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下藥
作者:馮苦懦      更新:2022-04-22 16:33      字數:4095
  第六十六章 下藥

    ,帶我回家。,

    薛府內賓客眾多, 或在閑談,或在吃喝,少說將全原州有名望的人都請來了。但謝厭自踏入門檻, 第一眼便看見擠攘在人群中的尹嬋。

    玉綠襦裙, 窈窕身姿, 貌若春桃, 無論身處何地,她總是耀眼。

    謝厭看到她後, 焦急尋來的冷肅不自覺放柔, 大步邁近, 旁若無人地捉住她的手,握在寬大的掌中。

    “怎麽來薛家了?”雙眼纏著尹嬋的臉, 舍不得移開。近日早出晚歸, 好久沒能和她說話。

    回府後卻被告知她赴宴了,謝厭一口水沒來得及喝, 匆匆趕來。

    他此刻隻想帶尹嬋回去。

    這麽想,越發握緊了纖柔無骨的手。

    他的動作被宴堂眾人看進眼裏, 驚在心裏。

    這、雖說早已知曉兩人絕非兄妹,但如此正大光明地膩歪著, 實是頭一遭。

    尹嬋不出意外地接到四周投來的驚異目光, 麵上微紅。

    神色更有一瞬的靦腆,含羞瞪向他,小聲說:“大庭廣眾, 別拉拉扯扯的。”

    不過她越是這樣,周圍人越發覺得兩人親昵, 可見一斑。

    偷覷的想法更甚。

    甚至有些看稀奇的, 視線不停在她柔美絕豔的麵容, 和謝厭瘢痕醜陋的臉上來回遊移。

    越看越是納罕。

    究竟哪點相配,想是這般想,因謝厭威嚴無人敢表露。

    賓客百般心思謝厭並不在意,更無半絲避嫌的想法,見尹嬋要抽出手,他則越發攥緊,傾身,低低在她耳畔說:“我們回家。”

    回家。

    不知怎的,尹嬋心口突然一軟,遲疑著鬆了手,任他緊握。

    隻是羞赧地微低下頭,到底沒好意思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與謝厭眉眼相對。

    畢竟外人眼裏,他們還是兄妹。

    一旁要帶尹嬋嚐青梅酒的姑娘皆麵麵相覷,見兩人親熱,黃巧春既惡心又煩躁。

    惡心的自然是謝厭的臉,煩躁則是不知如何才能將他留下。

    她不要嫁給父親許下的婚事,也沒有旁人依靠,隻能憑自己。謝厭是她選中的人,此事若能成,不管付出多少,都心甘情願。

    她眼睛一轉,拉過薛靈瑟避到旁邊,小聲說:“你不是很喜歡五姑娘,想邀她去看新得的好物件麽,眼看她便走了,還不著急?”

    這話說到了薛靈瑟心坎上。

    這次相邀本就想與五姑娘一起遊玩,奈何還沒請到後院,她便要離開了。

    聽黃巧春一說,薛靈瑟眼睛轉了轉,很快想到說辭。

    尹嬋與謝厭正要走,她忙過去,笑道:“聽說五姑娘極好女紅,日前,我曾因緣際會,得一幅名家繡做的《仕女圖》,想邀姑娘一觀。”

    尹嬋眸光清亮:“薛小姐說的,可是前朝名家吳荇仙?”

    “正是。”薛靈瑟瞧她似有雅興,彎唇笑了笑,“此圖真真難得,隻是我雖有興致,卻不善繡法,也想請姑娘指教一二。”

    吳荇仙的確是尹嬋閨中修習刺繡的良師,縱生不逢時,無緣相見,但她書房有不少吳大家的繡譜名作。

    怎奈當日封府太過突然,沒來得及將其帶走。

    時過幾月,再聽見這名字,尹嬋睫羽輕眨,自是心馳神往。

    她知道繡圖難得,便是京城都鮮有,不知薛家從何而來。

    薛靈瑟再三邀她去後宅一敘,尹嬋停頓半瞬,餘光看向依舊被緊攥的手。

    謝厭粗糲摩繭的掌心惹得她癢癢,終是心坎發軟,對薛靈瑟致歉道:“承蒙小姐盛情,但府中尚有要事,便不去了。”

    薛靈瑟難掩失落:“這,”

