日都在禦前,如何讓她見到陛下?”
衛六說的有道理,此前陛下嚴詞交代,因鎮國大將軍一事,不可走漏尹嬋的消息。
總不能讓她住在暗衛居所。
衛冀方思及此事,久久難下定論。
尹嬋站在一旁靜候,半晌,見衛冀方露出幾分為難,但為難後,卻一撫掌,笑看向她:“我有辦法。”
“衛六所說,姑娘想必都聽見了,待時機成熟,必會讓你親見陛下。”衛冀方沉吟道,“有勞姑娘先行暫住別處。”
尹嬋點了頭,遲疑問道:“不知衛首領如何安排?”
衛冀方餘光輕瞥,臉色微微浮起薄紅,讓尹嬋換了衣裝,帶她進宮後,一路走暗衛的禦道。
半個時辰過去,雙雙站在一座華貴的宮殿前。
灑掃的宮裝婢女看見他二人,麵麵相覷,驀地停下手裏活計,紛紛跑進殿內。
“公主,衛首領來了!”
“公主您快來看啊!”
“衛首領身邊竟然跟著一個美人,”
作者有話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