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曹羽。

  講完後他拿起身前的純淨水喝了一口，然後扭頭看向汪川的位置。

  汪川也剛好朝他看去。

  畢竟整間屋子裏就曹羽出聲了。

  曹羽衝汪川笑了笑，褶子都笑了出來，才扭回去，拿起身邊剛才被推倒一邊的文件。

  最上邊就是剛才播放的第一首歌。

  《Time to pretend》——《裝逼的時候到了》。

  電子合成器做成的類似潺潺流水聲效響起，這是一首帶有複古元素的迷幻電子搖滾。

  因為隻是一個demo，所以歌曲目前的狀態還比較粗糙。

  不過一直玩電子音樂的呂禮，在如何最短時間內做出效果最好的電子樂上得心應手，最大程度的滿足了汪川的暫時要求，把整首歌曲的特點全都表現了出來。

  歡快無比的節奏，喝多了微醺的感覺，隨著音樂跳動，仿佛被夏夜忽然而來一陣清爽的風吹起來飄向了太空。

  “I feeling rough ，I feeling rahe prime of my life……”

  我總感到不爽，我覺得受到了不公平對待，卻在準備過我的一生……

  這首歌原本的歌詞講的是我隻希望混吃等死過日子，我們一起隨便玩玩音樂，賺賺錢，嗑藥，找幾個模特做老婆，跑到國外，跟女明星啪啪啪，過醉生夢死的生活，最後在放縱中英年早逝，命中注定我該如此裝逼！

  汪川把原本歌詞中兩處關於嗑藥的部分換成了喝酒，把跟女明星啪啪啪改成了談戀愛。

  對於汪川這個前流量偶像，正在跟阮秋水談戀愛，剛對全網宣布自己要做歌手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驚世駭俗！

  特別是歌詞後邊還有女模特有孩子了就離婚，去找別的模特……

  隻是單純的喝大也寫不出來這樣的歌！

  汪川確實寫不出來，不過這首歌是他在地球時候的最愛，除了結婚那一段，完美描述了他當時的生活現狀。

  甚至英年早逝那一段，也剛好複合。

  穿越過來的時候，汪川還不到25呢。

  以這首歌曲作為專輯的開篇，汪川可以說是猖狂至極！

  隻不過看似汪川在用自己吸引仇恨，實則在諷刺這種渾渾噩噩、隻知道享樂的價值觀。

  曹羽還是能看出來這一點的。

  歌寫的很大膽，歌太好，曹羽很喜歡。

  大概是開篇起的調子太高，第二首歌曲令曹羽有些失望。

  《超級巨星》。

  這是一首同樣帶有電子元素融合了說唱風格的流行歌曲，整首歌曲突出的優點是流暢。

  歌詞講的是汪川的流量偶像生涯，在粉絲眼中儼然如同超級巨星一般，但在內心卻無比的掙紮，最終隻能對一切屈服迎合。

  “這就是你要的intro，你要的前奏，你要的副歌每一個起伏的段落，每一個強力的riff，每一個滾動的loop……”

  第三首歌是《李白》。

  到了這首歌，先一眼掃完歌詞之後，曹羽才意識到，汪川在這張專輯裏追求著令人驚訝的內容統一性。

  這首歌的主題隻有一個——“汪川”。

  這在一張華語專輯裏太罕見了！

  學會迎合粉絲的汪川，變成了一位成功的偶像，但在他的心中卻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大部分人要我學習去看世俗的眼光，我認真學習了世俗的眼光世俗到天亮……”

  “你看我多乖多聰明多麽聽話多奸詐……”

  他在心中也有著渴求——

  “如果能重來，我要選李白……”

  有些荒誕無厘頭的歌詞，卻是對他幾乎麻木的內心的映照。

  一位隻會迎合粉絲的偶像，永遠成為不了曆史上那位驚豔千年的詩人李白。

  所以還是做乖巧聰明聽話的偶像吧！

  曹羽拿出剛剛翻走的兩張紙，確認了一下，三首歌的曲作詞作名字都是汪川。

  這種詞作能力就有些可怕了。

  下邊兩首歌，全網鬧得沸沸揚揚，曹羽也都聽過。

  第四首——《模特》。

  麻木成為假人的偶像開始改變。

  第五首——《表態》。

  專輯過半，這首歌裏汪川發出了最強宣言，自己決定無視一切去表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第六首令曹羽有些猝不及防，這也是一首“老歌”——《男孩》。