    悄悄覷了黃巧春一眼,示意她還有什麽法子。

    尹嬋沒發現她的小動作,倒是謝厭意味深長地看去,目光駐足於薛氏女身後的黃巧春。

    他長眸微眯,幾日前危亭山遇賊人,被謝雲重擊潰後,他便拜托雲重私下查探。

    其後,隨大皇子外出,至方才回府前,雲重與他稟報了賊人身份。

    他倒不知小小黃家,居然敢在原州作亂。

    謝厭漫不經心地看過兩女,一貫知曉原州眾人對他畏懼多於信服。

    他輕扯了唇,既知賊人來路,便沒有放過的道理。

    “留下吧。”謝厭突然道。

    陡然這樣一句,不止尹嬋詫異,另外兩人也都情緒外露,一是驚喜,二是勝利在望。

    黃巧春暗暗咬了咬牙,腦中拚命思索待會要做的事,並未發覺一番神色早被謝厭看得清楚。

   ,

    得知尹嬋要去內院與女兒品繡圖,薛夫人歡喜過盛。

    “後花園繁花初開,美不勝收,靈瑟,照顧好五姑娘,待談完後,再去花園轉轉也不錯。”

    薛靈瑟笑嘻嘻道:“女兒明白。”

    帶上幾位手帕交,擁著尹嬋,往後宅去。

    薛夫人心想尹嬋既留下,謝厭定也不著急走,便想敬他到上座。

    “公子,”

    謝厭負著手,凜冽長眸跟隨尹嬋的身影,淡聲道:“聽聞薛府後花園景致甚好,在下可否一觀?”

    “這、”薛夫人沒料到他也有興致賞花看草,頓了一下。

    謝厭回頭,居高臨下道:“不行?”

    那眸中暈著晦暗,薛夫人陡然僵住,連連擺手:“當然不是,花園人人能去。公子喜歡,老婦高興還來不及。”

    謝厭輕輕嗯一聲,不冷不熱道:“帶路。”

    薛夫人立刻喚來仆從。

    因謝厭遊賞花園,其他男女賓客都起興趣,相攜同往。

    前方,一行姑娘越過石拱門時,簇擁在尹嬋周圍的黃巧春回眸一看,眼見謝厭跟來,唇側悠悠勾起。

    薛府不愧是原州大家,不僅有綠水園,連府內賞花院子也建得奇巧。

    侍從一路引著謝厭,行至涼亭,謝厭抬手吩咐:“退下吧。”

    侍從不敢多說,連忙告辭。

    謝厭撩袍落座亭中石凳,沏了壺茶,瞳眸幽邃,停在前方大片墨綠竹林。

    那處入口,便是尹嬋不久前進去的地方。

    後花園來來往往,賓客漸多,但無一不敢踏足涼亭近處。

    遠遠可見,謝厭慵懶地倚著亭中廊柱,一杯一杯清茶入腹。眾皆以為他在等候尹嬋,暗歎二人情深。更有甚者,開始琢磨他們何年何月成親。

    亭起微風,帶著滿園清香,朝他撲來。

    謝厭半眯眼眸,自斟自酌,既等著尹嬋,亦在不動聲色等待黃家的人。

    先是危亭山假扮賊人,後又幾次三番強留尹嬋,他倒要看看,黃家意欲何為。

    果然,不出三刻,便叫他等到了。

    婢女火急火燎找來,看到謝厭所在後,急忙到亭中:“幸好公子在這裏。”

    謝厭垂目,饒有興致地把玩茶器,也不看她:“怎麽了?”

    婢女急出哭腔:“五姑娘與我們小姐玩笑時,摔傷了腿腳,不願請大夫,隻喚著公子姓名。小姐沒法,便讓奴來請您。”

    “你們小姐。”謝厭抬眸,“是薛靈瑟?”

    婢女陡然撞上他黑漆漆的眼睛,似被洞察了全部心思。

    她眼神閃躲:“正是。”

    謝厭驀地擱下杯盞,輕笑:“也罷,帶路。”

    婢女大鬆口氣。

    兩人走經竹林,謝厭步伐忽頓,望著帶路的女子:“阿嬋不在這裏?”

    婢女硬著頭皮說:“幾位姑娘去了那邊放紙鳶。”

    “原來如此。”謝厭輕輕挑唇。

    婢女身後跟著謝厭,猶如一頭嗜血啃骨的野狼蟄伏。

    她心提在嗓子眼,雖是害怕,卻也不敢違抗小姐的命令。

    隻是不明白,小姐這麽做,究竟值不值得。畢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她怎會起了如此荒謬的念頭。

    婢女攥在身前的手發著細顫,帶謝厭左拐右繞,從後花園慢慢走到一處較為荒僻的院子。

    她暗想小姐做足準備沒有,這麽大的事,萬一出現紕漏,必死無疑。

    心念及此,餘光悄悄瞥看一眼。

    卻猝然聽見謝厭的聲音:“原來薛府也有這麽偏僻的地方。”

