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存兄，我總是感覺有些對不起你。”

  真的是如此。

  成立同盟會西南支部之後，川湘滇黔四省的革命發展會有一個巨大的飛躍。畢竟大家可以資源共享，優勢互補。而且有了統一的領導之後，大家的目標也開始清晰。

  張學文此時的目光也開始從湖南跳出來，開始關注四省革命。

  很順利。

  可是對於一個人，張學文是感到不好意思的。那就是仇亮。

  說起來仇亮才是本來的同盟會湖南分部的會長，是他把這個位置讓給了張學文。而且回到湖南之後，正是因為有仇亮的鼎力支持，張學文才坐穩了這個位置。

  不僅僅是如此。

  仇亮此人很有能力，還是同盟會湖南分部的副會長。和張學文的私人關係也非常好。

  可是不管是川湘兩省合作，還是這一次川湘滇黔四省合作成立同盟會西南支部，仇亮都沒能夠進入最高委員會。本來應該來說，仇亮比劉道一更有資格進入。

  可是劉道一的名氣太大。

  中國國內的革命者當中，誰不知道劉道一的名字。加上劉道一也是能力出眾，地位很高，所以每次都能夠進入委員會當中。

  而現在湖南革命黨本來占據的比例就很大，再進入一個人就會打破平衡。

  因此隻能是犧牲仇亮。

  “哈哈。子清，你看我像是那種貪戀權位的人嗎？”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所以我感覺更對不起你。”

  仇亮是什麽人，張學文當然明白。張學文和仇亮從認識到現在快五年時間，他是什麽性格，張學文清清楚楚。仇亮並不是一個貪圖官位的人，這一點張學文很明白。可是清楚歸清楚，心中還是感到有些抱歉的。

  “那就是了。子清，我就做我的聯絡工作。”

  “新軍應該不會出問題吧。”

  “當然。我在新軍是走兩條線。一條線是走上層軍官的路線，夷午兄回來之後，這條線發展的非常好。另一條線是走底層官兵的路。劉複基做的非常好。兩條線，兩條保障。你放心，新軍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仇亮自從回國之後，就一直是負責湖南新軍的工作。現在都快四年，新軍已經基本在仇亮的掌握當中。

  “那就好。”

  “不過子清，你抽個空還是要跟新軍的幾個重要軍官見麵。他們這些人不少都是留學歸國的，一個個心氣很高。”

  “沒問題。”

  張學文點點頭。

  目前的新軍中高層軍官當中，不少人都已經是加入了同盟會。抽個空見見他們，然後成立一個新軍指揮部，也是需要考慮的。

  畢竟是軍隊。

  一旦有什麽意外事情的發生，就絕對不能讓外行去領導。還是需要那些軍官自己上去領導部隊。提前做好一些分工，免得他們自己打起來。

  “蘊存兄，我抽個時間，在你們家見麵。”

  “好。”

  仇亮就是湖南武備學堂的總辦，和幾個新軍高層見麵很正常。張學文想了想道：“蘊存兄，現在我們川湘滇黔四省當中，雲南講武堂實力最強，然後就是我們的湖南武備學堂。現在這兩個學堂都在我們的掌控當中，正好趕上了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生回國的時機。你可要把握時機，挖幾個人到你們學堂。這些人以後可都是有大用的。”

  儲備人才。

  現在已經是1909年的六月，離辛亥革命的時間是越來越近。當然張學文不認為自己必須要等到辛亥年，但是辛亥年之前，張學文要盡量的儲備力量。

  辛亥革命，到時候肯定要打仗。既然是要打仗，儲備一些軍官是必須的。

  “你放心。你不說我也已經在行動了。”

  “是嗎？”

  “當然。我最近還真是網羅了一批不錯的人，給你介紹幾個人。有個四川武備學堂畢業的，後來還在日本留過學，又在四川高等軍事演習所實習，在四川新軍當過軍官。還去第十九鎮隨營學堂當過管帶兼教官。怎麽樣，這樣的履曆還不錯吧。”

  “恩。念過軍校、當過基層軍官，有學曆、有經驗，的確不錯。叫什麽名字？”

  “彭家珍。”

  “是我們的人？”

  “當然。”

  張學文仔細想了想，自己好像並不知道這樣的人。不過自己本來曆史學的就不好，而且曆史上默默無聞，卻懷有大才的也不再少數。因此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除了彭家珍，我還邀請了一個人，叫商震。此人也不錯，是河北保定人，曾經念過保定陸軍速成學堂。此人文武雙全，能說會道。”

