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日本間諜在東北的活動越來越頻繁，很多都開始明目張膽。”

  香港問題？

  對於中國來說，隻是一次小碰撞。

  因為英國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原因，在遠東實力大減。不說其他的，現在英國經濟連1913年的一半都沒有達到。可以想象第一次世界大戰對於歐洲國家的影響。

  目前歐洲列強的經濟、工業各方麵的實力，沒有一個能夠達到1913年戰前水平的。

  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們的實力削弱的非常嚴重。

  曆史上英國的經濟、工業恢複到1913年的水平，還是到了1929年的時候。可惜他們剛剛恢複到戰前水平，當時世界就爆發了巨大的經濟危機。

  對於英國來說可能很難接受這樣的情況。

  但這就是現實。

  英國的霸權開始衰弱，這是無法阻擋的事情。不管現在的英國多麽牛氣，在國聯左右一切，但他的實力下降是明顯的。不要說在遠東地區，就連英國的那些殖民地，英國的控製力也是空前下降。

  不然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英國也不會允許愛爾蘭享有自治權利，更不會在幹涉蘇俄和土耳其的過程當中接連失利。如果英國還是一百年前那樣對於世界有控製力，那麽蘇俄也好、土耳其也好，很難真正的戰勝英國支持的人。可是他在蘇俄、土耳其接連失敗，都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

  表明英國實力的下降。

  中國作為遠東地區國土麵積第一的國家、人口第一的國家，當真正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整合中國國家實力的時候，英國在遠東都要處於劣勢。更何況現在的英國已經受到巨大打擊，根本就沒有勇氣，沒有實力在遠東和中國來一場戰爭。

  所以雖然香港問題吸引世界很多國家的目光，特別是關注遠東的國家。

  但中國政府反而並不是最重視香港。

  因為對於中國來說，最大的敵人依舊是日本。目前日本在中國擁有各種特權，還霸占著中國烏蘇裏江以東四十多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以及霸占關東州。

  相比起英國的衰弱來說，日本才是最大的敵人。

  他們在遠東分分鍾能夠調動幾十萬部隊，和中國在東北戰場交手。1923年6月1日，是關東州租借到期的時候。到時候中日兩國一定會有一番交手，所以目前中國政府最大的關注點就是在東北。

  日本也清楚。

  所以一直隱藏在東北的日本各種間諜機構開始活躍起來。他們利用各種方法來打探中國軍隊的布置，火力情況等等。

  “看起來要首先拔除日本這些間諜機構。絕對不能讓他們太猖狂。”

  張學文皺眉。

  日本在東北經營三十年時間，有些間諜在東北生活了三十年，已經和東北本地人沒什麽區別。他們隱藏極深，想要把他們全都拔除，並不是那麽容易。需要軍隊的情報係統，國家安全部門，東北當地的警察係統配合默契才可以。

  “總統，我認為從現在開始應該成立一個戰時東北安全委員會。集中全力打擊日本間諜機構。”

  李燮和給張學文建議。

  張學文點點頭。

  是啊。

  越是戰爭的時候，越是需要集權。因為戰爭和建設國家不同，需要的就是令行禁止，需要的就是快速反應。

  “誰負責？”

  這是一個重要位置。

  如果譚人鳳還活著，那麽沒有絲毫的商量餘地。讓譚人鳳負責這個安全委員會，協調軍情局、國安部、東北警察係統。

  可是譚人鳳去世，想要找一個這樣的人不容易。

  軍情局的陸建章是北洋軍投降的，安全部的王正雅在人民黨也沒太高的地位，目前負責東北警察係統的楊維太年輕。三個人誰也沒有資曆整合三個部門一起行動。

  現在誰負責這個部門，是一個大問題。

  雖然有資格負責這個部門的人不少，但很多都沒有在這裏工作過，並不太懂情報係統的事情。臨時接手並不是一個好的主意。

  “蘊存。”

  李根源在旁邊開口。

  “仇亮？”

  “是。”

  李根源立即道：“蘊存在湖南的時候本來就是負責安全部的，後來是負責軍情局。對於這些很熟悉，接手之後不會有任何的適應問題。在山東的時候，他也做過這方麵工作，和日本間諜交過手。蘊存的級別也能夠協調各個方麵，和軍方、地方政府都不會出現協調不利的局麵。”

  聽到李根源的話，在座的很多人都是點頭。

  仇亮的確是最合適。

  說實話現在的安全部、軍情局，如果從源頭上開始找，都是當年仇亮一手打造出來的。而且仇亮和馬上要擔任奉天省省長的何成濬是振武學堂的同學，目前擔任東北軍區總司令，也是這一次東北軍隊總負責的林祖坤認識快二十年時間。