  剛在心中誇完不久，汪川對專輯整體性追求的可怕，但表完態後，是回顧戀情的《男孩》？

  曹羽對這首歌本身沒有偏見，認為是一首難得的流行佳作。

  但在專輯裏，這首歌出現在這裏是極為突兀的！

  汪川還是屈服了商業成績的壓力……

  腦海中對這張專輯惋惜著，直到一首歌放完，曹羽都沒認真聽幾句。

  第七首歌的前奏響起。

  更加安靜了。

  曹羽取過來歌詞，歌曲名——《孤獨患者》。

  “歡笑聲，歡呼聲，炒熱氣氛，心卻很冷。我卻不能，喊等一等……”

  這首歌的音樂性上曹羽沒有過多注意，而是一直盯著歌詞，汪川孤獨安靜的在耳邊唱著。

  “……外向的孤獨患者，需要認可。”

  歌曲放完，曹羽嘴角卻笑了起來。

  專輯主角“汪川”從《模特》到《表態》的變化，隻是假象？

  第八首歌——《浮誇》。

  曹羽徹底笑了出來。

  他已經完全理解了，汪川這張專輯在講什麽，他決定放下所有對專輯外汪川的印象和評判，在最後三首歌裏，專心的欣賞專輯裏的“汪川”。

  歌詞內容沒有令歌名失色，整首歌曲的完成更是遠超曹羽的預期。

  “汪川”徹底完成了從《孤獨患者》到娛樂大眾的怪咖的變化，看似突兀的粵語歌曲設計，最後沙啞撕裂的唱腔，整張專輯到了一個真正的最高峰！

  “表演你看嗎？夠歇斯底裏嗎？以眼淚淋花吧！一心隻想你驚訝……”

  第九首——《開到荼蘼》。

  “還有什麽值得歇斯底裏，對什麽東西死心踏地，一個一個偶像都不過如此，沉迷過的偶像一個個消失，誰曾傷天害理誰又是上帝，我們在等待什麽奇跡，最後剩下自己舍不得挑剔，最後對著自己也不大看得起，誰給我全世界我都會懷疑，心花怒放卻開到荼蘼！”

  “汪川”對自己進行了徹底的解剖和審判！

  在曹羽認為“汪川”已經足夠出色的時候，他又做到了更多！

  這張專輯如果到此為止，就已經足夠完整，曹羽已經會認為這是近幾年，甚至近十年的最佳專輯！

  但，還有一首。

  “汪川”會如何收尾？

  他會何去何從？

  《十萬嬉皮》。

  “大夢一場的董二千先生，

  推開窗戶，舉起望遠鏡，

  眼底映出，一陣濃煙，

  前已無通路，後不見歸途。

  敵視現實，虛構遠方，

  東張西望，一無所長，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文不能測字，武不能防身，

  喜歡養狗，不愛洗頭，

  不事勞作，一無所獲，

  厭惡爭執，不善言說，

  終於淪為沉默的幫凶。

  借酒澆愁，不太能喝，

  蠱惑他人，麻痹內心，

  澆上汽油，舒展眉頭，

  縱火的青年，迫近的時間。

  大夢一場的董二千先生，

  推開窗戶，舉起望遠鏡，

  眼底映出，一陣濃煙，

  前已無通路，後不見歸途。”

  Ps：《time to pretend》——MGMT

  《超級巨星》——聲音玩具

  《李白》——李榮浩

  《模特》——李榮浩

  《表態》——梁博

  《男孩》——梁博

  《孤獨患者》——陳奕迅

  《浮誇》——陳奕迅

  《開到荼蘼》——王菲，可聽林宥嘉翻唱

  《十萬嬉皮》——萬能青年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