    婢女手一抖:“是、是啊。”

    不敢再耽擱,趕緊帶謝厭進去,指著一扇緊閉的屋門,低頭道:“公子,五姑娘就在裏麵。”

    如此拙劣的行徑,謝厭嗤笑。

    他揮退婢女,上前,抬手推開門。

    裏間紗幔重重,映出女子纖柔的身影。

    掃眼一看,便知不是尹嬋,至於究竟是誰,他對原州女眷並不熟稔,離近方知。

    謝厭邁步走進,不解風情地挑開羅幔,沒有刻意省力,帳幔頃刻成了一片片碎布,揚在空中,飄落於地。

    黃巧春。

    穿著輕薄中衣的黃巧春。

    謝厭沒心思與她理論,二話不說,勁瘦五指挾住她脆弱的脖子,自嘲地笑了。

    崎嶇瘢痕的臉褶出不堪的紋路,直叫黃巧春瞳孔驟縮,連連犯嘔。

    謝厭看得清楚,惡劣地將臉湊近她,低著聲音猶如煉獄的惡鬼,不緊不慢開口,譏嘲道:“我這樣的人,也配姑娘使渾身解數,做輕賤之事。”

    手腕一轉,倏然將人扔在角落。

    黃巧春衣衫淩亂,大口喘氣,臉色青白交加。

    謝厭不留情麵,轉身便走,卻是一頓,冷冷道:“黃家若想在原州好過,明日自來府中請罪。”

    衣袂輕搖,遮住了黃巧春渾濁的雙眼。

    她咬牙,氣喘籲籲地喊:“等等,!你果真要這樣離開?”

    謝厭步伐微頓,胸口猛地溢出一股股難忍的紅潮。

    頃刻,麵上熱息攀升,雙眼迷蒙。四肢百骸皆是泛癢,迫切地想、想褪去一身衣物,好能涼下來。

    黃巧春看到他的變化,臉頰浮著薄紅,喃喃道:“一炷香內,若不紓解,公子想過會怎樣嗎?”

    謝厭倏地看向四周。

    門扉旁,一具香爐幽幽散著誘人的甜香。

    黃巧春起身,腿腳俱已酸軟,望著謝厭,嗓音輕啞:“公子放心,隻要你娶了我,不論日後多少嬌妾,都隨你意。”

    她已熱得滿額的細汗,慢慢逼近,忍著羞恥說:“公子從來不近女色,難道不想嚐,”

    “住嘴。”謝厭無甚憐惜地揮開她。

    抬起手,立即點了胸前兩道穴,勉力抑製住灼熱。

    繚繞的香叫黃巧春魂思難捱,不停撥亂衣襟,謝厭不想看她,即刻轉身,推門而出。

    黃巧春說得沒錯,這樣離去委實艱難。

    以穴道根本無法壓製體內的灼熱,謝厭走的越是快,便越被那股綺念折磨得要瘋掉。

    究竟是什麽藥,居然如此熱烈。

    謝厭憑本能往回走,薛府道路寬敞,即有小路也修得齊整,但他眼前似被蒙了一層薄紗,影影綽綽,看不清路。

    他又即刻往一穴位點去,滿臉潮紅總算消了些許。

    腦中昏昏漲漲,用力吞咽幾下。

    不想,剛到後花園,迎麵便有一群談笑的賓客。謝厭咬牙,低罵一聲,情急下身形驟轉,閃身避進墨竹林中。

    嗅著竹子淡香,周身得以暫時的鬆快。

    竹林頗大,可供藏身,但長久待在此地並非好事,他需立刻回府服藥。

    想到這,短暫清明的眼睛急尋出路,踉蹌走了幾步,卻是圍在林中迷糊打轉。

    略一思忖,見竹林側方有一條路,他快步過去,愕然與一人相撞。

    謝厭亂不可言,抬眸,呼吸頓滯。

    竹林深處綠影疊疊,女子拾起遺落的繡帕,玉綠襦裙散在地麵又悠悠揚起,裙裾搖曳如花,映出她姣好曼妙的身姿。

    她麵敷檀粉,目中盈亮,站在竹下,宛如林間仙子。

    謝厭看見了她,按捺的情火頃刻攀升到頂峰,額頭浸出密密麻麻的細汗。

    漂遊著不知歸處的心,終於尋到它的故鄉。

    他跌跌撞撞上前,狠命地擁住,埋頭在她白膩的肩窩,低喘著道:“阿嬋,帶我回家。”

    作者有話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