  其他孫傳芳為首的馮德麟部隊將軍，很多本身就是仇亮當年派到馮德麟那裏的。還有唐生智，更是仇亮在湖南陸軍小學堂的學生。

  以及從西北軍區調過來的一個軍，軍長商震是仇亮挖到陸軍小學堂的教官。

  可謂是方方麵麵都很熟悉。

  協調完全沒有問題。

  隻不過張學文卻皺眉。仇亮目前擔任石油部部長，隻要這個任期結束，下一個任期的時候以仇亮在人民黨的資曆、功勞，以及在石油部部長位置上的貢獻，本來是準備讓他成為副總理，主要負責能源工作。

  這不是張學文要給他副總理位置，而是以仇亮的資曆和功勞，不是副總理是說不過去的。

  可是如果仇亮這一次再次插足戰事，加上如果戰功不小的話，那就問題很多。

  他本來就資曆很深、功勞很大。一旦這一次再立戰功，他成為副總理之後，有軍方的支持有可能會影響早就定好的李燮和接班禹之謨的進程。雖然張學文和仇亮是摯友，但張學文也不希望影響正常的政府秩序。

  仇亮和軍方關係太好。

  仇亮之前本身就是同盟會湖南分會副會長，軍事部副部長，後來還是軍情局一把手。他當年擔任策反湖南新軍的任務，和湖南軍方頭麵人物的關係非常好。程潛和仇亮是一起去日本留學的，趙恒錫、林祖坤、陳複初、魯滌平這些人都是湖南新軍軍官出身，和仇亮關係莫逆，現在不是軍團司令就是軍長。彭家珍、商震、譚道源、唐生智這些軍方高層則是出身湖南陸軍小學堂。

  其實還有一大堆畢業於湖南陸軍小學堂，後來畢業武昌陸軍中學的，現在都在軍方擔任重要職務。目前軍方旅級幹部以上，幾乎三分之一都是湖南軍官出身。從團級以下開始才慢慢改變這樣的情況。而且因為仇亮在日本念過振武學校，因此很多士官學校第五期和第六期的畢業生，在振武學校的時候和仇亮都是同學。包括李根源、何成濬、程潛、趙恒錫他們。

  仇亮交遊廣闊。

  很多學生和他的關係都非常好。

  而禹之謨也好、李燮和也好，雖然和軍方有些關係，但論出身依舊是文官體係。和目前的軍隊並沒有太多的關係。

  張學文無法把握那些軍方高層的想法。

  他們會不會希望推出一個他們軍方出身的人，擔任總理的職務，以此來增加軍方的影響力。一旦軍方高層真的這樣想，那麽李燮和和仇亮之間的關係就會變得微妙。說不定會出現什麽事情。

  因為仇亮是有能力、有資曆、有威望可以追逐總理的位置。

  張學文不可能隻考慮自己和仇亮之間的私交。張學文更要考慮中國政治的穩定。

  “蘊存不錯。”

  禹之謨也是點點頭。

  目前來說，沒有比仇亮更適合的。

  戰爭年代，考慮的就是最適合的。至於有其他問題，都要先靠後。

  “我也認為仇部長最適合。”

  張謇也是讚成。

  張學文看到如此，也是道：“那就讓仇部長負責臨時東北安全委員會，讓他卸任石油部長的職務。汪部長、陸局長，還有楊維擔任委員會委員。全力掃清東北的日本間諜機構。隻要涉及到間諜案，不管他是誰，都要一查到底。”

  “好。”

  “總理，石油部長的位置你們去考慮一下，提個名單上來。”

  “嗯。”

  張學文也隻能是先把會出現的問題放在一邊，考慮東北問題。比起後麵的問題來說，先解決東北問題才更重要。

  “讓張作相擔任吉林省長，何成濬擔任奉天省長，蔡濟民擔任此次東北後勤全權負責。會議之後正式下發通知。”

  這都是之前已經決定好的。

  這一次算是正式決定。

  “子欣兄，從現在開始立即派出一隊人馬和日本展開談判。要求日本在1923年6月1日的時候交還關東州，讓日軍撤離海參崴和庫頁島，包括庫頁島南部地區都要撤離。以及取消日租界等等。讓駐日公使先跟日本外相談談。”

  陸征祥點點頭。

  “和日本談判，隻要開始談就可以，不用太費心思。談判桌上估計也談不出什麽，最後還是要看誰的拳頭硬。你要組織外交部的人，主要和英美兩國談判。主要是談廢除他們兩國在中國租界的問題，包括在上海的公共租界。至於他們商品想要進入中國，可以適當的調節關稅。但怎麽調節是我們的權力，在談判當中不用讓步太多。”

  “好。”

  陸征祥雖然點頭同意，但心中還是有不同看法。

  能不動手最好不要動手。陸征祥還是希望和日本好好談談，看看有沒有不打仗的辦法。現在中國的發展挺好，如果和日本打一場幾十萬、上百萬規模的戰爭，對於中國也不是很好。

  陸征祥雖然書生意氣，但脾氣有些軟。

  張學文說什麽，陸征祥很少會反對。就算有反對意見，說完之後張學文堅持，那麽陸征祥就不會繼續堅持自己觀點。這就是陸征祥的性格。

  軟。

  “今天的會議結束。會議內容絕對保密，任何人說出去都是泄密罪。”

