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陽今年48歲，從上世紀90年代末期就進入了音樂行業打拚，曆經華語音樂發展的數個時代，近三十年的職業生涯裏見多了天才音樂人，圈內叫得上名字的歌王歌後，交情未必多深，但也都打過交道。

  可如今天汪川這樣，以一個新人歌手的身份，能說出剛才那句話的，一個都沒。

  ——那些罵金曲獎是個狗屁自己完全看不上的，李紅陽認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專輯才剛有了四首歌，就大言不慚的聲稱想要橫掃金曲獎。

  即便唱片產業凋零，金曲獎的影響力日暮西山，也可以罵一句沒點筆數了。

  李紅陽雖然不是一位水平多高的資深音樂人，但基本的判斷力還在，就這四首歌，能撈得上一個最佳新人提名就不錯了。

  還橫掃？

  如果隨便做做夢放放嘴炮就能橫掃金曲獎，她現在也不必為自己的位置能坐多久而發愁了。

  在沈藍把汪川帶過來之前，李紅陽心中無比想要把汪川的合約買到樺鈉。

  而且她也考慮過，沈藍在自己試探之後直接推到了汪川身上，如果汪川也有猶豫的話，就用幫其在金曲獎上獲得一定斬獲的籌碼引誘。

  但這一見麵……

  ？？？？

  我都不能保證幾年內一定給你拿一個隨便什麽分類的金曲獎，你直接來說認為自己能橫掃？

  這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紅陽對汪川的印象急劇下滑，果然是能在演唱會上跟阮秋水隔空調情，隨後還唱歌罵自己粉絲的人！

  對於簽汪川，李紅陽開始猶豫了。

  這樣的汪川，指不定以後還能整出什麽大亂子。

  如果是二十年前，汪川這樣的行為，李紅陽還能給他包裝為有搖滾精神，隨便他怎麽作，隻要歌好追捧的人就多。

  現在是什麽環境？

  分分鍾把自己作成劣跡藝人！

  對於辦公室的沉默，沈藍也沒想著解圍。

  她把剛剛李紅陽助理送進來的兩杯茶，自己還沒有喝的那一杯，輕輕推給了汪川。

  汪川端起來品了一口，溫度剛好。

  要想橫掃，肯定得指著樺鈉在最前邊使勁兒，汪川本想等專輯完全製作出來後，再拿作品說話。

  但現在提前講出來也不錯。

  因為按照上邊那個順序，樺鈉會推汪川拿金曲獎，但不一定決心幫汪川拿幾個。

  汪川還需要再費點兒勁，去說服樺鈉幫自己去橫掃。

  而現在，李紅陽一旦在自己的引導下先入為主，她再看到自己拿出來的是一張超高質量專輯後，就會思考，這一張專輯是不是真的能橫掃？

  區別很大。

  李紅陽也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後，才抬頭笑著問。

  “你專輯裏的歌曲都寫完了？”

  “對。”汪川點頭，“十首歌的demo也做好了，我跟一直合作的獨濁樂隊一起做的。比起最終成品質量也就七七八八吧，紅陽姐一會兒如果不忙，可以一起下去試聽一下。”

  汪川笑得依舊有些靦腆。

  “那好，”李紅陽沒有拒絕，“今天剛好有空，我把事情安排一下就過去。”

  等沈藍帶著汪川離開，李紅陽拿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

  “有空嗎？”

  “那你先過來一趟吧，有張專輯想讓你給給意見。”

  “汪川。孩子還挺有趣的。”

  “行，我等你。”

  出了辦公室後，沈藍才出聲問汪川。

  “你什麽時候把一張專輯都寫好了？前天不是給我說手上隻有四首？兩天寫完了六首歌，還把它們都做了出來？”

  “額……藍姐，這個速度其實也不是特別特別離譜。曾經誰誰那位天王不是十五分鍾給別人寫了一首流行金曲……”

  汪川努力糊弄一下。

  原本按照汪川的劃水生活理念，真沒準備跑這麽快。

  但這不是一不小心看錯了水麵，以為自己還在湖裏，沒想到正順著瀑布往下衝嗎？

  第一音樂現場那天的微博給了汪川啟發。

  汪川讓小羊給自己整理了一下明年金曲獎可能獲獎的歌手和專輯信息，確實如現場所說那樣，業內反響都一般，普遍認為明年是一個小年。

  不過如果真等到明年發專，衝著後年金曲獎去，也真不一定要比明年更難。

  因為這兩三年，金曲獎是一年更比一年小。

  這樣的金曲獎，合該汪川在它身上刷聲望啊！

  明年如果橫掃，後年再一拿，大後年再……

  音樂圈的地位就混得差不多了。

  沒必要等，真的。

  沈藍淡淡的掃了身邊的汪川一眼。

  一切盡在掌握的姿態還是要做出來，誰都不能讓他看出來自己已經一鍵托管了！

  “……藍姐你一會兒不是有會要開？”

  “也可以不開。”

  立項會改成了試聽會，換場地，上設備。

  汪川等著樺鈉的工作人員忙來忙去，去跟呂禮溝通了一下什麽情況。

  過會兒除了原來的幾位A&R部門的人，又多來了幾位。

  然後再等了一會兒，李紅陽處理她那些事情大概用了半個小時，她才領著兩個人一起走了進來。

  最後的那個人不認識，走得比李紅陽還稍微靠前的，汪川一眼認了出來——超級音樂製作人曹羽。

  曹羽在華語音樂圈是相當傳奇的一位人物。

  早年他自己發專輯當歌手，拿了無數的獎，混到了天王級別，然後轉型做製作人，做出來的幾張專輯全都叫好又叫座，培養的幾位歌手，最差也是小天王小天後的層次。

  現在處於混日子摸魚狀態。

  歌迷讓他發專輯也不發，讓他再幫半截進土的華語樂壇培養幾位新人也不理會。

  穩坐逼格神壇之上。

  如果汪川是他，汪川也“金盆洗手”。

  一動逼格就會掉，何必折騰呢？

  試聽會的主角是汪川，曹羽進來後也就點頭示意了一下，什麽都沒多說。

  為了試聽會複印出來的歌詞和曲譜提前放在了他的位置上，他坐下之後直接看都沒看，推到了一邊。

  然後做了個手勢，示意開始放歌。

  大神的氣派拉滿了。

  汪川絲毫不懷疑，一會兒第一首歌播放時，他如果聽到不滿意的地方，就會直接走人。

  不過汪川也不慌，這張專輯本來設置的歌曲順序就是要先聲奪人的。

  工作人員上前準備放歌，室內變得安靜下來。

  “咚咚——”

  門被敲了兩聲。

  所有人的目光看去。

  臉上掛滿了今天又被別人欠了五百塊表情的黃慈恩姍姍來遲。

  她絲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走到最後找了個位置坐下。

  不是她的臉她的身份，這麽囂張人誰都想把她打死。

  歌曲終於開始播放。

  所有人安靜傾聽。

  這是一首英文歌。

  直到歌曲結束，除了歌曲外沒有任何人出聲。

  第二首的歌曲前奏即將響起時。

  “把第一首再放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