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腐。”

  本來張學文是準備盡快離開甘肅，但是到了秦州之後，突然之間事情多了起來。弄得張學文隻能是先留在秦州，處理一些事情。

  這些天，張學文反正不是很高興。一些瑣碎的事情越來越多，讓張學文真是煩惱不堪。

  現在看著報紙，更是如此。

  轟動全國的姚榮澤案。

  姚榮澤其實就是一個小人物，之前隻是一個小小的江蘇山陽縣令。長沙起義，湖南光複之後，各地革命黨紛紛起義。

  江蘇的山陽縣也是如此。

  這裏的同盟會會員周實、阮式都是本地人。在湖南獨立之後，立馬在縣城組織學生組成“學生隊”，負責維持秩序，守護縣城。鄉董士紳們也樂於學生自奮保衛鄉裏，便因請改“學生隊”為“巡邏部”，周、阮分任正副部長，縣城守護防衛一任“巡邏部”負責，巡邏部很快控製了山陽局勢。

  而後他們推動山陽縣獨立，可是當時的山陽縣令姚榮澤卻不同意。不過他們還是強行讓山陽縣獨立，促成了山陽縣革命成功。而姚榮澤雖然不同意革命，但光複之後依舊擔任山陽縣的民政長。幾乎就是隨便換一個牌子，就繼續擔任他的縣官。

  很快姚榮澤和周實、阮式出現矛盾。

  矛盾越來越大之後，姚榮澤以議事為名，騙周實來到家裏然後立馬開槍。周實連中七槍，當場犧牲。然後一隊團勇包圍阮宅，將阮式捆綁至府學，慘遭剮腹剖心而死。

  之後姚榮澤說周實、阮式勾結亂匪，擾亂秩序，又將周、阮家屬一並拘捕。

  這件事情讓輿論嘩然，群青激憤。革命軍來到山陽縣，姚榮澤立馬逃跑，藏在了南通總司令張察那裏。陳其美派人和張察交涉，讓他把姚榮澤讓出來。

  可是張察表示，這是江蘇的事情，不關陳其美的事情。並沒有交出姚榮澤。

  這可是讓陳其美大怒，表示如果不把人弄出來，就要派兵攻打南通。甚至陳其美連海軍都已經準備好，隻要張察再敢說一句不，立馬攻擊他。

  陳其美這裏開始組織軍隊。

  最後張察看到陳其美玩真的，真的是嚇壞了。因此他隻能是立馬把姚榮澤押送到上海，以此來平息陳其美的怒氣。

  陳其美之所以有那麽多把柄，做過那麽多讓人詬病的事情，但依舊讓同盟會很多人那麽信服，願意支持他。就是因為陳其美這樣的舉動。為了自己同誌，敢做敢幹。

  本來事情到這裏應該就結束了。

  陳其美是什麽人。

  抓住這個人之後，隻要槍斃，事情就結束。甚至外麵都沒有人會知道。隻是槍斃一個小小的，殺害革命黨的縣令而已。

  可惜事情並沒有結束。

  因為這件事情被伍廷芳知道，他立馬插手這個事情。伍廷芳不僅僅是南方革命總代表，和袁世凱談判，還是新政府的司法總長。

  陳其美當然要把姚榮澤千刀萬剮，為兩位犧牲的同誌報仇。但伍廷芳直接幹涉，把姚榮澤保護起來。伍廷芳認為這是刑事案件，不能用報仇的手法。

  伍廷芳提出用西方法庭製度，聘請外國律師給姚榮澤辯護等等。陳其美是什麽人，豈能這樣忍氣吞聲。因此直接頂了一句，然後私自開始任命法庭官員準備審判姚榮澤。

  但伍廷芳不同意，抬出孫中山。

  雙方你來我往。

  革命黨不少人支持陳其美，但也有不少人支持伍廷芳。

  因此這件事情繼續發酵，張學文從這幾天的報紙上天天聽到關於這個案子的消息。一個小小的案子，一直拖一直拖，拖了好長時間都沒有審判。看的張學文是火冒三丈，恨不得親自去南京，把他們一個個都挨個揍一頓。

  一群迂腐之徒。

  “看看，這群人真是沒事幹了。伍廷芳一把年紀，學西方法律學的走火入魔。現在清廷未滅，北洋軍虎視眈眈，還是戰時。戰時自有戰時法律。他當司法總長快兩個月，連法律條款都沒有弄出來。他想怎麽審判姚榮澤，難道我們的法律也要學習英美。亂彈琴。”

  張學文是真的生氣。

  現在集中精力打北洋軍都不夠，還在那裏玩什麽東西。雖然陳其美諷刺伍廷芳是利用這個案子出風頭，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但伍廷芳這麽迂腐，張學文是看不上的。

  “再看看陳其美。誰不知道他陳其美果斷、狠辣，這一次發什麽神經跟伍廷芳在那裏打嘴仗，打筆仗。我要是他直接拉出去槍斃，扯那麽多幹什麽。”

  兩個人腦袋都有問題。

  如果是平時，伍廷芳的做法是正確的。要讓中國人知道什麽是法治，什麽是法律。給中國人普及法律精神，普及法治精神。也可以利用一個這個案子，讓中國掌權人士明白什麽是現代法律。

