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平目光呆滯地看著方玉，粉白漸變的改良襦裙，將她的身材完美呈現，手臂綴以披帛，九分廣袖下露出一節粉白的手腕，溫婉動人。

  較大的領口，勾出優美的脖頸，栩栩如生的桃花刺繡胸襟上的鎖骨若隱若現，隻到膝蓋的裙擺下亭亭玉立的小腿……直讓人挪不開眼。

  穿成這樣，難道就是為了討那些男人的歡心？段平的心底這麽一想，眼底劃過一絲妒忌與憤怒。

  “要在下作畫可以，但畫完以後方玉得穿正常的衣服，不參加這次的活動？”

  “窮秀才，能畫就畫，不能畫就別耽誤大家時間！”

  馮媽媽立馬雙手叉腰，劈頭地訓斥，要不是礙著柳晗月的麵子，早就叫人將他攆出去了。

  段平沒搭理馮媽媽，他看得出，現在這裏柳晗月說了算，就一直盯著她。

  “你剛才看得那麽出神，是在找哪裏不對嗎？”

  柳晗月笑意淺淺，心底不滿盡數收起，話卻絲毫不饒人，要他化妝，那他就必須喜歡這些衣服。

  哪知，好像是把段平給問急了，他張口就說了大實話。

  “這衣服著實漏太多了，有傷風化。她家本是城外鎮上的教書先生，也算正經姑娘，怎麽能穿這樣的衣服？！”

  這下滿屋的姑娘麵上都不太舒服，隻是礙於柳晗月的麵子未敢發作，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餘光都注意著柳晗月的動靜。

  真是迂腐！柳晗月心裏也有點惱。

  “這裏有幾個姑娘是心甘情願做這個行當的，她們合法經營，哪裏不正經？！你們這些男人，既垂涎她們的美色，又嫌棄她們，那你們又是什麽？又當又立？！”

  “小月，什麽是又當又立啊？”

  冒出聽不懂的詞，百裏彥立馬竄出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就是有當娼又要立牌坊！”

  柳晗月沒好氣地解釋，對段平的印象越來越差。

  眼看屋裏的姑娘們麵色都那看下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著急地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方玉的情況有些特殊，一月前她進京采購，不小心被鍾尚書的公子看上，才淪落至此！”

  柳晗月心底一顫，鍾懷不是被發配了嗎，怎麽可能還在京城？

  “此話怎講？”

  “要不是那鍾懷欺辱了方玉，她也至於被趕出家門，她想上門討說法，卻被鍾家那些惡毒的打手給綁了強賣到這裏……”

  “段平，你別說了，雖然被賣進來，但媽媽和諸位姐姐都對我不錯的。”

  “可是，那鍾懷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段平還想說，看方玉麵色難看下去，默默收住了聲。

  這下柳晗月算是聽出味兒了，得到馮媽媽的印證後，她略一思量，心中便有了主意。

  “段平，你和我談條件，得有足夠的籌碼。”

  段平和馮媽媽揭是一怔，擔心柳晗月不明情況，馮媽媽湊到柳晗月耳邊，告知鍾懷的身份和脾性。

  “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

  隨即，她轉向段平，心底已經有了主意。

  “段平，若你的畫藝足夠好，我可以幫方玉贖身。”

  “小月姑娘，那鍾懷出了名的囂張跋扈，可不是我等招惹得起的。”

  馮媽媽立刻提醒，麵露驚訝，柳晗月依舊笑容鎮定，擺了擺手，出言安撫。

  “馮媽媽放心，若是他找怡紅院的麻煩，我和容軒定不會讓你有所損失。”

  她鄭重許諾，馮媽媽這才安心地點點頭，退到旁邊不在說話，方玉皺眉上前，立刻阻止。

  “姑娘，你還是不要管我的事了，免得受到牽連。”

  “方姑娘放心，這事我和小月管定了！”

  一邊的百裏彥心來亦是氣憤，上前拉住方玉笑著安慰，段平知道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不等方玉回話，上前一步。

  “好，在下定不會讓小月姑娘失望！”

  說著，段平轉身緊緊握住方玉的手，深情凝視，似乎在乞求她的同意。

  “段公子，你沒必要這麽對我，我已經不幹淨了，配不上你……”

  “方玉，你別這麽說，來，我給你畫臉。”

  溫柔地打斷方玉的話，段平立刻拉著她走到書桌邊，撩起了她從發髻垂至肩頭的長發，她羞怯地撇過頭，臉紅撲撲的，更是嬌俏可人。

  他拿著畫筆，蘸取特質的顏料在方玉的側臉細細畫了起來，不多會兒，方玉的眼尾出現了夢幻般的蝴蝶，驚了柳晗月的眼。

  這手藝，比起當代的化妝師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這個人，她一定要留在店裏！

  等了一陣，段平停手，有些激動地盯著方玉的臉，上麵靈蝶翩翩，桃花絢爛，隻是簡單的紋路，但將所有浪漫和希冀都躍然臉上。

  “真好看，方姑娘，快照照鏡子！”

  百裏彥送上鏡子，欣喜地看著方玉，將繪畫和妝容聯係在一起，他還第一次見。

  方玉對著鏡子，摸著臉上的還未幹的顏料，眸中閃爍著微光。

  “你要是喜歡，在下以後可以天天給你畫。”

  如此直白的表白，不禁令屋中諸位姑娘暗暗羨慕，柳晗月對段平的感官也好了不少，真心難求，或許她應該幫一把。

  “馮媽媽，為方玉贖身，要多少銀子，你開個價吧。”

  “多謝姑娘好意，但在下想親自為方玉贖身。”

  搶過馮媽媽的話茬，段平說得鄭重其事，自己的女人，就該自己守護。

  “方玉樣貌秀麗，又懂詩詞歌賦，琴藝棋藝亦是不錯，沒有五千兩，你可別想帶走！”

  其實，馮媽媽是想放人的，但她還想考驗一下段平，看他是否真心對她。

  段平麵色一滯，五千兩對於現在的他無疑是天文數字，哪知柳晗月直接就掏出了一萬兩遞給馮媽媽。

  “我出雙倍，現在方玉姑娘歸我了！”

  “小月，你這是……”

  百裏彥也傻了眼，女人給女人贖身，放眼天下，也是頭一遭吧。

  “方玉是重要的人證，放在這裏我不放心，若是不夠我還可以再加。”

  “夠了，夠了……多謝小月姑娘了！”

  馮媽媽市儈地接過銀票塞入袖中，將方玉推到柳晗月麵前，圓潤的臉上兩個眼睛笑得眯成了線。

  不多會兒，馮媽媽的侍女將方玉的賣身契取了過來，柳晗月得意地衝段平揚了揚。

  “段平，現在方玉是我的侍女，你要帶走她，得付一萬五千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