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有沒有舒服點？這個給你，以後不舒服的時候就這樣，然後往嘴裏噴幾下就好了。”

  柳晗月溫柔地摸著他的腦袋，從包裏取出針對哮喘的噴劑，教他怎麽使用。

  東兒怔怔地接過，抬起紅撲撲的臉蛋，兩隻閃亮亮的眼睛一直驚訝地看著她。

  “姐姐，你怎麽知道的？”

  “姐姐會看啊，病症會反應到臉上的。”

  她笑著解釋，旁邊的墨林趕緊遞上幹淨的麵罩，眼底滿是擔憂。

  “少夫人，快帶上吧，小心感染。”

  “感染還能治，人要是沒了，那就真的沒了！”

  柳晗月瞪了他一眼，並沒有接，雖然他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觸動在場之人的敏感神經。

  墨林不知做錯了什麽，張嘴要問，士兵領著一個女人過來，那女人看到東兒就撲了過去，一把將其抱在懷裏。

  眼淚瞬間滋出眼眶，女人拉著他翻來覆去地看，確定他沒事後，又把他緊緊摟在懷裏。

  良久，她才起身，拉著東兒走到李大夫麵前，滿臉感激。

  “李大夫，多謝你救了我們東兒。”

  李大夫麵露慚愧，指了指旁邊的柳晗月剛要解釋，東兒搶過話茬。

  “娘，是這位仙女姐姐救了我！”

  銀鈴般清脆的聲音，給這死氣沉沉的碼頭添加了幾分生機，民眾的目光投射到柳晗月身上。

  和東兒娘一樣，眼底滿是懷疑，但小孩子不會說謊，站在前麵的人也都看見了，難道她真的是來幫他們的嗎？

  愣了陣，東兒娘才走到柳晗月麵前，向她致禮。

  “多謝姑娘救了我家東兒，民婦無以為報，但此地危險，請先容我們告辭，改天再登門道謝。”

  眼看麵前那麽多的病人，東兒娘的心裏直發虛，抱起東兒轉身要走，迎麵好些士兵領著新感染的病人過來。

  她們娘兩下意識地退到一邊，並將東兒的腦袋往懷裏藏，深怕染上。

  “青檸帶她們兩個去種‘人痘’，希望還來得及。”

  青檸得令，上前領著他們母子要走，東兒娘的腳卻像是灌了鉛，抬不動了，機械地回頭看向柳晗月。

  “姑娘，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的孩子有哮喘，如果發病，比平常人都要危險，想讓他平安，就照我的話做！”

  柳晗月不想多做解釋，直接告知最壞的情況，沒等女人回過神來，就被青檸拉著離開。

  “眾位鄉親，李某覺得這位姑娘的醫術遠在我之上，不如我們就相信她一次，你們意下如何？”

  李大夫忽然說話，醫者之間或許有某種共性，她不懼危險的救人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她真的是來賑災的。

  那些人商量了好久決定聽從李大夫的意見，他們派了一個代表過來和柳晗月交涉，問及如何安排他們的問題。

  柳晗月向他們指了指身後的街道，將大致的安排告知，大家終於都表示同意。

  隨後，柳晗月就讓他們排成一排，她查看他們的症狀，然後給他們係上不同顏色的帶子，叫身後的兵分別送到對應的場所，隨行的大夫前去登記資料。

  症狀較輕的都安排完了，輪到症狀重的，有的早已沒了氣息，有的還吊著一口氣，更有幾個在柳晗月查看症狀的途中死去。

  重症的都被送進了醫館，死去的，柳晗月叫士兵們安排，有身份的記下他們的名字，碼頭空了下來，剩下一些滿臉麻子的人不解地看著柳晗月。

  “姑娘，那我們……”

  “你們的病已經痊愈，不會再次感染，就是臉上的疤痕顯得可怕罷了，一會兒你們隨著青檸過去洗漱，換衣服，和大家一起幫忙照顧其他病人吧。”

  剩下的人麵麵相覷，有些不敢相信，李大夫也覺得不可思議，上前診脈，的確他們的脈象平和有力，已經沒有大礙。

  “怎麽會這樣，他們……”

  “這個病大概會持續四十天，沒有特別的藥可以醫治，但隻要熬過來，就能痊愈。”

  柳晗月解釋了句，向李大夫道謝，讓人他下去處理腳傷。

  碼頭空下來之後，柳晗月讓士兵們消毒，然後在那裏安營紮寨，並在醫館的路邊設下柵欄，派人看守。

  安排完病人之後，她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館，查看重症病人的情況，是否伴有並發症，用退燒藥、消炎藥、營養液等維持他們的基本體征。

  這一忙就到了傍晚，她才勉強得了些時間，去問種“痘”情況。

  來的人並不多，但總比沒有強，柳晗月想著晚上再想想辦法，百裏彥忙完過來，拉著柳晗月。

  “小月，我聽墨副將和春桃說，今天有不少士兵都被城裏的民眾打了，大哥怕耽誤我們治療病患，就讓他們自行包紮了。”

  “你說什麽？！”

  柳晗月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眉頭皺起，轉身就去找百裏寒。

  百裏寒剛得到消息，柳晗月給東兒做人工呼吸，想到她在碼頭，心裏有說出的擔心，趕忙抽身回來。

  看到她疲憊的身影，他就跑過去，她也正好要找他，兩人一照麵就不約而同地開口。

  “你……”

  隨即兩人相視一笑，百裏寒抬了抬手，示意她先說。

  “讓墨林把受傷的士兵都帶過來交給彥姐姐他們處理傷口吧，對了，你沒被打吧？”

  “他們還近不了我的身，士兵們都皮糙肉厚的，一點小傷，就……”

  “小傷那也是傷，快叫他們過來！”

  她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有點生氣地看他，微微鼓起的腮幫有那麽一點可愛，百裏寒有片刻的愣神，忍不住去揉她的腦袋。

  立刻吩咐墨林去安排，他的心裏暖融融的，見柳晗月要推開他的手，就直接攬住她的肩，把她拉到懷裏，冷峻的臉龐忽然湊近，嚇得她一個機靈。

  “你救那孩子的方法，有空教一教我的兵，你是有夫之婦，少用這些奇奇怪怪的方法！”

  “啊？！”

  柳晗月還沒明白過來，身後就傳來青檸焦急的聲音。

  “少夫人，不好了，有兩個病人昏死過去了。”

  “準備除顫器！”

  柳晗月大喊一聲，顧不上百裏寒了，連忙跑了進去，百裏寒望著她的背影，跟上去，卻被士兵給攔住。

  “少將軍，少夫人吩咐，非大夫不能隨意進入病房，還請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