  …………

  “子清，剛剛對於蘊存的任命，我看你有些為難。”

  大家都離開之後，劉道一留了下來。劉道一南下隻是嚇唬一下司徒拔，盡快解決香港問題。也隻有劉道一這個級別的人出現，才能夠快速解決香港問題。當劉道一出現之後，帶給司徒拔的壓力是很大的。因為司徒拔手中沒有任何的籌碼，因此隻能是接受劉道一的條件。

  包括道歉、賠償、接受工會條件等等。

  剩下的一些問題，司徒拔沒有權力解決。中國政府和英國政府已經開始談判，雙方對於英國軍警和中國軍隊發生衝突一事，就像是沒有發生一樣。

  中國是不希望激怒英國，畢竟英國目前在遠東雖然實力弱，但還是世界霸主。中國不願意和英國徹底鬧翻。特別是中國目前和日本的關係緊張，並不希望到時候英國支持日本。

  而英國則是丟不起那臉。

  所以雙方非常默契，不談這件事情。

  司徒拔在香港的日子非常難過，因為中國要求英國承辦香港總督司徒拔。認為正是司徒拔不正確的政策，才導致了目前的情況。

  當然想要讓英國讓步，中國也要做同樣的讓步。

  中國表示，隻要降低足夠的稅率，那麽中國進出口的貨物願意從香港的碼頭上岸。而不是都從廣東的港口、上海港口上岸。

  正是因為不需要劉道一繼續留在廣東，因此劉道一已經回到北京。

  “是。”

  “怎麽？”

  “炳生，我不瞞你。蘊存和軍方牽涉太深，我當時讓他跳出軍隊是因為地方需要他這樣的人才。但我不希望軍方的手伸進政府當中。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出現軍政府的形勢。我怕一旦蘊存擔任副總理的位置，軍方一些人就會有其他的想法。”

  對於劉道一，張學文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如果換成是禹之謨、李燮和他們，張學文是絕對不會說這些話。

  劉道一皺了皺眉。

  沒想到張學文考慮的是這個。

  不過也笑了笑。正是因為張學文考慮的多，所以年輕時候被很多人批評磨嘰。但劉道一卻知道，正是因為張學文想的太多，才能夠有現在。

  可能因為張學文想的太多，所以有些事情上有些少了銳氣，但一直以來駕馭人民黨卻是四平八穩。能夠讓人民黨，包括能夠讓中國穩步的前進。

  劉道一想了想。

  張學文的考慮還真不是杞人憂天。

  仇亮。

  能力很出色，也不是一個計較官位的人。但他和軍方的確是牽涉太深，就算他本人沒有其他想法，但軍隊高級將領不一定有其他想法。

  軍方插手政府？

  這是政府很多人都不會同意的。

  仇亮？

  有些事情不是仇亮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確就如張學文說的那樣，可能那些軍方高層有其他的想法。到時候就是仇亮也會身不由己。

  張學文不希望出現這種事情，劉道一作為做組織工作的，也是不希望發現這樣的事情。

  “子清，你是怕軍方會支持蘊存，和李燮和爭奪總理位置。”

  “是。”

  軍方。

  雖然現在政府的情況是不讓軍方伸手，但軍隊的實力是很強大的。軍方出來的官員也很多。隻不過自從組成政府，張學文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是壓製軍方，不讓軍方高層能夠左右政局。

  “其實那就好辦。”

  “哦？”

  “你可以徹底斷了他們這個念想。”

  “怎麽？”

  “可以讓李燮和擔任常務副總理，讓李燮和讓出建設發展委員會的主任的職務，然後提拔一個人擔任副總理，兼任建設發展委員會的主任。”

  張學文聽完之後點了點頭。

  這個主意不錯。

  這樣到時候就又有一個接任總理的人選。目前的中國政治圈來說，建設發展委員會是非常重要的位置。不管是禹之謨還是李燮和，都是先擔任建設發展委員會的主任，然後要接任總理的。

  而且再弄一個建設發展委員會的主任，既可以提拔梯隊，也讓副總理多起來。問題就少了很多。

  而且給李燮和一個常務副總理，就會更加明確他的地位。

  “炳生，你這個組織工作做的不錯，很有想法。”

  “子清，比起我們防備這個，防備那個，製度的建設才是最完美的。可以根治這些問題。”

  “炳生，製度的建設很重要，但也不可能解決一切，不要學那些書生迷信製度。中國的政治問題，特別是新的朝代出現，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正常。當然製度建設是非常重要的，的確可以杜絕很多問題。因此以後要做的就是把人民代表大會和政協會議弄正規。季直先生年紀大了，你要抓起這方麵的工作。”

  劉道一點頭。

  政治正常化，其實也是張學文這一代人必須要完成的。如果無法完成，到時候一定會出現大動蕩。

  “子清，不過我還是認為你應該和蘊存談一談。”

  “嗯。”

  張學文有擔心，因此必須要和仇亮談談。讓他和軍方不能太密切。現在隻有張學文一個人考慮這個問題，但未來會有更多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