  聽著仇亮的介紹，張學文才發現，這個時代因為宣傳革命被學校開除或者被軍隊除名的人很多。不少人都是有學曆，還有經驗。

  不過很多都流落在外。

  現在仇亮讓他們到湖南武備學堂教書，還真是能夠吸引不少人過來。至於張學文本來想過的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學生，他們卻是看不上湖南武備學堂。

  因為現在的湖南武備學堂又一個名字叫湖南陸軍小學堂。就是培養最初級軍官的地方。那些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學生，誰也不會來這裏。他們的選擇不是在軍隊當中，就算是軍校，也是選擇講武堂。

  “不錯。”

  仇亮辦事，張學文真的很滿意。

  兩個人說了一些題外話之後，張學文忽然很認真的道：“蘊存兄，有件事情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什麽事情。”

  “全國革命已經不遠，我猜測不會超過兩年。最多兩年，天下必有大事。可是一旦天下真的有變，我們的情報工作就太落後。目前我們主要是靠著譚老和士銜兄在會黨當中的影響力，來獲取情報。但是這樣效率太低，準確度也太低。”

  “你想組建自己的情報係統？”

  張學文點點頭。

  仇亮皺了皺眉。情報工作有多重要仇亮當然明白，但是對於情報係統，仇亮還是要很慎重。因為曆史上一旦沒能夠控製好情報係統，就很容易造成情報係統的權力太大的情況。

  “你是怎麽想的。”

  仇亮問了問張學文。

  認識張學文這麽久，仇亮知道張學文很多事情都是會有考慮，然後和其他人談。仇亮相信，張學文已經有一些計劃。隻是想聽聽自己的意見。

  “我擬定成立一個情報部門，國內外的情報都要收集。不過目前來說，國外的情報對於我們還太過遙遠。而且我們也沒有那麽多經費，那就從國內開始。從我們湖南開始，在川湘滇黔四省先鋪開，然後慢慢的在國內形成一個情報係統。”

  “情報，情報。情報係統操作不利，很容易會出現尾大不掉的情況。”

  仇亮不停的提起情報兩個字，然後輕輕地警告一下張學文。

  “情報係統隻有收集情報的權利。”

  張學文給了仇亮一個答案。

  張學文也不希望情報係統最後權利擴大，然後尾大不掉。仇亮點點頭，道：“你想找誰負責。士銜兄？”

  “他不行。他太重義氣，不是做情報的料。”

  陳荊俠氣太重，不適合情報部門工作。

  “譚老？”

  “譚老是合適。可是譚老有更重要的工作，他要負責我們同盟會西南支部的聯絡工作。這是很重要的。”

  譚人鳳的確非常合適。

  可是譚人鳳卻無暇分身。這一次成立同盟會西南支部之後，譚人鳳成為了秘書長。負責整個支部的命令傳達、溝通、聯絡，很是繁忙。

  “那麽你是……”

  “蘊存兄，你來負責如何？”

  “不行。”

  仇亮搖搖頭。然後道：“我現在負責新軍的工作，在兼任情報工作，這樣不合適。就算你放心我，其他人也不會放心，我自己也不會放心。”

  仇亮作為湖南武備學堂的監督，本身在軍方就很有實力。加上為了策反新軍，和新軍幾個大佬的關係也很好。在新軍勢力頗大。

  如果這個時候再管情報部門，那麽仇亮的權利太大，不符合平衡。

  “蘊存兄，有沒有想過從軍隊抽身。然後全力組建一支安全部隊。現在是情報部門，未來就是保衛國家的安全部。”

  “那麽陸軍小學堂的監督職位你認為誰合適？”

  “李書成如何？”

  “如果他願意過來當然很好。”

  李書成，湖北人。

  資曆很深，今年二十七歲。去年畢業於日本士官學校，回到廣西擔任了陸軍幹部學堂及陸軍小學堂的監督，主管教學工作。

  成績還是不錯的。

  不過廣西這個時候革命黨雖然很活躍，但是守舊派的實力非常強大，廣西巡撫張鳴岐非常有能力，不動聲色之間就在打壓革命黨的活動。李書成不是很滿意在廣西的生活，而且他本人就是湖北人，和廣西沒什麽聯係。

  “有譚老在，一定能夠邀請他的。”

  “那沒有問題。”

  仇亮點點頭。

  譚人鳳在兩湖革命黨當中，聲望很高。和李書成他們是認識的。仇亮知道自己隻能選擇一個，要麽繼續在軍隊幹下去，要麽就按照張學文的意思負責情報部門。

  仇亮考慮一下，自己和那些士官學校畢業的學生相比，在軍事上沒什麽優勢。

  既然如此，去試試情報工作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