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有人信他，那些他們一起來的人紛紛與他拉開距離，對他指指點點，就好像他是洪水猛獸。

  那男人一下變得孤立無援，怨毒的目光瞪著百裏寒和柳晗月，隻恨自己技不如人。

  墨林帶了兩個士兵將他擒住，柳晗月看著百裏寒被血浸染的肩膀，讓他趕緊去處理，他卻不肯，一定要陪著她。

  她拗不過他，隻能抬手示意，百裏彥得到信號抱著東兒過去，站到她身邊。

  指著東兒，柳晗月問向大家。

  “你們都認識這個小男孩吧？”

  “這不是東兒嗎，昨天差點死掉的那個。”

  “是啊，怎麽就好了？”

  人群中認識東兒的人竊竊私語，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仙女姐姐給我種了‘痘’，她說可以防止染上擄瘡，仙女姐姐還說，之所以我們有那麽多人發病，是因為我們接觸了感染的人，一傳二，二傳四，之後就會越來越多……”

  不等柳晗月開口，東兒就奶聲奶氣地說著，柳晗月聽得滿臉驚訝，她可沒給他說這些啊！

  看他撩起小小的胳膊，露出種下的痕跡，似乎很是驕傲。

  “你們看，這就是我種‘痘’的痕跡，一點也不疼！難道你們這些大人還不如我們一個小孩子嗎，被送到這裏的人有好些是我們的家人和朋友，難道我們不該和他們一起度過難關嗎？！我一個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們做大人的難道不懂嗎？！”

  東兒的話就像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那些來鬧事的人各個低下了頭，那被擒住的男人還不死心，對著人群大喊。

  “不要被他們蠱惑，我們隻有離開這裏，才能活下去！”

  啪！

  柳晗月終於忍無可忍，上前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指著那邊安靜下來的民眾嚴厲地質問。

  “你到底要害多少人才肯罷休，你以為大家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嗎，你覺得這個病我們治不好，所以你要出去，可你這麽做，和蓄意殺人有什麽區別？！他們就活該被你傳染嗎？！”

  男人被她懟得啞口無言，卻不肯承認，扭著身軀想上前，被士兵牢牢摁在地上，還在拚命掙紮，還衝那些士兵臉上吐口水。

  見他如此蠻橫，來挑事的居民在意識到是被利用了，商量過後派了個知書達理的胡子書生上前和柳晗月商榷。

  柳晗月從百裏彥手裏接過東兒，叫他帶大家去種“痘”，並囑咐之後不要亂跑，在家安心等待，他們會派兵進駐，如果有什麽不舒服，趕緊報給士兵，讓他們帶著來醫館。

  居民們接受了柳晗月的建議，向她頷首致謝，有序地跟隨百裏彥離開。那個鬧事的男人被關到了後麵的柴房，給他臨時搭建了病房，嚴加看管。

  事件平息，柳晗月抱著東兒往回走，眼裏滿是疑惑。

  “東兒，剛才的那些話，誰教你的？”

  “是李大夫和彥姐姐，仙女姐姐救過我，幫仙女姐姐擺脫困境是應該的，再說，你也是為了大家好！”

  東兒傲嬌地昂著腦袋，說得頭頭是道，把柳晗月給逗樂了，寵溺地敲了敲他的腦袋。

  “東兒，今天謝謝你，你真的很勇敢。”

  “我娘說了，作為男子漢，要能保護女孩子的！”

  “咳咳！——”

  旁邊的百裏寒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算是個小男孩，可一想到柳晗月親了他，還和他這麽有愛，心裏就不舒坦。

  得趕緊給他處理傷口，柳晗月讓旁邊的小兵抱東兒回去，趕緊拉著百裏寒進了醫館，用剪刀剪開他的衣服，赫然一條長長的血痕出現在眼前。

  柳晗月什麽也沒說，立刻給他清洗傷口，注射麻藥，再將其縫合，用紗布給他包結實，叫春桃拿來幹淨的衣服幫他換上。

  “以後，不許你一個人強出頭！”

  “我不是一個人啊。”

  正在給他紮腰帶的柳晗月沒有抬頭，要不是他在，她怕是沒有那樣的勇氣，卻不知，這淡淡的幾個字震撼了百裏寒的心。

  “你就在這裏好好休息一天，別把傷口再崩裂了！”

  給他收拾完，柳晗月重重地叮囑了句，就被其他大夫給叫走了，望著她的背影，百裏寒的嘴角微微上揚。

  這一下，可算是沒有白挨，原來，她是信任他的。

  又過了一日，送來的人已經過百，讓人欣慰的是，來種“痘”的人多了，百裏彥他們忙得不可開交。

  整體往可控的方向發展，柳晗月和百裏寒相視一眼，懸著的心總算稍稍落地。

  韓子成和老於按日來匯報物資的存量，隨著病人的增多，所剩下的物資已經不太夠用，正煩心之時，守城門的士兵來報，容軒到了，在外等候。

  柳晗月精神一怔，立刻讓人引著前去迎接，看她那麽高興，百裏寒就來氣，跟著柳晗月一起過去。

  百裏寒一個手吊在胸膛，另一個手毫不客氣地挽著她的肩，一起出城，當著容軒的麵，柳晗月有些不悅地推開他，自顧上前。

  “容軒，你們都種過‘人痘’了嗎？”

  “小月姑娘放心，按照你的吩咐都安排上了。”

  容軒笑著回話，語氣溫潤，兩人稍湊得近些，百裏寒看得青筋暴起，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微微發抖。

  但那兩人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情緒，簡單交談之後便讓士兵領他們進城，回頭見百裏寒杵在那裏不動，柳晗月過去戳了戳他的肩膀。

  “你在這裏發什麽愣？”

  “你和容軒好像關係很不錯。”

  “那當然，我能有今天，可全虧得他出手相助，這次賑災他亦出了不少人力物力，不然哪有這麽順利，你也該好好謝謝他才是。”

  說著，柳晗月推了推他，示意快點回去。

  到了醫館，她讓百裏寒招待容軒，她就帶京城的大夫們去熟悉環境，讓李大夫帶隊，細細跟他們講述情況。

  墨林帶了幾個兵隨同老於和韓子一起將東西都搬進倉庫，每天都還有重症病人出現，但沒有再出現死亡，這是個可喜的消息。

  多了人幫忙，柳晗月也能稍微空一些，過去百裏彥那邊看種“痘”情況，柳若梅看到她好奇地問。

  “少夫人，容軒公子來了，你不招待嗎？”

  “有百裏寒啊，我還有那麽多的病人，他受傷了得養，剛好可以帶容軒四處看看。”

  柳若梅瞠目結舌，隨即又無奈地搖頭，這個月妹妹是真心大，還是故意的？

  “不是，你不怕他們兩個打起來？”