  可這是戰時。

  伍廷芳反對革命黨報仇，認為這個有違法律精神。可是伍廷芳才是真的迂腐。目前革命黨和滿清之間還是出於戰爭狀態，現在他這樣會嚴重的打擊革命黨的士氣。

  臨時政府成立了，還有人公然殺害同盟會會員，殺害自己的同誌。而臨時政府不立馬去為烈士報仇，反而以什麽法律精神，還要請外國律師給殺人犯辯解。在現在的中國，那些革命黨豈能理解，豈會理解。這個時候不趕緊槍斃姚榮澤，然後去安撫革命黨，安撫革命軍，這才是最主要的。可惜一群迂腐腦袋，反而在丟失革命黨自己的民心。

  這讓革命黨怎麽想。

  我們的同誌被人殺害了，我們的司法總長說這是刑事案件，不能扣上反革命的帽子。有比這個更加可笑的事情。

  士氣大降。

  幼稚。

  孫中山、宋教仁更加幼稚。為了表現出新政府尊重法律，弄得這個事情現在是下不來台。當初剛剛抓住姚榮澤的時候，直接以反革命罪槍斃，那就什麽事情沒有。

  反正臨時政府的新法律都沒有出來，用的都是戰時法律。

  現在怎麽辦。

  你新政府都沒有出台法律條款，要以什麽方法來審判。難道要以滿清的法律審判這個人。還是準備學習英美的海洋法係。

  該死。

  “讀書人太多，留學生太多。”

  何成濬也是搖搖頭。

  “一群人在外國讀書，都讀傻了。直接把外國學到的東西，都套在中國，一點都不考慮中國的情況。”

  張學文歎口氣。

  難怪這群人玩不過袁世凱，實在是不知道輕重緩急。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是革命成功。

  “巡閱使，我們怎麽回答。”

  因為伍廷芳受到孫中山和宋教仁的支持，所以陳其美處於下風。陳其美想要找一個外援，就想到了張學文。希望張學文出聲支持他。

  “不回答。但可以在報紙上表示，我們關注事情的發展。如果任何人以法律的名義，放走屠殺革命同誌的劊子手，我們千萬不會看著不管。”

  雖然張學文不認識犧牲的同盟會，也不知道事情具體的情況。

  但張學文畢竟是同盟會高層，是絕對不允許放走姚榮澤的。誰要是敢放走他，那麽以後怎麽跟手下人交代，怎麽跟那些同盟會同誌交代。

  …………

  “裴知兄，辛苦了。”

  “沒有。”

  張學文無法立馬離開秦州，就直接在秦州設立一個指揮室，下達各種命令。今天則是見一位大人物，就在幾天之前張學文才剛剛見了他哥哥。

  李湛陽的三弟，李龢陽。

  李龢陽掌管李家生意，不過這一次四川新政府成立之後，李龢陽擔任四川新政府的監司，主要負責城市建設。但在張學文看來和李湛陽一樣，都是大材小用。

  李龢陽相比李湛陽更加激進，在日本留學的時候就進入了同盟會。

  “裴知兄，我的建議你應該看到了。你覺得如何？”

  “銀行的確是現代國家都非常必要的東西。如果巡閱使真的能夠在西南各省成立一個統一的銀行，對於西南各省的財政、經濟的確是有很大的作用。”

  對。

  是銀行。

  張學文準備在川湘滇黔鄂五省成立一家西南銀行，徹底整頓西南各省的金融秩序。讓西南銀行成為西南省份的中央銀行。

  可是這種銀行不好辦。

  張學文沒有經驗，更沒有這方麵的知識。張學文手上雖然有很多傑出的人才，但真沒有這方麵的人才。其實整個中國都缺少這方麵的人才。李湛陽和李龢陽其實是最有這方麵經驗的。

  他們從小就跟著自己的父親李耀庭做生意，當時做的就是票號的生意。雖然票號和銀行不一樣，但其實原理都相差不多。

  李耀庭當年的票號可是全國知名的。

  李湛陽和李龢陽兩個人當年都做過這方麵生意，有足夠的經驗，也有足夠的能力。所以張學文才認為李龢陽擔任四川新政府的監司，真是浪費他的才華。

  “裴知兄，我希望成立的西南銀行，成為管理西南所有的銀行、票號、民間借貸的機構。可是我們都沒有經驗，所以我希望你來出任這個西南銀行第一任的行長。”

  這是很大的信任。

  李湛陽現在進入甘肅，成為平涼民政長。李龢陽又被張學文委以重任。

  “巡閱使，你應該知道我們家的生意遍布西南。你把這麽重要的位置給我，難道不怕我假公濟私。”

  西南銀行的權力太大。

  不是普通的商業銀行，而是中央銀行的雛形。李龢陽一下就明白西南銀行的實力。以後西南所有的金融機構都要聽從西南銀行的命令。

  “裴知兄，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的操守。”

  “其實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裴知兄，我希望將來的中國，不再受到外國人的操縱。中國大地上的事情，都有中國人決定。包括中國的銀行，規則就應該是我們中國人所製定。我希望我們的西南銀行以後成為中國銀行。而我希望到時候，中國銀行的行長就是你。”

  這是給李龢陽很大的承諾。

  就是以後張學文入主中央，那麽整頓全國金融的中央銀行就會交給李龢陽。

  “巡閱使，先不忙這個。你告訴我，你想怎麽整這個西南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