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兵攔下，百裏寒的麵色驟冷，冷冷掃了他們一眼，轉身在外等候。

  門口的兩個小兵麵麵相覷，站得筆直，看不他後才鬆了口氣，病房裏的警報聲還在繼續，尤為刺耳。

  柳晗月檢查了他的情況，讓青檸調節電壓，強行進行心肺複蘇，另一個病房裏的大夫正在緊鑼密鼓地搶救。

  電極板上已經墊上了鹽水紗布，先調上低伏電壓，柳晗月便對準病人的胸膛，找準位置放下。

  可以聽到輕微的“呲啦”，但體征檢測儀上仍舊沒有反應，柳晗月對其進行性外按壓，隨後再次使用除顫器，反複了好幾遍，病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她的身上，沾滿了從病人身上的瘡裏浸出的膿水，她都視而不見，一門心思的救人。

  可不論她怎麽努力，他就是沒有一點回轉。

  “你醒過來啊！”

  無力地喊了一聲，她再次對他使用除顫器，還是沒有反應。

  “少夫人，他已經沒救了。”

  青檸上前挽住腳步虛浮的柳晗月，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

  柳晗月無力地望著床上的病人，衝門口的士兵招了招手，示意他們來處理，隨後去往另一個病房，還好那裏的病人被救了回來。

  還沒來得及喘上兩口氣，另外的病房再次出現病危，抬出去兩個，又從中症那裏抬進來三個重症的，一整夜，所有的大夫都在病房之間來回奔波。

  他們是多麽努力的想要留住每個人的生命，看到事與願違，強忍著心底的悲痛繼續前行。

  百裏寒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柳晗月穿梭的身影，很是心疼。

  從昨天到現在，她都沒有休息過，但他又知道，不能去打擾，每時每刻對於她來說都關乎性命。

  天色漸明，病情暫時控製住了，跟隨柳晗月而來的大夫都累得筋疲力盡，卻不能有絲毫的鬆懈。

  看她搖搖晃晃地出來，百裏寒衝上去就把她抱在了懷裏。

  “你……”

  “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時間，但你必須休息！”

  說著，把將兩把凳子擺到一起，將她放下，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動作霸道。

  柳晗月沒有拒絕，她太累了，靠在他的肩膀睡著了，他就那麽直挺挺地坐著，就怕稍微一動將她吵醒。

  天大亮，城裏感染的人忽然成倍的翻漲，他們認為是因為柳晗月他們的到來，放那些人離開碼頭引起的，比較激進的民眾拿著各種農具相約而來，衝到醫館外的路口大聲地嚷嚷。

  “狗官，把他們放出來是要我們都跟著去死嗎，將他們趕出去！趕出去！……”

  好在路口留守的士兵多，也足夠機警，將他們攔下，兩邊劍拔弩張，戰事一觸即發。

  墨林快步跑進醫館，百裏寒便示意他減小動靜，指了指身旁的柳晗月，墨林會意，刻意地放低了聲音。

  “少將軍，城裏的居民過來鬧事，怕是要打起來。”

  “你先去處理！”

  百裏寒麵色鐵青，盡管說得很小聲，柳晗月還是揉著睡眼醒了，迷糊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怎麽了？”

  “出了點小事，你再歇會兒。”

  對柳晗月，他盡量的溫柔，寵溺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起身離開，他一走，百裏彥和春桃急匆匆跑過來。

  “小月，今天送來了七十多個病人，等著安排，城裏的居民還來鬧事，大哥已經過去了。”

  “走！”

  隻有簡單的一個字，但柳晗月的心裏卻像是數噸重的大石頭壓著，安排完送過來的病患，聽完隨行大夫們的匯報，她看向百裏彥。

  “彥姐姐，東兒怎麽樣？”

  “一切都好，手臂上的傷口有點小紅腫。”

  外麵的喧鬧還在繼續，一浪高過一浪，她知道要不是百裏寒在那擋著，估計他們就衝過來了。

  可終究防禦不是辦法，他對這種病並不了解。

  想了想，她和百裏彥商議完畢，以她抬手為信號，把東兒帶過去，昨天她聽東兒娘講過，東兒差點被當成染了擄瘡而強行送走。

  準備完畢，她孤身穿過層層士兵走到百裏寒身旁，平靜地看向激憤的民眾。

  “你怎麽來了？”

  百裏寒有些詫異，不悅地衝她遞眼色，希望她趕緊回去。

  柳晗月衝他淡淡一笑，讓他稍安勿躁，隨後摘下麵罩走向人群。

  全場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誰也沒想到，一個弱女子竟有這樣的勇氣，站在最前麵，喊得最響亮的男人對上她犀利的眼眸，心底不由得發虛。

  在那男人的麵前停下腳步，柳晗月禮貌的頷首，揚起淡淡的微笑。

  “你們這麽多人聚集在這裏，難道不怕染病嗎？”

  不緊不慢的語氣，聲音不大，卻足夠所有人都聽清，為首的幾人相互看了看，一時答不上話來，高漲的氣焰瞬間凝滯。

  “這個病是可以通過空氣傳播，也就是說隻要你們接觸過，或者和已經感染的病人共處一室都可能被傳染，這一點大家都該清楚吧？”

  柳晗月又上前走了兩步，更加陰沉的目光盯著為首的男人，怒火湧動，很明顯，從他的麵色和神情上判斷，他已經染上了。

  “而跑在最前麵的你，麵色發白，呼吸沉重，已經開始發熱，而你一直藏著自己的左手，上麵有紅色丘疹了吧？！”

  她的聲音驟然提高，那男人瞬間麵色大變，驚恐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你別在這裏危言聳聽！”

  “是不是危言聳聽，你把手臂亮出來，讓大家看看！”

  她步步緊逼，再是上前一步，強大的氣勢嚇得男人竟然後退一步，驚慌不已，抄起手中的鐵鍬向柳晗月砸去。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亂說什麽，去死吧！”

  千鈞一發之際，百裏寒一個閃身到了柳晗月麵前，高大的身軀將她護在懷裏，他沒有穿鎧甲，鐵鍬紮進了他的皮肉。

  鮮血順著落在地上，猶如綻放的紅梅，刺眼奪目。

  柳晗月怔怔的抬頭，對上他驚慌失措的目光，心裏猛地揪起。

  “百裏寒……”

  “我沒事！”

  他忍著痛，麵上是風淡雲輕，輕輕將她放開，轉身將男人的鐵鍬奪下，遏住他的左腕拎起，一把扯下袖子。

  左臂滿是丘疹，有的已經轉化為皰疹，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那男人想藏起手，可百裏寒力氣之大，他怎麽都抽不出來，隻能對著所有人喊。

  “我沒有感染，我隻是前幾天吃錯了東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